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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學“神刊”是怎樣辦成的

    2022-05-30 20:38:20江曉原穆蘊秋
    讀書 2022年8期
    關鍵詞:克斯尼斯論文

    江曉原 穆蘊秋

    英國Nature (《自然》)雜志最初由赫胥黎(T. H. Huxley)等人創(chuàng)辦于一八六九年,原是一份典型的科普雜志,后來也開始刊登學術論文,因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敏銳抓住了影響因子游戲的重大機遇,得以快速躋身于世界著名科學期刊之列,既享有“國際頂級科學期刊”盛譽,又能輕松掙錢,確實已臻全球期刊夢寐以求的“神刊”境界。

    Nature 既有“神刊”之目,遂在中國學術界造成一個嚴重后果,即我們已習慣于將自己對理想學術期刊的完美想象,投射到Nature這樣的“神刊”上去。例如,我們以為“神刊”一定是審稿既嚴格又公正,卻不知“神刊”可以不理會審稿意見,甚至可以不審稿;我們以為“神刊”一定會以自身聲譽為發(fā)表的文章背書,卻不知“神刊”根本不認同這樣的理念……

    “臭名昭著”論文始末

    將自己雜志發(fā)表的論文稱為“臭名昭著”(notoriously),語出Nature前主編坎貝爾(P.Campbell)。他在《〈自然〉百年科學經典》前言中,談到Nature曾經發(fā)表過幾篇“不僅僅是錯誤的,而且簡直算得上是臭名昭著”的論文。

    一九八八年六月三十日,Nature發(fā)表了法國國家健康與醫(yī)學研究院免疫藥理學與過敏反應研究組題為“高度稀釋的抗lgE 抗血清引發(fā)人嗜堿性粒細胞脫顆?!钡恼撐?,免疫學家邦弗尼斯特(J.Benveniste)領導的團隊在論文中宣稱,他們在實驗中發(fā)現(xiàn)了驚人的現(xiàn)象:即使在抗體被稀釋到其分子已不存在于溶液中的地步(每次濃度稀釋為上次的十分之一,連續(xù)進行一百二十次),仍可引發(fā)免疫應答(具有生物學活性),也就是說,水具有記憶功能!此文后來就被稱為“水的記憶”,成為Nature 歷史上最著名的爭議論文。

    這個超出常識的發(fā)現(xiàn),其意義在于,此文雖未提及在醫(yī)療上的實際應用,卻可能為一種長期以來非常有爭議的非主流醫(yī)療方法“順勢療法”提供實驗依據(jù)。順勢療法的基本原理,是讓患者攝入某種高度稀釋并經過震蕩的烈性物質(如汞或鋅這類有毒物質),以毒攻毒,達到治療目的。傳統(tǒng)醫(yī)學界一直認為順勢療法缺乏理論基礎,若“水的記憶”能夠成立,那就證明順勢療法至少獲得了實驗基礎。故論文一發(fā)表,立刻引發(fā)高度關注和爭議。

    同年七月二十八日,Nature時任主編馬多克斯親自下場,在Nature刊登他自己領銜署名的文章《高倍稀釋實驗的錯覺》,公布了馬多克斯按事先約定帶領一個調查小組進入邦弗尼斯特實驗室調查的結論:“一個Nature雜志調查小組認為,邦弗尼斯特博士和他的同事們在他們的著名論文中提出的觀點缺乏可靠證據(jù)?!?/p>

    主編親自撰文,直接推翻自己雜志上個月剛剛刊登的著名論文的結論,無疑是極為罕見的舉動。更出人意表的是,在同一期雜志上,還刊登了邦弗尼斯特的回應文章,他當然不接受調查小組對實驗的否定結論。

    隨后雙方開啟激烈罵戰(zhàn),邦弗尼斯特怒斥馬多克斯把實驗室團隊“設計進陷阱中”,指控馬多克斯的調查組是“一群缺乏基本科學實驗素養(yǎng)的業(yè)余人士”,他們“自行篡改實驗程序,嚴重歪曲事實”,說他們是抱有陰暗動機的“獵巫者”“科學麥卡錫主義者”,告誡同行“永遠不要讓這群人進入實驗室”。馬多克斯則宣稱邦弗尼斯特的實驗室“習慣性作弊”,“對取樣錯誤視而不見”,“自比伽利略”,“妄圖通過在世界頂級科學期刊上發(fā)表論文為不可靠的科學成果獲取背書”……

    科學“神刊”上一篇“神文”,竟然搞得如此一地雞毛,中國讀者也許會感覺科學形象大受損害,暗興“成何體統(tǒng)”之嘆。但是如果我們知道了Nature 和馬多克斯背后的驚人操作,那就更不知要做何感想了。

    Nature 的驚人操作

    一九八八年發(fā)表的“水的記憶”文末附有一小節(jié)“編輯的保留”,表示“這種活性不具備物理基礎。在與邦弗尼斯特教授友好溝通之后,Nature已經安排獨立的調查員前去觀察實驗重復。調查報告將于近期公布”。筆者依據(jù)更多相關文獻,還原出如下過程梗概:

    原來這篇論文一九八六年就已經投給了Nature,審稿已持續(xù)了兩年之久,反饋了審稿意見的三位審稿人一致認為“實驗一定在某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這等于直接否定了論文所報告的實驗現(xiàn)象的真實性。

    按照國內學術界對“國際頂級科學期刊”的投射想象,這樣一篇被三個審稿人一致否定的論文,應該肯定無法在Nature上發(fā)表,然而它居然發(fā)表了。

    更驚人的內幕是,馬多克斯和邦弗尼斯特事先達成了這樣的協(xié)議——Nature先發(fā)表這篇論文,然后派出調查小組前往邦弗尼斯特的實驗室進行調查。

    調查小組(即“編輯的保留”中所說的“獨立的調查員”)是哪些人呢?馬多克斯在“高倍稀釋實驗的錯覺”一文中交代了,由如下三人組成:專業(yè)魔術師蘭迪(J. Randi)、馬里蘭貝賽斯達公司國家健康學會的科學家斯圖爾特(W. Stewart)、Nature 主編馬多克斯本人(他在文章中將自己描述為“一位具有理論物理學背景的記者”)。這個三人調查小組的成員資格后來備受爭議。

    為什么要請專業(yè)魔術師參加科學調查?馬多克斯在文章中解釋說:“邀請他的初衷是希望他能夠發(fā)現(xiàn)這個著名的實驗結果中是否含有某種欺騙性的成分?!边@一舉動表明,馬多克斯在調查之前就已懷疑邦弗尼斯特實驗室的科學嚴肅性。調查小組中出現(xiàn)這樣的人選,豈非對邦弗尼斯特研究團隊尊嚴的侮辱?

    那么這個具有侮辱性的調查小組成員名單,邦弗尼斯特事先知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但他選擇了隱忍。在接受法國媒體采訪時他表示“我需要一個沒有爭議的國際期刊來發(fā)表這篇論文”—這其實就是馬多克斯后來在罵戰(zhàn)中說的“妄圖通過在世界頂級科學期刊上發(fā)表論文為不可靠的科學成果獲取背書”。邦弗尼斯特為了讓論文在神刊上順利發(fā)表,避免節(jié)外生枝,對這個名單沒有提出異議。但后來的事實證明,他對馬多克斯的行事風格和手段下限缺乏足夠的想象。

    這里有一個嚴重問題:按照國內學術界對“國際頂級科學期刊”的投射想象,馬多克斯既然已經決定派出調查小組前往調查,那肯定應該等調查結論出來之后,再決定論文是否發(fā)表;而結論既然認為實驗無法成立,論文當然就不應發(fā)表了。然而馬多克斯竟然先發(fā)表后調查,這是什么態(tài)度?什么用心?

    事實上,馬多克斯在此事上的做法,連他的Nature同事們也無法接受,為此曾在雜志內部引發(fā)嚴重爭議?!八挠洃洝弊鳛檎降膶W術論文,按理應刊登在Nature的“論文”專欄,但據(jù)后來成為Nature編輯的溫茨(C. Wenz)透露,因為雜志編輯沒有一個人愿意將此文刊登在自己負責的欄目中,馬多克斯不得不動用主編權力,另設一個“科學專欄”,單獨發(fā)表此文。

    Nature雜志不審稿的著名例證

    也許有人會問:僅僅一篇“水的記憶”就能說明全部問題嗎?好吧,如果不能,就讓我們來看更多的例證。

    據(jù)前所述,“水的記憶”是三人審稿一致否定而主編仍決定發(fā)表,但這并非Nature歷史上的孤立事件。例如一九九0年,英國著名天文學家霍伊爾(F. Hoyle)與同事在Nature上發(fā)表了一篇反對大爆炸宇宙理論的論文。馬多克斯在同期的社論中專門說明,該論文未獲得審稿人的贊同意見,但考慮到它足以引起讀者的注意和興趣,所以仍決定發(fā)表。

    其實Nature還有更出人意表的做法:一些論文發(fā)表完全不經審稿!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科學家和后來成為超級經典的科學論文。

    馬多克斯曾兩度擔任Nature主編,他自己在Nature上撰文告訴讀者,在他的第一任期間(一九六六至一九七三年),有兩位作者的論文他從不送審,一位是古人類學權威利基(L.Lea key),另一位就是著名天文學家霍伊爾。

    一九七一年利基曾要求撤回一篇投給Nature 的論文,想進一步研究有關的古生物化石后再做定論,該文首次披露了“人類起源于非洲”的重要考古證據(jù)。馬多克斯制止了利基的撤稿要求,并在不審稿的情形下將論文發(fā)表,該文后來成為古人類學領域的經典。

    一九七七年霍伊爾在一篇論文中提出“地球生命源于星際細菌”,馬多克斯決定不審稿即將其發(fā)表,理由是“評議專家無法有效判定這個假說是否合理”。

    Nature論文不審稿就發(fā)表的先例,至少在馬多克斯的上一任主編布林布爾(L. J. F. Brimble)任內就已有著名案例—一九五三年沃森(J.D.Watson)和克里克(F.H.C.Crick)大名鼎鼎的DNA 雙螺旋模型論文《脫氧核糖核酸的結構》就是以不審稿的方式發(fā)表的。

    這篇短文(只有兩頁)被稱為“可能是Nature 有史以來發(fā)表的最著名的文章”,也是Nature 幾任主編在各種場合引以為傲的文章。馬多克斯多次在Nature 上撰文談及此事,為布林布爾的做法找出種種理由:

    比如一九八九年馬多克斯表示:“( 雙螺旋論文) 四月二日收稿,四月二十五日發(fā)表,不可能有充裕的時間讓專家審稿和評議。”一九九五年他又認為,該文只是設想,“和實驗數(shù)據(jù)也只是大致相符……這種表述很難讓審稿專家滿意”。二00三年他在回應讀者追問雙螺旋論文沒有送審的來信中,又給出不審稿的兩條理由:第一,同領域專家一旦看到論文中的雙螺旋模型,誰能保證能完全保守秘密?第二,投稿由卡文迪許實驗室主任布拉格(L.Bragg,一九一五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推薦,就等于已獲最權威的審稿意見。

    顯然,馬多克斯對Nature 不審稿就發(fā)表經典論文相當自豪,至于他談及同行評議保守秘密的困難,事實上Nature 審稿歷史上的確發(fā)生過評議專家剽竊論文數(shù)據(jù)引發(fā)官司的事件。不審稿而刊登了經典論文,倒也不是賭博押注押對了而已,這后面有更深的背景。

    Nature雜志引以為傲的傳統(tǒng)

    這里我們必須對“審稿”這個概念進行澄清。在國內學術界,特別是科技期刊領域,通?!皩徃濉倍家馕吨?,審稿人給出的審稿意見,對于稿件是否發(fā)表,具有決定性作用。這是因為,在中國國內,我們普遍認為,設立由相關領域資深學者組成的編委會,并實行同行評議(即請雜志編輯部之外的學術同行進行匿名審稿),是科學期刊作為“學術公器”的兩項標準配置。所以一篇文章是否發(fā)表,既不是主編也不是編輯部的什么人說了算,而是由編委會經過集體討論后正式決定。在這種討論中,審稿專家的意見通常都具有決定性作用。

    然而,對于Nature來說,“審稿”具有完全不同的含義。

    首先,Nature的審稿并非通常意義上的同行評議,而只是必要時的“業(yè)務外包”—審稿人的意見僅供雜志參考,并不能決定稿件刊登與否。在二0一0年的一篇社論中,Nature針對“雜志審稿出現(xiàn)一個負面評議就斃稿”的誤解回應說:“恰恰相反,去年有好幾篇論文,盡管所有審稿人都表示不適宜發(fā)表,但Nature 評估后還是發(fā)表了它們?!?/p>

    其次,決定稿件刊登與否的,既不是審稿人,也不是編委會—Nature在無數(shù)場合(雜志官網、社論、主編文章、主編接受媒體訪談等等)反復強調:Nature以及它旗下的所有雜志從來不設編委會。例如坎貝爾二0一四年五月訪華,接受果殼網采訪時明確表示:“我們從不設編委會,……我們的編輯一直是選定文章和做最終決定的人,他們花費大量時間拜訪實驗室、閱讀論文,掌握學科發(fā)展的最新情況。自然集團的所有期刊都這樣?!?/p>

    事實上,不設編委會,不搞通常意義上的同行評議,是Nature引以為傲的傳統(tǒng),Nature 強調自己是獨立雜志,不從屬于任何學會或學術機構。在Nature官網上的“編輯標準和程序”中就有這樣一段話:

    雜志沒有由高級科學家組成的編委會,也不附屬于任何學會和學術機構,因此它的決定是獨立做出的,不受制于任何單獨個體持有的科學或國家偏見。什么樣的論文能吸引讀者廣泛關注,由Nature 的編輯而不是審稿人來做出判斷。所以在Nature 決定稿件是否刊登的,是編輯部,最終是主編。

    馬多克斯在一九六九年的Nature社論中曾談過這個問題:因為衡量論文的科學價值并不存在唯一標準,期刊編輯取舍稿件必須進行“主觀審定”—就是編輯握有稿件的生殺大權。而國內絕大部分學術期刊,編輯主要扮演服務者的角色,負責收稿、初選、送審、編輯稿件等相關事宜,完全沒有Nature 的那種權力。

    那么Nature 取舍稿件的依據(jù)是什么?

    馬多克斯在社論中提供了非常明確的答案—讀者興趣是至高無上的原則:“文章是用來讀的,作為一般原則,科學論文也不例外。如果作者興趣和讀者興趣發(fā)生沖突,讀者興趣決定期刊政策?!?/p>

    所謂“讀者興趣”,說到底其實就是“編輯興趣”—由編輯來判斷讀者究竟對什么文章感興趣,而判斷的結果往往帶有很大的主觀性。馬多克斯對此不僅直言無隱,而且提供了相當合理的引申:第一,文章發(fā)不發(fā)表,并不意味著對文章的優(yōu)劣判斷,只是一種“主觀旨趣”的表達,退稿并不等于否定稿件。第二,論文不發(fā)表,未必是負面審稿意見所致。所以Nature 一般情況下并不向作者返回審稿意見。

    秉持這樣的理念,當然也就會對撤稿(雜志撤稿或作者撤稿)持非常淡然的態(tài)度,因為發(fā)表文章并不意味著雜志對文章內容和結論的背書,所以撤稿也就無須被視為雜志工作的失誤。事實上Nature 、Science (《科學》)等科學“神刊”都曾多次撤稿,甚至批量撤稿,撤稿對這些“神刊”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客觀上對它們的聲譽也沒什么傷害。

    像Nature這樣公然宣稱文章發(fā)表與否只是編輯考慮讀者興趣后的“主觀旨趣”,在學術刊物中不僅極為罕見,而且極為大膽。因為對大多數(shù)科學期刊而言,發(fā)表稿件首要強調的當然是學術性,至于文章是否吸引讀者,那通常只能是偷偷考慮的事情。

    英國皇家學會科學信息委員會一九七五年曾提出一套學術評議規(guī)則的建議指導原則,其中編輯聯(lián)系審稿專家、評議過程保密、發(fā)表與否取決于審稿意見,后來成為大部分學術雜志的辦刊共識。但Nature卻立場鮮明地表示:科學期刊無須奉行統(tǒng)一的執(zhí)業(yè)標準。Nature只愿意按照自己認為有利的方式辦刊,就是最大限度地確保期刊自主權利不受限制和挑戰(zhàn),而對皇家學會的倡議不加理會:

    支持者說,統(tǒng)一執(zhí)業(yè)標準為雜志留下了自由把握限度的空間。與其這樣,那我們不如直接遵從另一個方針—完全忽略掉這個指導原則。從民意調查結果來看,很多編輯無意遵從,也沒打算按這個標準行事。

    Nature雜志的這種辦刊理念,多年實踐證明成效卓著—最有力的證明就是它如今的神刊地位,所以這一辦刊理念一直被Nature秉持至今。

    從近期一次撤稿看中國科學界對神刊的誤解

    二0二0年三月十二日,Nature發(fā)表了題為《緬甸白堊紀蜂鳥大小的恐龍》的封面文章,領銜署名者是中國地質大學(北京)某副教授。不料從次日就開始出現(xiàn)大量爭議,認為論文的結論—發(fā)現(xiàn)了史上最小恐龍—是荒謬的。

    國內許多仍習慣于對西方科學神刊進行理想投射的古生物界人士,對Nature刊登此文表示了強烈的質疑、不解和義憤。他們無法理解,一本“國際頂級科學期刊”為什么會刊登這樣一篇結論明顯荒謬的文章—因為在中國學者的固有認知中,普遍認為雜志發(fā)表某篇文章當然就意味著雜志以它自身的聲譽為該文做了背書。

    稍后《中國科學報》就此事對筆者做了專訪(發(fā)表于同年三月二十六日科學網公號和四月九日《中國科學報》),筆者簡要解釋了Nature的辦刊理念和常見手法,發(fā)表某篇文章絕不意味著雜志以自身聲譽為該文背書,而只是雜志認為讀者會感興趣而已,所以發(fā)表這樣一篇文章是太正常不過了。

    記得當時《中國科學報》記者還問我,該文有沒有撤稿的可能?我向她表示,當然有這種可能,但即使作者自己要求撤稿,Nature此刻也未必會同意。對于我的這個判斷,記者當時將信將疑。但數(shù)日后她打電話告訴我,真的發(fā)生了我預言的情況:該文通訊作者聯(lián)系Nature 表示希望撤稿,然而“雜志編輯認為無須撤稿,因為畢竟科學界經常犯錯”。她問道:為什么您居然能預先估計到這樣的情形?我說很簡單,因為還沒炒作夠呢。

    四個多月后,這場小小風波最終以該文于當年七月二十二日正式撤稿宣告結束,論文作者的學術聲譽無疑已大受傷害。古生物界確認“發(fā)現(xiàn)史上最小恐龍”是子虛烏有,當初的各種質疑和義憤也都漸歸沉寂。

    只不過,一兩次學術小圈子里的小眾風波,并不會立刻從根本上改變人們心目中對“神刊”的舊有認知,愿意將自己對理想科學期刊的想象投射到西方“神刊”上的人,仍會自覺或不自覺地繼續(xù)這種投射。

    尾聲和教訓

    在上面的故事中,幾家歡樂幾家愁,我們簡單看一下各家狀況:

    Nature當然一直是贏家,如今全球九千多種SCI雜志中,長年盤踞影響因子前二十名的神刊中,Nature及其旗下子刊獨占一半。

    在“水的記憶”事件中,Nature 先發(fā)表論文后調查真?zhèn)蔚捏@人操作,雖然在Nature 一貫秉持的辦刊理念中情有可原,但時任主編馬多克斯這樣處心積慮實施炒作,還是突破了辦刊手法中通常的下限,所以連他當時的同事們都無法接受。但從實際效果來看,事件引發(fā)的劇烈爭議持續(xù)數(shù)月,為Nature 賺了大把“流量”,對提升影響因子絕對有正面貢獻。幾任主編事后談及此事也都不以為恥,甚至可以坦然自嘲“臭名昭著”。

    最悲催的是邦弗尼斯特,他費盡心思讓論文發(fā)表在Nature 上,不僅沒有獲得預期的背書效果,反而成為他事業(yè)的災難。馬多克斯的調查報告對邦弗尼斯特的學術聲譽造成了巨大傷害,先是他的研究資助被切斷,后來他被迫離開學術界,只能自籌經費繼續(xù)搞與“水的記憶”相關的研究,二00四年黯然離世。

    至于水到底有沒有邦弗尼斯特所說的“記憶”,卻長期沒有定論。圍繞“水的記憶”爭論雙方針鋒相對,一方以順勢療法領域人士為主,相信這一實驗現(xiàn)象完全可能發(fā)生;另一方則持全盤否定意見,認為實驗現(xiàn)象違反基本生物化學規(guī)律,“論文數(shù)據(jù)是捏造的”。有關爭論至今沒有停息,英國和荷蘭的研究小組一九九二年、一九九三年先后發(fā)布復原實驗失敗的消息;而一些大牌科學家,如物理學諾獎獲得者約瑟夫森(B. Josephson)、生理及醫(yī)學諾獎獲得者蒙塔尼耶(L.Montagnier)等,則一直相信“水的記憶”實驗結論是成立的。

    “水的記憶”事件給世人提供了多方面的教訓,除了可以借此從一個側面了解科學“神刊”是怎樣辦成的,給筆者印象特別深刻的是:“神刊”高踞神壇,而神壇需要祭品!

    邦弗尼斯特迷信“神刊”,不惜參與“大神”精心策劃的“神刊”游戲,結果未見其利,先受其害,讓自己成了祭品?!笆飞献钚】铸垺憋L波中,論文作者也成了祭品。

    更讓人感嘆的是,這些祭品都是蕓蕓眾生自己送上門去的!“神刊”只需端坐神壇,笑看世人紛紛攘攘前來獻祭,間或揀選個把合適的祭品享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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