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到誰家？

摘? 要：明代畫家杜瓊的《友松圖》作為其為數(shù)不多的存世作品和較有代表性的別號圖，得到了學(xué)者們的廣泛關(guān)注，但少有較為深入的研究探討?，F(xiàn)通過對《友松圖》卷與杜瓊文獻的重新檢視，對《友松圖》提出新的看法。對明代杜瓊《友松圖》的個案研究是通過杜瓊文集和《友松圖》畫面各元素的寓意分析，發(fā)現(xiàn)《友松圖》描繪的并非如大部分學(xué)者而言是杜瓊的“東原（園）”，而是受畫人魏本成的住宅。

關(guān)鍵詞：杜瓊;友松圖;魏本成;東原

明代畫家杜瓊的《友松圖》作為其為數(shù)不多的存世作品和較有代表性的別號圖，得到了學(xué)者們的廣泛關(guān)注，但少有較為深入的研究探討。現(xiàn)通過對《友松圖》卷與杜瓊文獻的重新檢視，對《友松圖》提出新的看法。

一、杜瓊《友松圖》介紹

《友松圖》紙本設(shè)色，縱28.8厘米、橫92.3厘米，現(xiàn)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此圖無款，鈐“東原齋”“杜用嘉”“一丘一壑”三印。之所以沒有署款，而僅鈐印章，一方面可能是有意繼承宋以來的遺風(fēng);另一方面也可能為了使畫面內(nèi)容不受破壞。整幅畫卷可分為兩部分：右半部分是一處庭院小景，兩位友人正持卷清談，偏房內(nèi)有一侍茶童子;左半部分的院落里是一座精心修整的假山和兩組文人活動：一為童子研墨，文人展卷;一為童子攜琴，友人賞景。此外，院落中還置辦了棋盤，從而使得琴、棋、書、畫等文人雅事在畫卷中得以精彩呈現(xiàn)。卷后有文伯仁在隆慶己巳年（1569）受收藏人“玉芝”所托，為其作的跋。跋云：

此吾吳先達杜東原先生之筆也。先生名瓊，字用嘉，有隱操，善畫，詩與文皆稱能。在景泰、天順年間，傳斯文之脈，至于今而始大。其行誼不茍，尤為人所重。故當(dāng)時得其片楮只字，經(jīng)其標(biāo)識，家有筆跡，必良士善門也，豈特直以藝名哉！今觀此卷，拙逸相半，意趣超絕，有非凡俗可儷。玉芝兄得而襲藏之，蓋有為也。若今紈綺輩隨時高下，因輒少之，孰知其源流之自乎？間委作跋，乃為表之。同時有劉秋官名玨（劉玨），沈徵君名貞吉（沈貞）、恒馬清癡名愈（馬愈）、陳醒庵名寬（陳寬）皆善畫，名品相同。而有陳季昭名暹（陳暹）者，則不及諸公。[1]581

關(guān)于題跋人文伯仁（1502-1575），姜紹書在其《無聲詩史》中記載：“文伯仁，字德承，號五峰，衡山之猶子也。畫山水，名不在衡山下……伯仁少傳家學(xué)，時以巧思發(fā)之，橫披大幅，頗負出藍之聲?！盵2]文伯仁乃文徵明之子，在書畫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詣。根據(jù)跋文可知，《友松圖》是明代“吳門畫派”先驅(qū)人物杜瓊的手筆。杜瓊以其出眾的文藝才華與高尚的道德孝行深受時人與后世的褒揚。跋文中提到的劉玨，（1410—1472）、沈貞吉（1400—？）、沈恒吉（1409—1477）、馬愈（生卒年不詳）、陳寬（1404—1473），以及陳暹（生卒年不詳）皆為杜瓊同時期畫家或友人。其中杜瓊、劉玨以及沈恒吉之子沈周（1427—1509）還曾為徐有貞（1407—1472）繪制過山水合卷，現(xiàn)藏于上海博物館。

關(guān)于杜瓊《友松圖》的受贈人張丑，在其《清河書畫舫》中有所著錄：

東原先生為其姊丈魏友松寫號圖，當(dāng)有詩，不知何緣脫落，尚賴劉完庵長句具存，足稱藝林雙璧也。嘉靖乙丑，幸為大父約之府君所購，跋其后以自況。大父沒而此卷軼去，隆慶已巳歸之玉芝生。伏讀文五峰題識，雖能闡發(fā)爾時諸名家畫品，惜乎失敘圖贈友松一節(jié)，猶是未窺前人用意之妙，故為補書于末。時萬歷己酉歲（1609）十月晦日，寓吳門慶云里，張丑獲于常賣鋪中，篝燈錄藏以志之。[1]581

跋文中的劉完庵即劉玨。關(guān)于劉玨，過庭訓(xùn)在其《本朝分省人物考》中有所記載：“劉玨，字廷美，長洲人……至于好學(xué)之心，老而不倦，尤工唐律、對偶清麗，當(dāng)時稱為‘劉八句;行草師李邕，畫師王叔明，當(dāng)時稱皆能得人筆意，所著詩曰《完庵集》?！盵3]明代前期畫家劉玨，從其繪畫風(fēng)格來看，可屬“吳門畫派”的先驅(qū)，他除了是一位很有成就的畫家外，還是一位清官，史書多有記載。張丑在《清河書畫舫》中提到的劉完庵長句為：

虬髯燕頷總堪憐，歲久交情似漆堅。都尉不驕能刮目，大夫雖老是忘年。笑迎高蓋疏簾外，坐挹清風(fēng)短榻前。昨夜分明來入夢，公侯自此有超遷。[1]579

據(jù)此，大部分學(xué)者認為《友松圖》表現(xiàn)的是魏本成到杜瓊家里做客的場景，而畫卷上的書齋和院落自然是杜瓊所居住的東原（園）。然而經(jīng)過分析相關(guān)文獻及《友松圖》場景中的構(gòu)成元素，可以發(fā)現(xiàn)事實并非如此。

二、做客到誰家？

結(jié)合杜瓊相關(guān)文集以及《友松圖》場景中的構(gòu)成元素，可以發(fā)現(xiàn)該別墅并非是杜瓊的“東原齋”，而應(yīng)是其姊丈魏本成的園林齋院。

首先，《友松圖》中的環(huán)境與杜瓊文集及東原齋的圖像資料有所出入。據(jù)沈周《杜東原先生年譜》“正統(tǒng)元年（1436）”條云，此年“始遷居樂圃里”。明王鏊（1450-1524）在其《正德姑蘇志》對“樂圃”的具體環(huán)境有記載：

樂圃，在清嘉坊北，朱長文所居……宣德間，杜瓊得其東隅地，名為東原。結(jié)草為亭，曰延綠。又有木爪林、芍藥階、梨花埭、紅槿籓、馬蘭波、桃李溪、八仙架、三友軒、古藤格、芽潤橋，凡十景，一時名流俱有詩。[4]

由此可見，杜瓊東原（園）的位置，并不在“樂圃”原處，而是在“其東隅地”。東原（園）雖有“十景”，但基本都是在自然景色的基礎(chǔ)上修葺而成建的，建筑物更是寥寥無幾。

景泰元年（1450），杜瓊在“東原（園）別墅”之中“作延綠亭，號延綠亭主人”。這是杜瓊為自己所修建的幽居之地，他在《與陳永之信》中云：

家居之東有一別墅，名曰東園。其中雜藝花舟，惟竹為多，曾與竹間構(gòu)一草亭，頗覺幽雅。浙人金中書本清，字之曰延綠……斯亭之勝，傳之遐遠，四方士大夫之過吳而不登斯亭者為欠事，區(qū)區(qū)何幸而得此于亭哉。[5]

“延綠亭”的模樣，今在沈周為其老師杜瓊做所作的《東原圖》（現(xiàn)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中尚能見到。畫卷右側(cè)雜樹茂林，一高士端坐在竹間茅亭中，意即東園先生。遠處水澤坡岸，連綿不斷，煙林清曠，以自然景色為主。正如清顧文彬《過云樓書畫記》畫類卷四《沈石田東園圖卷》所描述的那樣：

故圖寫茂林深竹之中茆亭一笠，淵孝巾服危坐，旁置書冊，垂髫童子，奉槃迤邐，至亭亭外青山當(dāng)門，綠水環(huán)階，一翁須髯飄然，扶杖過板橋而來，若相訪者。[6]

畫中的東原（園）與杜瓊“惟竹為多，曾與竹間構(gòu)一草亭，頗覺幽雅”的表述非常符合。反觀《友松圖》中精心設(shè)計的園林、巧妙布置的假山，以及規(guī)整講究的院落，都需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很顯然，杜瓊并不具備這樣的經(jīng)濟條件。

據(jù)王鏊《姑蘇志》記載：“杜瓊，字用嘉，”吳縣人，生一月而孤，母顧氏育而教之，長從陳繼先生學(xué)[7]。杜瓊的父親杜玉，號草堂，在杜瓊兩歲時便已去世。家庭失去了主要勞動力，其境況可想而知。又徐沁《明畫錄》卷三記載：“（杜瓊）明經(jīng)博學(xué)，貞澹醇和，詞瀚人品并重，郡守況鐘屢薦不起，筑“瞻綠亭”于小圃，以畫自給。”[8]蘇州郡守況鐘雖屢次推薦他做官，但都被婉拒。杜瓊沒有穩(wěn)定的經(jīng)濟來源，主要以畫自給，維持生計。因此《友松圖》卷描繪的不太可能是杜瓊的“東原齋”，更像是其姊丈魏本成的住宅。據(jù)杜瓊文集記載魏氏一家都是仕宦文人，因此有充足的物質(zhì)財富可以營造出一座具有文人雅趣的園林別墅。

其次，從人物著裝方面來看，身著紅色官服、侃侃而談?wù)邞?yīng)為魏本成，手持畫卷認真傾聽者應(yīng)為杜瓊。因為身著官府去拜訪友人一般是公務(wù)在身，否則日常訪友身穿官服不合常理。因此更大的可能性是魏本成下朝還家，杜瓊突然來訪，兩人相談甚歡，杜瓊遂將其記錄下來，贈與紀念，比較符合常理。

再次，《友松圖》作為明早期的別號圖，具有承前啟后的作用。無論是元代的別號圖還是吳門畫家的別號圖都是以主人公為中心，描繪其真實生活場景或是為了突出主人公的內(nèi)心志向所營造的環(huán)境，如元朱德潤的《秀野軒圖》、明唐寅的《事茗圖》和文徵明的《洛原草堂圖》等。

三、《友松圖》圖像元素分析

（一）松樹寓意

《論語·子罕》：“子曰：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盵9]95;《荀子·大略》：“歲不寒，無以知松柏;事不難，無以知君子?！盵10]李幼武《宋明臣言行錄別集》記載：昔唐李德裕言，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蘿，非附他物，不能自起[11]。由此可以看出，松柏很早就成為了君子的雅號，很多文人雅士也都以松柏自喻、托物言志。

松樹還象征著忠貞的友誼和愛情。松樹、竹子和梅花，被人們稱頌為大自然中的“歲寒三友”?！叭选币辉~最早見于《論語·季氏》篇。在這里，孔子提出了交友之道：“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偏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9]175“益者三友”謂與正直之人、忠實之人、有見識之人為友是有益處的。南宋王貴學(xué)《王氏蘭譜·自序》載：“世稱三友，挺挺花卉中，竹有節(jié)而薔花，梅有花而薔葉，松有葉而薔香……”[12]它們即使在氣溫零度之下，仍經(jīng)冬不凋。此處的“歲寒三友”成為一種高雅、純潔的象征。因此，“友松”用來表示君子之交在此再合適不過。

此外，由于松樹冬夏長青，凌寒不凋，道教將其視為“仙樹”，后來成為道教長生不老的重要意象。如松下隱居、“松下問道”“松下彈琴”“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等典故。在道教神話中，松樹往往是不死的象征。道士服食松葉、松根，以期能飛升成仙，長生不死。藥王、道教真人孫思邈，就對松樹情有獨鐘，他創(chuàng)立了“服松子法、服松葉法、服松脂法”等自然養(yǎng)生法。

綜上，松柏蒼老盤曲的樹干、長逾千年的樹齡、不易遭蟲害和腐爛的木質(zhì)，淡泊、隱逸、堅毅、高尚、忠貞、長壽和不朽等的象征，正合于文人士大夫的生活情趣、審美心理。杜瓊以“友松”為畫卷主題，不僅因為畫面各處布置了很多松樹形象，如書齋前的松樹、假山上的松樹，以及盆景中的松樹，還有三層豐富的含義：第一層意思是字面含義以松為友;第二層含義是指魏本成本人的“精神肖像”;第三層意思是指杜瓊和魏本成的君子之交。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松柏因其與人類的密切聯(lián)系，更是內(nèi)容豐富、底蘊深厚。如松樹可象征人的品性純潔、情操高尚;對待友情、愛情之忠貞;對健康長壽的美好祝愿和不懈追求等。

（二）松樹盆景

由于元代大力提倡盆景小型化，使盆景在明代得到了普及，地面、臺面都可陳設(shè)盆景。明代學(xué)者黃省曾（1490-1540）在其《吳風(fēng)錄》云：“至今吳中富豪競以湖石筑峙奇峰陰洞，至諸貴占據(jù)名島以鑿，鑿而嵌空為妙絕，珍花異木錯映闌圃，閭閻下戶，亦飾小小盆島為玩?！彪m然他描述的明中期吳中地區(qū)的繁華景象，但在《友松圖》這一明早期畫卷上也可充分體現(xiàn)出來。此外，主要生活于明萬歷年間的高濂在其《高子盆景說》云：

高子曰盆景之尚天下有五地最盛：南都、蘇、松二郡、浙之杭州、福之浦城。人多愛之，論值以錢萬計，則其好可知。但盆景以幾桌可置者為佳，其大者列之庭榭中物，姑置勿論。如最古雅者，品以天目松為第一，惟杭城有之，高可盈尺，其本如臂，針毛短簇……栽以佳器，槎牙可觀。他樹蟠結(jié)，無出此制。更有松本，一根二梗三梗者，或栽三五棵，結(jié)為山林排匝，高下參差，更多幽趣。[13]

在《友松圖》畫卷的中間部分可以清楚地看到幾案上的兩顆天目松盆景，一顆種植在南宋官窯青釉渣斗式花盆中，另一棵種植在元代白釉方花盆中，兩件瓷器應(yīng)該都是仿制而成。陶瓷盆器在室外陳設(shè)多在庭院、門前臺階等，一般多用作中型或大型的大花盆、花缸，其陳設(shè)多半是長期性，此處的兩棵松樹盆景起到了重要的點題作用，即以松為友，以松為伴。

細觀幾岸上的兩盆松樹盆景可以發(fā)現(xiàn)，花盆顏色與園中的兩位賞景文人的服裝顏色相呼應(yīng)。其中著墨綠色衣服的文人與室內(nèi)杜瓊的服裝十分相似，因此此處極有可能是杜瓊和魏本成二人。室外的魏本成向前來拜訪的杜瓊介紹自己庭院中精心布置的美景，兩盆松樹盆景也暗示了兩人之間深厚的友誼。杜瓊采用了游動視角、散點透視，將不同時間、不同空間構(gòu)成了分段式的畫面。這種構(gòu)圖方式在南唐人物畫家周文矩（910—980）的《韓熙載夜宴圖》中也有所呈現(xiàn)，并對其后的畫家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三）其它植物

庭院石板上兩顆松樹盆景之間還有一盆菖蒲。菖蒲葉叢翠綠，端莊秀麗，具有香氣，可置于幾案做盆栽觀賞或作布景用。通過文字記載和繪畫中的呈現(xiàn)均可證明當(dāng)時菖蒲盆景的盛行。此外，菖蒲入畫還具有深刻的哲學(xué)寓意。《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記載：

菖蒲：味辛溫。主風(fēng)寒濕痹，咳逆上氣，開心孔，補五臟，通九竅，明耳目，出聲音。久服輕身，不忘不迷或延年。[14]

此外菖蒲還有長壽的特征。另據(jù)道家所言，食菖蒲又有不老、不饑和成仙的可能。宋代祝穆再《古今事文類聚》中記載：“端午刻菖艾為小人子，或葫蘆形，帶之辟邪?！盵15]由于菖蒲“不假日色，不資寸土”“耐苦寒，安淡泊”并與駐顏、長生和辟邪等寓意有關(guān)，遂成為文人入畫、托物言志的重要題材。

此外，《友松圖》左半部分是一座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的園林假山和花木竹石。芭蕉、竹、梧桐與山石組合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古典園林布景中，還是文士隱逸生活的點綴，是文人審美與佛教隱喻的結(jié)合，代表的是文人的莊禪思想。芭蕉與竹有“雙清”的雅號，而竹子虛心、有節(jié)、堅韌、挺拔的自然屬性也特別符合士大夫階層的雅致情趣。于是，文人墨客就將自身的情感融入其中，從而深化了園林意境的審美蘊涵。此外，還有值得注意的還有畫卷作左側(cè)假山上的采氣臺，這是道士專門采氣用的。

有趣的是，“安里散人”嘉靖乙丑年（1529）在《友松圖》卷后的題詩與跋反映出來的心境和處境與畫卷主人十分相似。跋曰：“聊把畫圖為苑囿，更將吟韻當(dāng)笙歌。就陰息影甘終老，曝日余誠空自多?！盵1]362從跋文可知，“安里散人”仕途不順，郁郁不得志，想要歸隱山林田園，但又無力購置，只能隱居園林，感受人在畫中游的自由與快樂。

綜上所述，杜瓊《友松圖》中描繪的場景應(yīng)為其姊丈魏本成的園林別墅，而非杜瓊的東原（園）。魏本成雖然是一位身居城市的仕宦文人，但是他希望通過隱居山林得到超脫，得到自由。

四、余論

杜瓊作為“吳門畫派”的先驅(qū)畫家，其所繼承的以“董、巨”與“元四家”（尤其是王蒙）為代表的“文人之畫”正為“吳門畫派”山水畫開啟了一條可持續(xù)發(fā)展之路。實如李日華在崇禎己巳年（1629）跋《南村別墅》圖冊所言：“昭代畫法，石田作獅子吼，而衡山諸公縱橫棒喝盛矣，然曹源一滴，用嘉先生開之也?！倍怒偞朔N山水畫實踐被后來“吳門畫派”的代表畫家沈周與文徵明所繼承。杜瓊《友松圖》既繼承了元代園林繪畫的特點，又給明代園林繪畫的發(fā)展產(chǎn)生以影響，起到了承前啟后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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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郭麗冰，浙江大學(xué)藝術(shù)與考古學(xué)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