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宏
天還沒有完全黑透,透過車窗,我看到了在東偏南一點的方向,山尖上掛著半個月亮的臉。
不同以往的是,今晚的月亮似乎不像以往的白,而是泛著點淡淡的柔和的紅光,倒給人一種燥熱的感覺,那光印照得那山后的天際一片淡淡的紅,倒就像是初升的太陽的光。
突然想起來,這也許就是網(wǎng)上所說的,幾百年難得一見的“血月亮”。
乍聽這名字,給我一種驚悚的感覺,似乎在這月亮的背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災(zāi)難和秘密。
回到家,我感覺心里有些煩躁,也許是連日的應(yīng)酬,讓身和心都疲憊了,也許是今天天氣的燥熱讓人心里容易煩躁。一到家,我就到衛(wèi)生間里沖了個涼,心情總算稍微安靜了下來。然而,卻又百無聊賴了起來。于是,我就這樣光著上身,趿著拖鞋去了臥室的陽臺上。
已是晚上九點半左右,屋外,天已完全黑透,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景致都是一團(tuán)團(tuán)的黑影。因為家處鄉(xiāng)村小鎮(zhèn)最邊緣的角落,自然地濾去了太多的吵鬧和喧囂。
四周都靜靜的,就連平日吵得人心煩的各種“唧唧啾啾”的蟲的叫聲也沒有了,仿佛整個時空都凝滯了不動,只有偶爾的微風(fēng)輕輕地拂面而來,帶來了夏日的一絲涼爽。
頭頂?shù)奶炜湛瓷先ズ诘蒙铄?,幾縷淡淡的云,像秋季里掛在半山的霧,薄而輕盈。
我手扶陽臺的護(hù)欄,什么也不想去想,暫時把這腦子里所有有關(guān)塵世中的歡喜與悲傷、得意與失意、高興與煩惱全部清空,且盡情享受這短暫的寧靜與涼爽。
目之所及,我的正前方是正南的方向,遠(yuǎn)遠(yuǎn)的、黑魆魆的群山后,天空里,從云層的縫隙里不時透出閃電的光來,同時映照出云層的厚,相距太遠(yuǎn),雷聲是聽不見了。
我猜想,那該是鄰縣的縣城一帶,正經(jīng)受著大雨的沖刷吧?
往左一點的東南方向,月亮已爬過那座尖尖的山頭,升到山頭上“三桿”多一點的高了。此時的月亮,已漸漸地褪去了早些時候的“血色”,顯出了它該有的樣子,也不似先前般的大,但卻圓圓的、滿滿的,發(fā)著銀色的光,表面有一些灰色的斑點,我想,那大概就是廣寒宮的影子吧。
月亮四周有一圈不大的暈,看云識天氣里有這么一說: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fēng)。而今年的天氣也確實有些反常,入夏以來,直到六月里都還能有讓人穿保暖衣褲的天氣,而自從進(jìn)入七月后,氣溫就“蹭蹭”地往上漲,熱得讓人喘不上氣,似乎這世間的萬事萬物都突然間變得燥熱了起來。
希望明日午時真能起點風(fēng),給這燥熱的世界降降溫吧。
月亮在黑得深邃的天空里慢慢地爬升著,我心里突然有一絲傷感,月滿則虧,從明晚開始,這飽滿而圓潤的月亮就要慢慢地有缺損了,心里有些茫然,站了一會兒就返身回房間了。
這燥熱而沉悶的天氣,委實容易讓人煩躁、沮喪和疲憊。
回房后,我把自己脫得精光,躺在床上,沒有拉上窗簾,甚至沒有關(guān)窗。就這樣,任月光從窗子里潑進(jìn)來,照在了床上,也照在了我并不美觀的身上。
銀色的月光如一條比蟬翼還薄的輕紗,蓋在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