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偉
九寨溝
那是一種無法復制的生命奇觀。
九個寨子似上帝失落在川西山溝里的棋子。誰把上帝的繡袍扯成七彩經幡,迎風舞動的是一些空靈的音符。扎西的馬頭琴沉睡在夢的盡頭。美麗的卓瑪,今夜你在何方?
一路走來,這樣的山寨已不再陌生。白塔無語,云朵輕移。手捧潔白的哈達,我始終豎起音樂的耳朵。
凌空飛翔的鷹是上帝的使者,姿勢高貴又蒼涼,背負著千年的夢幻。盤旋在美人的眉頭,盤旋在夢境的深處,把生命的記憶延伸。
噢,九寨溝,在穿越時空的等待中,我不會是你旗幟下最后的過客。純凈的山風里,那支歌早已長滿誘惑,走進去就很難忘懷。那是一種蕩滌靈魂的纏綿。
明天,我將以怎樣的心情再次親近你,那份愛撫是否會變得益發(fā)深沉?
蘿卜寨
和五月的風一起,走進一本無字的史書。
歲月之手將一個羌寨灑落在了青山之上。
依山居之,壘石為室。匠心獨具的羌寨與碉樓是岷山之上的建筑奇葩。不管是什么石頭,到了羌人的手上,都是隨手碼砌,既不丈量,也不放線,有模有樣,棱角分明,堅固無比。石碉構成房陣,戶戶相連,層層疊疊,曲徑通幽,環(huán)環(huán)相扣。這里是遺存最大的一個古羌部落,演繹著羌民世代生存的傳奇。
腳踏岷江,頭頂青天,巍然于峽谷之中,霧氣氤氳,云朵飄飛,若隱若現(xiàn),就是這樣一座簡陋又奇特的遠古城堡,承載著一個云朵上的民族,閃現(xiàn)著神秘之光。
黃土,普通又神秘;羌寨,滄桑又健朗。一簇簇羊角花開遍蠻荒的地域,就連空氣里也彌漫著濃濃的遠古氣息,水云間飄散著古樸的情韻。把人文與自然結合得這般緊密,這般和諧。
古老和悲愴冉冉升起,不再在莎朗、咂酒,羌笛中徘徊。我沒能品出青稞酒夢中的味道,卻被一段歷史灼痛了眼睛。我看見蘿卜寨長長的小巷,伸向世界的門窗,接近神奇的天宇。
姜維城
走進雪山,走進高原,走向陽光……姜維城是最初的出發(fā)地,也是巴蜀文明的源頭。
一截古城墻匍匐如煙。依偎著龍圍山的山脊盤曲而上,誰用巨斧將這道山脊劈去一半,直上直下,八百個墻垛,錯落有致,險峻陡立,氣勢磅礴。面對古城墻,無須言語,默默對視中,便可觸摸到那段歷史,遭遇那蜀國名將,交流的卻是靈魂深處的情愫。
城墻的這邊和那邊,房頂?shù)挠衩?,開壇的咂酒,悠揚的牛歌,熱情的鍋莊,古老秀美的刺繡,特色紛呈。迎著岷江咆哮的烈風,坐在冰涼的石頭上,有個聲音告訴我,板起面孔的姜維城墻,堆砌的是明朝的方磚。包頭帕的羌族老人還沉浸在年輕時的夢里,山外的人早把這里當成文化遺產。在汶川,它就是中國的青銅。
姜維城以上千年的眼睛俯視著山下萌動的生命,而它依然高高在上,亙古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