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書卷氣”應當與博學、謙遜、高雅、悲憫情懷等人類美德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同時更應當與中國知識分子救世濟民的優(yōu)秀傳統(tǒng)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
對于讀書人,你贊美他,可以說他渾身上下洋溢著書卷之氣;你挖苦他,可以說他渾身上下看不到任何書卷之氣。
對于不讀書的人,你同樣可用“你好像有一種書卷氣”之類的話贊美他;當然如果是想挖苦他,用一句“你沒有文化”,殺傷力也就足夠了。
總之,不管是讀書人,還是不讀書的人,“書卷氣”都是一個十分有效的武器。因為“書卷氣”是對一個人的文化修養(yǎng)最完美、最直接的詮釋,所以,讀書人看重它,不讀書的人同樣以擁有“書卷氣”為榮。
“書卷氣”雖然只是一個抽象的精神概念,卻可以通過十分具體的方式表現(xiàn)出來。換言之,“書卷氣”是寫在每個人臉上的。一個人有沒有書卷之氣,我們可以從他真誠抑或虛偽、幸福抑或痛苦的臉上直接觀察到。當然,觀察者本人也必須是一個擁有“書卷氣”的智者。否則,你是看不到的。
我一向以為“書卷氣”首先是可以“學而知之”的。通過我們后天接受教育和努力學習,便可以修得寶貴的書卷之氣。古語云,“腹有詩書氣自華”,講的便是這個道理。因此,讀書學習之于我們?nèi)祟惖囊饬x,不僅在于吸收知識,更在于提升我們自身的修養(yǎng)。
如果你被人譏笑缺少“書卷氣”,彌補的最好方法就是讀書。讀你需要的書,讀你喜歡的書,讀圣賢之書,天長日久,滴水石穿,你的書卷之氣會不請自來。相反,你如果厭惡“書卷氣”,方法更簡單,只要不讀書即可。古人曾經(jīng)說過,三日不讀書,語言會無味,而且面目可憎。不過,我相信真正厭惡書卷之氣的人,必是世間可笑之人,而且在這世間應該是愈來愈少了。畢竟當今時代已為知識經(jīng)濟時代。
想來,歷史上也確實經(jīng)歷過一段荒唐可笑的時代,既不乏可笑之人,更不乏可笑之事。記得在20世紀的一些特別年代里,我們曾經(jīng)一度把“大老粗”“沒文化”視作最具有“革命性”的詞匯。相反,那些接受過專業(yè)教育的知識分子、讀書人,則羞于承認自己有文化,更羞于承認自己身上的“書卷氣”——因為“書卷氣”幾乎成了“資產(chǎn)階級”和“小資產(chǎn)階級”的代名詞。所幸的是,那樣荒唐可笑的歷史如今一去不復返。
另一方面,我們似乎也應當承認一個事實,即所謂的“書卷氣”有繼承的可能性。因為文明與知識的傳承,不僅依靠書本,也依靠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所謂“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講的也是這個道理。我相信一個渾身上下散發(fā)出“書卷氣”的人,除了與他后天讀書學習有關(guān),也往往與他生在一個家學淵深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即使是那些沒有受過多少專業(yè)教育,甚至讀書都很少的人,如果他生長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我們往往可以從他的身上若隱若現(xiàn)地感受到一絲書卷之氣。
“書卷氣”之于我們每個人的意義,如果僅僅作為我們被別人夸獎和驕傲資本的話,則是很空洞和無聊的。我反感那些讀了幾本書、上了幾天學,或者留了幾年洋便目空一切、自以為是、頤指氣使的人。其實那與真正的“書卷氣”沒有任何關(guān)系,用“小人得志”來形容才是最合適的。在我看來,真正的“書卷氣”應當與博學、謙遜、高雅、悲憫情懷等人類美德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同時更應當與中國知識分子救世濟民的優(yōu)秀傳統(tǒng)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只有那樣的書卷之氣才是我們當今時代讀書人所需要和追求的。
記得吳敬璉先生曾經(jīng)用“雖不能至,心向往之”這句話來表達他對已故思想家顧準先生道德文章與高尚情操的景仰之意,我也愿意用這句話來表達自己對于心目中理想的“書卷氣”的愛意與追求。
劉明清,資深出版人,發(fā)行人,書評人,專欄作家。現(xiàn)任中央編譯出版社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