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雪姑娘們，見過大山才知世界足夠甘甜

徐時雨

19世紀，在歐洲的婦女解放運動剛誕生不久時，一些女性踏上滑雪板，和男性同臺亮相在滑雪比賽中，這在當時，是震撼輿論的大事。而兩個世紀后的今天，運動場上女性的身影越來越多，越來越奪目。有統(tǒng)計稱，過去一年超6成滑雪、潛水消費者為女性。

她們甚至已經(jīng)不再滿足于被雪道束縛的感覺，“滑雪的終極目標就是滑向大山”，勇敢的姑娘們被這樣一句話觸動，脫離雪道，滑向大山，也從生活的雜亂中逃離，看見了自己。

在野雪上，相比于身體的自由，更寶貴的是觸及精神的自由。

2月份，在阿勒泰滑雪的Niko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感嘆：“現(xiàn)在的滑雪教學體系更加注重在形態(tài)上，而忽略了滑雪本來應該帶給我們的樂趣：在未知的大山里面自由地游走和冒險?！?/p>

Niko雪齡9年，單、雙板兼修，已獲得NZSIA一級、freeski，CSIA二級，CSCF高山競技一級，國家職業(yè)四級等單、雙板教練資質(zhì)。她擅長公園 、野雪，曾在FWT世界野雪賽中獲得此項目國人第一個積分，現(xiàn)在是The North Face中國簽約贊助運動員。

疫情前，Niko在全球各地追著野雪，冬天北半球，夏天南半球。而疫情后的兩個冬季，她和很多國內(nèi)雪友一樣，只能奔赴吉林、新疆阿勒泰等地去尋雪。

說到滑大山時，Niko言語間總透露著幾分敬畏和謙虛?；┪幕途竦母氃谥袊€扎得不深，近幾年在冬奧會的加持下，滑雪熱潮席卷而來，但有些東西過于浮躁和虛華。作為一個已小有名氣的滑手，Niko在深深淺淺的嘗試中，極盡努力地保持著那份真誠。

Niko出生在冰雪氛圍濃厚的東北，高中時在家旁邊的小滑雪場第一次體驗滑雪，上大學之后開始真正愛上滑雪，但直到去新西蘭專業(yè)學習兩年的滑雪課程后，這份熱愛才有了更深刻的觸及?！八麄兊闹R體系非常詳細，給我?guī)砹吮容^大的影響，我覺得這個事兒（滑雪）是個正經(jīng)的事?！彼约幢阍诰W(wǎng)紅流量紛紛擾擾的當下，Niko依舊深知她自己在做什么。每次去拍滑野雪的短視頻時，她在描述滑雪的美好之外，總要另外苦口婆心地告訴大家：野雪是危險的，要學習專業(yè)知識，要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買雪崩三件套，接著還會告訴大家怎樣買怎樣使用。

相比短視頻里濾鏡美顏下的滑雪，Niko更贊佩那些大山里的真實和原始。

“那些歐美硬核滑雪女性都是穿著特別防風的滑雪服，臉上什么也不涂，曬出斑點，和水晶臉，她們也一點都不在乎，去登山去拍那些笑得很開心的照片，我覺得這個才是滑雪的真正意義?！盢iko說。

她曾經(jīng)去過瑞士的Davos小鎮(zhèn)，在那里人們把滑雪當作一種生活方式，“不是炫耀自己的技能，也不是單純享受滑雪的刺激，滑雪就是生活，晚上喝著煮紅酒大家圍著火爐聊天，第二天裝好裝備出門就是雪山，那種感覺真棒?！彼谝酝牟稍L中說道。

滑大山——背著雪板花費兩個小時費力爬到山頂，卻只用10分鐘一滑而下，你會享受那個攀登的過程嗎？Niko很認真很肯定地說：“特別會！”

當她走在那條爬坡的路，峽谷兩邊的風景和晴朗碧空讓她忘記疲憊，“你可以完全享受攀登的過程，和大自然融為一體，腳下的雪、周邊的樹，還有天上的云和太陽，都非常舒服?！彼氯粽蒙砥渲幸话愕膭忧槊枋?。在大多數(shù)“道內(nèi)”選手眼里，滑雪不過就是“滑下來”，但在“大山”選手心中，攀登的過程讓滑下來那短暫的時刻，更加美妙。

大學時期的Niko也是個精致女孩，穿漂亮裙子，踩著高跟鞋，但愛上滑雪之后，她的衣柜里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運動搭配和最帥的滑雪服。

多年以前，她曾在博客里寫下這樣一段話：“別人家女孩平時買買化妝品漂亮衣服，我都是看各大滑雪品牌今年又出了什么新的裝備新雪服，性能怎么樣;別人家女孩休息日看看韓劇美劇，我在這刷攻略滑雪進階視頻;別人家女孩化妝品保養(yǎng)得叫一個精致，我早起抹個防曬就戴著雪鏡上山了;膏藥跌打藥那是常備的，別的女孩都是香水味，我身上長年云南白藥味……

對于我而言，滑雪并不是單純一個愛好，而是一種生活方式。把太多的熱愛都給了自己鐘情的運動，把太多錢都花在了裝備上，把太多激情都放在了對自由的追求上。”

“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和自己喜歡的一切在一起?！盢iko說。

如今，滑雪不僅是她的愛好，更是她的工作和日常，但她并沒有被束縛其中，8年的滑雪經(jīng)歷和在這個行業(yè)里扎實的努力，讓她如今能夠獲得一定意義上的自由。

對于很多人來說，工作和愛好結(jié)合或許終有一天讓人對其厭煩，但對于一位滑手來說，這種糾結(jié)不過三秒便會被馳騁雪原上的激情所淹沒。還有什么比每天和自己的熱愛混在一起更激動人心，還有什么比踩著雪板從大山一躍而下更能獲得極致的美好呢！

而在滑雪這件事之外，生活里的Niko則更愿意隨性一些，有時她更喜歡一個人待著，如果沒有滑雪活動或課程……

“在家躺床，然后看看漫畫，我可開心死了！”

每當翻看陳佳佳的雪季動態(tài)時，都不禁想起羅杰·迪肯斯的一句話：“我們都會對腦海中的某些風景難以忘懷，因為那里曾讓我們激動不已、心潮澎湃……無論身在何處，無論離它有多遠，這些地方總在我們心里?！?/p>

對陳佳佳來說，那些風景可能是禾木村的粉色日出，可能是迎著落日余暉滑夕陽大道，可能是被夕陽染成的一半是金一半是粉的油畫般的雪山。在她的描述中，有粉雪有大山，那就是神仙境。

那天，在許久未下雪的可可托海道外，她偶然發(fā)現(xiàn)一片無痕粉雪，驚喜之情無以言表，像一個孩子發(fā)現(xiàn)一片海。

海，是的，飛翔在粉雪上和潛在海水中，給她相似的感覺?！霸诤５资澜缈吹胶苊赖娘L景時，你會覺得整片海洋都是你的;而滑野雪的時候，感覺整座山都是你的。好像這世界只有我一人，什么都不想，很自由很放松，完全沒有一點壓力，這就是為什么說滑野雪會觸及到精神的自由。”她說。在愛上滑雪之前，陳佳佳先沉迷上的是藍色鴉片潛水，因為疫情不能出國，喜歡運動的她開始尋找另一個替代品，綠色鴉片高爾夫太慢，不符合她的性格，所以就接觸了白色鴉片滑雪。

她是個典型的重慶女子，喜歡自由、速度、激情。

高挑的身材，明星般的顏值，一身的才華，學生時期就開始做模特，獨自承擔了自己大學期間的所有開銷，拿到了注冊稅務師、高級會計師資格，是重慶知名時尚辣媽俱樂部“媽卡”的創(chuàng)始人，也是當?shù)赜忻目缃缃∩矸縑IVA的老板。有媒體曾形容陳佳佳的人生就是“開了掛”的代名詞，“白富美”的詮釋者。妥妥的紅+黃性格的女子，精力旺盛，熱情滿溢，一周三次健身擼鐵，事業(yè)和生活都開足馬力，還是個時間管理大師，坐個長途車也會把時間用起來工作，只想多擠一點時間去過想過的滾燙人生。

第一次滑出雪道走向野雪，她就被朋友們帶到可可托海的“大狼王”。那時候技術(shù)還不太好，“大狼王”的樹林很密很深很陡，她滑了三個半小時才出來，成了最掉隊的一個，看著別人都在等她，一向好強的陳佳佳覺得很受挫。

那個雪季結(jié)束后，她回到重慶室內(nèi)滑雪場學習飛雪包，提高膽量，精進技術(shù)。工作繁忙，又要陪伴孩子的她一周硬是會堅持去3次，就為了下個雪季的野雪滑得漂亮。

身邊的朋友都說她不像40歲年齡的人，這不僅是夸她年輕凍齡般的容貌，也是在贊她超級充沛的精力。而她保持年輕的秘籍，就是對生活保持無限的好奇心和熱情。

去年她在練習轉(zhuǎn)體180度抓板時，身體飛出去，狠狠地摔了一下，尾椎骨骨折，康復期的她走路要側(cè)身，睡覺不能平躺，家人勸她別滑了，但3個月后，她又開始了。“停不下來，我覺得生命就在于折騰?！标惣鸭颜f。

“你看她們，但凡滑得好，身上的品質(zhì)和精神都是相通的?！彼f，那些滑雪的姑娘身上都有一股堅韌的勁兒。

但滑野雪也讓一個急性子的重慶姑娘，慢了下來，從以前的只是很剛，變得溫柔而有力量。她從小就心氣兒很高，對自己比較嚴苛，愛上滑大山后，“我覺得其實人生真的沒有那么多較勁兒的，我的事業(yè)心還是很強，但并不是說一定要多拼。你站在山頂，從大山上滑下來那一刻，覺得生活中的一切真的都很渺小。”

很多年前，她就給自己定下目標，40歲退休，去做自己熱愛的事情。在39歲的時候她真的這么做了，開始學習滑雪，很多朋友會私信問她：“看你滑雪很拼的樣子，你是要去參加比賽還是要干嘛？”

而事實上，她純粹是因為熱愛?！拔易约寒斎挥心繕耍吘惯^幾年疫情過去后，我最終的目標還是去國外滑那些大山?！?/p>

這個雪季，陳佳佳一家三口在阿勒泰禾木的粉雪上，每天都伴著落日余暉滑完最后的夕陽道才盡興。夜晚的爐火旁，她會翻看白天拍下的圖片和視頻，她說“隔著屏幕都覺得很甜”，次日清晨，再迎著粉色的日出，滑向遠方。

在陳佳佳的生活觀里，要保持很多的熱愛和一點點野心。

她對今年也開始滑野雪的女兒說：“我會帶你看遍世界，等你慢慢長大，一起滑遍大山?！?/p>

在被困大雪坑苦苦掙扎的兩個小時里，童心想，如果今天能從這里活著出去，以后再也不會來滑野雪了。

深冬12月，新疆阿勒泰禾木村，一片還未“開業(yè)”的野雪吸引著一群貪玩的雪友，童心也是其一。有時忍不住，她們會偷偷扒網(wǎng)出去，爽滑一番。那天，童心因為貪戀一片大白坡，和另一個雪友走向了沒有人滑過的坡，卻不小心走散。

后來就發(fā)生了那一幕。

她不知溝有多深，一半身體陷進雪中卻腳不著地，往下踏雪時整個人都在往下掉。如同在沼澤地一般，她下意識地全身趴浮在雪上，向外“游”動。無法判斷哪里是真正安全的地方，更害怕溝深兇險，她最后只能趴著不動。

太陽慢慢下山了，她拿出背包里的求生哨。最大的風險是失溫，“我當時好害怕，吹了很久的求生哨，手機沒信號，對講機也沒人應，周邊只有風的聲音，沒有人的聲音?！崩г谀抢?，她都開始有些絕望了。

童心最后是被一位路過的大哥救了。當晚回到氈房，她獨自坐在那里思考了兩小時的人生。

這次奔赴阿勒泰時，她發(fā)了一則朋友圈：“手里的積液還沒抽，自己消化吧，拋夫棄子，飛幾千公里，心中有糖，追2022年的第一場大雪?！鄙蟼€雪季手掌骨裂，七八個月里手一點力氣都沒有，為了趕上這個雪季，她在家里狠狠地貼了兩個月膏藥;才變好一點。

年齡一年年增長，她的身份也在不斷更迭。最開始只是一個快樂的女孩，一名學生，然后是一名軍人，一位人妻，現(xiàn)在是3個孩子的母親。

17歲時，她被家人送進駐港部隊，從一個追求時尚的女孩轉(zhuǎn)為不愛紅妝愛武裝的女孩。2012年退伍，僅隔一年她就成家了。接下來的3年，是接連哺育3個孩子的艱辛生活。當了母親之后，生活變得很具體：早上很早起來，送娃上學，白天收拾亂七八糟的家，傍晚接送娃各種興趣班，然后一直忙到午夜。日子，就這樣畫地為牢。

“女人成家生子后，好像就被禁錮起來了，沒有任何自己的空間。”在周邊人看來，她過著不錯的生活，相夫教子，擁有一家汽車4S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其實每一個滑雪人都想逃離現(xiàn)有的生活，偶爾去雪里當一條魚。

“學會滑雪以后，無論如何都要給自己的生活增添顏色，不能都是油米茶鹽醬醋茶。”就像當年要離開部隊時，領(lǐng)導執(zhí)意要她提干，但她覺得部隊太封閉，限制了自由，離開時，她說：“脫下軍裝不代表不熱愛，是因為遠方還有夢?！?/p>

能夠愛上野雪的姑娘，大多對生活懷有野心，有股勁兒去突破一時的困境?；楹髲奈椽氉月糜蔚乃趷凵匣┖?，“只有滑雪讓我愿意一個人拿著背包，一個人拿著那么多行李走?！彼粋€人背包去吉林北大壺，又一個人去新疆禾木村，她愛上了那里的粉雪，“那是我以后每年都會去的地方。”

“沒見大山以為機壓面條就是香甜，當你見過大山才知世界足夠甘甜?！彼f。之前滑機壓雪道，她覺得滑雪是白色鴉片，但滑了野雪以后，覺得那才真是深山毒藥，無法自拔。

“機壓雪道都是已知，除非有人撞你，野雪都是未知，你會遇到各種情況，比如水溝、石頭包、樹，甚至是狼爪熊掌印。特別是，只有在滑那種高山粉雪的時候，你才能夠看到大山是怎樣的狀態(tài)。”她說?；把┑娜兆永?，童心每天都處于很興奮的狀態(tài)，累得半死不活，晚上也興奮得睡不著覺，想著第二天又會出發(fā)。

她雖然仍舊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家庭中，但滑雪讓她的世界開闊了。每年就算要突破重重難關(guān)，她也一定要出去滑雪。先生之前刷抖音看到許多滑雪受傷視頻，擔心她的安全，后來看她義無反顧，而且拍出的視頻那么帥，也無聲應允了她每年雪季固定頻率的出走。

禾木入冬的第一場雪，在大家都沒去的時候，童心一定會去追尋。那次被困后的第二天清晨，她原本想將野雪板換成全能板，朋友以有特別好的粉雪慫恿她，她二話不說便跟著她們沖了。

童心說，這是她唯一就算摔骨折也會繼續(xù)滑、會堅持到老的一項運動。心里時刻有著對這份熱愛的掛念，會讓她對生活也熱愛很多很多。

一日清晨出去滑雪，呆呆摔倒在雪坑里，在從坑里往坑外爬的時候，她看到離她很近的地方有一個狼的腳印，她一下子慌了。

“萬一狼白天也出沒了怎么辦？”在她的家鄉(xiāng)，野生動物有時會在夜晚出沒，早晨出門滑雪，會看到特別新鮮的狼、狐貍的腳印。

新疆阿勒泰，這是呆呆的家鄉(xiāng)，一年里有半年是雪季。她的哥哥是一名野雪教練，爸爸也是一位戶外愛好者，滑雪、騎行、釣魚，呆呆在爸爸的感染下，也愛上這三項運動。

呆呆自小就熟悉大山，爺爺、大伯和她爸爸在過去都做過地質(zhì)勘探工作，每次大人們出野外的時候，她和哥哥就會跟著去。

在阿勒泰，滑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呆呆說就好像別人說出門跑個步一樣平常，所以雖然從小就接觸滑雪，但她并沒有特別珍惜，在雪地里半數(shù)時間都是和朋友們說說鬧鬧。直到2018年，在第26屆國際滑雪歷史協(xié)會頒獎典禮上，單兆鑒站在領(lǐng)獎臺上，驕傲地宣布：人類滑雪的太陽，首先從阿勒泰升起。呆呆覺得，作為阿勒泰的女兒，不會滑雪實在不應該。

粉雪很輕很軟，不小心摔倒時像坐在沙發(fā)上一樣，但也很刺激驚險，陷進去往往要比她人都高。愛上滑雪后，她最愛去的地方就是雪場和雪山，后者則更讓她心潮澎湃。她這樣描述那種快樂：“當我從山上滑下來，一眼望去整片雪山都是白茫茫的，沒有任何痕跡。身后只有我滑過的板痕。你感覺整座山都是你的?！卑⒗仗┑呐畠?，就該這般自由。

很多人對滑大山滑野雪比較懼怕，認為技術(shù)不夠好是不能輕易去滑的。但對于呆呆來說，滑大山、雪原就是滑雪本來的樣子，喜歡滑雪卻不曾來體驗這份原始的快樂是可惜的?！拔覐膩聿粫嬖V初學者，如果你技術(shù)不行就不要去。除非他連最基本的推坡和換刃都不會，我總是會建議大家去體驗一下。大山也有很多種類，對于新手來說選對區(qū)域是很重要的，你可以不用去那么深的地方，先去雪薄一點的地方體驗一番。如果不去一次的話，你永遠不知道大山是什么。”她說。

呆呆總會在雪場結(jié)識新的朋友，有時候，她會把一些朋友帶回大山，去做大山的孩子。那些從未碰過野雪的朋友，上午往往表現(xiàn)很“自閉”，一直在爬坑，但到下午，掌握了一些技巧后的她們，感受到了真正的自由。她帶過滑雪兩天、只會推后刃的的姑娘鉆樹林，因為路線合適，快樂絲毫不減。

在社交平臺上，很多人叫呆呆為“野雪小天才”，其實這個稱呼是她給自己取的。并不是說她技術(shù)有多好，而更多是展現(xiàn)那份純粹和樂觀。遇見一米左右的小崖，她哥哥等一眾大神們踏著雪板呼嘯飛過，呆呆會看一眼，飛不出去就趴著下去。

有一次，她在雪場排隊，有個姑娘特別大聲地在她身后喊：

“快看，是呆呆，那個野雪小天才?！边€有很多通過網(wǎng)絡(luò)平臺認識呆呆的陌生人，想從世界各地找她來滑雪。

滑雪，速度沖起來的那一刻，她會覺得自己在雪上飛，想

去哪就去哪，那是自由的感覺。誰說摔跤爬坑就不快樂呢？只要滑在山里，就一切都值了?；蛟S，就是這份赤子之心感染并吸引了那些同頻的人吧。

初識呆呆，她的模樣和說話時的柔弱聲音，會讓人以為她是個南方妹子，是個很乖的女孩。但她說：“其實，我最愛的地方是雪場和雪山。”

也會有人問她：“女孩玩這種極限運動，會不會很冒險？”而在她的血液里，始終都有冒險的因子存在。父母讓她考公務員或老師過個安穩(wěn)的生活，她卻有自己的主意;想出去野，父母說“你敢去我就打斷你的腿”，但“每次的結(jié)果都是‘上天沒攔住，下海也沒能攔得住’。”從幾千米的高空跳傘下來后，她會不緊不慢地打電話告訴媽媽，一切安全。

呆呆的哥哥是野雪教練，在阿勒泰漫長的雪季里，他會每天盯著天氣預報，對呆呆說哪里哪里要下雪，我們該去哪里哪里滑雪了。有時哥哥早上突然想起來看一眼，天氣預報說天要下雪，“他一點準備時間都不給，說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滑雪對我們這里的人來說意義重大，雪板是原住民的交通工具，以前他們想去但去不到的地方，雪板會帶他們?nèi)ァ！贝舸粽f。

這個阿勒泰的女兒，這個追尋的姑娘，她曾寫下這樣一段話：我為什么總說，大山才是滑雪的歸宿，野雪的門檻其實可以不那么高，雪板最開始的用途就是滑出深山，大山才是它最適配的地方，你走不到的角落，雪板會帶你去，當我們開始局限在雪道里，雪板仿佛失去了它最初的樣子。

當一場大雪過后，頂門是滑雪人最佳的選擇，這個頂門不是為了面條雪，而是為了無痕的快樂，在這片山中，你會聽到此起彼伏的叫聲，人類大型返祖現(xiàn)場，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快樂的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