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出真情

朱德華

一

“毛主席的戰(zhàn)士最聽黨的話，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艱苦哪兒安家……”2022年4月8日，伴著《毛主席的戰(zhàn)士最聽黨的話》這首歌曲的優(yōu)美旋律，新疆軍區(qū)阿拉馬力邊防連炊事班班長郜亞浦正在給大家講述“豆腐班長”的故事。這是當天該連在連史館組織“夸夸咱連傳家寶”活動中的一幕。

一盤小石磨靜靜地躺在玻璃罩中，邊齒磨損嚴重，但依舊可以看到青崗巖沉穩(wěn)堅實的本色。這盤石磨曾經(jīng)為連隊和駐地老鄉(xiāng)立下汗馬功勞，現(xiàn)在雖然賦閑了，但是，睹物思情，它讓官兵以連為家、樂守邊關(guān)的豪情油然而生。

《毛主席的戰(zhàn)士最聽黨的話》這首膾炙人口的紅歌，便取材于阿拉馬力邊防連。阿拉馬力邊防連地處西天山深處，崇山峻嶺、千丘萬壑，人跡罕至，環(huán)境艱苦，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大雪封山。在這里，官兵曾經(jīng)因為條件艱苦，吃不到新鮮蔬菜，而一度營養(yǎng)不良。

1986年秋，擔任阿拉馬力邊防連炊事班班長已4個年頭的章福海回陜西漢中老家探親，返回時，扛著一盤直徑50厘米大小的石磨，而且歷經(jīng)4次轉(zhuǎn)車和32公里的徒步山路跋涉。

大家不理解，為何章班長費這么大的勁背回個石疙瘩。

章福海沒有過多解釋，他將石磨背進了炊事班。接下來的幾天，他一天到晚把自己關(guān)在連隊副食品庫里。他把黃豆放到水里浸泡，一夜之后，黃豆鼓脹柔軟。晨曦初露，當官兵還在睡夢中，他已經(jīng)起床開始磨豆?jié){。他一只手搖動石磨的手柄，磨扇開始吱吱呀呀地轉(zhuǎn)動起來，另一只手斷續(xù)朝磨眼里灌黃豆，黃豆從磨眼處下去，隨著磨盤不停轉(zhuǎn)動，乳白色的豆?jié){就從磨縫中汩汩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下面的漿盆里，濺起一片片白色的水花，那叮咚作響的聲音悅耳動聽。一會兒，生豆?jié){淡淡的香味兒充盈了整個屋子，也吸引了官兵前來圍觀。

原來，章福?？傇谧聊ソ鉀Q官兵缺乏營養(yǎng)的問題，探家時買了石磨，之后跟母親學(xué)習了制作豆?jié){、豆腐的方法，又硬是將石磨這個寶貝扛回了連隊。

這盤看似不起眼的小石磨不辱使命，結(jié)束了連隊官兵喝不上豆?jié){、吃不上豆腐的歷史。章福海也被戰(zhàn)友稱為“豆腐班長”。

章福海除了利用石磨做豆腐外，也用它來碾米磨面，還用它磨花生、辣椒、芝麻等美味食材，用以改善官兵伙食。尤其是他將紅薯干用石磨磨成粉，加水煮沸后加些堿水，做成涼粉，澆上料汁，成為連隊官兵常吃不厭的美味。

1989年12月，愛連如家的章福海被總政治部表彰為“全軍優(yōu)秀班長”。

二

這盤石磨不僅豐富了官兵的菜盤子，還見證了連隊官兵和駐地群眾的軍民魚水深情。

附近的牧民常到連隊做客，夸贊邊防連自制的豆腐比從集市上買的豆腐吃起來更香。他們當中有不少是護邊員，每當他們策馬巡邊時，都會嚼一嚼連隊送的五香豆干。

連隊附近有個水文站，是連隊的共建單位，逢年過節(jié)大家都互有來往。連隊能夠自制豆腐的消息不脛而走，水文站也專門派職工羅天山到邊防連學(xué)習制作豆腐的經(jīng)驗，并送去黃豆、花生等食材委托章福海加工。一來二去，羅天山成為章福海最好的朋友，有時候他也給連隊幫幫廚，也會騎馬和官兵一起巡邏在邊境線上。不久，他喜歡上了連隊和戍邊工作，并動員妻子高媛一起來當連隊的義務(wù)護邊員。

1997年3月，擔任過炊事班班長的章福海因軍政素質(zhì)過硬，被破格提干。在提干上學(xué)離開連隊前，他向新任班長交接了石磨。章福海軍校畢業(yè)后被分配到部隊機關(guān)，從助理員一直干到某軍分區(qū)后勤部副部長，始終主抓后勤工作。2005年12月，他從團級崗位退出現(xiàn)役，而今在新疆伊寧市過著幸福的生活。

小石磨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磨了一年又一年。轉(zhuǎn)動石磨，老手換新手，新手手掌磨起了血泡，血泡磨平了又起，最終像章福海老班長一樣，手上磨出了厚厚的繭。

2008年，石磨光榮“退役”，被“請”進了連史館珍藏。

偶爾，章福海會給連隊打電話，讓戰(zhàn)友拍張石磨照片傳給他，有時也會聊聊因石磨而結(jié)交的好友老羅。30多年來，老羅從職工、站長到退休，義務(wù)為邊防連承擔鏟車操縱、機械維修、水電保障、邊防巡邏等職責。

2022年4月， 阿拉馬力邊防連炊事班班長郜亞浦（右一）講述“豆腐班長”的故事。攝影/金鑫

三

祖國日新月異，軍營今非昔比。如今連隊有了豆?jié){機、破壁機、研磨機、果汁機，通上電，幾分鐘就能磨出各種飲品，省時省力。

每逢新兵下連、授裝儀式等重要時節(jié)，阿拉馬力邊防連都要組織官兵走進連史館接受紅色教育，少不了講講石磨的故事。戰(zhàn)士孫殿淇這樣說：“之前都是聽老班長講‘豆腐班長的故事，我并沒有什么切身體驗，今天參觀時抱了一下石磨，我深感當初章福海老班長運石磨的艱難，并為他熱愛連隊的精神所感動?！?/p>

“豆腐班長”的事跡一直在連隊流傳，激勵著一代代官兵，以連為家，真心實意地為連隊作貢獻。連隊指導(dǎo)員金鑫介紹：“石磨見證了時代變遷，更是官兵以連為家、軍民團結(jié)的見證者，我們以此教育官兵，不忘前輩過去戍邊生活的艱辛，走好今天的軍旅路?！?/p>

而今，連隊全面建設(shè)走在兄弟單位前列，近3年來，先后有4名戰(zhàn)士考入軍校。2020年，連隊被新疆軍區(qū)表彰為“四鐵”先進單位；2021年，連隊被新疆軍區(qū)評為先進基層黨組織，被陸軍定為“星火燎原”育人基地，并榮立集體三等功。

石磨無語，但從斑駁的石面上，不難想象它當初的忙碌，以及它所經(jīng)歷的激情燃燒的歲月。

編輯/李穎（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