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昂
在云臺山上玩了一天,回到住處才發(fā)現(xiàn)錢包丟了,我仔細(xì)回憶,只有早上買桃子的時候動過錢包,可是這個時候去哪里找呢?最終我想到了求助派出所。
我到派出所的時候已過下午5點,接待我的民警老王是一位年過五十的中年人。他問我賣桃的是什么樣的人,我告訴他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好像還不能說話,因為當(dāng)我用微信付款的時候她直擺手,后來我從背包中找出錢包給了她錢,她又找給我零錢時,全都沒說過話,只用手比畫。老王聽到這里笑著說:“算你運(yùn)氣好?!蔽义e愕不解,老王忙解釋說:“照你說的肯定是啞女,如果錢包真忘在她那里,保你不會丟,說不定她還在等你哩。”說完就起身陪我去找啞女。
一路上老王都在跟我講著啞女的事。啞女家在鎮(zhèn)外5里的村子里,啞女的父母經(jīng)營十多畝果園,家里條件比較好。不料啞女的父親在一次外出銷售水果的時候出了車禍,花光了家里的積蓄,欠下了外債,身體還落下了殘疾。啞女非常懂事,每天放學(xué)后都會幫家里干活,休息日還常常獨自一人來鎮(zhèn)上賣水果,方圓十里沒人不知曉她。
到農(nóng)貿(mào)市場時天色已有點昏暗,市場里空空蕩蕩,可是在我買桃子的地方還放著兩只大竹籃。走近一看,只見一只竹籃里睡著一個小女孩,一個灰色小布袋墊在竹籃沿上,女孩的小腦袋靠在上面,上身和大腿蜷縮在竹籃內(nèi)。老王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女孩,輕聲地喚道:“啞女,啞女?!蔽颐黠@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帶著父親般的慈愛。
啞女睜開蒙眬睡眼看了看老王,慢慢坐了起來,當(dāng)看到我的時候猛地跳了起來,立即又蹲了下去,然后她屈著左腿一跛一跛地向我走來,一邊從小布袋里拿出一個錢包塞進(jìn)我手里,又比畫著讓我查看里面的東西,她歪著腦袋望著我,兩只大眼閃著興奮的光亮。老王蹲在地上為啞女按捏剛剛睡麻了的小腿,我突然覺得胸口被堵住了,眼睛發(fā)酸,下意識地伸手替啞女整理散亂的頭發(fā)。
平靜稍許,老王幫啞女整理好竹籃,我背過身飛快地從錢包中取出一沓鈔票,準(zhǔn)備塞給啞女,可是又猶豫地停住了。天漸漸暗下來,老王催促啞女趕快回家,啞女挑起竹籃便走,我和老王不約而同地跟隨其后。沒走多遠(yuǎn),啞女堅持不讓我們再往前送。我趁著光線昏暗,將錢偷偷放進(jìn)了啞女身后的竹籃里。望著啞女逐漸消失在暮色中的身影,老王悄聲說:“你又給我出難題了,明天她一準(zhǔn)又要送到我這里來。”我說:“一早我就走了。”
往回走的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我眼前全是啞女的影子,那偏著腦袋睡在竹籃里的樣子和挑著兩只碩大竹籃的弱小身影,總是揮之不去,尤其是交還我錢包時那雙興奮得發(fā)光的帶著稚氣的眼睛,已經(jīng)深深地嵌入了我的心中。
編輯/趙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