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英語教師的情感勞動：內容和策略

陳慶娟　黃文

[摘 要]大學英語教育是育人的事業(yè)，育人需要教師的情感勞動，情感勞動是教師的職業(yè)內在屬性。大學英語教師的情感勞動包涵情感型教學、教師與學生的情感互動以及情感型的師生關系。探索這三方面大學英語教師情感勞動的具體內容和優(yōu)化策略，將極大提升教師情感勞動的質量、有效性，促進教師的情感素養(yǎng)發(fā)展和職業(yè)幸福感提升，也促進學生的情感積極健康發(fā)展，落實立德樹人，實現(xiàn)全人教育。

[關鍵詞]情感勞動;大學英語教師;內容;策略

[中圖分類號] G44? ? ? ? ? ?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8-2549（2022） 04-0046-03

一、引言

《大學英語教學指南》指出，大學英語兼具工具性和人文性，旨在培養(yǎng)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1]大學英語課程思政的開展更是強調了大學英語教學的人文性，大學英語被定位為核心通識課程，是通識教育、博雅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換句話說，大學英語教學通識教育的定位決定了大學英語教師的育人角色。大學英語教師育人，不僅要促進學生的認知發(fā)展，也要竭力促進學生情感、品格的發(fā)展，即學生知情意行的和諧全面發(fā)展。著力建設發(fā)展大學英語的人文性，提倡價值理性的教育，摒棄工具理性教育，是新文科背景下立德樹人的必然路徑。情感勞動是教師育人的內在屬性。立德樹人核心教育綱領下，大學英語教學需要凸顯教師的情感勞動，需要教師的全心付出，追求教育的本真，實現(xiàn)全人教育。以情立教，以情促學，以情樹人是大學英語教師立德樹人的途徑。

二、情感勞動是教師育人的內在屬性

（一）情感勞動的概念內涵

通過文獻梳理，國內外學者關于情感勞動的相關定義有：Hardt提出：“情感勞動是非物質的，即使它是有形的、情感的，但它的產品是無形的：是一種輕松、友好、滿意、激情的感覺，甚至是一種聯(lián)系感和歸屬感?！盵2]劉芳儒指出：“情感勞動不是一種‘刺激—反應’的單向度功能，并不是傳統(tǒng)批判理論所強調的‘非自愿的、強制性的勞動’，而是勞動者在情感勞動的實踐中不斷地肯定自己，發(fā)揮自己的才智，以喜愛和激情作為驅動力，構建社群網絡，獲得極度自洽的認同感。在此過程中，勞動實踐是一種主體性生產，在勞動過程中不斷地獲得自己的本質力量的確證?！盵3]林磊等認為：“情感勞動（Affective labor）指向了人的本質力量（身體感性）的流變生成和拓展，是身體對于更加美好、更加幸福的生命狀態(tài)的本能追求，而其所帶來的是勞動者自身生命狀態(tài)的愉悅，恰恰是具有創(chuàng)造性、自主性的。”[4]這些情感勞動的相關定義說明了情感勞動的幾點特征：情感性、自主性、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情感勞動彰顯了情感作為人的一種精神或感性生命特質在勞動過程中的自我表達，豐富了人社會生命的互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

（二）教師情感勞動的概念界定

關于教師情感勞動的概念，趙鑫等指出：“教育是教師需要在情感上付出努力的事業(yè)，為完成學校交給的教育任務，教師對自身情感進行必要的管理，以表達出適合教育情境和教育目標所要求的情感的過程就是教師的情感勞動?！盵5]李紅菊通過質性分析歸納出中學教師情感勞動是一個多維度的概念，包括表層偽裝、深層偽裝、自動調節(jié)和蓄意不同步調節(jié)4個維度。[6]高曉文等從教育規(guī)定、教育規(guī)范和文化—認知三個層面界定了教師專業(yè)實踐中的情感勞動：教育規(guī)定層面的情感勞動“對情感是什么、怎樣表達、誰要表達、在什么環(huán)境中表達等情感規(guī)則做了明確規(guī)定”;而教育規(guī)范層面的情感勞動“把情感價值觀（情感觀念、情感道德和法律規(guī)范、情感表達的語言）內化到人格系統(tǒng)，使教師的情感需求符合職業(yè)倫理或專業(yè)規(guī)范的期待”;文化—認知層面的情感勞動，把“愛、關懷、奉獻被看作教師的專業(yè)領地，教師之所以以例行方式從事情感勞動，是因為這些觀念和做法被看作自然、正確且符合常識”。[7]

綜上，教師情感勞動內含于教師的整個職業(yè)過程如教育教學過程和師生交往等，具有比較強的教育意蘊，它受到教育宏觀各個因素的制約，因此研究教師情感勞動對于提高教育質量、落實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具有重要意義。

（三）教師情感勞動是教師育人的內在屬性

“教育具有豐富的情感性，情感是教育的基本屬性之一?！盵8]雅思貝爾斯的教育定義是：“所謂教育，不過是人對人的主體間靈肉交流活動，包括知識內容的傳授、生命內涵的領悟、意志行為的規(guī)范，并通過文化傳遞功能，將文化遺產教給年輕一代，使他們自由地生長，并啟迪其天性。”[9]教育是育人的事業(yè)，教育的本質也是一種情感交往，其目的在于人精神世界的充盈和富足。學生情感發(fā)展和其認知發(fā)展密不可分，情感發(fā)展是學生認知發(fā)展的基礎，情感教育也是學生全面發(fā)展、全人教育的基石。教育的情感維度決定了教師的情感勞動是教師育人職責的重要構成。以工具理性為主導的當下國內教育，教師注重學生的認知發(fā)展，輕視學生的情感發(fā)展，情感教育一直處于邊緣化的境地。大學英語教師也是注重學生的知識能力培養(yǎng)，卻忽視學生的情感發(fā)展;大學英語教師與學生的交往除了課堂的教學，基本上并無交集;師生關系僅僅限于教學上的職業(yè)關系，師生互動也僅限于教學知識的傳遞上，教師和學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沒有直接的情感交往，可以說教師和學生的交往上缺失了情感維度。而沒有情感交流的教育是沒有溫度的、冷冰冰的工具理性教育，只能培養(yǎng)出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教師和學生僅僅都是教育的工具，教育的“以人為本”的本質被異化和扭曲，教育不再是教育，教育變成了培訓，學校變成了培訓基地。

杜威提出“教育無目的論”，因為教育的本質就是它自身，就是育人，人是教育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任何看不見人的教育都是偽教育和虛假教育?？档轮赋龅赖碌慕^對律令即是“把人當成目的而不是手段”。教育具有道德性，教育就是育人，人是教育的目的，人不應該是教育的工具和對象，而應是教育的主體，主體性的教育才是教育的內核。馬克思說“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10]強調了人的社會屬性。教師育人和人的發(fā)展只能從教師和學生、學生與學生的交往和互動中產生，而不是產生于客觀知識和書本上。《學記》講“親其師，而信其道”，教育如果沒有教師和學生的情感交流為基礎，教育便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三、大學英語教師的情感勞動內容和策略

大學英語教師的情感勞動包含情感型教學、教師與學生的情感互動以及情感型的師生關系，下文將從這三個方面詳細論述大學英語教師情感勞動的具體內容和策略。

（一）情感型教學

情感型教學又可稱為情感教育、情景化教學等。朱小蔓先生作為中國情感教育的奠基者和實踐者，她理解情感教育的價值，注重情感本體性研究，牢筑情感教育的根基，提出“教育愛”，關注完整的人的完整教育。她的情感教育思想從情感切入，又指向情感素質，呼吁培養(yǎng)人的情感品質，旨在培養(yǎng)學生形成健康人性、過道德社會生活的基礎能力。[11]她提倡的“情感—交往”型課堂是“融合情感教育、課程育人、情感德育為一體的，關心有生命質量的課堂教學，注重課堂教學中教師、學生等個體間情感關系的順暢、生命聯(lián)系的牢固以及整個課堂教學環(huán)境的積極健康，最終指向包括個體情感在內的整體人格的健全發(fā)展”。[12]情感教育的內涵和價值決定了它是立德樹人的重要途徑之一。

要構建大學英語情感型教學，教師的情感勞動策略為：

1.大學英語老師要從情感教育入手，關注學生的情感品質、情感能力和情感行為。實施情感型教學，需要打破教師一言堂的傳統(tǒng)教學模式，創(chuàng)建民主平等的課堂氣氛，鼓勵學生多提問題，以促進學生學習為中心。著名教育家贊可夫說：“我們要努力使學習充滿無拘無束的氣氛，使學生和教師在課堂上能夠自由的‘呼吸’。如果不能造就這樣良好的課堂氣氛，那任何一種教學方法都不可能發(fā)揮作用?！睒嫿ㄇ楦行徒虒W課堂，需要教師傾其所能鼓勵學生努力，師生共同面對和解決學習中的挑戰(zhàn)。在這其中，“教師表現(xiàn)出尊重、關懷、耐心（倫理上追求完善）、寬容、欣賞、愜意（美感上追求完善）等情緒情感體驗和狀態(tài);學生體驗安全、興趣、熱愛、信任、勝任、成就、自在等情感狀態(tài)”。[13]在融洽的師生氛圍中才能誕生有效的優(yōu)質教育。

2.挖掘教材的情感內容，開展移情式閱讀教學，采用情感教育的故事敘事。大學英語教材中蘊含著豐富的情感內容，結合學生的情感實際狀態(tài)，采用圓圈式活動可以開展移情式閱讀教學。學生在文本傾聽、故事講述和理解討論中不僅是理解某種情感概念，形成某種情感判斷，而且能夠通過感受內化某種情感，形成自身的共情能力。給予學生表達自己情感和情感故事的機會，開展情感教育的故事敘事，也就是朱小蔓先生尤為重視的生命敘事的情感教育方法，鼓勵教師和學生述說和撰寫自己的生活經歷，從自身和他人的故事講述討論中理解自己的情感和感同身受地理解別人的情感，養(yǎng)成自己的情感品質和情感能力。

（二）教師與學生的情感互動

教育必然包含教師情感投入，師生之間的良好情感互動是優(yōu)質教育的基石。任何教育活動都涉及教師和學生之間的情感互動，沒有教師和學生之間的情感互動，真正的教育就不會發(fā)生。懷特海指出教師對學生的情感尊重是非常重要的一條教育學原理，學生的情感融入是教學成功的基礎。他評論道：“我始終信奉這樣一條教育原理：在教學中，一旦你忘記了你的學生是有血有肉的心，那么你就會遭遇悲慘的失敗?！盵14]教師與學生的情感互動既是指發(fā)生在課堂教學上的圍繞教學內容而產生的情感互動，也是指教師與學生日常交往中的情感互動，后者有利于前者的產生。教師與學生日常交往中的良好情感互動，是教師有效課堂教學的催化劑。師生之間良好的情感互動使得學生與教師的情感相通，達到互相理解、欣賞，此時教師作為靈魂導師的作用才能發(fā)揮，教師作為模范的作用才能發(fā)揮。

為增強教師與學生的情感有效互動，大學英語教師的情感勞動策略為：

1. 關心學生的日常生活及其生活中的關鍵事件。教師對于學生而言，是替代性父母，教師不僅要關心學生的學業(yè)，還要關心學生的情感。通過關心學生的日常生活、其生活中的關鍵事件，教師與學生能夠增加互動機會，當學生面臨生活中的關鍵事件，如參加學業(yè)比賽、專業(yè)重要考試、考研選擇等，教師如果能夠在學生遭遇挫折的時候予以安慰，做考研選擇的時候予以中肯的建議等等，適當?shù)慕涣髂茉黾颖舜说挠H近感和信任感，克服師生之間的情感鴻溝。

2. 與學生定期談話，通過平臺（微信群、QQ群等）或者面對面進行交流。適時交流能幫助教師了解學生生活上、學業(yè)上的問題和困難，以及思想情感上的糾結和包袱，教師通過有效的情感疏導，使學生敞開心扉，擺脫不自信、自我懷疑、不敢冒險、害怕失敗挫折等負面情感，建立自信樂觀、勇敢堅強、自律果敢、堅毅不服輸?shù)姆e極人格，取得成功。通過周期性的交流，教師了解了學生的個性差異，才能進行因材施教，幫助學生個性化學習，實現(xiàn)個性化的成長。

（三）情感型的師生關系

情感型的師生關系是相對于教師與學生的知識傳授職業(yè)關系而言的。情感型的師生關系意味著建立平等、關愛、信任的積極師生關系，是以關懷型倫理為基礎的。內爾·諾丁斯認為：“只有重視個體性、具體性和學生真實感受的關懷性教育才是道德的教育……才能成為有責任感、有關懷意識和關懷能力的關懷者，才能使其獲得人生的幸福?！盵15]建立關懷型、情感型的師生關系是教育的本真追求。

要建立情感型的師生關系，大學英語教師的情感勞動策略為：

1.通過心與心的交流，建立精神和情感的契合。王磊、張景斌研究了特級教師的交往特征，總結道：“特級教師的交往特征為：開心見誠、情理共契、和而不同?！盵16]這些特級教師秉持和學生零距離真誠地交往，踐行教育的本質追求——精神與精神的交流，心靈與心靈的觸碰。[17]對待學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學生感受到溫暖的教育，溫暖地成長。在交往中尊重學生的個體差異，公平對待。要建立情感型的師生關系，教師切忌道德說教和好為人師。教師以長者或者權威的形象面對學生，學生自然退避三舍，沒有人喜歡自以為是、永遠正確的“萬事通”先生。教師如能真誠地展示自我，學生的心靈則更容易打開。

2.建立積極的教師話語。教師在與學生的交往互動中，教師話語也要充滿情感性、正面性和鼓勵性。在中國教育文化傳統(tǒng)中，我們的教師善用批評而非正面鼓勵來激勵學生。英語教師要給予學生積極的語言反饋和肯定性評價。教師對學生學習努力而非天分的肯定，能促進學生努力解決困難;相反地，教師對學生的消極否定評價，易挫傷學生的自尊心，打擊其自信心，從而放棄努力。同時，教師用積極言語所傳達出的對學生的關心和期待，會讓學生從內心產生仰慕，有利于師生間建立起平等、和諧、信任的關系，教師只有成為學生的良師益友，學生才會“親其師，而信其道”。另外，即使學生答錯了問題，也不要直接否定，而使用溫和型的鼓勵性語言激勵其從別的角度思考問題。

總之，新文科背景下，《大學英語教學指南》（2020版）將大學英語定性為核心通識課程，其學科育人的教育功能更應彰顯，其宗旨是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人，培養(yǎng)學生的知情意行。情感勞動是教師育人的內在屬性。大學英語教學需要教師的情感勞動，回歸價值理性教育，追求教育的本真，落實立德樹人。如上所述，大學英語教師的情感勞動涵蓋情感型教學、教師與學生的情感互動以及關懷型的師生關系。掌握這三方面具體內容和優(yōu)化策略，將極大提升教師情感勞動的質量和有效性，提高教師育人質量，實現(xiàn)高等教育的內涵式發(fā)展。沒有情感投入的教育不是真正的教育，也不會培育出德藝雙馨的優(yōu)秀人才。教師的情感勞動填補了教育的情感缺失，健全的教育才能培養(yǎng)健全的人，這是教育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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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杜家和）

基金項目：江蘇省社科應用研究精品工程外語專項課題：“積極心理學視野下指向學生積極情感發(fā)展的英語閱讀教學研究”（21SWC-21）;南京師范大學泰州學院教改課題：“基于深度學習的綜合英語金課建設”（2020JG12013）。

? ?作者簡介：陳慶娟（1980—），女，碩士，講師，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教師教育;黃文（1969—），女，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語言學、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