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文化添奇葩

◆曉 蘇

襄陽民間文藝家杜權成，一邊從事學校教育，一邊致力于當?shù)孛耖g故事的收集、打撈、整理、發(fā)掘、研究與傳播，取得了引人矚目的成就。新近，他主編的《五山民間故事集》由長江出版社公開出版，為民間文化這棵大樹上又增添了一朵耀眼的奇葩。

五山位于襄陽市谷城縣境內，屬于谷城的一個鎮(zhèn)。五山因境內有馬鞍山、云霧山、邱家山、百日山、李家山五座山峰而得名。這是一個山區(qū)鄉(xiāng)鎮(zhèn)，此地的宗教文化、茶文化、民間收藏文化、民俗文化、旅游文化等多種文化交相輝映。獨特的地理位置，孕育了燦爛的地方文化。

在讀到《五山民間故事集》之前，我對五山民間故事的了解，主要來自網(wǎng)絡。這幾年，權成做了大量的網(wǎng)絡推廣工作，襄陽市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公眾號、中國寓言網(wǎng)、谷城新聞網(wǎng)、谷城文化公眾號、今日頭條、新浪網(wǎng)等多家網(wǎng)站對五山民間故事都有連載。權成說，“前些年，我們?yōu)榱吮Ｗo原創(chuàng)，一直藏著掖著。這幾年，隨著五山鄉(xiāng)村旅游的蓬勃發(fā)展，我們的民間故事受到廣大游客的歡迎。大家都建議發(fā)出來，我們合作的幾個平臺因為五山故事的發(fā)表，點擊量上升很快。有些故事的點擊量已經(jīng)過萬?！睓喑烧J為好故事是用來分享的。

五山民間故事是襄陽民間文化的瑰寶，榮列襄陽市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聽說正準備申報湖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五山鎮(zhèn)是襄陽市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命名的“襄陽市民間故事之鄉(xiāng)”，前年啟動了“湖北省民間故事之鄉(xiāng)”的創(chuàng)建工作。作為代表性傳承人，權成傾注了大量精力?，F(xiàn)在，五山民間故事已經(jīng)成為五山的一個文化品牌，列入了游五山“喝五山好茶、嘗五山美食、賞五山美景、聽五山故事”四件大事之一。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視和民間藝術家的的情有獨鐘，讓這朵民間文化之花更加絢爛多彩。

在我看來，五山是一個真正有故事的地方。八仙游歷五山點化百姓、神農(nóng)班河留四寶、真武修道百日山、茶圣考茶人等民間傳說，可謂婦孺皆知。明末農(nóng)民起義領袖張獻忠在谷城假招安，留下很多遺跡和故事。五山還留下了很多關于白蓮教的傳說?！包S山埡伏擊戰(zhàn)”“黃山埡剿匪戰(zhàn)”等紅色故事，膾炙人口。

權成出生五山楊家老灣村，是五山老區(qū)政府駐地，也是鄂西北有名的教師村，楊家作為名門望族在此簇居繁衍至今十八代。改革開放以來，從五山鎮(zhèn)走出了一百八十多名碩士博士研究生，被譽為研究生之鄉(xiāng)。

五山民間故事包羅萬象，民間故事代代口傳心授，囊括了美德故事、神仙鬼怪故事、道教故事、軍事故事、幽默故事、地名傳說故事、歷史故事、民歌故事、方言俗語故事等多種故事形態(tài)。這些故事傳承有序，既有原生態(tài)的，也有推陳出新的，老故事歷久彌新，原汁原味，故事內容健康，主題鮮明，通俗易懂，表達流暢；新故事構思巧妙、情節(jié)曲折、生動有趣。當?shù)匕傩找恢北Ａ糁r(nóng)耕時代的很多傳統(tǒng)習俗，民間故事和歌謠是當?shù)匕傩站裎幕畹闹匾M成部分，五山鎮(zhèn)成立有文化研究會，會員多達百人。五山的文化氛圍很好，群眾基礎好，村鎮(zhèn)干部不僅重視文化而且積極參與文化活動。

這地方過去信息閉塞，所以民間故事得到了很好的保護和傳承。特別是三十年前，靠近房縣和丹江口(均縣)的幾個山區(qū)村，沒有電視信號和手機信號，沒有通水泥公路，群眾生活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huán)境中，閑暇時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吃飯，一些生動曲折、寓教于樂的民間口頭文學作品受到群眾的喜愛。權成已收集整理民間故事七百多個，累計六十萬字，他還掌握了2000多個故事線索和梗概。這些故事情節(jié)曲折、形象生動、語言精練、亦莊亦諧，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和美學價值。這些故事在教育人、啟發(fā)人、感化人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權成主編的這部《五山民間故事集》，將故事分為九個大類，共收三百個故事，四十萬字，洋洋灑灑，蔚為大觀，可以稱得上是一部百科全書式的五山民俗文化寶典，也是一部生動翔實的五山地方文史資料，更是一部難得的鄉(xiāng)土教材。通讀全書，我覺得五山民間故事具有以下特點：

一是故事內容豐富，強調原創(chuàng)，內容健康，主題鮮明，具有深刻的教育意義。比如傳統(tǒng)故事《識破英臺女兒身》，與流行的梁祝故事迥然不同，但是講得合情合理，故事里的山伯是一個典型的“悶騷男”?！兑话鸭t軍刀的故事》，從民間的敘事角度反映軍民魚水情，更顯真實、自然。

二是故事情節(jié)完整，構思巧妙，語言生動，可讀性強，多用方言講述，為群眾喜聞樂見。故事里的包袱、反轉、留白等技法運用自如，很多故事的反轉雖說出人意料，卻在情理之中，充滿了智慧和哲思。如《神偷劉百歲》和《盤新姑娘》等故事，都堪稱這方面的典范。

三是故事傳承有序，歷經(jīng)一百六十年七代民間文藝家口口相傳，故事的來龍去脈清晰。更值得一提的是，在傳承過程中，故事講述者剔除了一些太露骨的葷段子以及不大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容，保留了精華。歷代代表性傳承人，都是當?shù)赜杏绊懥Φ泥l(xiāng)賢。開山鼻祖楊繼賢是不慕名利而有學問的鄉(xiāng)賢，王木匠是踏百家門的全活名匠，陳長友和杜玉琢則是能講幾天幾夜的故事簍子，劉保國是甘愿從科級干部轉崗做文化站長的文化人。權成更是集優(yōu)秀教師、道德楷模、作家、書畫家、收藏家、社會活動家和民間文藝家于一身?，F(xiàn)在五山擁有近千人的民間故事講述者隊伍。這些民間故事人，無不具有驚人的記憶力、敏捷的才思和誘人的口頭表達能力。

四是五山民間故事地域性強，七代故事傳承人基本上都在有意識地收集、整理當?shù)孛耖g故事并熱心向后人傳授。尤其是地名故事和人物故事，有很強的獨特性，與?？?、房縣、神農(nóng)架、伍家溝故事村的故事區(qū)別較大。

五是五山民間故事時間跨度大。上至古代神話傳說，下至當代民間奇人異事，涉及各個領域，自成體系。

六是暗合諸多故事名篇，又別開新意，使五山故事具有了一定的經(jīng)典意味。比如五山王老二就是五山的阿凡提，當?shù)厝硕贾劳趵隙?，未必都知道阿凡提。又如，五山四大傳統(tǒng)名匠故事，具有馮驥才《俗世奇人》的味道。

七是傳承者具有極強的責任感。比如已故民間故事家劉保國，他生前走到哪里，便把故事講到哪里。還有權成、黃云夫婦，為民間故事進校園做了大量工作。黃云擔任園長的五山鎮(zhèn)中心幼兒園，以民間故事為抓手，成功通過了市級示范幼兒園的驗收命名，而且被襄陽市教育科學研究室和襄陽市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聯(lián)合命名為“襄陽市民間故事特色學校”。權成是襄陽市公認的“民間故事大王”，繼承了其祖父的民間文化事業(yè)，且他視野開闊。他一口氣能夠講述幾十個故事，信手拈來，妙趣橫生，令人嘆服。夫妻倆還熱心扶持堰河村、楊家老灣村、黃山埡村創(chuàng)建故事村，幫助玉皇劍茶業(yè)公司、軍旅班河旅游公司、裕滿春茶業(yè)公司等企業(yè)創(chuàng)建故事企業(yè)。

八是五山故事傳播廣泛，具有較高知名度和美譽度?！端季S與智慧》《鄉(xiāng)鎮(zhèn)論壇》《語文報》《襄陽晚報》等百余家報刊、網(wǎng)站，刊載了大量雅俗共賞的五山民間故事。五山文化研究會還與谷城電視臺聯(lián)合舉辦了《五山夜話》故事會，每月一期，連續(xù)兩年。五山鎮(zhèn)還連續(xù)舉辦了八屆年俗文化節(jié)，其中每年與襄陽市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聯(lián)辦的《“五山夜話”鄉(xiāng)村故事匯》是活動的重頭戲，累計兩百多位選手登臺，上萬人次觀摩。權成為一百多個單位在五山開展黨日活動時講述五山紅色故事。他多年義務擔任導游，為游客講述五山故事，傳播五山文化，躋身“荊楚楷模”。湖北省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駐會副主席鄢維新兩度專程考察五山民間故事，給予了好評。襄陽市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將五山鎮(zhèn)確定為采風創(chuàng)作基地。

聽權成說，他每周要上一二十節(jié)課，這部民間故事集是他在繁重的工作之余編成的。也許是時間倉促吧，這本故事集還存在著一些遺憾，比如，還有許多好故事沒能收錄進來。我們期待著權成繼續(xù)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