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俊
(宜春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江西 宜春 336000)
由Netflix投資,電影導演提姆·米勒監(jiān)制的動畫電視短劇《愛、死亡與機器人》第一季(《LOVE、DEATH+ROBOTS》,以下簡稱為《愛、死、機》)在2019年3月一上線就好評不斷,被劇迷們提前封冕為該年度最佳影視劇。該劇備受推崇一方面是因為形式的新穎。提姆·米勒用短故事集合的形式將《愛、死、機》制作成了一部風格濃郁的動畫選集——粗獷、狂野,毫無節(jié)制,用性和暴力宣泄著制作者們的藝術細胞。短短的十八個短篇,幾乎囊括了所有的動畫風格——2D動畫,3D動畫,美漫風格,真人風格,真人加特效,或是全CG,等等。另一方面在內(nèi)容上是精彩紛呈。故事的發(fā)生場景既有太空、地外類地行星,也有地下的陰森恐怖的神秘墓穴,既有頹廢朋克風格的城市和垃圾場,也有十九世紀末中西混搭風格,狐仙出沒的香港,等等。在這些眼花繚亂的故事,令人腦洞大開的背后其實還隱藏著提姆·米勒們深邃的思想洞見以及有意無意表現(xiàn)出來的后人類迷思。
自從19世紀末,俄國神秘學家布拉瓦茨基從人類演化理論的角度首次提出了“后人類”(posthuman)一詞,到20世紀最后幾十年間,這一詞匯被越來越頻繁地使用。隨著科技的發(fā)展,當與物相關的技術越來越多介入到人體之后,人已經(jīng)不再是過去人文主義中將其稱之為人類的“人”,而是與人造部分合為一體,無論身體和思想都具有“人”與“非人”的色彩,這一新的生成物被稱之為“后人類”。
在對后人類進行研究的各種流派中,除了以福山為代表的“后人類中心主義”表現(xiàn)出來的是對人類物種瀕于滅絕、最終被“賽博格人”這些非人物種取代的焦慮外,還有以唐娜·哈拉維、凱瑟琳·海勒、羅茜·布拉伊多蒂,凱瑞·沃爾夫為代表的學者(這四人中有三人為女性),他們更強調(diào)后人類主義在反思西方文明、反思人類主體性以及批判自由資本主義體系等方面所提供的機緣和可能性。依據(jù)這一人文批判的立場,本文試圖在《愛、死、機》開腦洞的劇情中發(fā)掘出其中蘊含的哲學般思辯的深況意味及對人類整體命運思考的深切關懷。
身體是每一個人最后的一份私有財產(chǎn),一個乞丐都能夠?qū)ψ约旱纳眢w進行有效的支配。身體是自我的一個標志性特征。但長久以來,人們總是習慣性地將死亡和生命聯(lián)系再一起,而不是身體。因此通常意義上,人的意義總是放在生命這一個范疇之內(nèi),而不是置放在身體這個范疇內(nèi)。盡管死亡準確的定義是身體的最后衰竭,但死亡一再憑吊的場所卻是生命,生命是現(xiàn)代各種人文意義的集合場所。阿甘本(Giorgio Agamben)因此提出了“赤裸生命”的概念,即剝?nèi)チ艘饬x的身體,一個拔除了人性的身體,是一個純粹的動物一般性身體。
進入現(xiàn)代社會,身體不僅是生命意義的集合體,更成為了權(quán)利的主動起源處和斗爭場所。出生和主權(quán),在古代政制中是分離的,出生并不自然地和主權(quán)相關。天賦人權(quán),這成為了古代政體和現(xiàn)代政體的一個根本差異。但這種西方的身體主權(quán)概念背后還深深隱藏著西方從希臘以降傳承的邏各斯傳統(tǒng),這一思想傳統(tǒng)被德里達命名為“在場的形而上學”,它以理性,體系化,必然性等為特征,以存在確定為在場,對一種基礎主義的本源論深信不疑。因此我們就習慣于從宏大的詞匯——理念、目的、起源、存在、主體、本真、意識等等——出發(fā),去探尋世界和生命的意義。
德里達曾經(jīng)有句非常有名的話:“我夢想像個女人那樣寫作”。對于行文一向認真、嚴謹,缺乏幽默感的德里達來說,這句話完全不是戲謔之語。這句貌似簡單的抒情之語,卻深深包含著德里達對“在場的形而上學”,對壓迫性男權(quán)思想的排斥和對女權(quán)的深深認同和維護。德里達曾在文章里表明,解構(gòu)不是也不曾是虛無主義的,不是反正義的,也不是不關心正義問題的。恰恰相反,它是積極著力于對不正義的批評和一個更為公正的世界之創(chuàng)造的。在1986年的一次訪談中,他也曾明確說到“解構(gòu)不是,也不應該僅僅是對話語、哲學陳述或概念以及語義學的分析,它必須向制度、向社會的和政治的結(jié)構(gòu)、向最頑固的傳統(tǒng)挑戰(zhàn)。”[1]
回到劇情中來,我們可以看到隨著肉身的被解構(gòu)、替換,霸凌的男權(quán)終于退場,擺脫了肉身限制的女性終于獲得了遲到的正義。這種思路在開篇的第一集《桑妮的優(yōu)勢》里就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該集的主角桑妮是曾被黑幫強奸并被殘忍敲碎腦袋從傳統(tǒng)意義上被宣告死亡了的人,但她的朋友們提存了她的意識,給她安上一個仿生機器身體,并且讓她的意識可以自由轉(zhuǎn)移并控制角斗怪獸——噬肉獸的肉身,從而使她得以用地下角斗的方式來報復那些自大狂妄的男人,并成為連贏17場的常勝將軍。還有第八集《祝你狩獵順利》里的燕,是個失去法力被困在人形中從而零落風塵的狐妖,在被邪惡港督截去雙腿裝上機械腿后,為了獲得曾經(jīng)的法力去保護城市里的弱勢女子而寧愿將自己的肉身舍棄,從而成為了一只機器九尾狐。
在這兩部劇集里,女主人公都帶有失去身體(肉身)的深深恐懼,出于被迫而無奈接受了機械身體的事實。但于此同時,她們卻獲得了對抗男權(quán)舊秩序的超級力量。這是囿于女性身體的本能所不能想象的。不同于賽博朋克漫無目的式的為了反抗而反抗,也不同于超人類主義基于人類肉身改造的逃避式的個人主義,桑妮和燕是有明確的反抗對象,并且她們還不僅僅是為自己而戰(zhàn)。她們是漫威式為正義、為人類而戰(zhàn)的暗夜英雄。也正因為有了正義這么一個宏大的敘事背景,也就使得被替代、被改造的機械身體沒有顯得那么突兀和違和,兩位女主人反而獲得了深深的同情和敬意。
同時,我們也要注意到,在現(xiàn)實的世界里,在看似做為舊世界秩序解構(gòu)力量的AI、機甲、腦機連接等技術領域,女性的身影少之又少,這還是一個男性霸占了話語權(quán)的世界。由是觀之,通過解構(gòu)身體從而通向正義的解放之路會是何其艱辛漫長。這兩集劇集的主旨,也許即是提醒我們,在面對終將來臨的人類肉身的消逝面前,為了不迷失在狹隘的身體意義的叢林里,我們應該秉持何種形式的人文主義態(tài)度。
在《愛、死、機》里有些劇集乍一看是有點令人費解的,因為這些劇集里根本就沒有“機器人”這一核心要素的出現(xiàn)。比如第五集《噬魂者》和最后一集《秘密戰(zhàn)爭》。前者講述的是由考古專家、盜墓者組成的小隊無意中釋放了被封禁在古墓石窟中的噬魂惡靈,后者講的是二戰(zhàn)中的一隊蘇聯(lián)紅軍特遣隊試圖去屠滅被召喚出來脫離了掌控的地下惡靈。毫無例外的是惡靈被釋放后都掙脫了人類的掌控,而惡靈也毫無懸念地將它們所碰見的人類屠戮得一干二凈。這兩集的故事似乎和劇集的機器人主題風馬牛不相及,如果將“古墓”和“地坑”指代為非常態(tài)的“自然”,將惡靈替換成異化的科技產(chǎn)物,那劇情就沒有絲毫違和感了。不同的是它們對人類面對變異的科技力量時最后命運結(jié)局的提示?!妒伸`者》的結(jié)尾留下了一個懸念:在眾人帶著怪物的克星——貓——逃進了地道另一頭的山洞后,卻發(fā)現(xiàn)頭頂?shù)氖谏吓罎M了噬靈怪物,然后故事戛然而止。而《秘密戰(zhàn)爭》的結(jié)尾則是借助更強大的“魔力”——重型轟炸機將惡靈棲身的山林夷為了平地。消滅一種力量必需借助另外一種破壞力更加強大的力量,而新的力量超出人類控制的范圍后又要召喚更強大的力量,如此循環(huán)。
人類自從有了自我的主體意識,就一直處在和自然的不斷磨合的調(diào)適和爭斗中。人類不斷地在尋找一種愜意的自我持存狀態(tài)。在生產(chǎn)力低下,科技孱弱的蒙昧時期,人類秉持的是泛靈論(Animism),認為自然的萬物身后都屹立著眾神,這些神明的力量人無法抗拒,給人帶來了死亡的威脅。人類通過巫師扮演的各路神明來和自然對話。在這個意義上,人不是統(tǒng)一自然的存在。人類坦然大方地承認自己的缺失和缺陷,通過模仿、崇拜自然來和自然相互聯(lián)系。
進入啟蒙時代,由于人孜孜以求的自我持存,用啟蒙摧毀了象征自然的諸神,人們此前無法解釋的未知自然恐懼,在啟蒙科學理性的指導下,不再神秘。阿多諾認為,一旦未知數(shù)在數(shù)學步驟中變成一個等式的未知量,便說明在所有價值尚未設定之前,它就已經(jīng)完全已知了。這表明自然不再有無法觸及和探索的禁區(qū),只要自然進入數(shù)學等式中,通過計算就可以得出具體的參數(shù)。阿多諾更認為,人類在為其權(quán)力的膨脹付出了他們在行使權(quán)力的過程中不斷異化的代價。啟蒙之后,人們從泛靈論的自然陰影中逃脫出來,卻又悲劇性地陷入一種科學理性的籠罩之下。數(shù)學與權(quán)力合謀,導致人與自然出現(xiàn)異化。[2]文化上,借由強大的科技背景下的反思,人們也從泛靈論轉(zhuǎn)向了單一圣靈論,也即認為只有人才具有靈魂,除人之外的全是沒有靈魂的物。將機器與靈魂分離,可以說是科技要進步的必由之路。但這種人類中心論的優(yōu)越的靈魂觀帶來的弊端卻是慢性而隱蔽的。
隨著基因工程技術、仿生技術、腦神經(jīng)科學以及AI技術的不斷發(fā)展,人類不斷膨脹的征服欲又一次向自然發(fā)出了邀戰(zhàn)。就如超人類主義者馬克斯·摩爾寫的那封名噪一時的《給自然母親的一封信》所表達的一樣,既然人類的身體存在這么多的缺陷,我們?yōu)槭裁催€要頑固地守著肉身不去改進呢?在超人類主義開辟的這片新邊疆里,人類的身體不僅是生物技術、機器增強技術的改裝廠,也是挑戰(zhàn)自然母親的賽場。
因此,對于今后的人類來講,面臨的迷惑和挑戰(zhàn)即如瑪?shù)倌取ち_斯布拉特所說的,是如何面對一個新的人類物種的問題。這些人形機器、賽博生物能否定義為“人”,能否享受“人”之人權(quán)?從情感、倫理和倫理上,其實我們還并沒有準備好。在《愛、死、機》的第十集《變形者》和第十三集《幸運13》就表達了異人類者對人類的感情?!蹲冃握摺防锏闹魅斯莾蓚€在阿富汗美軍服役的有超能力的狼人,他們浴血疆場,沖鋒在前。但卻處處被排擠,只被當成人形牲畜,吃飯都不能跟人同桌?!缎疫\13》則是講的是一架功勛運輸機,最后為了保護人類引爆了自己,將圍聚在自己身邊的敵軍全部消滅。
有人說,所有的機器人故事都屬于倫理小說的范疇。所有的機器人其實也都在考驗我們的道德和情感智慧。在后人類時代,機器人這些智能人類只會比人類還要更聰明,智慧和強大。我們是僅僅將其看成情感機器,還是借助泛靈論的一些基調(diào),將它們也外泛化為“人類”?
對人類命運的終極思考是一個社會文明發(fā)達與否的一個根本標志,也是一部文藝作品是否有深度,能否打動人的一個重要指標。在這個主題上,無數(shù)的科學家、人文學者、影視劇作家都進行了或嚴謹或大膽而熱烈的想象。《愛、死、機》也試圖來探討、解答這個問題,它試圖揭示在科技這個通天魔力面前人類矛盾、荒謬的生存狀態(tài),試圖去揭示人類這個物種的最終演化結(jié)局。
從控制論的角度我們發(fā)現(xiàn),“人”這個自由主體從“人/人類”轉(zhuǎn)變到了“后人類”經(jīng)歷了三個演變階段。第一階段,從1945年到1960年,以動態(tài)平衡為核心概念,即借助香農(nóng)的信息論,認為在信息的傳遞和反饋回路里,通過信息的流動來實現(xiàn)系統(tǒng)的自我平衡,從而達到控制系統(tǒng)的目的。第二階段,從1960年到1980年,圍繞反身性展開。反身性在當今已經(jīng)是一個運用領域非常廣泛的概念,它將反身性理解為“一種運動,經(jīng)由這種運動,曾經(jīng)被用來生成某個系統(tǒng)的東西,從一個變換的角度,被變成它所激發(fā)的那個系統(tǒng)的一部分”。[3](P10-11)第三階段,從1980年至今,強調(diào)虛擬性。指的是在快速發(fā)展的虛擬生命領域,計算機程序被設計出來,允許那些“生物”(具體的計算機數(shù)據(jù)/編碼包)自發(fā)地向著程序設計員從未預想過的方向進化。目的就是要進化“進化能力”。[3](P10-11)
從控制論的角度來審視科技(人工智能)的發(fā)展,我們會得到一些很有意義的啟發(fā)。在控制論的第二階段即反身性理論,按照凱文·凱利的觀點,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或者說是已經(jīng)證明,一項新的技術一旦出現(xiàn)之后,它就如同有了生命一樣會自發(fā)生長,形成新的技術生物群落,乃至形成一個新的技術世界。而之前的那個技術不會只是呆在原地不動,它會“延伸適應”進新的技術里,成為新的技術系統(tǒng)的一部分。在這個階段,人們對科技的理解還只是停留在一種相對狀態(tài),認為它還只是我們意識掌控下的類似于單細胞或多細胞的生物,它是要依附于人類才能生存和進化的。在身體領域就是表現(xiàn)為各種身體增強技術,人和機器的結(jié)合也引起了人們的部分焦慮,人們思考的是人會不會變成賽博人。
在控制論的第三階段,也就是機器變成人,人也逐漸去掉肉身開始虛擬化存在的階段,這也是一個人類借助機器獲得永生,或者說是人類大一統(tǒng)在宇宙的本源——意識——中從而達到永生不滅的階段。凱文·凱利發(fā)明了“技術元素”(technium)這個詞匯來指代科技及其背后蘊含的文明和思想,認為它具有的自我繁殖動力推著其向著擁有自主生命的道路執(zhí)著前行。他認為“與其說生命是物質(zhì)和能量產(chǎn)生的奇跡,不如說是必然產(chǎn)物。與其說技術元素是生命的對立面,不如說它是生命的延伸。人類不是科技軌跡的終點,而是中點,恰好在生命和制造品中間。”[4](P358)在這樣關鍵的分水嶺時刻,最令人感慨的發(fā)現(xiàn)是如《人類帝國的覆滅:一個機器人的回憶錄》里所揭示的:機器洞悉了人類的所有缺點從而根本不想變成人,它們只想成為它們自己。
由此觀之,對人類命運的被決定就是在第三階段。而按當前的技術演化邏輯發(fā)展下去,人類肯定遲早要習慣被異于自己的某個東西給超越,有可能這個東西是酸奶。因此便有了第六集《當酸奶統(tǒng)治地球》。故事的核心講的是突然有一天酸奶有了意識,開始了自己的智能進化之旅,并將人類當成了統(tǒng)治對象。而人類在經(jīng)過了抗議、騷亂之后也就慢慢適應了酸奶的統(tǒng)治。因為智能酸奶對外部世界、人類社會的掌控遠比人類精準、全面、高效。里面造型憨憨的酸奶不像機器人的形象,它沒有冒犯人類脆弱的自尊,沒有帶來任何的不適。
但后人類并不是演化的最后終點。人類和人工智能之后,世界又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光景?第十六集《冰河世紀》做出了大膽的推測,那就是意識,即萬物終結(jié)于意識的自組織體系。該集巧妙地將人類百萬年的進化史濃縮到了一個老舊公寓的一架古董級別的老式冰箱的冷凍室里,而租客夫婦則成了局外旁觀者。當人類熬過了冰河期,成為了現(xiàn)代智人完成了現(xiàn)代化的進程,卻爆發(fā)了全面的核戰(zhàn)爭。核戰(zhàn)過后的人類沒有滅絕,反而是進入了超級科技化時代,高新科技更加發(fā)達繁盛,而這個后人類時代所有的一切都統(tǒng)一于一個事物——意識,像恒星系的星云圖、小鼠腦神經(jīng)結(jié)構(gòu)圖一樣的一團光霧。意識由此獲得了自主生命力,并散布于整個宇宙空間。劇情里沒有交代到底是賽博人、虛擬的人類還是智能的機器人散播到了宇宙各處,但至少他們都是意識的宿主,只是宇宙進化歷程中的一環(huán)。在結(jié)尾,畫面突轉(zhuǎn),在某類地行星上,智慧文明又開始了和當年地球上一樣的演化路徑:手無寸鐵、體格瘦弱、茹毛飲血的猿人群居在稀樹草原上,一只兇悍的霸王龍突然闖入猿人的領地大肆屠戮,大快朵頤,幼弱的智慧生物又開始進入新一輪艱辛、漫長的演化之中。故事采用的是宏觀宇宙的外星文明實驗室——“柜中地球”視角,地球只是一個外星文明的試驗觀察樣品,而人類又只是宇宙DNA的一個極微小片段。從中我們可以看出該集導演的表達意圖,即認為科技一旦出現(xiàn),就會加速融合進人類的社會,就會迫不及待地走向消滅人類身體,將人類統(tǒng)一到意識——這個宇宙的本源——中去,然后在某一個類地行星上,意識這個終極上帝之手,又引導著物種開始了新的一輪演化。
“宇宙是一個意識體,而人類只是宇宙的分意識”,這是最近網(wǎng)絡比較流行的一個非主流觀點。很多人希冀籍此去探討意識的奧秘,人類靈魂的盡頭到底是什么這種人類反思關照自身的元問題。雖然是沒有經(jīng)過嚴謹、科學論證的猜想,但至少還是從思想、情感道德上給了我們無比的震撼和提示。也許這會是一個被證偽的荒謬假設,但人類思考自身命運的熱情和執(zhí)著卻永遠不會止步。《愛、死、機》是一部內(nèi)容深刻,題材豐富,風格鮮明突出的動畫劇集,整個的劇集對于人類身體的思考和表達是謹慎而略有保留的,它提示我們,身體不僅是“我”之為“我”的基礎,更是我們對宇宙萬物,對人類之愛的出發(fā)點。不管時代如何變化,對愛和美好的渴望,對自由和平等的追求,對人性善良面的呵護,才是我們向后人類演進的終極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