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林 王鉆清
在文藝的路上,一個人一生做一件事,要做成做好做長,那得擁有“天時、地利、人和”。被媒體譽為“大時空詩人”的王鉆清如何以“拓荒牛”精神在“大時空詩”這一領域“開疆拓土”呢?近日,作者在深圳灣畔采訪了詩人、文學評論家王鉆清先生。
唐小林:我們注意到,2016年7月你的代表性詩集《大時空詩》由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出版,受到了《人民網》《中國網》《光明網》《鳳凰網》和《南方日報》《羊城晚報》《深圳特區(qū)報》《深圳商報》等多家媒體關注;之后,經中國詩歌萬里行組委會等機構評審被納入“中國百年新詩千家詩集”收藏項目。那么,您近年又有什么新作問世呢?
王鉆清:去年6月,我嘗試創(chuàng)作的“大時空詩”全集《敲響自然的骨頭》由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今年即將出版評論集《詩性大時空——創(chuàng)文談藝錄》。這些作品是我自2005年以來,在深圳“拓荒?!本竦瘸鞘形幕难障拢詣?chuàng)新為靈魂鑄造的。特別是2016年以來,我終于寫出了較為成熟的“大時空詩”系列組詩,其特點明朗,辨識度更高,時空感更強,詩魂漸漸地接近哲學和宗教(其實文學與哲學為鄰),詩情來自個人的內心和現(xiàn)實生活,詩意來自科幻和詩學修辭以及生命體驗,詩思來自玄想或冥思或某種天意,欠缺的是詩歌的形式不完美。
唐小林:您創(chuàng)作“大時空詩”的歷程及啟示怎樣呢?
王鉆清:提及“大時空詩”,還得從2015年深圳讀書月活動說起。在鳳凰山上的鳳凰書院,我連續(xù)聽了幾場講座,偶遇名師指點才確定以“大時空詩”為創(chuàng)作方向。我記憶深刻的是讀書月里的一天,著名文學評論家、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李楊先生在鳳凰書院主講有關科幻小說《三體》的藝術成就及影響。在提問對話環(huán)節(jié),我將我寫作“科幻詩”的情況描述并向李教授請教如何更深遠地探索這類詩的創(chuàng)作。當時李教授給我留下了他的電子郵箱賬號。之后,真是有幸,又是在鳳凰書院聽了著名國際天文學家、上海交通大學江曉原教授主講《火星故事:在幻想與現(xiàn)實之間》,我當場向江教授請教了幾個天文方面的科普問題。后來,我看到發(fā)現(xiàn)超級地球的信息,查閱了有關天體物理和空間物理方面的資料,興致使然,便寫了幾首題為《面對人心的超級地球》《尋找地球人新的生存空間》等詩,當時我只知道自己寫的是科幻詩或稱科學詩,還只是在詩里寫了諸如星球、星系以及太空和外太空等大空間,未做成以大時空為靈魂的詩。
期間,我在鳳凰書院還聽了著名文學評論家、北京大學中文系主任陳曉明教授和研究中國古典詩歌的著名學者、《北京大學學報》主編程郁綴教授的講座,自此得到他們“線上和線下”的多次指教。我記得,程教授在講座中說:曹操是中國第一個直接把自然風景當作描寫對象的詩人,如他的《臨滄?!?。有趣的是程教授把自己曾用新詩寫的看海觀景詩與我們分享。他還強調,要做就做第一。
我想,我真是與北大有緣——此前,我曾就自己創(chuàng)作“詩體游記”在北大發(fā)表演講,又榮幸地得到眾多北大名師的教授點撥。那是2016年1月9日,我喜出望外地收到了時任《北京大學學報》主編程郁綴教授的電子郵件。程老回復稱:“王鉆清先生:您的《大時空詩(九首)》已經拜讀,感覺很好!一是充滿了對地球人類的愛心和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熱情;二是想象豐富,意象奇特,藝術的夸張十分精彩;三是詩歌的語言不落俗套,有創(chuàng)新性。希望您再接再厲,更上層樓!程郁綴于北京大學”。
唐小林:誰給“大時空詩”下的定義?您以什么方式來完成這一實驗?
王鉆清:后來,我有了出版詩集的念頭,動手把我自2007年以來所寫的有關“大時空”的詩結集;隨后把電子版通過電子郵件發(fā)給程教授。電話聯(lián)系時,程教授說他從來不給人寫序,并強調他沒有同意寫序。我就不指望他老人家了,立即打開電腦敲出了自序。
又是喜出望外:2016年2月25日,我收到了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程郁綴先生撰寫的序文。程老在序文中給“大時空詩”下了定義:“詩人以十分豐富的想象,將地表人、外星人、地球、月球、火星、太陽、星系等作為描寫對象,并融入時空幻性和哲學思考。詩人這些大膽嘗試創(chuàng)作的‘大時空詩’,尤其具有創(chuàng)新性……其‘大時空詩’,把光年、光速等當作詩歌的‘大數(shù)據(jù)’,并以哲學思維穿越星球之間,以科學幻想審視多個宇宙,以詩性的感覺創(chuàng)造幻性大時空,力求呈現(xiàn)別樣的趣味。通過書寫人類精神與宇宙精神交織及碰撞的狀況,或者說以宇宙大發(fā)現(xiàn)的詩思和詩意的時空幻性,來傳達一種詩性的哲思?!?/p>
之后,我將該詩集的題目標為《發(fā)現(xiàn)世界和宇宙幻影》,把電子版發(fā)給著名詩人、詩評家、《星星》詩刊副主編李自國先生,他看后用電話告知將書名定為《大時空詩》為宜。于是就這樣定了。這么說吧,我以寫作若干“大時空詩”組詩和出版詩集的方式來完成這一實驗。我知道,這是一次詩意地冒險。
后來,文學批評家唐小林就“大時空詩”作進一步地闡釋,他在《探索時空詩歌的新路徑——評王鉆清詩集〈敲響自然的骨頭〉》一文中指出:“如何拓展時空詩歌的新路徑?詩人王鉆清廣泛吸收不同門類藝術的養(yǎng)分,培養(yǎng)文學創(chuàng)作的才情和才氣,從而找到了一種適合自己,并且別具一格的文學題材和表達方式。王鉆清從中國詩歌史中發(fā)現(xiàn),古典詩歌,有個非常好的傳統(tǒng),這就是極為注重時空感,通過對時空的書寫來感悟人生,探索生命的意義。比如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王維的“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保ā而B鳴澗》)千百年來,“時空詩歌”成為我國古典文學的一大景觀。人們切身可感的時間和肉眼可見的空間,早已進入了我們的詩中;王鉆清認為,“時空詩歌”也應該書寫出時代的特色。于是,他“盯”上了地球、地外星球、太空、外太空以及天體運行這個神秘的領域,并進行了長達十多年的大時空詩歌的寫作實驗,并潛心創(chuàng)作出了150余首探索詩,結集為《敲響自然的骨頭》出版(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p>
唐小林:您創(chuàng)作“大時空詩”經歷了哪幾個階段?
王鉆清:大概經歷了三個階段。自2005年以來,我在深圳一直嘗試寫作“大時空詩”(又稱科幻詩或科學詩),早期只是借用天體、星系、太空、外太空等空間物理和天體物理元素來言說現(xiàn)實關系,如《世界是水》《航海家的發(fā)現(xiàn)》《太空機械舞步》《觀月全食》等;中間(2010年至2015年)也有過渡期的作品——即把天體新概念及太空新發(fā)現(xiàn)等融入感性的詩中或制造詩的新語境,比如《黑森林》《我跑遍南北半球尋找“一個人”》《一個人的地球夢》《哲學家的目光在星系空間被點亮》等。后期進入成熟期——自2016年以來,我的創(chuàng)作終于成就了漸趨定型的“大時空詩”——寫出了時空一體化、時間的空間性和空間的時間性以及時空的無限大(宏觀)或無限?。ㄎ⒂^),諸如《從大歷史走來》《對時間的沉思》《穿越時空的人心》《一個智慧而強大的存在》《大設計》《暗物質之旅》等。
唐小林:您在創(chuàng)作“大時空詩”過程中得到了哪些幫助?您從中獲得了哪些收益?
王鉆清:一直以來,我在“大時空詩”的寫作中,得到了國內外有關專家學者的教授和鼓勵。在深圳,我還通過到書院、書城和圖書館等場所聽講座,向繪畫、雕塑、音樂方面的藝術家和哲學、天文學方面的專家學習,并與他們交流。我從中國詩歌史中發(fā)現(xiàn),時空詩歌成為我國古典文學的一大景觀。那么,我們肉身可感的時間和肉眼可見的空間以及人類生存的時空都進入了我們的詩中;倒是通過科學手段觀測和探測的地球之外的星球與星球運行等也可作為直接描寫對象。于是我就盯上這個領域的探索,進行了長達十余年的大時空入詩實驗寫作,至今已寫125首,結集為《敲響自然的骨頭》;正如著名文學批評家唐小林所說:詩人王鉆清的大時空詩系列基本上形成了以大時空為靈魂的詩學實踐體系——即一邊建立自己與時間幻想、空間探測、抽象現(xiàn)實、人類未來等相關的題材體系,一邊建立與“大時空”、人類性、現(xiàn)代性等諸多因子緊密聯(lián)系且富有個性的語言體系——科幻的、詩性的、哲思的、神性的、靈異的、奇幻的、混沌的語言體系。
我的創(chuàng)作是有關專家學者的指導下進行了,他們給我指引方向并給予前行的動力。
2019年底,我有幸參加了首屆深圳文藝評論骨干研修班學習,與一流的專家學者面對面地交流,還吃到一些老師“開的小灶”。在研修班上,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研究員、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會長白燁先生表示:王鉆清的“大時空詩”有探索性,有亮點,有人文情懷,可肯定和推廣。其實我多次聆聽他的講座,并把我的詩集《大時空詩》和長詩《未來啟示錄》呈送給他,以向他請教。期間,歐洲科學院外籍院士、中國比較文學學會會長王寧教授表示,只有面向未來的寫作才有永恒的價值。所以,讓文學作品預示到未來并經過時間考驗其在未來的生存性。王鉆清的詩以世界主義的視角詩意地進入“大時空”和“大歷史”,探尋人與自然的復雜關系,建立了一個世界主義的“大時空”。其詩呈現(xiàn)了未來性,有可能走向世界。
2020年底,我聆聽了著名文藝批評家周思明的文學講座,并呈送我的長詩《未來啟示錄》。今年年初,他在《“大時空詩”:以詩之名展開宏大敘事》一文中指出:“在當下詩壇,提起王鉆清這個名字,估計沒有太多人知曉;但是在當下學界,有一些專家學者給予關注和肯定。”他還表示:“詩人以詩意加科幻糅合的方式重鑄文本,表現(xiàn)大時空內的人性、人心,用詩性語言表現(xiàn)人類對大宇宙大自然大時空的發(fā)現(xiàn)與認知,是有重要意義的。詩歌是抒寫世道人心、人間萬物的有效載體,在科技革命迅猛發(fā)展的今天,如果詩人能以現(xiàn)代思維與人文詩意表現(xiàn)這種‘新常態(tài)’,可謂善莫大焉、功莫大焉的一件事。由此可見,大時空詩是一種有別于其它類型的頗具自身獨創(chuàng)貢獻的詩歌范式?!?/p>
2021年7月,中華美學學會會長、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高建平教授在《突圍與新詩之路的尋找》一文中指出,新詩在“無序的突圍”之后,將走向何方?當代美學家們在談論藝術時,有一個共識:藝術終結以后,還會回歸。藝術與美分離以后,還會重新結合。同樣,詩歌也會是如此。詩歌還是要追求情感、意象、節(jié)奏和韻律,突圍后還是要有新的美學建樹。在種種“突圍”之中,鉆清所追求的大時空詩,是一個有價值的嘗試。這種詩與以往的詩不同,在我們讀起來,有一種新異感。日積月累,銀河、北斗、織女和牛郎,這些天上的星辰也已經詩化了,能激發(fā)我們的詩情。但是,太空船、外星人、黑洞,這些詞沒有溫度,還是冰冷的科學術語。鉆清要用詩帶給這些術語以溫度,將它們焐熱,使他們入詩,這個努力不容易,要費很大的力氣,但這么做是值得的。反過來說,也希望這些術語的引入,會給新詩帶來一些新的氣象。
唐小林:您對“大時空詩”的未來有什么期待?
王鉆清:我心里明白:我所有的大時空詩有一個統(tǒng)一的靈魂,這個靈魂就是“大時空”,特別是在《未來啟示錄》里“大時空”支撐這部長詩的“格局”,并且力求做到“文道合一”。不過,我的大時空詩在把人的思緒帶入一個有著無限遐想的虛擬世界或真實世界的同時,也許會令一般讀者只能抽象地意會其意指、感性地撫摸其意趣、有意地觸碰其真實呈現(xiàn)以及隨性地感受其氣息,而無法真正的詮釋和理解。有專家學者稱,就藝術格調來說,王鉆清的大時空詩是漢語新詩上的冒險性詩學實踐,這是有多種思想支撐和藝術修養(yǎng)基礎的創(chuàng)意寫作,由于他長時間的學習和思考以及通靈的感覺和敏銳的洞察,導致他的思想和藝術表現(xiàn)進入了某種境界。
我一直在想:漢語新詩現(xiàn)代性的路還沒走完,如何走好這條路呢?其實新詩本土化或世界性跟現(xiàn)代性是共生的,只要我們面向世界和未來。所以,我以積極、開放的姿態(tài)尋找現(xiàn)代詩新的可能。我現(xiàn)在只是在大時空詩的寫作上有了好的開端,把它交給了社會和時間。相信他人和后來者會創(chuàng)作更好的大時空詩,更好地拓展時空詩歌的新路徑。
(作者介紹:唐小林,生于1959年,四川省宜賓市人。出版有文學評論集《天花是如何亂墜的》《孤獨的“吶喊”》《當代文壇病象批判》等。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當代作家評論》《文藝理論與批評》《作品與爭鳴》《當代文壇》《南方文壇》《文學報》《文藝報》等報刊發(fā)表文學評論數(shù)十萬字。其中,有若干關于當代詩歌的評論在國內外產生較大影響力,全網點擊量高達5億。2012年6月,獲《文學報·新批評》首屆“新人獎”。2015年10月,獲《文學自由談》創(chuàng)刊三十周年“重要作者獎”。王鉆清,詩人,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水利作家協(xié)會會員,深圳市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會員。首創(chuàng)“詩體游記”并受到境內外70余家媒體關注和語文界專家好評,首創(chuàng)“大時空詩”并受到境內外60余家媒體關注和學界專家學者肯定,出版詩集《回歸或出發(fā)》《大時空詩》《敲響自然的骨頭》,發(fā)表長詩《未來啟示錄》;《大時空詩》詩集被納入中國詩歌萬里行“中國百年新詩千家詩集”收藏項目,《大時空詩》詩集獲得第五屆中外詩歌散文邀請賽圖書一等獎,《中國新詩何時創(chuàng)立定型的新形式》獲得首屆全國文學教育論文大賽二等獎,著有《新語漫話紅樓夢》并在《長江網》等媒體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