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孝清水
譚良的媳婦梅茹花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潑辣大方,聰明能干。譚良才一米五六的個頭,人長得一般,可會一手電工活兒。兩口子恩恩愛愛,日子過得挺紅火。兒子上高中,眼看就要上大學,需要不少錢,于是譚良就到南方去打工,在建筑隊當了個電工班班長,出去大半年也沒回家一趟,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媳婦。
媳婦一個人在家侍弄幾百平方米的蔬菜大棚,還有十來畝地,活兒干得過來嗎?他越想越是放心不下。這不,剛完成一個工地的任務,他就軟磨硬泡跟老板請假。為了給媳婦一個驚喜,他也沒打電話告訴一聲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家。
譚良一進村,迎面碰見了村里的老光棍兒邵新,人稱“沒肺”。譚良給他遞過去一支煙,他接過去,笑嘻嘻地說:“你出去賺大錢,媳婦在家也沒閑著,活兒有人幫忙干?!?/p>
聽了邵新這話,譚良總覺得不對味兒,回到家,見鐵將軍把門,就直奔大棚。他走到大棚不遠的地方,就聽見大棚里傳出了茹花的歌聲:“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走進大棚一看,他的臉色變了。原來媳婦在一邊給黃瓜打杈一邊唱歌,不遠處有一個男人也在打杈呢。
男人叫王軍,前幾年老婆病死了,人們給他介紹不少對象,他總是挑肥揀瘦相不中。王軍一看是譚良,就說:“你回來了,那你來干吧,我回去了?!闭f著就走了。茹花回頭一看說:“你怎么回來了?”
“有人干活兒我就不該回來了嗎?”譚良說。
茹花白了他一眼,說:“說啥呢?掉醋壇子里了?你不在家,活兒干不過來,找人幫忙不行???”譚良知道,茹花一個人忙里忙外的不容易,忙說:“我沒別的意思,我來干吧。”
說著這事好像也就過去了??墒且幌氲缴坌履蔷洹跋眿D在家也沒閑著”,譚良心里就像有個大疙瘩。第二天,他跟茹花說:“我去縣城大哥家看看老母親,今天就不回來了。”茹花說:“那你快去吧,多待幾天?!?/p>
譚良在大哥家吃過晚飯,一看天氣預報說今晚上有中雪。到了晚上十點多鐘,他跟哥嫂說:“這么大雪,大棚需要除雪,我得回家?!彼仁谴蜍嚮氐酱蹇?,然后步行回了家。他敲了敲門,茹花半天才開了大門,他恍惚看見有個人影奔后院去了。他急忙進屋,一看嚇了一跳,炕上竟然有兩個被窩,一摸兩個被窩都是熱的。他強忍著怒氣問道:“人呢?”“你疑神疑鬼的干嗎?”
這時一個人“嗖”地鉆進了被窩,原來是自己的兒子。
茹花生氣地說:“你是疑心生暗鬼!不嚇一跳才怪呢。”
譚良說:“別生氣,先看看雪下多大了,別壓了大棚?!?/p>
開了門一看,雪已經(jīng)很厚了,他們穿戴好急忙奔大棚去。老遠就看見有個人在他們家大棚上掃雪,到跟前一看是王軍。他渾身上下成了個雪人,嘴邊的胡須都結(jié)了霜。譚良說:“可辛苦你了,謝謝啊!”
“謝什么,這是我的任務?!?/p>
譚良一邊干活兒,一邊想王軍說的話:“任務?什么任務?”譚良突然有了個主意,何不請王軍喝頓酒,讓他酒后吐真言。于是,譚良對茹花說:“快回家去弄幾個好菜,我們哥倆喝兩杯。”茹花答應著走了。
茹花弄了好幾個菜,譚良拿出白酒,兩個人推杯換盞喝了起來。茹花說:“你們喝著,我去大棚看看?!弊T良巴不得她走開,好套王軍的話。兩個人沒多大工夫一瓶酒就見底了,譚良看差不多了,就說:“大哥,我不在家,你沒少照顧茹花?!?/p>
“那……還用說?!?/p>
譚良又說:“讓你受了不少累?!?/p>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累!幫助你家是我的任務,再說咱們是親戚。”說著話,王軍竟然趴到桌子上睡著了。這人酒量也太小了,但譚良更懷疑了,什么親戚?誰跟你是親戚!
過了幾天,老板來電話,讓潭良抓緊回工地。他的心結(jié)還沒解開,整天抓耳撓腮的,就這么走也放心不下呀。他想來想去,心說有了。他收拾好東西,說走就走了。
其實,譚良坐車到縣城,先找個旅店休息,等到了晚上,他打車回了村,悄悄地躲在自家門前的暗處,觀察家里的動靜,屋里亮著燈,但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到了九點多鐘,突然,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翻墻跳進了院子,譚良躡手躡腳地趴在墻頭上看,結(jié)果那個人扒窗臺看看,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像是在等人。“咚”的一聲,譚良也跳了進來,睜大眼睛一看那人竟是邵新。譚良大吼一聲:“別動!你干什么?”
“我,我是想找茹花說點兒事!”“說點兒事就深更半夜翻墻?”“我……我……”“說!找茹花到底是什么事?”譚良一把抓住邵新的衣領(lǐng)喝道:“不說實話我就報警!”“我說,我說。是這么回事,有一天,我鬼迷心竅來到你家偷看茹花洗澡,正在這時王軍來了,踢了我兩腳,我懷恨在心,就故意往他身上潑臟水。今天我是來賠禮的……”譚良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就想揍他一頓,可是轉(zhuǎn)念一想犯不上,打他這種人會臟了自己的手,就咬牙切齒地說道:“以后你再胡來,看我怎么收拾你!滾!”邵新灰溜溜地走了。
譚良看茹花還沒回來,他轉(zhuǎn)身來到王軍家。他走到王軍家窗臺下,就聽到屋里一個男人和女人的說笑聲,聽著那聲音有點兒像茹花。他大步流星進了屋,發(fā)現(xiàn)王軍正和茹花收拾屋子,另外還有一個俊俏的女人也在忙活。眼前的一切讓他云里霧里,這是怎么回事???
王軍說:“你沒走呀?”“我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就不走,礙你什么事!”茹花一看他氣沖沖的,就說:“怎么回事?吃槍藥了?”他一五一十地說了剛才發(fā)生的事。
王軍笑著說:“快坐下,原來是這個事啊,犯不上跟他生氣。聽姐夫的,別生氣了?!薄罢l是姐夫?”王軍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有喜事?!彼钢莻€女人說:“你看,你打工走沒多久,茹花就把她黑龍江的表姐介紹給我,我倆馬上就結(jié)婚了,這不正布置新房呢,咱們這不就是親戚了嗎?我不就是你姐夫嗎?”
“喜事,親戚,那任務就是她給你說合了親事,你就把給我家干活兒當任務了唄?”“你又想錯了,我是共產(chǎn)黨員,咱們村黨支部組織黨員成立黨員志愿者服務隊,專門幫助生產(chǎn)生活有困難的家庭,因為我和你們家有親戚關(guān)系,就讓我和你們家結(jié)了對子。這事茹花沒說過嗎?”
譚良有些慚愧:“她只字未提,我哪知道啊。再說一聽邵新那話誰能不起疑心。原來是這么回事啊?!?/p>
“怪不得你回來那天陰陽怪氣的,回來就沒見你高興過呢,誤會?!?/p>
茹花的表姐說:“妹夫,你就放心地上班吧,家里有什么事我們照應呢。那個邵新借他個膽子也不敢了?!?/p>
從王軍家出來,譚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結(jié)終于解開了。
回到家,茹花翻看日記本,他上前就拉住茹花的手,半天說不出話來?!昂?,你當一回福爾摩斯挺高興?”“茹花,是我對不起你,懷疑你了。也怪你,誰讓你長得這么漂亮,再說,這些事也不跟我說?!?/p>
“跟你說了能解決什么問題?再說我還怎么考驗你?好了,過關(guān)了!”
“這下好了,有村黨支部為我們外出打工的家庭排憂解難,我們就放心了??墒?,我們也不能老白指使姐夫,老讓人家當志愿者呀?!薄拔以缇拖牒昧?,你看我把他每次干活兒的時間都記著呢,賣完菜給他工錢?!薄斑€是我老婆仁義?!眱蓚€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