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柜 [外三首]

高英英

柜子上有多少個抽屜我數(shù)不清

里邊裝滿人間的苦

每一種你都嘗過

柜臺上的小秤如此精準(zhǔn)

可你總說，生命不能拿來稱重

不斷被裝滿

又不斷被取用

炮制藥材就是炮制人生

并非所有的病痛都能醫(yī)治

尤其是自己的

有一天你像一把草藥一樣干枯

退還了身體中多余的水分

我就在褪色的藥師柜上

寫滿你的名字

慢?香

如果味道有腳，會走得非常慢。

所以異鄉(xiāng)沒有媽媽的味道。

如果腳印能種下，在交錯的時空里

媽媽的森林，已密密麻麻。

花?落

花落的地方

沒有結(jié)下果子

但是開花這件事

我想讓你知道

回?放

那一天應(yīng)當(dāng)是有風(fēng)的

但是周圍的背景如此模糊

使她至今無法確定

風(fēng)的走向

那一天母親是要帶她走的

她哭喊著撲過去

順勢被抱上自行車橫梁

是父親的呵斥讓母親放手

獨(dú)自沿著被撕裂的道路前行

如果她的哭聲讓母親

更柔軟一點(diǎn)呢，如果她

緊緊抓住車把，像院里的

葡萄藤、豆角蔓、南瓜秧

和她見過的所有纖細(xì)

又柔韌的事物，緊緊抓住

命運(yùn)中尚不確定的部分

也許母親就會帶走她

也許她會把母親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