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瑞,田 龍,王維平,熊長青
(1.揚州市江都人民醫(yī)院腎內(nèi)科;2.揚州市江都人民醫(yī)院心內(nèi)科,江蘇 揚州 225200)
糖尿?。―iabetes,DM)是一種嚴重威脅全球健康的慢性疾病,其患病率和發(fā)病率不斷增加。2019年全球糖尿病患者約為4.63億,根據(jù)國際糖尿病協(xié)會的數(shù)據(jù),到2045年估計將達到7億人;糖尿病腎?。―iabetic kidney disease,DKD)是糖尿病患者最常見的微血管并發(fā)癥之一,是終末期腎?。‥ndstage renal disease,ESRD)的主要病因之一[1],而終末期腎病又是引起糖尿病人群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DKD主要的病理改變?yōu)槟I小球硬化及間質(zhì)纖維化,臨床特征是尿白蛋白的增多,從微量白蛋白尿到大量白蛋白尿,最終發(fā)展為ESRD[2]。研究顯示,大約1/3的糖尿病患者在發(fā)病15年后開始出現(xiàn)微量白蛋白尿,其中將近50%會進展為糖尿病腎?。?]。高血糖、男性、肥胖、慢性炎癥、胰島素抵抗、高血壓、血脂異常、特定基因位點等眾多因素參與了DKD的病理生理過程,其中以高血糖、慢性炎癥最為顯著,所以,通過對上述相關(guān)危險因素的管理有助于降低其發(fā)病率。
近年來,有關(guān)DKD發(fā)病的可能相關(guān)機制逐漸被認識。眾多研究證實,炎癥在其病理生理過程中起著關(guān)鍵的作用[4-5]。白細胞總數(shù)(Total white blood cells,TWBC)計數(shù)是一種很容易在實驗室獲得的粗略炎癥指標,作為血常規(guī)中的一個簡易參數(shù),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比值(Neutrophil/lymphocyte ratio,NLR)在眾多心臟和非心臟疾病研究中作為一種炎癥標志物被逐漸應用,并且可用來預測包括維持性透析患者、心血管疾?。–ardiovascular disease,CVD)在內(nèi)的眾多疾病的預后[6-10]。除此之外,在高血糖刺激下,白細胞計數(shù)無明顯變化,但中性粒細胞數(shù)量明顯升高[11]。
AZAB B等[12]研究顯示,NLR可作為用來預測糖尿病患者相關(guān)血管并發(fā)癥及不良事件的潛在炎癥指標。然而,目前關(guān)于NLR在糖尿病腎病方面的研究尚少,在腎臟病方面的臨床應用價值知之甚少。本研究旨在探討NLR與糖尿病腎病之間的關(guān)系。
本研究回顧分析2020年1月—2021年8月在我院腎內(nèi)科住院的臨床診斷糖尿病腎病患者110例,其中男性62例,年齡(74±7)歲,女性48例,年齡(76±8)歲。
依據(jù)2014年中華醫(yī)學會糖尿病學分會(CDS)微血管并發(fā)癥學組在《最新糖尿病腎病防治專家共識》的推薦,本研究的納入標準:⑴糖尿病視網(wǎng)膜病變伴微量白蛋白尿;⑵10年以上糖尿病病程的1型糖尿病患者;⑶糖尿病視網(wǎng)膜病變合并任何一期慢性腎臟病。
排除標準:估算的腎小球濾過率(Estimated 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eGFR)<30 mL·min-1·1.73 m-2、24小 時 尿 蛋 白 定 量(24 h urinary protein quantification,UMA)≥300 mg·24 h-1、急性冠狀動脈疾病、心肌梗死、心力衰竭、活動性感染、嚴重組織損傷、急性大出血、急性中毒、癌癥、影響中性粒細胞和淋巴細胞(如骨髓增生性疾病和白血?。┑难杭膊∫约胺每赡苡绊懼行粤<毎土馨图毎幬锏幕颊?。所有項目均經(jīng)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通過查閱既往病例資料,收集研究對象的有關(guān)病史、吸煙及飲酒狀況、臨床特征、實驗室指標、用藥等信息[如抗高血壓藥、降血脂及降尿酸(SUA)藥物]。體重質(zhì)量指數(shù)(BMI):體重(kg)/身高的平方(m2)。吸煙:每天吸煙的包數(shù)×吸煙年數(shù)(包年),分為從不吸煙者、過去吸煙者、輕度吸煙者(<20包年)和重度吸煙者(≥20包年)。每日飲酒量:20 g純乙醇為1個單位,分為從不飲酒者、偶爾飲酒者(<1單位/天)、每日輕度飲酒者(<2單位/天)和每日重度飲酒者(≥2單位/天)。非HDL膽固醇(n-HDL):TC減去HDL-C。心血管疾病(CVD):既往缺血性中風和缺血性心臟病。eGFR采用2006年我國預估腎小球濾過率(eGFR)協(xié)作組制定的適用于中國人的改良MDRD公式:eGFR(mL·min-1·1.73 m-2)=175×血清肌酐(SCr)-1.324×年齡-0.179(女性×0.79)。
所有數(shù)據(jù)采用SPSS 17.0進行分析。計量資料應用均數(shù)±標準差表示,非正態(tài)分布資料應用中位數(shù),多組間比較采用方差分析,多組間兩兩比較采用q檢驗;計數(shù)資料應用百分比或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各因素與eGFR、24小時尿蛋白定量之間的相關(guān)性采用Pearson的相關(guān)分析。以eGFR、24小時尿蛋白定量為因變量,其他指標為自變量,采用多重線性回歸分析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的關(guān)系。變量間的交互作用采用一般線性模型分析。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依據(jù)eGFR將110例患者分為三組。隨著eGFR的降低,年齡、心血管病疾?。–VD)比例、服用抗高血壓藥物、血尿酸(SUA)、服用降SUA藥物、24小時尿蛋白定量、超敏C反應蛋白(hs-CRP)、NLR升高,而舒張壓(DBP)、HDL-C、HbA1c降低,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性別、BMI、吸煙狀況、飲酒狀況、收縮壓(SBP)、非HDL-C、服用降血脂藥物組間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110例依據(jù)eGFR分組患者的一般資料比較
本研究顯示,NLR、年齡、CVD、服用降低SUA藥物、抗高血壓藥物、SUA、UMA、hs-CRP與eGFR呈負相關(guān);吸煙狀況、飲酒狀況、DBP、HDL-C、HbA1c與eGFR呈正相關(guān)。多重線性回歸分析顯示,NLR、年齡、BMI、SUA、服用降SUA藥物、hs-CRP均為eGFR的危險因素,NLR越大患者的eGFR水平就越低,見表2。
表2 臨床相關(guān)因素與eGFR相關(guān)性
本研究顯示,NLR、年齡、CVD、SBP、服用抗高血壓藥物、hs-CRP與UMA呈正相關(guān)。多重線性回歸分析顯示,NLR、CVD、SBP、服用抗高血壓藥物、hs-CRP是UMA的危險因素,服用降血脂藥物是UMA的保護因素,且NLR越大UMA的水平越高,見表3。
表3 臨床相關(guān)因素與UMA的關(guān)系
進一步亞組分析NLR與eGFR的關(guān)系,對性別(男性和女性)、年齡(<75歲和≥75歲)、抗高血壓藥物(未服和服用)和SUA(<360 μmol·L-1和≥360 μmol·L-1)、hs-CRP(<3和≥3)進行亞組分析;相關(guān)分析顯示,在男性、年齡≤75歲、未服用降壓藥物、SUA<360 μmol·L-1、hs-CRP<3亞組中,NLR與eGFR呈負相關(guān);且NLR與未服用降壓藥物、hs-CRP<3對eGFR的影響存在交互作用,見表4。
表4 NLR與eGFR在亞組中的關(guān)系
NLR作為一種新穎的機體炎癥和氧化應激的生物標記物,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機體應激反應與炎癥反應之間的平衡,相對于其他血細胞(如白細胞、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血小板)常隨著病理生理因素的變化而改變而言,NLR非常穩(wěn)定。
一些前期的相關(guān)研究顯示,NLR與糖尿病某些并發(fā)癥的發(fā)展、加重可能存在關(guān)聯(lián)。AZAB B等[12]在一項關(guān)于納入338例糖尿病患者的3年隨訪研究發(fā)現(xiàn),NLR在預測腎功能的惡化方面有一定價值。一項有關(guān)80例新診斷的2型糖尿病患者的研究顯示,NLR與24小時尿蛋白顯著相關(guān),同時與ESRD的相關(guān)指標也存在聯(lián)系[13]。ONALAN E等[14]在2型糖尿病患者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NLR、平均血小板體積(MPV)、血小板-淋巴細胞比率(PLR)與微血管并發(fā)癥的發(fā)生相關(guān)。相關(guān)研究顯示[15-16],糖尿病患者NLR的升高與蛋白尿水平的增加存在關(guān)聯(lián),且NLR值在一定程度上可預測糖尿病腎病患者病情的進展及預后。MOURSY E Y等[17]研究表明,糖尿病視網(wǎng)膜(P<0.001)、糖尿病神經(jīng)(P=0.025)、糖尿病腎臟病變(P<0.001)患者NLR明顯高于無微血管并發(fā)癥的糖尿病患者及健康對照患者。本研究顯示,隨著eGFR的降低,NLR水平升高,且NLR與糖尿病腎病患者的eGFR水平呈負相關(guān)。
糖尿病腎病早期病理特征主要表現(xiàn)為腎小球的損傷,進而引起微量白蛋白尿、大量蛋白尿,隨后出現(xiàn)進行性腎損害、纖維化,并最終引起功能性腎單位喪失;其中炎癥是腎臟纖維化發(fā)生發(fā)展的主要原因,在糖尿病腎病的發(fā)生發(fā)展中發(fā)揮重要作用;高血糖、男性、肥胖、慢性炎癥、胰島素抵抗、高血壓、血脂異常、多特定基因中的基因位點等眾多因素參與了DKD的病理生理過程,其中以炎癥、高血糖最為顯著。此外,RIVERO A等[18]研究表明,炎癥分子(如脂肪細胞因子、Toll樣受體、趨化因子、黏附分子和促炎性細胞因子)、內(nèi)皮功能障礙和凝血不平衡在糖尿病及其并發(fā)癥發(fā)展中發(fā)揮重要作用。同時相關(guān)報道顯示,白細胞、中性粒細胞及淋巴細胞可作為一般人群和ESRD患者發(fā)生動脈硬化的生物標志物[19];此外,這3個指標的含量與慢性腎臟?。–KD)的進展存在相關(guān)性,且白細胞可用來預測腎功能的惡化程度[19]。
還有研究顯示[20],中性粒細胞的升高、淋巴細胞的降低與ESRD患者死亡風險的增加獨立相關(guān),同時腎臟疾病患者的NLR與炎癥標志物如hs-CRP、穿透素-3、白介素-6(IL-6)、TNF-α呈顯著相關(guān)性。
此外,NLR與代謝綜合征[21]、急性冠狀綜合征[22-23]、中風[24]、多種腫瘤如食管癌[25-28]患者的預后存在關(guān)聯(lián)。既往研究顯示[29],ESRD患者的NLR與hs-CRP顯著相關(guān),且NLR水平較高的患者,其hs-CRP水平也明顯升高。國內(nèi)學者研究證實[30]高血壓患者NLR水平與尿微量白蛋白/尿肌酐呈正相關(guān),是蛋白尿的獨立危險因素。本研究顯示,hs-CRP、NLR與糖尿病腎病患者的eGFR呈負相關(guān)、24小時尿蛋白正相關(guān),進一步在男性、年齡≤75歲、未服用降壓藥物、SUA<360 μmol·L-1、CRP亞組分析中,NLR與eGFR仍呈負相關(guān),且NLR與未服用降壓藥物、CRP<3亞組中對eGFR的影響存在交互作用。
綜上所述,NLR與糖尿病腎病患者eGFR降低和UAE升高相關(guān),NLR可能在糖尿病腎病方面有一定的潛在臨床應用價值,但這種關(guān)系背后的機制尚不清楚,同時由于本研究納入的人群數(shù)量有限、不能完全消除潛在因素的影響等局限性,仍需大量的研究進一步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