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山
“文人結社”是古代文人群體的特殊社會活動方式之一。它成因于近古時期特殊的社會文化結構,肇興于文會、詩社兩種類型,又廣泛延展至與文人群體相關的各類意識形態(tài)領域中?!拔娜私Y社”至明代時發(fā)展至頂峰,本文以古琴這一與文人群體密不可分的特殊禮器、樂器為切入口,將“文人結社”現(xiàn)象與古琴藝術并置,通過對明代文人琴社的史料稽考,從明代專業(yè)琴社的發(fā)展與綜合結社中的古琴兩個脈絡進行探究,力圖解析“文人結社”對中國古代古琴藝術發(fā)展的推動,以及古琴藝術在文人自娛、他娛、自況中不可替代的功用。
有別于傳統(tǒng)藝人琴的身份傳承與技藝世襲,明代文人間結社結黨的政治風氣與同好互學的雅集風尚,催生了獨特的以文人群體為基礎,以交流學習琴學為目的的專業(yè)琴社。這類琴社以絲社與琴川社為代表,在兼具了文人琴家高遠的情感訴求、深厚的文化底蘊、自娛自況的精神內核的同時,也融合了藝人琴家高超的演奏技術、工整完備的記譜、他娛娛人的藝術外展。同時,不同文人在琴社中不斷交流,共同進步,也極大地改善了當時的琴學風氣,催生了紹興派、虞山派等明代著名琴派,推動了古琴藝術的傳承發(fā)展。
絲社成立于越中(今紹興)之地,是明代唯一確立社名的專業(yè)琴社,代表人物為晚明的張岱等人。絲社的主要成員皆出自紹興琴派,其成員信息可見于《琴史補 琴史續(xù)》中:
紹興存王明泉派者,推王侶鵝,岱就學焉……嘗與同學范與蘭、尹爾韜、何紫翔、王士美、燕客、平子等結一絲社,月必三會之。①周慶云編纂《琴史補 琴史續(xù)》,中國書店,2018,第62 頁。
其活動記載見于張岱《陶庵夢憶》中卷三《絲社》一文中:
越中琴客不滿五六人,經年不事操縵,琴安得佳?余結絲社,月必三會之?!晌彝荆剂⑶倜?,約有常期,寧虛芳日。雜絲和竹,用以鼓吹清音;動操鳴弦,自令眾山皆響?!矐z同調之友聲,用振絲壇之盛舉。①[明]張岱:《陶庵夢憶》,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第20 頁。
文中張岱首先表達了對越中琴客人少且技藝生疏現(xiàn)狀的不滿,這也是其創(chuàng)立絲社的原因。與明代文人結社的慣例相同,絲社也采用規(guī)律集會的模式,“月必三會之”。除了集會日期固定頻繁外,張岱對絲社的發(fā)展也有著清晰的規(guī)劃,“約有常期,寧虛芳日”。絲社作為紹興琴派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成員演奏方式和所奏樂曲也傳承一致。張岱在《陶庵夢憶》卷二《紹興琴派》中寫道:
丙辰,學琴于王侶鵝。紹興存王明泉派者推侶鵝,學《漁樵回答》《列子御風》 《碧玉調》《水龍吟》《搗衣環(huán)珮聲》等曲。戊午,學琴于王本吾……王本吾指法圓靜,微帶油腔。余得其法,練熟還生,以澀勒出之,遂稱合作?!嘣c本吾、紫翔、爾韜取琴四張彈之,如出一手,聽者駭服。②同上書,第13 頁。
通過此文可見,絲社的成員大多為張岱在王明泉派傳人王呂鵝與王本吾處學琴時的同學,學成后因久未彈琴,技法生疏,于是湊在一起結為琴社,繼續(xù)鞏固彈琴之法。由于師承一處的關系,可以看到絲社的指法特點在“圓”“靜”二字,彈奏時略加“油腔”。演奏形式不僅限于獨奏,還可“合作”。從“余曾與本吾、紫翔、爾韜取琴四張彈之,如出一手,聽者駭服”中可見絲社眾人演奏技術的一致性,以及技藝的高超程度。
絲社的琴學成就以尹爾韜最為出眾,在《琴史補 琴史續(xù)》中就對其有專門記載:
(尹爾韜)所至必訪善琴者,討論忘倦。初擅新聲,漸合古調,既而旁通曲暢,無所不究,積二十年乃游京師。是時懷宗厘正雅樂……募能請樂府協(xié)律,依詠作譜者……旋授武英殿中書舍人。③周慶云編纂《琴史補 琴史續(xù)》,第58 頁。
尹爾韜成人后曾輾轉多地游學,每遇到琴技精湛者必定學習討論一番,先后師從董若水、王本吾,學成之后正趕上崇禎皇帝為厘正雅樂招募賢才,經文震亨舉薦得以被授認中書舍人一職。尹爾韜的作品眾多,后來被其亦徒亦友的孫淦整理輯錄,共同合編為《徽言秘旨》與《徽言秘旨訂》兩冊。
從某種意義上講,絲社是紹興琴派的組成部分,也是兼顧文人琴與藝人琴二者的體現(xiàn)。一方面,張岱等人有著極為清晰的藝人琴傳承脈絡,古琴演奏技術高超,演奏形式專業(yè),是藝人琴派產生發(fā)展的重要支撐者。而另一方面,絲社眾人的文人身份背景,與特定的歷史背景下借古琴舒達心意,避世靜心的行為態(tài)度,又深深暗合文人琴的精髓。
琴川社是虞山派的前身,奠基人為明朝宰相嚴訥之子嚴澂。嚴澂官至邵武知府,從官前后均以彈琴為愛好。江浙一帶良好的彈琴風氣給了嚴澂極大地幫助,他四處走訪學藝,拜訪各路古琴名家的同時,甚至向不知名的虞山樵夫請教。《琴史補 琴史續(xù)》中有載,嚴澂與徐青山等在虞山之下琴川之地結社,他們以琴會友,交流琴學心得,雖未正式確立社名,但因“虞山下有泉冷冷然,環(huán)繞城濛,流而為屯,象琴之弦,名曰琴川”④同上書,第42 頁。,于是以“琴川”為代稱的琴學社便在此確立開來。
琴川社的活動記載大多見于《琴川匯譜序》中,集會地點與時間并不固定,大多是在嚴澂的“松弦館”“云松巢”“真賞齋”等幾處居所或其他琴友處,活動方式除了彈琴論琴外,還常常飲酒賦詩。在萬歷朝的琴社活動期間,嚴澂還曾前往京師與“稱一時琴師之冠”①文化部文學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編《中國古代樂論選輯》,人民音樂出版社, 1981,第303 頁。的沈太韶游學一番。在聽過沈太韶撫琴后,嚴澂認為“(沈太韶)氣調與琴川諸士合,而博雅過之”,欣然向其學習,期間嚴澂由通過沈太韶結識了宦官王定安、郝寧,并協(xié)助二人完成了《藏春塢琴譜》。通過這一時期的學習,嚴澂開始有意識地將沈太韶的所長與琴川的所長結合起來,慢慢“以沈之長輔琴川之遺,亦以琴川之長輔沈之遺”,進而使得琴川社成員的琴學得到了極大的進步。在此基礎上,琴川社進而形成了“發(fā)乎性情、清微遠淡、博大和平”的琴學美學特征,一改虞山之地“卑瑣”的琴學不良之風。最終,在琴川社眾人的共同努力下,《松弦館琴譜》的編纂完成正式標志著虞山派這一中國古琴藝術的重要流派得以創(chuàng)立。
結合來看,琴川社是明代文人結社現(xiàn)象的產物,也是從琴川琴人到虞山琴派的過渡。它迎合了明代文人結社結黨的政治風氣,也順應了文人渴望交流學識結交同好的訴求。主觀上,琴川社是嚴澂等人為撫琴之好,表達自身精神訴求的情感聚合。客觀上,琴川社集合了明代各地各家琴學所長,豐富了古琴演奏特征與技法,促生了虞山琴派,成為中國古代古琴美學史中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除專業(yè)琴社之外,作為明代“文人結社”主體的詩社、會社之中也存在著大量的撫琴活動。在這些綜合結社中,古琴因其在文人群體中的特殊地位得以被廣泛應用。依據(jù)古琴藝術自娛、他娛的審美特性,可以將這些綜合結社分為撫琴抒懷、彈琴娛樂兩類。
此類結社中以北郭詩社、望社體現(xiàn)最為卓著。北郭詩社是明代重要的文人結社之一,據(jù)傳為元末時為張士誠納賢政策所催生。北郭詩社依據(jù)人員和活動變動可大致分為兩個時期,前期成員圍繞高啟為首,據(jù)高啟《送唐處敬序》與王行《送唐君處敬序》兩文可得這一時期詩社的主要成員為高啟、楊基等8 人,其后又兼有陳則②見于《梅花草堂集·皇明昆山人物傳》卷一“陳則”條目。、呂敏③見于《半軒集》卷八。、王彝④見于《王常宗集》卷二。等人加入。詩社后期為入明之后,人員變動極大,除高啟、楊基外,另有張適、方彝等6 人,計有11 人。
北郭詩社有撫琴的記載多見于前期,如王行《送唐處敬序》與《跋東皋唱和卷》中載:
或辯理詰義以資其學,或賡歌酬詩以通其志,或鼓琴瑟以宣湮滯之懷,或陳幾筵以合宴樂之好。(《送唐處敬序》)⑤[明]高啟:《鳧藻集》,商務印書館,民國25 年(1936)。
凡論議笑談、登覽游適,以至于琴尊之晨,薌茗之夕,無不見諸筆墨間,蓋卷帙既富矣。(《跋東皋唱和卷》)⑥[明]王行:《半軒集》十二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2A。
這一時期北郭詩社的集會類型多為雅集,又正值元末明初天下動蕩,北郭文人雖心憂于此卻無能為力,只得尋一雅靜之處以琴瑟抒發(fā)湮滯之懷,與琴樽之晨夕時與好友同憂同樂,得以忘懷。
與元末明初的北郭詩社所處境遇相似的是明末清初望社。望社據(jù)載為南明淮安遺老所建,明末天下紛爭,淮安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免受戰(zhàn)火侵擾,北方文人紛紛南遷至此定居,使之在一段時間內得享“詩城”美譽。望社的具體成立時間已不可考,學界對望社源流的考辨多依據(jù)李元庚《望社姓氏考》、邱象隨《淮安詩城·凡例》兩文。
依據(jù)邱象隨《淮安詩城·凡例》①[清]邱象隨輯《淮安詩城》,清初刻本,1980 年抄本,第1644 ~1722 頁。中所載,望社的發(fā)展經歷了肇興、初盛、再盛三個階段?!白圆杵轮T君子,當干戈搶攘之際,肇興望社”為肇興階段;“及曙戒、余弟兄在跋涉流離之余,唱和西軒,其初盛也”為初盛階段;“風雨晦明,刻期毋失,以是遠邇同聲,其再盛也”為再盛階段;此后衰落。望社初創(chuàng)時以每月望日為集會時間,但其后變動頗大,改為不定時集會。望社的集會活動可以在阮葵生《茶余客話》一文中得以見到:
望社諸名士邀江浙勝流,于重九日大會于郡庠尊經閣,馬西樵詩: “今古東南地,論交海岳通。耆英千里至,詞賦一時雄。勝會登官閣,華筵變楚風。諸公沉醉后,絲管徹高空。”②[清]阮葵生:《茶余客話》,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95,第6 頁。
由馬西樵的詩中可以得見,望社的聚會人員地理散布廣,詩詞造詣高,集會場地華美,除華筵美酒外,還有絲竹管樂做伴,當是典型的文人雅集。而關于望社的以琴抒懷可以見于邱眺《先府君述略》一文:
先洗馬書牛叟跋《望社姓氏錄》后謂:“爾嘗、子駿、儀仲、默生、尊王、濰東、腹老、友龍、大千及家野青,雄才逸響,霧涌云蒸,酬唱幾時,盡成凋謝! 佳言余韻,或存或亡,人琴之慟,易其有已!”③[清]丘眺撰《埜青園遺稿一卷》。
邱眺在懷念諸社友之時,為他們的雄才逸響感到惋惜,過去的絕句佳言此刻都已成為余韻,古琴在此成為邱眺抒發(fā)自己對友人懷念之情的媒介物,睹琴思人,人琴皆是悲悸不已。
此類結社中最為著名的為元末明初方樸9 人所創(chuàng)的壺山文會,其成員為方樸、劉晟、陳觀、丘伯安、蔡景誠、宋貴誠、陳本初、朱德善、楊元吉。關于壺山文會的琴活動的記載頗多,《明詩紀事》《八閩通志》等均有所載:
閩中有壺山文會……月必一會, 賦詩彈琴,清談雅歌以為樂。④陳田輯撰《明詩紀事》,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第121 頁。
凡二十有二人,約月必一會,坐以齒,飲以禮,酒無定等,食無常品,過豐者罰,會而不至者罰。會之日,或詩,或文,或琴,或弈,或書,或畫,或清談雅歌,惟以陶冶性靈,消滌世慮,志不玩乎物也。次會者或命題請賦,后會則眾出所述共商確焉。⑤[明]黃仲昭修纂,福建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舊志整理組、福建省圖書館特藏部整理《八閩通志》,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第325 頁。
由文中可見,壺山文會的形式也是文人雅集,眾文人集聚于此借詩、文、琴、棋、書、畫陶冶性情,發(fā)乎與物卻不玩乎與物,暗合文人清談中的有無之理。會中成員劉晟嘗還用《真率會》一詩來描繪這一樂景:
琴瑟既在御,豆登亦復陳。旨酒式燕樂,太羹薄肥珍。登歌間行葦,稱觴壽千春。⑥《莆風清籟集》第8 卷。
以撫琴為娛樂方式的文人結社還有崇禎年間,王思任、李毅齋在紹興創(chuàng)立的楓社。關于楓社的創(chuàng)立可見于陳錦《越中觀感錄》一文:“溯吾越 自明季王季重、李毅齋兩先生開楓社于蘿紋坂,國初蓬萊社繼之?!睏魃绲慕Y社活動多載為山水游集,祁彪佳《祁忠敏公日記·山居拙錄》中便載:
……舉酌于四負堂,散憩山上,復酌舟中,與游柯園、密園,酣飲至月上始去。
……歸舟中,得楓社諸友游寓山詩,并得王士美記事甚妙。
……二十四日,發(fā)棹舟中,作《越中名園記》。抵偏門,齊企之來晤, 與之訪張介子。頃之,張宗子來促,遂赴其酌,楓社諸友已集于不二齋。宗子新構云林秘閣,諸友多晤談于此。倪鴻寶最后至。飯后,聽宗子彈琴,優(yōu)人皷吹佐之,及暮,觀演《紅絲記》,席散宿舟。①祁彪佳:《祁忠敏公日記》,民國二十六年八月??荆?937.8),杭州古舊書店影印,1982。
楓社眾人喜山水游集,吟詩泛舟與江上,雖雅集地點與其他結社不同,但文人的雅致娛樂方式卻依舊相仿。席宴過后,一人撫琴,專門藝人伴奏的娛樂方式在當時也可稱得上是一時風尚。古琴在這里成為文會文人自娛與他娛的工具,作為純粹娛樂特性的文人雅器存在與結社活動之中。
除壺山文會、楓會這類青壯年文人的結社外,古琴自娛他娛的娛樂功能還多體現(xiàn)在致仕怡老的文人結社中,其中以清閑會、十老會、逸老會為典型。
清閑會為田亨與山陰所創(chuàng)立的會社, 《山陰田處士墓志銘》載道:
成化庚寅六月一日,山陰田處士卒……彈琴賦詩,若無與于世者,常偕里中遺老十人,結清閑之會,月為一集,蓋有洛社之風云。②[明]吳寬撰《家藏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第6 頁。
清閑會每月一集,在遺老們清閑之余,以琴詩為頤養(yǎng)天年的娛樂手段,是明代怡老會的典型特征。
十老會是弘治年間在夏邑所創(chuàng)的怡老會,《棗林雜俎·叢贅》中有專門的條目記載:
弘治初,夏邑有十老會。參政金醞,副使楊德,知縣劉恭、朱鑒、劉銓, 縣丞劉安,教諭閃賢,義官朱理,醫(yī)官王淳,*官徐銘威。每會,弈棋、彈琴、賦詩,時形圖繪。③[清]談遷著,羅仲輝、胡明校點?!稐椓蛛s俎》,中華書局,2006,第515 頁。
會中十老皆有官身,以琴棋詩畫為娛樂手段,集會訴雅,頤養(yǎng)天年。
逸老會為嘉靖年間在福建莆田所創(chuàng)立,所作集成《逸老詩集》存世。關于其結社活動的記載可尋于《逸老會圖記》之中:
合逸老七人為圖。并坐聽琴者林翁翠庭、吳翁臨淵也;據(jù)案撫琴者,林翁頤晦也……合席列坐,肴不過五味,菜果羹脯不限,酒五七行,客不飲亦不強,示真率也。自是率為定規(guī),以次舉行,既歷平綠、溪閣、流泉、南山諸勝處。④[明]鄭岳、顧璘撰《山齋文集顧華玉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第86 頁。
于文中可見,古琴是逸老會的主要娛樂方式,逸老會以率真為本,有規(guī)矩卻不強求規(guī)矩。以旅邸、溪閣、流泉等風景優(yōu)美處為結社地點,共同繪制出一幅仙風道骨頤養(yǎng)天年的畫卷。
古琴自誕生起便承載著中國傳統(tǒng)藝術精神的內核,其獨特的藝術品格更是將其與文人群體牢牢相連。在浩瀚漫長的中國古代藝術發(fā)展史中,古琴藝術的傳承演進方式沉滯在族群世襲與個人鉆研的泥潭,漸至“文人結社”的文化浪潮興起,新的交流傳承方式的涌現(xiàn)極大地加速了古琴藝術迭新發(fā)展的步伐。通過對明代文人琴社的稽考,可以得到以下認識。
其一,“文人結社”作為一種特殊的社會活動方式,不僅限于主體的詩社、會社,而是蔓延到與文人群體相關的各個意識形態(tài)領域中。在其影響下形成的專業(yè)琴社,以及綜合結社中的古琴活動都對中國古琴藝術的發(fā)展起到了極大的推進作用。
其二,以絲社與琴川社為代表的專業(yè)琴社,兼具了文人琴情感高遠、文化深厚、自娛自況的特質,以及藝人琴技術高超、記譜完備、他娛娛人的特性。成為中國古琴藝術發(fā)展史的結晶,也為其后專業(yè)琴派的誕生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其三,古琴在綜合結社的雅集活動中依據(jù)其獨特的自娛、他娛、自況的審美方式,仍發(fā)揮著抒懷、娛樂的藝術功能,是明代文人結社時必不可少的藝術活動。
綜上所述,明代文人琴社是古琴藝術與明代文人結社碰撞融合的產物,向前它同時承載了文人琴的品格追求與藝人琴的藝術追求,向后它開啟了文人定期集合探討琴學的傳承發(fā)展方式。值得慶幸的是,通過對明代文獻的稽考,我們可以清晰地還原這些文人琴社的肇興發(fā)展脈絡,從而體會這一特定歷史語境下文化結晶的非凡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