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桂花香

朱德康

①每個村子都有其獨特的風景，也許是一座山、一條河或一棵樹，永遠留在村民心頭。我從小生活的村子口有一棵老桂樹，金秋時節(jié)，總是飄散著清香。時光靜好也好，風雨飄搖也罷，它總有種力量，牽動著我們這些山里孩子的心。

②關(guān)于老桂樹的年紀，我們無從計算。在爺爺輩的記憶中，它已然是這個模樣，茂盛的葉子相互交錯，一點縫隙都不留給陽光，給樹下帶來一片陰涼。粗壯的樹干需要我們幾個孩子來環(huán)抱，顯示出千年生命的厚重。風吹過，能聽到一些細微的宛如輕音樂的聲響，和著樹邊小溪的流淌聲，令人感受到幾分莊嚴與神圣。在樹根邊上，鄉(xiāng)親們搭起了一個祭壇，逢年過節(jié)，家家戶戶都會自發(fā)前往祭拜，寄托對先人的哀思，表達對這棵老桂樹的愛戀。

③最讓人難忘的是這棵老桂樹的花香，豐收的九月，花開了，密密麻麻的金黃色花瓣點綴在枝頭，花朵雖然不大，但成串成串、一簇一簇的，在綠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耀眼。淡淡的花香隨風飄蕩，隨小河流淌，一陣一陣的，沁人心脾。記得那時我在五里路外的鄰村上學，每天來回步行，放學回家的路上總是饑腸轆轆，然而只要聞到那熟悉的花香便知道離家不遠了?；氐郊?，端一碗飯坐在老桂樹的下面，飯香夾雜花香，至今難以忘懷。

④記憶中，這棵老桂樹經(jīng)歷過不少磨難。

⑤一次山洪暴發(fā)，溪水猛漲，好多道路、房子都被沖毀了。生長在河邊的這棵老樹自然逃脫不了被侵襲的命運，泥土被沖散，樹根糾纏著裸露在人們眼前。洪水退去后，鄉(xiāng)親們都互相幫忙修繕被毀的房子，安置失所的老人，雖然很多人一無所有，但幾百顆心緊緊地連在一起，就像那棵老桂樹錯落有致的根一樣，最終撐過了這次天災(zāi)。爺爺發(fā)動了幾個老人，找來工具從遠處運來泥土，一點一點地把老桂樹的根重新覆蓋上，希望它能繼續(xù)守護村莊。那年的老桂樹沒有開花，全村人都魂不守舍，總覺得缺了什么。老人們也天天祈禱。皇天不負有心人，經(jīng)歷了那次劫難，第二年老桂樹開出的花竟然更旺盛了，我們在彌漫的花香中歡呼著、雀躍著。

⑥后來，進村的公路需要拓寬，施工單位建議把這棵樹移走?？纱謇锏睦仙僭趺炊疾淮饝?yīng)，擔心遷移會給老樹的生長帶來不良影響。最后，進村的公路從它邊上繞了一個彎，而這里也成了我們村一處別致的風景——進村的車輛都得在老樹身邊繞一繞，如同游子歸鄉(xiāng)，總得先來到先人墓前緬懷一番。

⑦后來，我來到了城市生活，回家的次數(shù)少了，但只要回山村，我定然要到老桂樹身邊走一走，坐一坐，和它聊一聊城里的事。每逢丹桂飄香的時節(jié)，父母總要帶著老桂樹新開的花瓣來到城里，為我釀制桂花酒，制作桂花茶。在花香中，我們相聚，我們回憶。那些逝去的美好時光總是如影隨形，我的童年，我的深情，都留存在了故鄉(xiāng)的那棵老桂樹上。無論走得多遠，我總能聞到那熟悉的清香。

（選自《光明日報》2020年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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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

1.文章開頭一段有什么作用？

2.圍繞著故鄉(xiāng)的老桂樹，作者記敘了哪些事情？請你用簡練的語言概括出來。

3.請從修辭手法的角度品析文中畫線的句子。

4.談?wù)勀銓ξ恼陆Y(jié)尾句“無論走得多遠，我總能聞到那熟悉的清香”的理解。

（劉為民 設(shè)計）

《難忘桂花香》參考答案：

1.開篇點題，運用議論、抒情的表達方式，寫出了故鄉(xiāng)的孩子對飄散著清香的老桂樹的深情，點明題旨，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調(diào)。

2.①在樹根邊上，鄉(xiāng)親們搭起祭壇，逢年過節(jié)，家家戶戶都自發(fā)前往祭拜。②老桂樹的花香召喚著放學回家的“我”，“我”總喜歡端著飯碗坐在老桂樹下吃飯。③老桂樹遭遇山洪侵襲，爺爺發(fā)動幾個老人運來泥土重新覆蓋老桂樹裸露的根，讓老桂樹重現(xiàn)生機。④村里拓寬公路時，鄉(xiāng)親們力保老桂樹不被遷移，不受傷害。

3.本句運用夸張和擬人的修辭手法，寫出了老桂樹枝葉的繁茂，表達了作者對老桂樹的喜愛之情。

4.無論走得多遠，“我”總能時時想起故鄉(xiāng)的老桂樹。老桂樹是故鄉(xiāng)的象征，從“我”對老桂樹的牽掛可看出“我”對故鄉(xiāng)的熱愛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