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中國參與解決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述評*

鈕 松

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以來，中國進入了新時代，以習近平總書記為核心的黨中央在治國理政上提出了一系列新思路和新路徑，尤其是“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阿拉伯世界作為“一帶一路”沿線重點地區(qū)更是受到中國的高度重視。當前全球事務中的國際熱點問題層出不窮，熱點外交也成為一種常態(tài)化的外交模式，阿拉伯地區(qū)是當前國際熱點問題最為集中的地區(qū)之一。所謂“國際熱點問題”，又稱“熱點問題”，主要指“在一定歷史時期內，對國家、地區(qū)及全球安全(和平)和經(jīng)濟繁榮(發(fā)展)構成直接或潛在威脅，引起國際社會廣泛關注，誘發(fā)國際組織、大國(大國集團)進行協(xié)調、調節(jié)、斡旋或干預的沖突(或潛在沖突)或危機性問題?！?1)劉中民、范鵬：《中國熱點外交的理論與案例研究——以中東熱點問題為例》，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17年版，第15頁。習近平指出：“中國將高舉和平、發(fā)展、合作、共贏的旗幟，始終不渝走和平發(fā)展道路，積極推進全球伙伴關系建設，主動參與國際熱點難點問題的政治解決進程?！?2)習近平：《把世界各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變成現(xiàn)實》，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436頁。這為中國參與國際熱點問題解決特別是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解決指引了總體的原則、方式和方向。

一、 新時代中國參與解決國際熱點問題的總體原則

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解決，是中國熱點外交的組成部分。中國參與國際熱點問題解決的總體原則，對中國參與包括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在內的中東熱點問題解決(3)相關前人研究主要從時間段上主要包括兩個方面。首先，前人相關研究主要集中于十八大以前，具體而言：一是中東熱點問題的背景及演化，參見蔡德貴：《中東熱點問題背后的哲學因素》，載馮天瑜主編：《人文論叢(2000年卷·現(xiàn)代化進程研究專輯)》，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周云霞：《中東熱點問題與民族宗教因素》，載《當代世界》2007年第9期；楊福昌：《對中東熱點問題新變化的若干思考》，載《阿拉伯世界研究》2009年第3期。二是中東熱點問題與中國外交，參見姚匡乙：《中東熱點問題走向和中國外交政策及其實踐》，載《阿拉伯世界研究》2008年第1期；余泳：《試論中東問題研究的核心概念——從中東熱點問題到中國中東外交》，載上海市社會科學界聯(lián)合會編：《新中國對外關系60年理論與實踐：上海市社會科學界第七屆學術年會文集(2009年度)世界經(jīng)濟·國際政治·國際關系學科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劉中民：《中國的中東熱點外交：歷史、理念、經(jīng)驗與影響》，載《阿拉伯世界研究》2011年第1期；姚匡乙：《中國在中東熱點問題上的新外交》，載《國際問題研究》2014年第6期；劉中民、范鵬：《中國熱點外交的理論與案例研究——以中東熱點問題為例》，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17年版。三是大國對中東熱點問題解決的參與，參見唐繼贊：《中東“熱點”考驗美國的中東政策——2006年中東局勢的回顧與展望》，載《學習月刊》2007年第1期；李國富：《從布什總統(tǒng)中東之行，看2008年中東熱點問題的走向》，載《當代世界》2008年第3期；安惠侯：《新形勢下中東熱點問題與大國中東政策》，載《阿拉伯世界研究》2008年第2期；安惠侯：《中東熱點問題與大國關系》，載《阿拉伯世界研究》2009年第2期；安惠侯：《奧巴馬中東政策調整及中東熱點問題走向》，載《亞非縱橫》2009年第3期。四是具體人物論中東熱點問題，參見成紅：《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有關中東熱點問題的論述》，載《西亞非洲》2010年第10期；李意：《愛德華·薩義德論中東熱點問題》，載《國際觀察》2010年第5期；龔鑫：《蒂姆·尼布洛克教授論中東熱點問題》，載《西亞非洲》2016年第2期。其次，十八大以來即新時代中國參與中東安全治理，參見王林聰：《中東安全問題及其治理》，載《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17 年第11期；李偉建：《中東安全形勢新變化及中國參與地區(qū)安全治理探析》，載《西亞非洲》2019年第6期；陳曉東：《中東安全挑戰(zhàn)與中國的解決方案》，載《國際問題研究》2020年第1期；孫德剛、吳思科：《新時代中國參與中東安全事務：理念主張與實踐探索》，載《國際問題研究》2020年第4期；孫德剛：《從順勢到謀勢：論中國特色的中東安全治理觀》，載《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5期。也具有提綱挈領的奠基作用。具體而言，中國參與國際熱點問題解決的原則和立場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維護以聯(lián)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維護以國際法為基礎的國際秩序；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樹立正確的歷史觀、大局觀、角色觀和倡導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xù)的安全觀。這四個方面構成一個有機整體，反映了中國大力推進國際關系民主化、法治化、合理化的決心和信心。中國參與國際熱點問題的總體原則和立場，對于在國際社會捍衛(wèi)多邊主義、促進團結合作、推進勸和促談具有積極意義。

(一) 維護以聯(lián)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促進國際關系的合理化

習近平主席指出：“中國是聯(lián)合國創(chuàng)始成員國，是第一個在聯(lián)合國憲章上簽字的國家。中國將堅定維護以聯(lián)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堅定維護以聯(lián)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為基石的國際關系基本準則，堅定維護聯(lián)合國的權威和地位，堅定維護聯(lián)合國在國際事務中的核心作用?！?4)習近平：《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547頁?！拔覀兊南容吔⒘寺?lián)合國，為世界贏得70余年相對和平。我們要完善機制和手段，更好化解紛爭和矛盾、消弭戰(zhàn)亂和沖突?！?5)習近平：《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第541頁?！皥猿终谓鉀Q沖突的方向……聯(lián)合國要高舉這面旗幟”，“聯(lián)合國要發(fā)揮政治、道義優(yōu)勢、統(tǒng)籌協(xié)調工作”，“堅持聯(lián)合國在國際事務中的引導作用”。(6)習近平：《走出一條和衷共濟、合作共贏的新路子》，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一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251頁。習近平主席對于聯(lián)合國在國際體系與國際事務中核心地位的深刻認知，來源于對現(xiàn)代國際體系的演進歷程、聯(lián)合國自身的民主化、新中國參與聯(lián)合國的歷史經(jīng)驗、單邊主義和逆全球化浪潮對聯(lián)合國的沖擊等關鍵問題的思考和定位。

首先，聯(lián)合國在現(xiàn)代國際體系中核心地位的確立，為該體系的維系、發(fā)展和變革提供了關鍵性的凝結與支撐作用。聯(lián)合國在戰(zhàn)后國際關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成為聯(lián)合國會員國并獲得席位在很大程度上是國家及其政權獲得國際普遍承認的重要標志與國際合法性來源。此外，獲得聯(lián)合國的授權成為國際關系中涉及戰(zhàn)爭與和平事務的前置條件。國際社會普遍公認聯(lián)合國在現(xiàn)代國際體系中的核心地位，因此盡管戰(zhàn)后大國紛爭不斷，尤其是冷戰(zhàn)期間的兩大陣營博弈和21世紀“新冷戰(zhàn)”愈演愈烈，但聯(lián)合國作為國際關系中的“最大公約數(shù)”仍舊發(fā)揮著獨特的作用。不僅如此，針對國際體系的轉型、全球治理時代的到來和宗教對國際關系參與的不斷加深，聯(lián)合國也順應時代變遷進行了相應的議程調整。

其次，聯(lián)合國自身也經(jīng)歷了民主化的進程，并最終具有廣泛的全球代表性。隨著戰(zhàn)后民族解放運動的開展，大量前殖民地國家獲得了獨立并成為聯(lián)合國會員國。德意日等前法西斯國家也順利轉型并獲得聯(lián)合國的接納。在此情形下，獨立于美蘇、西歐之外的廣大第三世界國家的加入對于促進聯(lián)合國的機構與機制民主化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特別是推進了中國在1971年恢復聯(lián)合國的合法席位，這體現(xiàn)了聯(lián)合國大會在相關決議上逐步擺脫大國操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保障相關非西方國家的利益和維護和平。

再次，新中國于1971年恢復聯(lián)合國的合法席位，這促進了中國與聯(lián)合國關系的根本改善，也為中國真正融入國際社會創(chuàng)造了國際條件?！?971年聯(lián)合國以壓倒多數(shù)通過恢復中國的合法席位，中國的國際地位空前提高”，這催生了新中國第三次建交高潮，就第三世界國家而言：非洲26國與中國建交、拉美13國與中國建交、東南亞和南亞5國與中國建交、中東7國與中國建交、太平洋5國與中國建交；此外，中國與西方國家和日本的外交關系也在大幅突破。(7)《第三次建交高潮》，中國外交部網(wǎng)站，2000年11月7日，https://www.mfa.gov.cn/ziliao_674904/wjs_674919/2159_674923/200011/t20001107_10251006.shtm，上網(wǎng)時間：2022年1月25日。中國以1971年恢復聯(lián)合國合法席位為起點，從游離于聯(lián)合國之外逐步走向了利用聯(lián)合國為合法武器支持第三世界的反殖反霸斗爭，并在此過程中推進了聯(lián)合國的轉型。

最后，單邊主義和逆全球化思潮使得維護聯(lián)合國的權威與核心地位日益緊迫。隨著近年逆全球化思潮在西方的蔓延，以英國“脫歐”和美國不斷“退群”為代表的逆全球化舉措對聯(lián)合國構成了新一輪挑戰(zhàn)。由于聯(lián)合國本質上是以世界主義來削減民族主義的消極因素，這與當前歐美貿(mào)易保護主義的回潮、民粹主義的興起格格不入。歐美一方面強調國內優(yōu)先，減少對聯(lián)合國和多邊機構的支持，另一方面又不愿輕易放棄對聯(lián)合國及其下屬機構的決策權和控制力，這便構成了對聯(lián)合國的改革與發(fā)展的弱化支持與強化控制兩個面向的挑戰(zhàn)。(8)馬建英：《 “逆全球化”橫流的當下，如何看待中國在聯(lián)合國發(fā)揮的作用？》，百萬莊通訊社，2018年9月29日，http://whzg.chinareports.org.cn/jryw/2018/0930/4256.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8月9日。

(二) 堅持以國際法為基礎的國際秩序，促進國際關系的法治化

習近平主席指出：“‘法者，治之端也’。在日內瓦，各國以聯(lián)合國憲章為基礎，就政治安全、貿(mào)易發(fā)展、社會人權、科技衛(wèi)生、勞工產(chǎn)權、文化體育等領域達成了一系列國際公約和法律文書。法律的生命在于付諸實施，各國有責任維護國際法治權威，依法行使權利，善意履行義務。法律的生命也在于公平正義，各國和國際司法機構應該確保國際法平等統(tǒng)一適用，不能搞雙重標準，不能‘合則用、不合則棄’，真正做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9)習近平：《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第540頁?！叭魏螄叶疾荒茈S意發(fā)動戰(zhàn)爭，不能破壞國際法治，不能打開潘多拉的盒子?！?10)同上，第541頁。習近平在談及后疫情時代聯(lián)合國的作用時指出：“聯(lián)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是處理國際關系的根本遵循，也是國際秩序穩(wěn)定的重要基石，必須毫不動搖加以維護。各國關系和利益只能以制度和規(guī)則加以協(xié)調，不能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大國更應該帶頭做國際法治的倡導者和維護者，遵信守諾，不搞例外主義，不搞雙重標準，也不能歪曲國際法，以法治之名侵害他國正當權益、破壞國際和平穩(wěn)定?！薄皥远ňS護以國際法為基礎的國際秩序?！?11)《習近平在聯(lián)合國成立75周年紀念峰會上的講話(全文)》，載《人民日報》2020年9月22日，第2版。中國將國際法視為國際秩序的基礎，主要體現(xiàn)在幾個方面。

首先，中國高度重視聯(lián)合國安理會相關決議的權威性和約束力，堅持以聯(lián)合國安理會決議為參與國際熱點問題的準繩。20世紀90年代以來，聯(lián)合國安理會通過一系列決議具有了某種國際立法的性質。中國秉持公道正義的原則，在安理會相關決議草案的投票上保持高度審慎的原則。中國在聯(lián)合國安理會的投票行為，整體上保持了“不干涉內政”的根本原則但依據(jù)時代的變化和聯(lián)合國促進和平方式的變化而有所調整，如在敘利亞問題上的幾次否決票便是例證?！爸袊诎怖頃嘘P干涉敘利亞內政的強制決議草案上表現(xiàn)出來的積極反對的言論和行動，明確展現(xiàn)著‘不干涉內政’原則的底線：不能允許安理會變成少數(shù)大國濫用武力干涉他國內政的工具。同時，中國還努力嘗試變成一個積極的參與者，即試圖尋找正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而不僅僅滿足于阻止用錯誤的方式來解決問題。”(12)甄妮、陳志敏：《“不干涉內政”原則與冷戰(zhàn)后中國在安理會的投票實踐》，載《國際問題研究》2014年第3期，第35頁。

其次，中國將執(zhí)行聯(lián)合國安理會相關決議視為動用軍事手段合法參與國際熱點問題、制止戰(zhàn)爭與沖突的基本準則。海灣戰(zhàn)爭是聯(lián)合國安理會在武力維和上的一個轉折點，安理會第678號決議開啟了一種合法使用武力的“授權”模式。(13)李鳴：《聯(lián)合國安理會授權使用武力問題探究》，載《法學評論》2002年第3期，第73頁。此外，聯(lián)合國安理會還在此后的熱點問題決議中使用了“重申”“關切”“呼吁”“決定”等不同表述。中國將是否獲得聯(lián)合國安理會相關決議的認可或授權視為采取武力合法干預的底線，反對大國在未獲得聯(lián)合國安理會同意的情況下采取單邊主義的軍事行為來達成其政治目的。不僅如此，中國的海外利益保護途徑也在不斷拓展，特別是海軍亞丁灣護航編隊的派出是在聯(lián)合國框架下順利展開的。(14)鈕松：《“越境打擊”索馬里海盜與中國外交轉型》，載《太平洋學報》2012年第9期，第70頁。

最后，中國堅持多邊主義精神，廣泛參與國際組織和國際公約，遵守國際協(xié)議。1971年以后，隨著中國在聯(lián)合國合法席位的恢復，中國參與國際組織日益增多，并在國際多邊舞臺中參與國際規(guī)則的制定與變革。中國在許多國際組織的合法席位不斷得到恢復，這為中國的全球外交拓展和參與全球治理體系的變革提供了契機。中國在國際規(guī)則上經(jīng)歷了從被動應對到主動參與的過程，“隨著中國的進一步崛起，主動參與國際規(guī)則的塑造已成為對外政策的重點”，中國是國際規(guī)則的“建設者”和“穩(wěn)健的建設性參與者”，“這既是對現(xiàn)存規(guī)則合法性的尊重，也是符合本國利益的理性選擇?！?15)孫溯源：《中國參與國際規(guī)則的制定與變革——兼論中國與國際貿(mào)易規(guī)則改革》，載黃河、汪曉風主編：《復旦國際關系評論(第二十六輯)：中國與世貿(mào)組織改革》，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第4、8頁。

(三) 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促進國際關系的民主化

習近平主席指出：“中國始終是維護地區(qū)和世界和平、促進共同發(fā)展的堅定力量。中國同印度、緬甸共同倡導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日益成為指導國家間關系的基本準則?！?16)習近平：《積極樹立亞洲安全觀，共創(chuàng)安全合作新局面》，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一卷)》，第357頁。“恪守尊重主權、獨立和領土完整、互不干涉內政等國際關系基本準則，尊重各國自主選擇的社會制度和發(fā)展道路，尊重并照顧各方合理安全關切。”(17)同上，第355頁?！耙獔猿謬H關系民主化，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堅持國家不分大小、強弱、貧富都是國際社會平等成員，堅持世界的命運必須由各國人民共同掌握，維護國際公平正義，特別是要為廣大發(fā)展中國家說話?！?18)習近平：《中國必須有自己特色的大國外交》，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第443頁。這反映了新時代的中國在維護國際公理和促進世界和平方面具有指導思想上的相承性。

首先，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體現(xiàn)了超越國際意識形態(tài)分歧的國家間正常交往的精神，凸顯了不同社會制度之間的平等與共存。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提出與形成是建立在中國與印度、緬甸等國的雙邊關系基礎之上，而印度與緬甸的社會制度與中國存在根本差異。1971年中國恢復聯(lián)合國合法席位以后，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更是超越意識形態(tài)對立和其他國家之間的對立，加大了全方位外交的力度。

其次，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反對大國沙文主義、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國際關系的民主化發(fā)展，只能在平等而非等級化的國家關系中才能實現(xiàn)。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直指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破壞國際秩序的實質。進入21世紀以來，美國在全世界大力推進“民主改造”計劃。特朗普政府上臺后，美國的對外戰(zhàn)略日益契合保守國際主義的戰(zhàn)略思想，融合了國際主義、民族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三種戰(zhàn)略思想。(19)焦兵：《特朗普保守國際主義戰(zhàn)略分析》，載《現(xiàn)代國際關系》2018年第8期，第31頁。與美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對自身的“負責任大國”定位則是與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有機統(tǒng)一，即堅持大國擔當而非大國霸凌，大力推廣“結伴不結盟”的中國特色伙伴外交。

最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對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繼承與發(fā)展。進入新時代，中國提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思想和規(guī)劃并不斷將其在世界范圍內推廣。盡管人類命運共同體提出的時代背景與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提出時的世界格局存在巨大差異，但兩者仍在現(xiàn)代國際關系基本準則的框架之內。人類命運共同體從新時代的高度進一步詮釋了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精神，著眼于將全人類來作為觀察國際關系的起點，以“共同體”理念來理解國際關系的基本結構，將命運與共作為國際關系的基本目標。中國認為人類不僅是命運共同體，也是利益共同體，這就在更高的歷史起點上將和平共處、平等互利的精神進行了升華?？傊叭祟惷\共同體與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之間又存在復雜聯(lián)系，兩者相互依賴、相互作用、相互滲透”(20)魏海香：《人類命運共同體與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關系探究》，載《理論與評論》2018年第6期，第12頁。。

(四) 堅持正確的歷史觀、大局觀、角色觀和新安全觀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把握國際形勢要樹立正確的歷史觀、大局觀、角色觀。所謂正確歷史觀，就是不僅要看現(xiàn)在國際形勢什么樣，而且要端起歷史望遠鏡回顧過去、總結歷史規(guī)律，展望未來、把握歷史前進大勢。所謂正確大局觀，就是不僅要看到現(xiàn)象和細節(jié)怎么樣，而且要把握本質和全局，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避免在林林總總、紛紜多變的國際亂象中迷失方向、舍本逐末。所謂正確角色觀，就是不僅要冷靜分析各種國際現(xiàn)象，而且要把自己擺進去，在我國同世界的關系中看問題，弄清楚在世界格局演變中我國的地位和作用，科學制定我國對外方針政策?！?21)習近平：《努力開創(chuàng)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新局面》，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第427-428頁。習近平還指出：“要倡導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xù)的安全觀，積極參與斡旋解決地緣政治熱點問題?！?22)習近平：《金磚國家要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發(fā)揮建設性作用》，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第448頁。習近平提出的“四觀”為中國正確把握國際形勢、國際現(xiàn)象、熱點問題指引了方向，正確處理了中國與世界、歷史與現(xiàn)實、局部與整體、微觀與宏觀、獨享與共有等幾組關系，有助于中國熱點問題外交的持續(xù)推進。

首先，中國在國際熱點問題中堅持正確的歷史觀，做到歷史、現(xiàn)實與未來的有機統(tǒng)一。中國堅持正確的歷史觀，第一在于關心自身的歷史定位，即黨和國家的外交決策及國際關系實踐是否能經(jīng)得起歷史的檢驗；第二在于在觀察國際熱點問題時善于做好調查研究工作，特別是對熱點事件歷史背景的回溯，以及熱點問題與當代國際關系準則和國際法之間的關系。正因如此，中國特別強調要依據(jù)事件的是非曲直，公平公正地予以對待。

其次，中國在國際熱點問題中堅持正確的大局觀，透過現(xiàn)象把握事件的本質及其地區(qū)和國際影響。中國的大局觀主要體現(xiàn)在幾個方面：第一，注重對國際熱點問題的地區(qū)及國際影響的思考。中國從大局觀的高度對于當前人類社會所處的歷史時代進行了研判，認為中國“處于近代以來最好的發(fā)展時期，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兩者同步交織、相互激蕩?！?23)習近平：《努力開創(chuàng)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新局面》，第428頁。第二，注重對熱點問題中國內沖突雙方做工作，最大限度加強與熱點問題的有關方展開勸和促談。第三，注重在熱點問題中的立場堅定性和方式靈活性的統(tǒng)一。中國對于事關全局和大局的熱點問題，堅持自己的原則與底線的同時，也兼顧相關國家的利益關切。

再次，中國在國際熱點問題中堅持正確的角色觀，將世界中的中國與中國參與世界相結合。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要深入分析世界轉型過渡期國際形勢的演變規(guī)律，準確把握歷史交匯期我國外部環(huán)境的基本特征，統(tǒng)籌謀劃和推進對外工作。”(24)同上。正是因為中國有著明確的角色定位，在對外關系中才能從戰(zhàn)略的高度推進地區(qū)政策和熱點問題外交，其效果是注重政策的長期性與連貫性，即不僅著眼于當下具體問題的解決，更著眼于其長遠效應，對同類熱點問題的啟示作用和對全球治理的促進作用。

最后，中國在國際熱點問題中堅持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xù)的安全觀，從全球安全治理的進路促進熱點問題的解決。中國的新安全觀，不是從狹義的角度去理解安全本身，而是一種具有廣泛內涵的“大安全觀”，對內表現(xiàn)為正在隨著熱點問題不斷拓展的總體國家安全體系，對外則表現(xiàn)為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xù)的安全觀。中國總體國家安全體系和新安全觀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契合了時代的發(fā)展，由應對熱點問題、危機和沖突而來，并非是安全的泛化。

新時代中國參與國際熱點問題解決的總體原則具有統(tǒng)攬作用，這為中國展開針對具體地區(qū)國別的外交活動奠定了基礎。中國對包括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在內的阿拉伯地區(qū)事務的參與中所持基本觀點，即是由此總體原則與該地區(qū)鮮明特點結合而來。

二、 新時代中國參與解決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基本觀點

如何從人類歷史與世界歷史的演進與變遷規(guī)律和大勢來觀察阿拉伯世界，關乎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解決的基本態(tài)度和謀篇布局的根本起點。對于紛亂復雜、矛盾與沖突叢生的阿拉伯地區(qū)事務，如何從結構與體系上抓住問題的主要矛盾，厘清次要矛盾，對于中國與國際社會一道共同尋求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解決之道大有裨益。如何從新的視角來破解阿拉伯世界發(fā)展進程中的難題與困局，尤其是超越意識形態(tài)和社會制度的差異，以命運與共、利益共贏的積極合作來促進和平與安全，關乎阿拉伯世界乃至整個中東地區(qū)邁向持久和平的寬廣道路。中國在參與國際熱點問題解決的總體原則指引下，對于參與包括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在內阿拉伯地區(qū)事務有著以下基本觀點。

(一) 以“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視野來觀察阿拉伯問題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今世界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大變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25)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屆一中全會上的講話》，載《求是》2018年第1期，第7頁。，此后進一步指出：“做好新時代外交工作，首先要深刻領會黨的十九大精神，正確認識當今時代潮流和國際大勢。放眼世界，我們面對的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26)習近平：《做好新時代外交工作》，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第421頁?！爱斍?，我國處于近代以來最好的發(fā)展時期，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兩者同步交織、相互激蕩。”(27)習近平：《努力開創(chuàng)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新局面》，第428頁?！胺叛凼澜?，我們面對的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新世紀以來一大批新興市場國家和發(fā)展中國家快速發(fā)展，世界多極化加速發(fā)展，國際格局日趨均衡，國際潮流大勢不可逆轉?！?28)習近平：《攜手共命運同心促發(fā)展——在二○一八年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開幕式上的主旨講話》，載《人民日報》2018 年9 月4 日，第2版。阿拉伯地區(qū)作為全世界熱點問題最為密集和頻繁且其影響外溢效用顯著的地區(qū)，更是與世界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間形成了緊密互動。具體而言，中國深刻認識到“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的阿拉伯世界在幾個方面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體系性變局的態(tài)勢。

首先，阿拉伯世界政治變遷已出現(xiàn)明顯反復，民主化的話語已然難以包容阿拉伯國家政治未來發(fā)展的遠景。長期以來，阿拉伯世界的政治變遷、政治現(xiàn)代化的內核是民主化發(fā)展，尤其是西方民主模式成為美歐大國主導的中東民主化進程的樣板和參照標準，然而“阿拉伯之春”以來，此種情況已發(fā)生巨變。“十年來，中東地區(qū)在國家轉型方面，迄今沒有成功轉型的范例，更談不上有借鑒意義的發(fā)展模式；在地區(qū)和平方面，原有和新生的熱點問題無一得到徹底解決。”(29)劉中民：《阿拉伯之春十年后看中東困局》，載《環(huán)球時報》2020年11月3日，第15版。正因如此，習近平指出：“中國人有窮變通久的哲學，阿拉伯人也說‘沒有不變的常態(tài)’。我們尊重阿拉伯國家的變革訴求，支持阿拉伯國家自主探索發(fā)展道路?！?30)習近平：《推動中阿兩大民族復興形成更多交匯》，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第463頁。

其次，大國對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介入日益多元化與常態(tài)化，中東國際關系中的“玩家”增多。就域外大國而言，除美國外，歐洲和俄羅斯的介入態(tài)勢不斷增強。就地區(qū)大國而言，伊朗、土耳其和以色列等非阿拉伯國家正加大介入阿拉伯世界事務，如土耳其“正在形成具有本國特色的中東地緣三角戰(zhàn)略，對中東地區(qū)熱點問題、地區(qū)格局與大國關系帶來復雜影響?！?31)鄒志強：《土耳其的中東地緣三角戰(zhàn)略：內涵、動力及影響》，載《國際論壇》2018年第6期，第16頁。域外大國和地區(qū)大國在阿拉伯世界的縱橫捭闔為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斡旋和調解增添了諸多難度，這種繁雜的大國介入格局構成了中國開展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大國協(xié)調的前提條件。

最后，阿拉伯國家的能源經(jīng)濟格局面臨新技術、新能源和地緣政治博弈所帶來的巨大挑戰(zhàn)。如何通過新技術增加石油產(chǎn)量成為國際能源市場中的新動向，如頁巖油開采便對傳統(tǒng)能源市場構成了新挑戰(zhàn)。對于沙特這樣的阿拉伯產(chǎn)油大國而言，圍繞石油的內外挑戰(zhàn)正促使其深度調整國家發(fā)展戰(zhàn)略。地緣政治演進也對能源市場格局產(chǎn)生了影響，美歐、美俄圍繞伊朗石油市場問題進行了諸多博弈，歐洲設計出“貿(mào)易往來支持工具”(Instrument for Supporting Trade Exchanges, INSTEX)以繞開美元支付，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沖擊了石油美元霸權，這也對沙特為首的阿拉伯產(chǎn)油國造成了新的沖擊。

(二) 堅持巴勒斯坦問題是中東問題核心的基本立場

2013年5月6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同巴勒斯坦總統(tǒng)阿巴斯會談時指出：“巴勒斯坦問題是中東問題的核心。這個問題持續(xù)半個多世紀未能得到解決，給巴勒斯坦人民帶來了深重苦難，也成為中東地區(qū)長期動蕩的重要根源。巴勒斯坦人民合法民族權利得不到恢復，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和平就不可能實現(xiàn)，中東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也無從談起。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巴勒斯坦問題，必須把解決巴勒斯坦問題放在重要而突出的位置?！?32)張朔：《習近平晤阿巴斯：堅定支持巴勒斯坦人民正義事業(yè)》，中新網(wǎng)，2013年5月6日，https://www.chinanews.com.cn/gn/2013/05-06/4789870.s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2021年11月29日，習近平主席向聯(lián)合國“聲援巴勒斯坦人民國際日”紀念大會致賀電稱：“巴勒斯坦問題是中東問題的核心。國際社會應該堅持客觀公正，倡導包容互諒，以馬德里和會30周年為契機，為推動巴以雙方基于‘兩國方案’重啟平等對話提供更多助力?！?33)《習近平向“聲援巴勒斯坦人民國際日”紀念大會致賀電》，新華網(wǎng)，2021年11月30日，http://www.news.cn/2021-11/30/c_1128114315.htm，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

總體來看，以習近平總書記為核心的黨中央延續(xù)了中國一貫堅持的巴勒斯坦問題是中東問題核心，是中東和平根源性問題的這一立場，這也成為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起點。中國對巴勒斯坦問題的關注和支持始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這一階段的突出特點是中國非常同情阿拉伯人民的斗爭，公開支持巴勒斯坦人民的斗爭，認為巴勒斯坦人民有權訴諸武裝斗爭”，“中國在這一時期為巴勒斯坦抵抗運動提供了一些軍事援助，承認了巴勒斯坦解放組織”；改革開放以后，“中國人對阿拉伯各項事業(yè)的感情尤其是對巴勒斯坦人民的感情仍然鮮活。中國官方和民間仍然認為支持巴勒斯坦人民的合法權利是一種人道主義義務?！?34)[敘利亞]穆罕默德·海爾·瓦迪：《中國外交與中國經(jīng)驗》，王有勇、李楠等譯，香港：香港社會科學出版社有限公司2011年版，第133、145頁。

(三) 堅持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發(fā)展中阿關系

中國高度重視阿拉伯世界在國家總體外交中的重要作用，特別是將建設“一帶一路”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緊密結合。從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角度看，阿拉伯國家是“一帶一路”沿線連接東西方作為重要的紐帶。中國與阿拉伯國家在“數(shù)字絲綢之路”“綠色絲綢之路”“健康絲綢之路”等領域正在不斷拓展合作空間，其目標是建設利益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從中國在阿拉伯世界推進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區(qū)域劃分來看，中國以非洲命運共同體、亞洲命運共同體為基石，著力打造中阿命運共同體、中非命運共同體。習近平主席對打造中阿共建“一帶一路”命運共同體提出了四點希望，即“做真誠互信的戰(zhàn)略伙伴”“做共贏共享的合作伙伴”“做互學互鑒的交往伙伴”“做實踐先行的創(chuàng)新伙伴”。(35)鐘聲：《打造中阿共建一帶一路命運共同體》，載《人民日報》2018年7月22日，第2版。

中國與阿拉伯國家的抗疫合作是“一帶一路”倡議在政策溝通和民心相通上的重要體現(xiàn)，是建設“健康絲綢之路”和“人類衛(wèi)生健康共同體”的重要實踐，彰顯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重大現(xiàn)實意義。2020年7月，中國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指出：“當前新冠病毒仍在全球肆虐，各國的前途命運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休戚與共、緊密相連。進一步深化中阿戰(zhàn)略伙伴關系、打造中阿命運共同體正當其時?！薄爸灰邪⑼酃矟?、精誠團結，中阿命運共同體將牢不可摧?！?36)王毅：《加強抗疫合作，打造中阿命運共同體》，載《人民日報》2020年7月3日，第6版。2021年8月5日，中國與包括埃及、摩洛哥和阿聯(lián)酋等阿拉伯國家在內的23國發(fā)表《新冠疫苗合作國際論壇聯(lián)合聲明》。聲明稱：各國“應秉持人類衛(wèi)生健康共同體理念”，“強調疫苗多邊主義的重要性，呼吁各國增強國際合作機制與協(xié)作，摒棄‘疫苗民族主義’”。(37)《新冠疫苗合作國際論壇聯(lián)合聲明》，載《人民日報》2021年8月6日，第3版。

(四) 尊重伊斯蘭文明并反對將恐怖主義與特定宗教或民族掛鉤

新時代中國的文明交流互鑒觀、對于文明多樣性的欣賞，特別是對伊斯蘭文明及其與中華文明互動的正確認知，是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解決的思想基礎。習近平主席指出：“文明交流互鑒不應該以獨尊某一種文明或者貶損某一種文明為前提。”“我到過代表古瑪雅文明的奇琴伊察，也到過帶有濃厚伊斯蘭文明色彩的中亞古城撒馬爾罕。”“只有秉持包容精神，就不存在什么‘文明沖突’，就可以實現(xiàn)文明和諧?！薄?000多年來，佛教、伊斯蘭教、基督教等先后傳入中國?！?38)習近平：《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鑒而豐富》，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一卷)》，第258-262頁?！爸邪㈦p方堅持以開放包容的心態(tài)看待對方，用對話交流代替沖突對抗”，“中國將繼續(xù)毫不動搖支持阿拉伯國家維護民族文化傳統(tǒng)，反對一切針對特定民族和宗教的歧視和偏見。”(39)習近平：《弘揚絲路精神，深化中阿合作》，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一卷)》，第315頁?！爸袞|是人類古老文明的交匯之地，有著色彩斑斕的文明和文化多樣性。中國將繼續(xù)毫不動搖支持中東、阿拉伯國家維護民族文化傳統(tǒng)，反對一切針對特定民族宗教的歧視和偏見?！?40)習近平：《推動中阿兩大民族復興形成更多交匯》，第464頁。習近平主席還在中阿合作論壇第八屆部長級會議開幕上講話指出：“文明的活力在于交往交流交融。歷史上，中華文明和阿拉伯文明交相輝映。”“我們要傳播重和平、尚和諧、求真知的理念，辦好中阿文明對話暨去極端化圓桌會議。”“我們要深入挖掘不同宗教中增進和諧、健康向上的內容，結合時代進步要求做好教義闡釋?！?41)習近平：《加強戰(zhàn)略和行動對接，攜手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第484頁。

20世紀90年代以來，文明間的沖突標簽被固化，“這種文明間的差距客觀上反映了伊斯蘭文明體系與以美歐國家主導的現(xiàn)當代國際體系不相適應, 表現(xiàn)出與當代國際體系漸行漸遠的趨勢。伊斯蘭國家在長期遭遇中形成的‘受害者’角色定位很難在短時間內完成向‘參與者’角色的轉變。其中固然有它們自身改革滯后的原因, 但西方國家對待它們的態(tài)度——是出于利益驅動視它們?yōu)榇驌?、改造對? 還是積極幫助它們融入現(xiàn)存國際體系——則更是矛盾的主要方面?！?42)朱威烈：《伊斯蘭文明與世界》，載《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07年第7期，第59頁。中國的文明觀為中阿之間的和諧交往，為中國較為準確把握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實質奠定了堅實基礎。中國反對將伊斯蘭教污名化和妖魔化，也反對將阿拉伯世界信仰伊斯蘭教的特定族群污名化，特別是反對將暴力恐怖主義與特定民族和宗教掛鉤。

三、 新時代中國參與解決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機制

新時代的中國，既面臨諸多阿拉伯世界老問題的復雜演進和熱點化，又面臨“阿拉伯之春”以來中東體系性變遷進程中層出不窮的熱點問題。中國對于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復雜性有著清晰的認知。中國認識到當?shù)貜碗s問題背后關涉政治、軍事、安全、宗教、教派、民族、族群、部族、能源、經(jīng)濟等各類因素，特別是大國介入因素在其中發(fā)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中國反對任何國家在阿拉伯世界大搞陣營對立，動則輒濫用武力的做法，同時也期望與國際社會一道共同促進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解決，中國在阿拉伯世界秉持與其他大國相向而行的態(tài)度。具體而言，中國通過聯(lián)合國框架下的維和與安理會投票、多邊主義外交、特使外交和去極端化機制合作等協(xié)調方式和路徑，來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解決。

(一) 捍衛(wèi)聯(lián)合國維和機制和安理會協(xié)商機制

維護以聯(lián)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和以國際法為基礎的國際秩序是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根本立場和原則，這在具體的協(xié)調方式和路徑上則分別表現(xiàn)為參與聯(lián)合國主導的維和行動，以及在聯(lián)合國安理會投票中堅持原則，極力避免武力干涉手段成為安理會決議。這反映了中國對于聯(lián)合國的崇高地位、聯(lián)合國維和行動的權威性、聯(lián)合國安理會決議對國際法治的影響力等方面有著清晰的認知。

首先，中國積極參與聯(lián)合國框架下的阿拉伯國家維和行動。具體來看，新時代中國在阿拉伯國家維和行動主要包括以下幾個領域。第一，中國參與黎巴嫩維和任務。2006年4月，中國向聯(lián)合國駐黎巴嫩臨時部隊派出一支由182人組成的工兵分隊，這是中國在中東維和任務中派出的第一支成建制部隊。2015年5月，中國向聯(lián)合國駐黎臨時部隊增派200人的建筑工兵分隊。2018年4月13日，聯(lián)合國停戰(zhàn)監(jiān)督組織任命王正江中校接替瑞士軍官阿萊克斯·紐克孟中校擔任駐貝魯特聯(lián)絡處處長，這是中國軍官首次擔任該職位。(43)《首次！中國軍官出任UNTSO駐貝魯特聯(lián)絡處處長》，中國軍視網(wǎng)，2018年4月21日，http://www.js7tv.cn/news/201804_141800.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2020年8月貝魯特港大爆炸事件發(fā)生后，聯(lián)合國駐黎臨時部隊的中國官兵于9月展開災后援助重建工作，并與法國維和部隊加強合作。(44)趙文環(huán)、丁文棟：《見證貝魯特從廢墟走向復蘇——中國赴黎維和官兵援助貝魯特港災后重建行動紀實》，人民網(wǎng)，2020年10月19日，http://world.people.com.cn/n1/2020/1019/c1002-31896910.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1日。第二，中國參與蘇丹維和任務。2007年11月，中國向非盟—聯(lián)合國達爾富爾混合行動派出315人的多功能工兵分隊，這也是第一支進駐該地區(qū)的聯(lián)合國維和部隊。2017年8月，中國向非盟—聯(lián)合國達爾富爾混合行動派出140人的直升機分隊。中國在包括參與中東維和在內的國際維和行動中積極推進維和國際合作，先后與90多個國家、10多個國際和地區(qū)組織展開維和交流與合作，其主要經(jīng)驗包括：加強戰(zhàn)略溝通，凝聚維和共識；分享經(jīng)驗做法，貢獻中國智慧；深化聯(lián)演聯(lián)訓，共同提升能力。中國維和行動與西方大國在中東的維和行動之間也保持著良性互動。(45)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中國軍隊參加聯(lián)合國維和行動30年〉白皮書(全文)》，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網(wǎng)站，2020年9月18日，http://www.scio.gov.cn/zfbps/ndhf/42312/Document/1687803/1687803.htm，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

其次，中國在聯(lián)合國安理會涉及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決議草案投票上堅持推進政治解決。新時代中國在聯(lián)合國安理會針對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投票主要體現(xiàn)在中國就敘利亞問題的投票行為上。中國在聯(lián)合國安理會堅持原則和立場，反對武力干涉與制裁。中國在2011年10月4日、2012年2月4日、2012年7月29日和2014年5月22日的聯(lián)合國安理會就敘利亞問題的表決中均投反對票，在2016年10月8日的第5次表決中投棄權票。中國在2016年12月5日的聯(lián)合國安理會敘利亞阿勒頗人道主義局勢的表決中投了否決票，該決議草案由美英法提交，中國認為以所謂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為借口發(fā)動戰(zhàn)爭給中東人民帶來巨大災難。2021年7月，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在訪問敘利亞期間闡述了中國解決敘利亞問題的四點主張，其中第四點為堅持包容和解的政治解決方向，尤為強調了“推動敘人民主導的政治解決”和“支持聯(lián)合國發(fā)揮斡旋主渠道作用”。(46)《王毅闡述中方關于解決敘利亞問題的四點主張》，中國外交部網(wǎng)站，2021年7月18日，https://www.mfa.gov.cn/web/wjbzhd/202107/t20210718_9137646.s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

(二) 堅持以真正的多邊主義外交機制來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解決

習近平主席強調：“我們要以實際行動踐行多邊主義、完善全球治理、維護國際秩序。要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倡導全球事務由各國一起商量著辦，治理體系由大家攜手建設，發(fā)展成果由各國人民共同分享?！?47)《習近平：以實際行動踐行多邊主義、完善全球治理、維護國際秩序》，新華網(wǎng)，2020年11月10日，http://www.xinhuanet.com/2020-11/10/c_1126722580.htm，上網(wǎng)時間：2021年9月26日。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解決僅依靠少數(shù)國家依照自身意愿和偏好難以實現(xiàn)，只能在多邊主義的框架下，通過協(xié)商、合作的形式來予以有效應對。

首先，中國積極謀劃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多邊會談主場外交，促進地區(qū)和平發(fā)展，這在巴以問題上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巴勒斯坦問題具有長期性和復雜性的特點，其本身的不斷熱點化及其外溢效應對于阿拉伯世界乃至伊斯蘭世界都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盡管中國不是中東“四方機制”的成員，但中國仍通過自己的方式在巴以問題上發(fā)揮自己的作用。2013年6月，時任中東問題特使吳思科指出，中國對“四方機制”保持現(xiàn)實態(tài)度，即希望該機制在中東問題上發(fā)揮作用，中國亦愿同該機制協(xié)調合作，但也強調該機制并未考慮擴大且中國沒有考慮加入。(48)曾書柔：《中國中東問題特使吳思科：中國不考慮加入中東“四方機制”》，人民網(wǎng)，2013年6月21日，http://world.people.com.cn/n/2013/0621/c1002-21925083.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0月10日。事實上，長期以來中國高度重視巴勒斯坦問題的解決，與巴以雙方進行了大量的溝通。尤其是在巴勒斯坦問題高度邊緣化、《亞伯拉罕協(xié)議》達成后阿以關系發(fā)生新變化的背景下，積極維護基本國際道義，嘗試通過主場外交來促進中東和平。2021年5月，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以視頻方式主持聯(lián)合國安理會巴以沖突問題緊急公開會時指出，中國“重申對巴以雙方和平人士來華展開對話的邀請，也歡迎巴以雙方談判代表在華舉行直接談判”。(49)李曉宏：《王毅主持聯(lián)合國安理會巴以沖突問題緊急公開會》，人民網(wǎng)，2021年5月17日，http://world.people.com.cn/n1/2021/0517/c1002-32105100.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1月2日。

其次，中國更加積極踐行以發(fā)展促和平、以發(fā)展促安全的合作路徑，在多邊主義原則的指引下，注重在國際組織和國際論壇的框架下發(fā)展對阿關系，這總體上提升了中國在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中話語權和行為能力。在全球性合作論壇方面，中國利用二十國集團(G20)平臺，在多邊框架下發(fā)展中沙雙邊合作。在地區(qū)性合作論壇方面，中阿合作論壇、中非合作論壇是中國搭建的主要平臺。2020年7月6日，中阿合作論壇第九屆部長級會議以視頻方式舉行，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提出五點建議：一是加強團結協(xié)作，攜手戰(zhàn)勝疫情。二是堅定相互支持，捍衛(wèi)公平正義。三是堅持多邊主義，完善全球治理。四是共建“一帶一路”，攜手實現(xiàn)復興。五是推動政治對話，促進中東安全。(50)伍岳：《中阿合作論壇舉行第九屆部長級會議》，新華網(wǎng)，2020年7月6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20-07/06/c_1126203634.htm，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2020年6月17日，中非團結抗疫特別峰會以視頻方式舉行，埃及總統(tǒng)塞西、阿爾及利亞總統(tǒng)特本等非洲阿拉伯國家領導人與會，此次會議強調和平、安全與發(fā)展密切相關，敦促盡快解除對蘇丹的經(jīng)濟制裁，重申堅定支持多邊主義，反對單邊主義，維護以聯(lián)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捍衛(wèi)國際公平正義。(51)《中非團結抗疫特別峰會聯(lián)合聲明(全文)》，新華網(wǎng)，2020年6月18日，http://www.xinhuanet.com/2020-06/18/c_1126127581.htm，上網(wǎng)時間：2022年1月23日。

(三) 深化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解決的特使外交機制且積極踐行“勸和促談”

正因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龐雜性與長期性，如何做好相關方面的勸和促談和大國斡旋直接考驗中國的熱點外交方式和切實效果，常設化的針對熱點問題的特使外交便成為中國外交創(chuàng)新的重要突破口，而阿拉伯世界則成為中國特使外交誕生和不斷完善的主要外交舞臺。新時代中國特使外交對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參與包括幾個方面。

第一，中國政府中東問題特使的設立及圍繞巴勒斯坦等問題的勸和促談。進入21世紀以后，中東和平進程遭遇巨大挫折，在此情形下，中國于2002年9月正式設立中國政府中東問題特使職位，這也是中國針對國際熱點問題設立的第一個常設特使職位。第二任中東問題特使(2006年4月至2009年3月)孫必干認為特使的主要工作包括幾點：一是“中國和西方國家在中東問題上有共同點，但也有很多不同點，特使就是要宣傳中國的政策”；二是“勸和促談”是中心工作，既包括巴以之間，也包括巴各派系之間；三是中國“與地區(qū)外的有關國家溝通，比如說去法國、俄羅斯等國交流看法和意見?！?52)吳曉芳：《穿梭在中東的中國特使：特使并不是特立獨行的》，載《世界知識》2012年第7期，第17-18頁。2019年11月12日至13日，現(xiàn)任中國政府中東問題特使翟雋訪問美國，就中東局勢和熱點問題與美方進行了交流。(53)《中國政府中東問題特使翟雋訪問美國》，中國外交部網(wǎng)站，2019年11月14日，https://www.fmprc.gov.cn/wjbxw_673019/201911/t20191114_389504.s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傮w來看，中國政府中東問題特使在巴勒斯坦問題上，不僅積極做好巴以雙方的勸和促談工作，對于巴勒斯坦問題攸關的中東主要國家也加強聯(lián)系與溝通，此外與美歐俄等重要域外大國也保持經(jīng)常性互動。中國政府中東問題特使還參與敘利亞問題和伊拉克打擊“伊斯蘭國”問題的大國斡旋。

第二，中國政府敘利亞問題特使的設立及圍繞敘利亞相關問題的勸和促談。2016年3月，中國正式設立中國政府敘利亞問題特使，任命具有豐富中東外交經(jīng)驗的資深外交官解曉巖擔任此職。在此之前，中國政府中東問題特使在敘利亞問題的斡旋與勸和促談上已有一定程度的參與，該職位的設立使得中國在對敘利亞問題的大國協(xié)調與斡旋上力量更為集中。2016年8月，解曉巖特使前往約旦訪問并闡述中國在敘利亞問題上的立場，此后數(shù)年不斷就敘利亞問題加強與國際社會的廣泛溝通。2018年12月3日至4日，解曉巖特使訪問美國，會見美國國務卿敘利亞問題特別代表杰弗里和助卿幫辦雷伯恩，就敘利亞問題進行交流。(54)《中國政府敘利亞問題特使解曉巖訪問美國》，中國外交部網(wǎng)站，2018年12月7日，https://www.fmprc.gov.cn/wjbxw_673019/201812/t20181207_387537.s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2019年3月16日至17日，解曉巖特使訪問約旦并就敘利亞問題等與約旦外交大臣薩法迪進行磋商，訪問期間還介紹了中方為推動敘利亞問題政治解決所做的工作。(55)《中國政府敘利亞問題特使解曉巖訪問約旦》，中國外交部網(wǎng)站，2019年3月18日，https://www.fmprc.gov.cn/wjbxw_673019/201903/t20190318_388026.s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2021年3月，解曉巖特使接受采訪時指出：“敘利亞危機10年演變的事實充分證明，軍事途徑解決不了問題，強加解決方案，搞政權更迭更行不通，敘問題只能通過政治手段加以解決?！?56)《中國政府敘利亞問題特使解曉巖就敘利亞問題接受媒體采訪》，中國外交部網(wǎng)站，2021年3月29日，https://www.mfa.gov.cn/web/ziliao_674904/zt_674979/dnzt_674981/qtzt/kjgzbdfyyq_699171/202103/t20210329_9184145.s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傮w來看，中國政府敘利亞問題特使與美歐俄和中東有關國家在敘利亞問題上進行多渠道的交流與溝通，清晰傳遞了中方立場。

第三，中國設立“外交部非洲之角事務特使”并提出“非洲之角和平發(fā)展構想”。2022年1月，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在訪問科摩羅等亞非五國時宣布了中國即將設立外交部非洲之角事務特使。非洲之角一般包括厄立特里亞、埃塞俄比亞、吉布提和索馬里等國家，其中吉布提和索馬里是非洲阿拉伯國家。中國即將設立的非洲之角事務特使一定程度上也是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特使外交的有機組成，將會與中東問題特使和敘利亞問題特使協(xié)同發(fā)揮作用。非洲之角事務特使與非洲之角和平發(fā)展構想是一個有機整體，王毅指出此構想提出的背景是“非洲之角戰(zhàn)略位置獨特，發(fā)展?jié)摿薮?。但近年來，地區(qū)熱點問題激化升溫，時而爆發(fā)沖突對抗，給非洲之角的和平發(fā)展帶來嚴峻挑戰(zhàn)”；其“核心是支持地區(qū)國家擺脫大國地緣爭奪的干擾，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并提出了三點建議：加強域內對話，克服安全挑戰(zhàn)；加快區(qū)域振興，克服發(fā)展挑戰(zhàn)；探索有效路徑，克服治理挑戰(zhàn)。(57)《暢敘友誼 促進和平 開啟互利合作新篇章——王毅國務委員兼外長就訪問非洲三國和亞洲兩國接受中央媒體采訪》，中國外交部網(wǎng)站，2022年1月11日，https://www.fmprc.gov.cn/wjbzhd/202201/t20220111_10480856.s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

(四) 加強與阿拉伯國家的去極端化合作并促進阿拉伯世界安全處境的改善

當前阿拉伯世界極端主義的泛濫與全球擴散趨勢日益顯著，尤其是暴力極端主義與恐怖主義的合流更是對國際安全造成了巨大影響，諸多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背后都有著極端主義的影響。因此，中國積極加強與阿拉伯國家的反恐和去極端化合作。2016年1月，習近平主席在訪問阿盟總部時指出：“恐怖主義和極端思潮泛濫，是對和平與發(fā)展的嚴峻考驗”，“恐怖主義不分國界，也沒有好壞之分，反恐不能搞雙重標準”，“同樣，也不能把恐怖主義同特定民族宗教掛鉤”；“中方將建立中阿改革與發(fā)展研究中心；在中阿合作論壇框架內召開文明對話與去極端化圓桌會議，組織100名宗教知名人士互訪；加強中阿網(wǎng)絡安全合作，切斷暴力恐怖音視頻網(wǎng)絡傳播渠道，共同參與制定網(wǎng)絡空間國際反恐公約；提供3億美元援助用于執(zhí)法合作、警察培訓等項目，幫助地區(qū)國家加強維護穩(wěn)定能力建設。”(58)習近平：《推動中阿兩大民族復興形成更多交匯》，第462頁。

中國的去極端化經(jīng)驗與合作方式根植于中國特色的文明觀、宗教觀以及中阿友好交往的歷史。中國積極開展去極端化工作并取得顯著成效，這引發(fā)了許多阿拉伯國家的重視與肯定，展開中阿去極端化合作，有助于改善阿拉伯國家的內外處境，特別是抵御伊斯蘭極端主義對政治、經(jīng)濟、社會的侵蝕。具體而言，第一，中國去極端化經(jīng)驗飽含發(fā)展與合作的基本理念。第二，加強與阿拉伯國家間的文明對話和去極端化交流，尤其是將中阿改革與發(fā)展研究中心作為促進中阿文明對話與交流的重要平臺。第三，中國邀請阿拉伯國家駐華使節(jié)和阿盟駐華代表實地考察中國的去極端化實踐。第四，中國積極評價和支持阿拉伯國家自主探索的去極端化和反恐道路。2019年2月，針對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訪華，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接受《中東報》采訪時指出：“安全上，沙特主張開展國際合作，打擊恐怖主義和極端勢力，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去極端化’教化中心。人文上，沙特作為伊斯蘭教發(fā)源地，倡導開展文明對話和文化交流，提出回歸‘溫和伊斯蘭’，積極舉辦宗教與文明對話論壇等活動，增進了不同文明之間的相互了解與合作?！?59)《王毅接受〈中東報〉采訪》，中國外交部網(wǎng)站，2019年2月22日，https://www.mfa.gov.cn/web/ziliao_674904/zyjh_674906/201902/t20190222_7946064.s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2021年3月，王毅訪問中東多國，其間介紹了中國實現(xiàn)中東安全穩(wěn)定的五點倡議：倡導相互尊重；堅持公平正義；實現(xiàn)核不擴散；共建集體安全；加快發(fā)展合作。(60)《王毅提出實現(xiàn)中東安全穩(wěn)定的五點倡議》，人民網(wǎng)，2021年3月26日，http://world.people.com.cn/n1/2021/0326/c1002-32061745.html，上網(wǎng)時間：2021年12月3日。

四、 結語

自1971年中國恢復聯(lián)合國合法席位，尤其是恢復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合法席位以來，中國對阿拉伯世界的外交逐漸呈現(xiàn)出多元化色彩，萬隆會議后超越意識形態(tài)差異的外交方向進一步得到鞏固，中國隨即迎來了一輪建交高潮。改革開放以后，中國的戰(zhàn)略重心發(fā)生了根本改變，以經(jīng)濟建設為中心，對內改革，對外開放，走上了全方位融入國際經(jīng)濟體系、積極參與國際組織的新路。這種重大變化使得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視角、意愿、能力和方式等均發(fā)生了重大變化。20世紀80年代開始，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頻發(fā)且越來越具有國際影響力，聯(lián)合國加大了對阿拉伯地區(qū)局勢的介入力度，阿拉伯地區(qū)日益成為聯(lián)合國維和行動的目標地區(qū)。中國參與聯(lián)合國維和行動便是從中東開始。1990年4月，中國向聯(lián)合國停戰(zhàn)監(jiān)督組織派遣5名軍事觀察員，正式開啟中國的維和行動。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以及在20世紀90年代與阿拉伯大國沙特在外交關系上的突破，中國對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參與不僅是維護國家利益的基本需求，而且也是國際社會的總體期望。

當前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是在中國進入新時代以及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背景下，在堅持總體原則不動搖的基礎上，依據(jù)熱點問題的具體演變軌跡與規(guī)律，對老問題做出切合新時代的更加精準的判斷，對新問題給予果斷且適當?shù)恼J知。在對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具體觀點上，中國既做到了以中國立場和中國觀點為主，又照顧到了阿拉伯世界對自身的普遍認知。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具體機制，如參與聯(lián)合國維和和安理會投票、堅持多邊主義、特使外交，以及推進去極端化等，并非是中國的原創(chuàng)，但目前中國更多賦予其中國經(jīng)驗，在真正的多邊主義框架下捍衛(wèi)聯(lián)合國與國際法應有的重要地位。當前中國高度重視阿拉伯國家在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方面的關鍵作用，通過積極且適度的方式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在保持理性的基礎上最大限度維護自身利益并促進中阿關系的發(fā)展。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并非具有排他性，而是尊重其他大國在阿拉伯世界的正當利益。中國反對域外大國在阿拉伯世界制造熱點問題，認為這無益于該地區(qū)的穩(wěn)定與安全。總體來看，新時代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也積累了一定的經(jīng)驗，為當代國際關系貢獻了中國智慧。

新時代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解決，其原則與觀念正日益獲得阿拉伯國家和國際社會的廣泛認可，但在具體的機制上仍處在建章立制的動態(tài)發(fā)展歷程之中。當前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層出不窮，往往又以戰(zhàn)爭和沖突為顯著特征，這對中國維護在阿拉伯世界的海外利益上構成了硬件保障方面的挑戰(zhàn)。與中國不同，美國與歐洲長期深耕阿拉伯世界，美歐大國與阿拉伯國家有著千絲萬縷的歷史聯(lián)系和現(xiàn)實利益交織，與阿拉伯世界不同區(qū)域之間建立了各有側重的政治、經(jīng)濟與軍事等領域的多元合作機制和框架，形成了多維聯(lián)盟或準聯(lián)盟關系。美歐在面對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手段運用上存在軍事方式的偏好，如采用層出不窮的代理人戰(zhàn)爭手段。俄羅斯則利用在敘利亞的直接軍事投入穩(wěn)住其在阿拉伯世界的基本盤。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解決上與美歐俄有著根本不同，中國不謀求地區(qū)主導權，不經(jīng)營勢力范圍，這就對中國在聯(lián)合國維和機制、安理會協(xié)商機制、多邊主義外交機制的推進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中國參與阿拉伯國家熱點問題的解決，從根本上是將大國視為合作的伙伴而非對手，這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參與的阻力并在諸多地區(qū)事務上扮演著更加積極的建設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