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來，這里的花兒就要謝了

文/宋梅花

這是個(gè)陽光和絢的日子，也是個(gè)充滿親情的日子。我們，去四都。

四都，對于我，充滿了誘惑力，那里的山，那里的路，那里的水，去過一次，便忘不了。那是去年的十一月份，我去過四都坪鄉(xiāng)的熊家塔村。那是在冬天，可是，那次我看到了日月同輝的天空，還看到了夜晚滿天亮閃閃的星星，又多，又大。而且，星空就在頭頂，不像在街上看夜空中的星星那么遙遠(yuǎn)。冬去春來，我對四都的春天充滿了好奇。今天，當(dāng)我們還能抓住春天的尾巴，一起出發(fā)吧。

一路上，山還是那么俊朗，樹綠了，是那種翠綠，新新的翠綠，還有另一種顏色，黃色，那是油菜花，一片片，好看。青綠黃。我對青兒說，真好，我喜歡這山，這花，這路，還有，這空氣，真喜歡。她說：是的，很喜歡。

車子，繼續(xù)行走在彎彎繞繞的公路上，不時(shí)閃過的房屋，遠(yuǎn)處仍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桃花，似乎是要謝了，只掛著兩三朵，桃葉似乎伸得很快。還有那白的，可能是李花，也可能是梨花？總之，花謝葉長，樹上零零落落地掛著一些白色的李花，或梨花?？磥?，桃花紅，李花白的景象快消失了，只有，油菜花兒還是黃。車窗外，偶爾聽到一兩聲鳥叫。然后趕緊把眼伸向林中，卻未曾見到鳥影，只有成堆成堆的樹山。

樹山，是的，越往四都方向，天門山和天門山背后的青色山體早已不見，只有長滿了樹木的連綿起伏的山巒。長滿了樹，滿山的樹，肆無忌憚的綠樹，就那么一山一山的堆著。公路兩旁腳下，有間或可見的山溪。這些山溪，把山分成了一座一座的，感覺每一座山腳，都有淺淺的帶著山石的溪水。到底是溪繞著山，還是山繞著水？還是，路沿溪而上，還是，三者相依？望著山腳下那些黃黃的油菜花，我有些迷惑。

攝影：康偉泉

攝影：孫琪

車子在四都坪鄉(xiāng)鎮(zhèn)場上往下開，在村部停下來了。我下車，抬眼，眼前是山，又是山，成堆的山。不同的是，公路下邊的油菜花叢下，我看到了清清亮亮的溪水，像小瀑布的溪水，我跑下村部的小水泥坡，站在了溪坎的幾棵古柳樹下……

我四處張望，尋找著可以下溪坎的小路。可是，她們的叫聲和笑聲讓我又跑向斜坡上，原來，她們要去挖竹筍了。公路邊上的山，是一大片竹林，陽光徑自從各條竹葉間灑下來，她們大呼小叫著開始爬竹林了。這么大一片竹林，上去的第一段山路就又窄又陡。我不敢上去，怕有蛇，那么多的草，那么深的草……

竹林里筍子很多，雖然我站在下面看不到，但從他們一上去就埋頭驚呼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不出半個(gè)時(shí)辰，一背白花花的竹筍顫顫巍巍地背在了背上，她們下來了。我仔仔細(xì)細(xì)低頭看了看那白白的竹筍，覺得好玩極了，這是一挖就剝皮了的，鮮鮮嫩嫩。我們隨著那些背竹筍的人，又上車，行駛，再下車，然后走進(jìn)了一戶農(nóng)家。同行的一位姊妹說：“快快快！得趕緊把這剝皮了的筍子用開水過過，再切開，不然，這么大的太陽，它們會(huì)長老的！”我們哈哈大笑：“沒這么夸張吧？就一會(huì)工夫，它們就變的不嫩生了？都被剝皮了，還會(huì)長嗎？”說歸說，笑歸笑，那背竹筍被我們很快“處理”了，一個(gè)大大的竹簸箕，攤放著今天的戰(zhàn)利品——用開水過了一遍后切開的竹筍，和大把大把綠色的鴨腳菜。

吃完午飯，孩子們便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在這屋前的下邊，就是一條溪河，聽說，是叫老洞河。我自然是和其他人一樣跟在孩子們后邊去看四都老洞河的水，因?yàn)閯傁萝嚂r(shí)望見的水，是那么清亮，可是在竹林那邊，我還沒看夠哩。

攝影：霽悅

攝影：錦霜

我沒看夠四都的水，似乎，被它知道了。當(dāng)我走下河堤的臺階時(shí)，老洞河的水已經(jīng)飄起來，跳起來了。孩子們正忙著撿小石子玩兒打水漂兒。這四都的水似乎用來打水漂兒是很容易的，一個(gè)個(gè)小水漂兒鉆進(jìn)水中，又漂出水面，歡快地跳著，直至在水中漂了七八個(gè)筋斗，才不情不愿地蕩起最后一小撮清清亮亮的水花，落在對岸那些或圓或方或尖的鵝卵石中。孩子們尖叫著，他們從來沒有打出過這么成功的小水漂兒！他們的叫聲，讓老洞河的水更開心了！從那些石墩間一滑而過，成瀑布型，流入下邊更低一些的河床里，如遇到大大的河石擋住了去路，它們會(huì)歡快地蹦起來，蹦出那些個(gè)白色的水花，濺得到處都是。就像一群無羈的孩子，不管不顧地沖下河灘，匯集到更低洼的河溪床，偷笑著，露出一片難得的綠藍(lán)色，乍看上去，似乎沉靜了，可是，卻變成了纖纖女子，款款而下，不急不緩地往大山堆積的方向流去。那時(shí)的大山，是那么深沉，兀自仰望著藍(lán)天白云，發(fā)出會(huì)心而儒雅的微笑。那，是一幅流動(dòng)的山水畫啊！好美。

四都的水是調(diào)皮的，以至于水邊的那些石頭，在我的眼里，也變成了奇形怪狀的模樣。不，它們本來就是長得奇形怪狀的，你看看，你就只看看那石頭中長出的樹吧。兩岸的那些樹都長得矮矮的，枝條卻是伸得老長，新綠的樹葉已長出來了，它們不是向上長的，而是全朝著一個(gè)方向——河中。它們除了有些許帶泥土的樹樁是嵌在石頭窩窩里的，其它那些扭七扭八的樹莖都任性地爬在那些怪石上的。那些怪石上或有石窩窩，或有石洞洞，或成一長條一長條的巖層狀，或緊緊抓住河邊的泥沙，或布滿了青苔?；蛏斐鲆粋€(gè)邊角，不講理地?fù)踝∷鞯姆较?，總之，它們在我眼里，和四都的水一樣調(diào)皮。它們，是水的精靈。那石，那石上的樹，更像濃縮的盆景，精致而充滿活力。

四都，我來了，再不來，春天就走了。因?yàn)?，四都坪有山，到處堆著的，這兒一堆，那一堆，堆得錯(cuò)落有致。四都坪還有水，清亮的水，讓人看了親近。一直繞，一直繞，從山前山后，直繞到人們心里。還有，四都坪的石，和四都坪石頭上的樹，以及石頭上的青苔和雜木上的蘑菇……不是嗎？

四都，明年春天，我還要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