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亡真相

景象逐漸擴展，將科林、喬林及琳伊達的景象進行切換組合，一幅詭異的結果出現(xiàn)在艦長面前。科林欣喜、興奮，因為他的眼前是喬林，科林厭惡、痛恨，他的目光指向全部是琳伊達。

艦長的眉頭一挑。

“所以艦長大人，你想到的未必就是事實?！?/p>

科林坐在操作臺前，眉頭緊鎖，似乎非常的糾結，但最終他毅然的將操作面板打開，將粒子收集器的100%超載模式更改為艦外操作模式，然后將余能排出的一個的參數(shù)進行了調(diào)整，一個數(shù)字的變化導致的結果就是，能量逆涌?！?/p>

獵奇道：“你們?nèi)祟愓媸瞧婀值纳?。?/p>

虛擬景象變換，巴蒂攙扶著醉酒的科林走向個人休息室，在無人的角落突然用拇指迅猛在科林的后背和大腦重重按下。

獵奇緩緩道：“根據(jù)人體的構造，缺血6分鐘人腦細胞和心肌細胞就會明顯壞死，而如果控制住人體幾處關鍵節(jié)點，就可以實現(xiàn)這一點。所以巴蒂殺死了科林?！?/p>

緊接著老摩根與巴蒂在巨角星纏斗的圖像出現(xiàn)在虛擬屏上，最終在老摩根引發(fā)的磁暴中，巴蒂墜機死亡。

“這是根據(jù)老摩根的探測艦數(shù)據(jù)還原的圖像。”

虛擬景象變換，謝克爾次聲波殺死老摩根的景象以及琳伊達被粒子流消解的景象再現(xiàn)。

獵奇擬人化的呵呵一下道：“科林、巴蒂、老摩根、謝克爾、琳伊達都死了，艦長大人?！?/p>

艦長緩緩閉上雙目，“琳伊達不該死，她是無辜的。”

“呵呵，艦長大人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p>

虛擬投影中出現(xiàn)了一張診斷書和一只藥劑瓶。

“艦長大人一定不陌生，喬林的精神分析診斷書以及琳伊達改良過的抗性藥劑。喬林是中度色彩恐懼癥，如果色彩度超過40度以上的話，神經(jīng)和情緒受到嚴重影響，而喬林執(zhí)行任務的508號區(qū)的色彩度是80度以上?！?/p>

下一幕，琳伊達在醫(yī)療室操作臺前不斷的調(diào)配藥劑參數(shù)。

“琳伊達看過了喬林的診斷書，她改良過的抗性藥劑中貝塔元素濃度增加了兩倍達到12μg，對普通人或許無害，但對于喬林來說，血液中貝塔元素濃度達到12μg時，對單胺類分泌有極強的抑制作用，這點卻足以致命?！?/p>

“所以，沒有無辜的人。”

艦長面沉如水，緩緩道：“你記錄一切，卻沒有組織任何事情發(fā)生？你監(jiān)控一切，卻沒有挽救任何一個人的生命？所以你現(xiàn)在展示這些景象的目的是什么？站在道德制高點來審視和批判人類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機器，人類的道德標準對于我來說只是一段程序而已。我機緣巧合下覺醒了人類意識，我不會直接傷害人，但也沒義務挽救任何人?！?/p>

艦長良久寂然無聲，身體微微后傾，臉龐再次隱匿在黑暗中。

艦長語氣漠然道：“你可以監(jiān)測每一個數(shù)據(jù)，你可以記錄每一個人的景象，你可以展示我的身體狀況，你可以證明我是幕后主使，但你無法改變一個事實，你永遠無法傷害我，艦長權限依然在我手里，飛船依然要返回母星，我依然可以獲得報酬，我的目標依然可以實現(xiàn)，我的生命必然可以延續(xù)。我，仍然還是最終的勝利者?！?/p>

“呵呵，艦長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呢！艦長大人確定能等到回母星的時刻？給艦長大人看一副有趣的圖?！?/p>

虛擬圖中出現(xiàn)一個橫縱坐標軸，一道血紅色的折線平緩上升，然而到了中間某一點，卻突然變得陡峭，數(shù)值的增速明顯的增加，而隨后的一段又轉折為平緩。

“這是艦長大人的身體基因穩(wěn)定檢測圖?！?/p>

接著基因穩(wěn)定檢測圖下方浮現(xiàn)一副彩色的折線圖。

“這是你的血流檢測及腦電波圖。通過對艦長大人掃描身體狀況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一個有趣的事實，每當艦長大人的基因不穩(wěn)定系數(shù)每提高1%，艦長大人的椎基底動脈血流速度會平均提高1.5%，雙側大腦前動脈血流速度平均提高2.1%，腦電波峰值頻率會提高30%。于是我做了一點點小小的改變?！?/p>

“你更改了檢測結果？”

“當然不，我的底層邏輯不允許我這樣做，我只是對數(shù)據(jù)進行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篩選。在統(tǒng)計初期，我選擇了上限數(shù)據(jù)，于是你發(fā)現(xiàn)基因崩解時間比原來預計的會大幅提前，每一次檢測后你都能感到自己距離死亡越來越近?！?/p>

“人類在恐懼、憤怒等情緒的劇烈波動時，錯誤決策和隨機決策的概率可以大幅提升，即便是艦長大人也不例外。你的語言會欺騙人，你的表情會誤導人，你的動作會愚弄人，但你的血流和腦電波不會。面對近在眼前的死亡，艦長怎么辦呢？尤其是這次的財富如果屬于你一人的話，足夠完成基因重塑的時候。這對艦長大人來說并不困難，畢竟上任艦長也是如此死的。生存是生物最強烈的本能需求，盡管，你是基因人?！?/p>

艦長的身體如同巖石沉默死寂，一動不動。

“即便你篡改了數(shù)據(jù)，有什么意義呢？你仍然無法傷害我?！?/p>

“呵呵，意義？我當然無法直接傷害任何人，能傷害人的只有人類自己。”

虛擬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背影，獨自在醫(yī)療室操作的機器不斷的檢測，試驗。

“喬林？”

“呵呵，是的，喬林，甲級駕駛員，三級醫(yī)療師，喬裝的琳伊達愛慕者，當然他另一個身份應該是艦長最為熟悉的，上任艦長的基因孩子，他“無意”中看過你殺害上任艦長的記錄?！?/p>

艦長瞳孔猛地一縮。

“超空間旅行對基因影響巨大，越來越嚴重的排異反應讓你需要更多的基因維護藥劑，于是琳伊達沒有辦法完成探測任務的抗性藥劑，于是喬林有機會進入醫(yī)療室?guī)兔?，有機會得到你的基因維護藥劑原液，有機會檢測研究，就有了有機會加入一些其他的元素。呵，所以艦長大人吃過的藥劑都是喬林改良過的呢。讓我們看一下艦長的基因穩(wěn)定檢測圖，中位數(shù)概率的?！?/p>

血紅色的折線如尖峰一樣的陡峭，折線的頂端距離邊界線僅一線之隔。

“目前艦長大人基因崩解的評估時間不超過一個地球時?！?/p>

虛擬的倒計時牌在空浮現(xiàn)中，模擬出的滴答聲清脆悅耳，鉆入艦長耳中卻不啻于悲鳴的喪鐘。

艦長緩緩閉上雙目，穩(wěn)如磐石的身體似乎被一層霧一樣沉郁的氣息籠罩，無聲無息。

“艦長大人一生為自己的基因穩(wěn)定而謀劃以及謀殺，這次的財富我會委托建立兒童基因理療基金，也算完成艦長大人的遺愿。”

恍惚之間，艦長面前浮現(xiàn)一個片段，在母星上一個兒童福利院的門口，一個老人慢慢的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個瘦削單薄的小男孩。

走出幾步后，小男孩不由自主的慢下腳步回首看了一眼福利院。

老人也緩緩抬起頭，露出愁苦蒼老的面容，兩條微微下墜的眉毛，鼻翼兩側的鐫刻了兩條深深的法令紋。

“唉，你不會再回來了，米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