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前
(廈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福建廈門361005)
被認為是中國第一位馬克思主義者的李大釗,其生平和業(yè)績始終是中共黨史學界關注的焦點。但是,具體到李大釗在宣傳和介紹馬克思主義的過程中,對中國共產黨早期新民主主義經濟思想的貢獻,黨史學界卻始終缺少系統(tǒng)、全面的分析,這無疑會影響到學術界對李大釗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歷程中歷史貢獻的定位。其實,李大釗是在批判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的基礎上,逐漸接受馬克思主義,并進而在傳播馬克思主義的過程中,宣揚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的。筆者不揣淺陋,擬以上述思路為線索,全面展現李大釗接受、傳播和介紹馬克思主義經濟理論的心路歷程,科學概括李大釗對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經濟思想即新民主主義經濟思想的歷史貢獻,以期增加學術界對李大釗研究的學術認知。
李大釗的經濟思想,是在他接受和傳播馬克思主義的心路歷程中逐漸形成的。1918 年11 月,他在《庶民的勝利》一文中,開始以馬克思主義觀點分析剛剛結束的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性質。他指出:“原來這回戰(zhàn)爭的真因,乃在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國家的界限以內,不能涵容它的生產力,所以資本家的政府想靠著大戰(zhàn),把國家界限打破,拿自己的國家作中心,建一世界的大帝國,成一個經濟組織,為自己國內資本家一階級謀利益”[1]358。他指出俄國十月革命的性質:“俄、德等國的勞工社會,首先看破他們的野心,不惜在大戰(zhàn)的時候,起了社會革命,防遏這資本家政府的戰(zhàn)爭”[1]358。他繼而在1918 年 12 月的《Bolshevism 的勝利》一文中指出十月革命的意義,“Bolsheviki 看破這一點,所以大聲疾呼,宣告:此次戰(zhàn)爭…是資本家政府的戰(zhàn)爭,不是他們的戰(zhàn)爭。他們的戰(zhàn)爭,是階級戰(zhàn)爭,是和世界無產庶民對于世界資本家的戰(zhàn)爭”[1]364。他們要求:“一切產業(yè)都歸在那產業(yè)里作工的人所有,此外不許更有所有權”[1]365。他在1919 年元旦撰文謳歌十月革命開辟了世界革命的新紀元:“從今以后,生產制度起一種絕大的變動,勞工階級要聯合他們全世界的同胞,作一個合理的生產者的結合,去打破國界,打倒全世界資本的階級”[1]377。
發(fā)表于1919 年9 月、11 月的《我的馬克思主義觀》,實際上成文于五四運動前夕。在這篇論文中,李大釗系統(tǒng)闡述了他對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理解。他首先指出:“從前的經濟學,是以資本為本位,以資本家為本位。以后的經濟學要以勞動為本位,以勞動者為本位”[2]4。馬克思的經濟學理論是他三個理論組成部分之一,即“關于過去的理論,就是他的歷史論,也稱社會組織進化論;二是關于現在的理論,就是他的經濟論,也稱資本家的經濟論;三是關于將來的理論,就是他的政策論,也稱社會主義運動論,就是社會民主主義”[2]5。馬克思的經濟理論建立在唯物史觀基本原理之上,即“生產力與社會組織有密切的關系。生產力一有變動,社會組織必須隨著他變動”[2]14。社會發(fā)展的動力是階級斗爭,即“馬克思則謂階級競爭之所由起,全國為土地共有制崩壞之后,經濟的構造都建立在階級對立之上。馬氏所說的階級,就是經濟上利害相反的階級”[2]17。階級之間,“當初只是經濟的競爭,爭經濟上的利益,后來更進而為政治的競爭,爭政治上的權力,直至那建在階級對立上的經濟的構造自己進化,發(fā)生了一種新變化為止”[2]17。其次,他認為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是特定歷史發(fā)展階段的結果,即英國工業(yè)革命后,“宗教政治的勢力全然掃地,經濟勢力異軍蒼頭特起,支配當時的社會了。有了這種環(huán)境,才造成了馬氏的唯物史觀。有了這種經濟現象,才反映以成馬氏的學說主義”[2]23,亦即“平心而論,馬氏的學說,實在是一個時代的產物”[2]23。
再次,他闡述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兩個主要觀點:“余工余值說”即剩余價值論,以及“資本集中說”?!坝喙び嘀嫡f”的主旨在于“馬氏的目的,在指出有產階級的生活,全系靠著無產階級的勞力”[2]24。而“工人的工力為工銀所買,與其本人斷絕關系”“維持工力所必要的物品之價值,永不能與那工力的生產的價值相等”“工人所生產的價值,全部移入資本家的手中,完全歸他處分”[2]25-26??傊?,“馬氏的論旨,不在訴說資本家的貪婪,而在揭破資本主義的不公”[2]28。而資本集中論則說明:“大規(guī)模的產業(yè)組織的擴張,就是大規(guī)模的無產階級的制造”[2]39。勞資斗爭的結果,將是資本主義的滅亡,即“資本主義的破壞,就是私有財產制的破壞”[2]40。
難能可貴的是,盡管他基本上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本原理,但是仍然對此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如他反對把階級斗爭的作用絕對化。他認為:“馬氏并非承認階級競爭是人類歷史相始終的,他只把他的階級競爭說用于人類歷史的前史,不是通用于過去、現在、未來的全部”[2]18。他也不認為僅僅改造經濟組織即能改造社會,而是主張“以人道主義改造人類精神,同時以社會主義改造經濟組織”[2]23,即“物心兩面的構造,靈肉一致的改造”[2]23。
五四運動后,李大釗更加積極地宣傳和介紹馬克思主義,建立在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基礎上的政治經濟學理論自然成為他介紹的重點。他首先繼續(xù)向思想界宣傳唯物史觀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理論,論證在中國實現根本性社會經濟制度變革的必然性。1919年8 月17 日,他撰文指出:“依馬克思的唯物史觀,社會上法律、政治、倫理等精神的構造,都是表面的構造。他的下面,有階級的構造作他的一切的基礎。經濟組織一有變動,他們都跟著變動。換一句話說,就是經濟問題的解決,是根本解決”[2]55。1919 年9 月15 日,他進而撰文指出:“物質改造的運動,就是奔著勤工主義的精神,創(chuàng)造一種‘勞工神圣’的組織,改造現代游惰本位、掠奪主義的經濟制度,把那勞工的生活,從這種制度下解放出來,使人人都須作工,作工的人都能吃飯”[2]67。1920 年 12 月 1 日,他撰文指出:“因為人類的生活,是人在社會的生活,故個人的生存總在社會的構造組織之內進動而受他的限制,維持生存的條件之于個人,與生產和消費之于社會是同類的關系。在社會構造內限制社會階級和社會生活各種表現的變化,最后的原因,實是經濟的”[2]275。1923 年9 月至1924 年上半年,他撰文指出:“歷史的唯物主義者觀察社會現象,以經濟現象為重要”[2]437;“唯物史觀的要領,在認經濟的構造對于其他社會學上的現象是最重要的,更認經濟現象的進路,是有不可抗性的”[2]438“經濟現象是社會的基礎構造,全社會的表面構造,都依著他遷移變化”[2]439。
其次,他揭露資本主義制度,特別是雇傭勞動剝削制度的罪惡,論證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和無產階級專政的合理性。1922 年2 月19 日,他在北京大學馬克思學說研究會演講指出,馬克思經濟學說包括兩大原理:“第一,在現在資本主義的經濟組織之下,資本家把勞動的結果怎么劫去;第二,限度經濟組織之趨勢”[3]52。前者的秘密在于資本,即“因為社會上有了私有制度,于是他們也擁有資本。他們有了資本,于是也有機會去劫奪勞動的結果”[3]54。后者則說明資本集中的趨勢,結果“大都市發(fā)生的大產業(yè)一天多一天,失業(yè)的‘無產階級者’也一天多一天,于是千千萬萬的‘無產階級者’齊集資本家之下,而形成社會上的兩大階級:有產階級、無產階級”[3]56。這便產生一種動力,即“‘社會主義’之想打破資本主義的制度,亦恰如雞子之想打破卵殼一樣”[3]56。1923 年 3 月 12 日,他在上海職工俱樂部演講指出,資本主義剝削的意義在于:“不變資本在生產程序中,只能保持其原來的價值,必定要靠可變的資本才能產生新的價值。這新的價值就是勞動者的結果,所以都被資本家奪了去”[3]188。但是,“工廠的發(fā)達并非都于無產階級無利,就是他們在工廠中有聯絡的機會,聚集的時候,可以促進階級的自覺,準備和資本家奮斗”[3]189。結果,“到了時機成熟,新生命已經發(fā)育完全,就是資本家勢力發(fā)達到極點,非采用社會主義去推翻資本制度不可的時候,那就必定要用革命的手段”[3]189。1923 年 12 月 4 日,他在上海大學演講指出,工銀制度,即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就是買賣勞動力,資本家是買主,領導者是賣主,工銀是價格,勞力是商品”[3]469。這種制度下,“不相等勢力的訂約結果,都是把勞動者勞力的報酬遞減削下去”[3]471。而補救的辦法只有兩個:“輿論的鼓吹;勞動者的團結”[3]472。前者是“社會的外力的補救法”[3]472,后者是“內力的補救法”[3]472。
新文化運動時期,李大釗站在革命民主主義的立場上,堅決主張收回被帝國主義通過不平等條約攫取的國家經濟權利。1915 年6 月,李大釗針對日本對袁世凱政府“二十一條”的最后通牒撰文指出:“此次日本要索之主的,對于吾國,則斷絕根本興復之生機,毀滅國家獨立之體面,使我永無自存圖強之實力”[4]243,因此,“政府果不愿為之國之政府,則宣及早覺悟其復古之非,棄民之失,速與天下更始,定根本大計,回復真正民意機關,普及國民教育,實行征兵制度,生聚訓練,以圖復此深仇奇辱”[4]244。他認為中國政府可以利用對德宣戰(zhàn)機會爭取國家經濟權利。1917 年3 月5日,他撰文指出:“若加入戰(zhàn)局,則亦不可不基于巴黎經濟會議之決議,對敵通信及通商,一切皆應禁止;并宣積極的加以經濟的壓迫,如對德、奧當支拂之賠款等亦當停止”[4]512。他痛陳中國資本主義工商業(yè)落后之弊害。1917 年2 月10 日,他針對北京人力車夫生存困境撰文指出:“然以工廠不興,市民坐困,迫之不得不歸于此途,寧為牛馬于通衢,猶勝轉死于溝洫”[4]454。
五四運動后,他站在馬克思主義者反帝反封建民主革命的立場上,繼續(xù)關注國家經濟權利問題。1922年6 月1 日,他撰文指出,帝國主義“以金錢賄買,以武力威嚇,他們從中國的軍閥與官僚手中,將中國權利劫取無余。復束縛我們的海關訂稅的自由,享受豁免厘金的權利,更能避免去兵匪的滋擾。他們挾幾十年休養(yǎng)的雄厚的資本主義,以與在種種束縛之下的我們新興的資本主義競爭”[5]513。他宣布:“我們是革命的民主主義者,要以革命的手段實現民主主義,要連根帶蒂的拔除督軍制度以實現民主主義”[5]515。1922 年12 月1 日,他撰文指出:“由華盛頓會議可以看出,美國輿論實欲把中國置于列強管理之下,而從共管鐵路著手”[3]130。又因為“明目張膽的來管理中國是不可能的,所以要別尋一種避名取實的方法。這個方法,就是共管中國的關稅”[3]130。1927 年4 月,他在獄中自述中指出:“此等不平等條約如不廢除,則中國將永不能恢復其在國際上自由平等之位置”[5]298。
在接受和宣傳馬克思主義的過程中,李大釗主張在中國通過建立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以實現工業(yè)化。他從分析中國資本主義發(fā)展的先天不足性著手,論證中國通過建立公有制經濟實現工業(yè)化的歷史必然性。1921 年 3 月 20 日,他撰文指出,一方面,“現在世界的經濟組織,既已經資本主義以至社會主義,中國雖未經自行如歐、美、日本等國的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實業(yè),而一般平民間接受資本主義經濟組織的壓迫,較各國直接受資本主義壓迫的勞動階級尤其苦痛”[2]359;另一方面,“中國在國際上的地位,人家已經由自由競爭,發(fā)達到必須社會主義共營地位,我們今天才起首由人家的出發(fā)點”[2]359。換言之,中國發(fā)展資本主義已經失去最佳時機。他又指出,“今日在中國,想發(fā)展實業(yè),非由純粹生產者組織政府,以鏟除國內的掠奪階級,抵抗此世界的資本主義,依社會主義的組織經營實業(yè)不可”[2]360。1921 年 3 月,他撰文指出:“用資本主義發(fā)展實業(yè),實不如用社會主義為宜。因為資本主義之下,資本不能集中,勞力不能普及,社會主義之下,資本可以集中,勞力可以普及。資本之功能以集中而增大,勞力之效用亦以普及而加強”[2]352。他進而認為:“中國實現社會主義,不說缺乏資本,尤不說缺乏勞力,以此而開發(fā)地大物博的中國富源,實業(yè)是大可發(fā)展的”[2]253。
他提出一系列未來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的組織原則和具體形式,駁斥了有關社會主義破壞生產力的謬論。1923 年1 月16 日,他在北京大學經濟學會演講指出,無產階級專政的經濟組織實現了生產資料公有制和社會化大生產,即“除去一部分的有土農夫,凡大資本的企業(yè):鐵路、礦山、輪船公司、承辦運輸事業(yè)、大規(guī)模的制造工業(yè)、大商店,收歸國有,在人民會議代表人支配之下,照常辦理”“自國家銀行以下所有的銀行,均收歸公有,而停止其從前的業(yè)務,有限的歸于消滅”“中間的中介人、代理人一類的職業(yè)均被抑止”“小工商業(yè)及運輸機關,亦漸次收歸國有”“生產行于大工廠,分配集中于大中心,市場運輸歸于國營”“除去有土農夫所有的土地外,土地亦收歸國有”[3]165-166;住房“將來設專門機關管理之”[3]166;“國家將生產品經過一回中心市場,使有貨幣者得以換取所需的物件,售價適應于此期流行的貨幣”“國家用科學的方法,制定工作日的期間,使生產恰合于公眾的需要”[3]168。1923 年11 月7 日,他在上海大學演講指出:“社會主義是使生產品為有計劃的增殖,為極公平的分配,要整理生產的方法”[3]457,所以,“社會主義是要富的,不是要窮的,是整理生產的,不是破壞生產的”[3]458。
李大釗運用唯物史觀解釋中國工人運動發(fā)生和發(fā)展的歷史必然性,高度肯定工人階級在革命中的領導地位。1920 年1 月1 日,他撰文指出:“中國的勞動運動,也是打破孔子階級主義的運動”[2]191。這是因為孔子學說“所以能在中國行了二千余年,全是因為中國的農業(yè)經濟沒有很大的變動,他的學說適宜于那樣經濟狀況的原故”[2]191。因為“現在經濟上生了變動,他的學說,就根本動搖”[2]192,所以,“中國今日在世界經濟上,實立于將為世界的無產階級的地位”[2]192。1920年1 月15 日,他撰文指出:“從前的社會組織是縱的組織?,F在所要求的社會組織是橫的組織”[2]213,即“從前的是以富傭貧,以資主掠奪勞工,以地主奴役佃戶,是縱的組織?,F在的勞工階級、無產階級聯合起來,為橫的組織以反抗富權階級、資本階級”[2]213。1924 年10月,他在蘇聯報刊撰文指出:“在共產主義宣傳的影響下,中國無產階級開始懂得了誰是他們受苦受難的罪魁,誰是他們的敵人,它開始意識到自己在中國民族革命和世界無產階級革命中的責任”[5]41。
李大釗在黨內較早關注農民問題,他對中國農民階級的革命作用本來持懷疑態(tài)度。如1921 年3 月,他在一次演講中指出,俄國社會與中國有共性,“農民的氣質,和中國人差不多,保守性重,沉淪在無情愚昧、忍耐、服從的種種惡習慣之中,全是專制壓迫的結果”[2]365。后來,隨著國民革命的發(fā)展,他對農民在反帝反封建民主革命中的作用有了新的認識,認為深受帝國主義和封建軍閥重重壓榨的農民階級必將走上革命道路。1924 年9 月13 日,他對蘇聯報刊記者談話指出:“擁有30—100 畝地的農戶的數量減少的速度特別快,而擁有10 畝地以下的農戶數卻在逐漸增加。這種傾向在1918—1921 年間尤其明顯地呈現出來。它生動地說明中國農民在帝國主義和軍閥壓迫下遭到破產的狀況”[5]38,而這些內戰(zhàn)“也是帝國主義國家煽動的”[5]38。同時,“帝國主義把資本主義生產制度造成的大量本國積壓的產品傾銷到中國市場,獲取巨額利潤,從而破壞和擠垮了中國農民的私有生產和手工業(yè)生產”[5]39。而這一切必將使工農群眾認識到踏上反對帝國主義和軍閥之路才是唯一的求生之道。
在大革命時期農民運動蓬勃發(fā)展的形勢下,他進而提出通過向農民群眾灌輸革命道理,把落后的農民武裝改造成進步的革命武裝。1926 年8 月8 日,他撰文指出,山東、河南、陜西的農民武裝團體紅槍會,“有幾個顯著的特征:反洋人,要真主,迷信。但這都是外國帝國主義壓迫下落后的農業(yè)經濟生活反映出來的自然現象”[5]165。首先,“紅槍會反對洋人,便是農民反對外國帝國主義的表現”[5]166。共產黨人“應該給他們正確的解釋,使他們知道帝國主義的本質,把他們的仇恨轉移到帝國主義者壓迫中國剝削中國農民的行動和工具上去”[5]166。其次,“紅槍會要求‘真主’,便是農民要求政治安定的表現”[5]166。共產黨人“應該告訴他們,只有工農民眾自己團結起來,才是他們得到生活安定的唯一處理”[5]166。最后,“落后的農業(yè)經濟反映而成一種農民的狹隘的村落主義、鄉(xiāng)土主義,這村落主義、鄉(xiāng)土主義可以把農民運動分裂,可以易受軍閥土豪的利用,以致農民階級自相殘害”[5]167。共產黨人“應該使一般農民明了其階級的地位,把他們的鄉(xiāng)土觀念,漸漸發(fā)展而顯出階級的覺悟”[5]167??傊?,只有“讓他們明了的知道農民階級在革命運動中的地位和責任”[5]168,才能“脫去那落后的迷信的蒙蔽,變舊式的紅槍會而為堂堂正正的現代的武裝農民自衛(wèi)團,變舊式的鄉(xiāng)村的貴族的青苗會而為新式的鄉(xiāng)村的民主的農民協會”[5]168。
綜上所述,李大釗的經濟思想,是在他接受和傳播馬克思主義的心路歷程中逐漸形成的。盡管他基本上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本原理,但是仍然對此有獨到的見解。五四運動后,李大釗更加積極地宣傳和介紹馬克思主義。建立在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基礎上的政治經濟學理論自然成為他介紹的重點。他首先向思想界宣傳唯物史觀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理論,論證在中國實現根本性社會經濟制度變革的必然性。其次,他揭露資本主義制度,特別是雇傭勞動剝削制度的罪惡,論證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和無產階級專政的合理性。新文化運動時期,李大釗站在革命民主主義的立場上,堅決主張收回被帝國主義通過不平等條約攫取的國家經濟權利。在接受和宣傳馬克思主義的過程中,李大釗主張在中國通過建立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以實現工業(yè)化。李大釗運用唯物史觀解釋中國工人運動發(fā)生和發(fā)展的歷史必然性,高度肯定工人階級在革命中的領導地位。在大革命時期農民運動蓬勃發(fā)展的形勢下,他提出通過向農民群眾灌輸革命道理,把落后的農民武裝改造成進步的革命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