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價理論視角下中美媒體里約奧運會賽事報道對比分析
——以《中國日報》與《華盛頓郵報》為例

孫曉生，張一寧

（1.長春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吉林長春，130032；2.長春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吉林長春，130022）

一、引言

隨著北京冬奧會的日益臨近，人們對奧運會的關注度也越來越高。作為世界上最大的體育賽事之一，歷屆奧運會均吸引了全球新聞媒體的競相報道。就體育賽事報道的研究而言，學者們通常從傳媒、翻譯、語料庫、文體特征等角度進行分析。近年來，隨著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發(fā)展，一些學者嘗試用評價理論對體育新聞的相關報道進行研究（馬燁華，2019；汪世蓉，2015；等）。不同媒體的新聞報道代表不同的立場和態(tài)度，因此，學者傾向于使用評價理論中的核心系統(tǒng)——態(tài)度系統(tǒng)進行相關研究。就態(tài)度系統(tǒng)的應用研究而言，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文學作品（孟麗麗，2020；劉娜，2019；張杰，2014；等）、學術書評（彭寒珂，2017；藍小燕，2011；等）、翻譯和外語教學（劉桂金，2020；司顯柱、龐玉柱，2018；李成陳、姜桂英，2017；陳梅、文軍，2013；劉世鑄，2010；等）、新聞報道（胡美馨、黃銀菊，2014；王振華，2010；等）。就態(tài)度系統(tǒng)在新聞報道分析的應用方面而言，學者大部分分析應用集中在政治新聞（葛琴，2015；黃芳，2010；等）、貿(mào)易新聞（袁凌清，2019；林國麗、唐偉晶，2011；等）等方面，而關于體育新聞（楊杏，2018）的分析則相對較少。2016年，奧運會首次登陸南美大陸，并在巴西里約熱內(nèi)盧（以下簡稱里約）成功舉辦，各國各類媒體對里約奧運會進行了全方位的報道。作為中美兩國具有代表性的主流媒體，《中國日報》與《華盛頓郵報》均對里約奧運會進行了大量報道。本文運用評價理論中的態(tài)度系統(tǒng)，以《中國日報》與《華盛頓郵報》關于2016年里約奧運會的報道為語料，就兩者對同一話題報道中態(tài)度系統(tǒng)的三大子系統(tǒng)——情感、判斷與鑒賞資源的分布情況進行對比研究，從而揭示中美主流媒體關于體育新聞報道的不同立場。

二、評價理論及態(tài)度系統(tǒng)

評價理論（Appraisal Theory）是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一種新的詞匯——語法框架，它是在對人際意義的研究中發(fā)展起來的（李戰(zhàn)子，2004），是建構(gòu)人際意義的語篇語義資源（Martin&White，2005）。評價理論是關于評估的，它涉及“語篇中所協(xié)商的各種態(tài)度、所涉及到的情感的強度以及表現(xiàn)價值的聯(lián)盟讀者的各種方式”（Martin&Rose，2003）。評價理論包含三個子系統(tǒng)：態(tài)度系統(tǒng)（attitude）、介入系統(tǒng)（engagement）和級差系統(tǒng)（graduation）。在解釋人際交往意義時，這三個子系統(tǒng)緊密聯(lián)系、相互作用。評價理論能夠挖掘出語言中的各種評價資源，呈現(xiàn)出語言使用者的態(tài)度、觀點和立場，處于其核心地位的態(tài)度系統(tǒng)集中表現(xiàn)了說話人的態(tài)度和情感，這也是本文研究的重點。態(tài)度是指語言所反映的對行為、道德、現(xiàn)象、語篇等的態(tài)度，包括情感（affect）、判斷（judgment）和鑒賞（appreciation）三個子系統(tǒng)，分別用來表達人的情感、判定人的性格與行為以及評價事物的價值。情感是人類對于客觀事物是否符合預期的一種態(tài)度體驗；判斷是人類對自己行為持肯定或者否定態(tài)度的表現(xiàn)；鑒賞是人類對事物的審美描述。根據(jù)馬丁對態(tài)度系統(tǒng)的解釋，列出評價理論態(tài)度系統(tǒng)的主要框架，如表1所示。

表1 Martin的態(tài)度系統(tǒng)框架

三、研究設計

本研究從中美兩國具有代表性的主流媒體《中國日報》與《華盛頓郵報》選取相關報道進行分析，選取的報道均摘自《中國日報》和《華盛頓郵報》的官方網(wǎng)站。為了更好地進行討論和比較，本文所選的新聞報道貫穿里約奧運會的全過程（14天）。以下是從兩份報紙中選擇報道的標準。

第一，所選取的《中國日報》和《華盛頓郵報》的報道是一一對應的關系：每對報道討論的是同一事件或參加里約奧運會同一名運動員。

第二，報道主要是能引起全世界關注的事件或人物，例如：開幕式、排球、游泳、閉幕式等。

根據(jù)上述標準，本研究從這兩份報紙中挑選了20篇報道，其中包括開幕式、排球、游泳、田徑、運動會的超級巨星、閉幕式等10個主題。統(tǒng)計《中國日報》和《華盛頓郵報》新聞報道中態(tài)度資源的使用情況及數(shù)量，對《中國日報》與《華盛頓郵報》的情感、判斷及鑒賞資源逐一進行對比，并分析它們的異同之處，挖掘這些態(tài)度資源是如何表達其人際意義的。表2為本文所選的20篇報告的來源和標題。

表2 《中國日報》與《華盛頓郵報》新聞報道

四、《中國日報》與《華盛頓郵報》態(tài)度資源對比分析

（一）態(tài)度資源使用頻次對比分析

態(tài)度與我們的感覺有關，包括情感反應、行為判斷和事物鑒賞。體育新聞報道中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態(tài)度資源的表達形式，以表明不同媒體所代表的立場和觀點。《中國日報》與《華盛頓郵報》在態(tài)度資源的使用情況如表3所示。

表3 《中國日報》和《華盛頓郵報》的態(tài)度資源使用情況分布

從上表可以看出，《中國日報》共使用態(tài)度資源98個，情感、判斷和鑒賞資源的比例分別為28.57%、38.78%和32.65%。相反，《華盛頓郵報》共使用態(tài)度資源141個，這三個類別的百分比分別為16.31%、46.10%和37.59%。

根據(jù)上述數(shù)據(jù)，不難發(fā)現(xiàn)《中國日報》和《華盛頓郵報》關于里約奧運會的新聞報道中態(tài)度資源的使用情況存在著諸多相似之處：在三個子系統(tǒng)中判斷資源所占比例最大，鑒賞資源次之，而情感資源占比最小。然而，由于兩大報紙分屬不同國家，其在意識形態(tài)、文化背景、政治立場方面各不相同，《中國日報》和《華盛頓郵報》的報道不可避免地會有一些差異。從表3可以看出，差異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中國日報》的情感資源（28，占28.57%）比《華盛頓郵報》的情感資源（23，占16.31%）多；而《華盛頓郵報》的判斷資源數(shù)量（65個，占46.10%）和鑒賞資源數(shù)量（53個，占37.59%）遠高于《中國日報》這兩個項目的占比——分別為（38個，占38.78%）和（32個，占32.65%）。

（二）情感資源對比分析

作為說話者或作者對行為、過程、現(xiàn)象或文字的情緒、感覺的表達，情感是態(tài)度系統(tǒng)的核心子系統(tǒng)。根據(jù)馬丁和懷特（Martin&White，2005）的觀點，情感意識主要集中在參與者，包括人類群體、機構(gòu)和個人。因此，情感的主要焦點是人類。從表3中可以明顯看出，《中國日報》中情感項目的比例為28.57%，高于《華盛頓郵報》的情感項目比例16.31%。由此可以推斷《中國日報》比《華盛頓郵報》更注重強調(diào)參與者的情感意識。

“It’s just an intensive feeling ofpridefor my country and I’m sohappyto be here，”said Thrasher after the victory ceremony.“I was just trying to shoot the best I could for my first Olympics experience com?ing without any medal.The first gold medal for Rio 2016，for USA at 19 years oldisincredible.”

——樣本3

“I thought，‘oh no.It is very hard to come back from a 10.9，’”Thrasher said at a news conference shortly after the competition.“I am honestlyjusthappy to be here.This is beyond my wildest dreams...Once you get into the finals，anything can happen.”

——樣本4

樣本3和樣本4是關于同一主題：19歲的Ginny Thrasher贏得了里約奧運會的第一枚金牌。兩家報紙都談到了她獲得第一枚金牌后的感受。樣本3中受訪者使用“pride”一詞說明其具有很強的國家榮譽感；“happy”則表明運動員贏得金牌的興奮；“incredible”的使用更多地表現(xiàn)了成績超出預期的驚喜，進而強調(diào)對于運動員個人獲獎后心理狀態(tài)的描述，突出了《中國日報》對于運動員個人情感的關注。而樣本4中《華盛頓郵報》僅用了“happy”一詞來表達運動員獲勝后的喜悅之情，對于運動員所表達的國家榮譽感（pride of country）及對于比賽結(jié)果的出乎預期的情感表達予以了回避。通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相較于《華盛頓郵報》，《中國日報》對于運動員情感的描述更加細膩、豐富，顯示出其對于個人情緒更高的關注度。

（三）判斷資源對比分析

根據(jù)法律法規(guī)、公序良俗和倫理道德等標準對說話者的行為進行評判的判斷系統(tǒng)分為肯定和否定兩種，肯定的判斷是讓人們贊揚和羨慕的行為，而否定的判斷則會受到人們的批評和指責。判斷屬于道德范疇，它基于道德和道德標準來評估語言使用者的行為（Martin&White，2005）。它可以分為兩個子類別：社會自尊和社會制裁，前者主要側(cè)重于個人常態(tài)、能力和堅韌，而后者則主要側(cè)重于個人的真實性和禮節(jié)性。

The International Olympic Committee president Thomas Bach officially closed the Games he called—marvelous.—These weremarvelousOlympic Games in themarvelouscity，he said.—We arrived in Brazil as guests.Today we depart as your friends.You will have a place in our hearts forever，he said in an earlier speech.

——樣本19

Brazilians showed wild enthusiasm for some Olympic stars.In these Games，Michael Phelps ce?mented his status as the mostdecoratedandbestOlympian in history and breaking a record set more than 2，000 years ago.Another coronation went to Bolt，thegreatestsprinter who ever lived，capping his third straight Olympics with three straight gold medals and a stadium of fans chanting his name.

——樣本20

以上是兩個報紙在談論同一主題：里約奧運會閉幕式上的判斷資源的使用情況比較。樣本19中《中國日報》連續(xù)三次使用“marvelous”來表明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對奧運會、運動員以及主辦方巴西的贊揚，雖然在句型上參照了中文排比修辭的運用以增強語言的氣勢，但是其用詞結(jié)構(gòu)相對單一乏味。樣本20中《華盛頓郵報》用了“wild”一詞來表明巴西人民對于里約奧運會的狂熱感情；“decorated”和“best”的使用是人們對于菲爾普斯打破紀錄、創(chuàng)造歷史、奠定最佳地位的稱贊；而用“greatest”則完美地契合了博爾特連續(xù)三屆奧運會均獲得三枚金牌這一史上最佳田徑運動員的稱號。以上例子表明，美國人在他人取得成績時，往往不吝溢美之詞，大加贊賞；而由于受到傳統(tǒng)文化和思想的影響，中國人在向他人表達贊揚和羨慕時，則相對比較保守，用詞也比較單一。

（四）鑒賞資源對比分析

那些對事物、文物、過程和事物狀態(tài)的正面和負面評估而不是與人類行為有關的評估是鑒賞的主要關注領域。但是，在某些情況下，如果評估不直接關注他們行為的正確性或不正確性，人類參與者也可能會受到贊賞（White，2005）。鑒賞可以分為三個子類別：反應（影響和質(zhì)量）、組成（平衡和復雜性）和評估。研究將通過以下示例說明這兩家報紙之間的贊賞的詳細應用。

Ajubilantmoment across China after asensation?alwin in the women’s volleyball final in Rio.China defeated Serbia 3-1 and reclaimed the title 12 years after the 2004 Games in Athens.Theoutstandingper?formance has inspired many who watched the game to never give up and keep fighting.

——樣本9

Chinese women’s volleyball team won the gold medal in Rio Olympic Games on Sunday.At first，they felt a little bitnervousand their performance wasbad.But finally they managed to come back and won thegreatgame.

——樣本10

以上兩例為兩家媒體關于中國女排奪取金牌的相關報道。樣本9中，《中國日報》用“jubilant”一詞表明中國女排在獲取奧運會冠軍后舉國歡慶的場景；“sensational”則說明了這場決賽的蕩氣回腸和艱難程度以及勝利的來之不易；而“outstanding”的使用則是對女排姑娘們賽場上完美表現(xiàn)的有力評價。同《中國日報》相比，《華盛頓郵報》在樣本10中則用詞相對平淡，“nervous”和“bad”的使用顯示比賽伊始，中國女排隊員由于緊張而導致表現(xiàn)不佳，隨后隊員們調(diào)整狀態(tài)，最終應得了這場偉大的（great）比賽。兩份報紙對于這一主題的相關報道出現(xiàn)差異的原因顯而易見：中國女排作為世界排壇一支長盛不衰的隊伍，她們在賽場上所展現(xiàn)出的頑強拼搏、永不放棄的精神一直激勵著萬千中國人奮勇前進，而中國人心中的女排情結(jié)也決定了大家對于女排比賽的超高關注度，因此當女排姑娘們贏得冠軍后，中國人所表達的各種贊賞之聲不絕于耳。

五、結(jié)語

根據(jù)這兩份報紙關于里約奧運會新聞報道中態(tài)度資源的對比分析不難發(fā)現(xiàn)：由于政治立場、意識形態(tài)、文化差異等原因，即便是體育賽事新聞報道也存在不同的情感表達和價值評價。記者在對體育賽事進行新聞報道中選擇不同的策略，使用不同的詞匯、語法、語篇手段進行相關報道，表達各自觀點。通過對體育新聞的態(tài)度資源進行分析，有助于英語學習者了解不同媒體的不同立場，以便更好地了解各國文化的差異及價值。希望通過這項研究，可以發(fā)現(xiàn)基于態(tài)度系統(tǒng)對于體育新聞進行語言學層面分析的特征，可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體育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