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小寒
作詞班的學員問我如何走上文字創(chuàng)作的道路,我回了兩個字“絕望”,把他們嚇了一跳。
中學時期的我為了變得更有異性緣,便冒出學吉他的念頭。我見到鄰校的男生一彈起吉他,就會有女生圍過去,便一廂情愿地相信只要我能彈吉他就會吸引男生過來。因為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不好,付不起學費,我只好向隔壁班同學討教。
我之前曾花不少時間磨練文筆,被那位吉他小老師聽說了,就請我替她譜的曲子填上歌詞,好讓她能參加全國歌曲創(chuàng)作比賽的中文組別賽。要不是因為那場比賽,我也不會得到我這一輩子第一尊閃閃發(fā)亮、上面還寫著“最佳作詞”的獎杯。這激發(fā)了我繼續(xù)寫詞的欲望。謝謝我的不夠漂亮。
考榮譽學位時,人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論文答辯,而我被講師批評為過于羞澀,口才也不好。為了避免跟人多交談,我決定從事一份無須出外應酬的研究工作,這樣就可以整天待在實驗室里。這份工作也能讓我專心攻讀博士學位。就這樣念呀念,我念完了病毒學博士學位,還當了六年的博士后科研人員。
畢業(yè)后,找不到工作的我在導師的介紹下進入一所研究院任職,從事雞瘟病毒的研究工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從事科研反而讓我更積極地投入歌詞創(chuàng)作。
科研每天為我提供無數(shù)的靈感,刺激著我的大腦,培養(yǎng)了我從科學或其他生活概念出發(fā)深入淺出的寫詞風格,激發(fā)我寫了一些奠定我作詞人地位的作品,如蔡健雅的《雙棲動物》《達爾文》和蕭敬騰的《復制人》。
剛開始念博士時,我就發(fā)現(xiàn)從事科研工作的一個好處:培養(yǎng)皿里細菌和細胞需要時間繁殖,我除了能趁機閱讀學術(shù)文章,還可以抽空想歌詞。我填詞的基礎(chǔ)就是那個時候打好的。念博士的頭一年,我為新傳媒的幾部電視劇寫了歌詞。
導師在電視上看到我為新傳媒電視劇寫的歌詞,還有我的本名出現(xiàn),生氣了。他當即下令不準我再從事娛樂界的工作,因為我畢竟多多少少算是個學者,涉足復雜的娛樂界有損形象。
要不是他這么堅持,我大概不會使用“小寒”這個筆名來發(fā)表之后的所有作品。“小寒”這兩個字好記又好念,還幫我隱藏起“作詞人”這個秘密身份。
原以為在此之后我就毫無建樹,誰知不到兩年,我就在臺灣發(fā)表了《義無反顧》。這首歌還被選為電視劇《神雕俠侶》的片尾曲。
誰會想到,一個念病毒學的人居然能為中文樂壇的歌手填詞?有人說,既然一早就喜歡,為何不一開始就念中文系或音樂系,干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浪費了十幾年的時間在科研上?
但我覺得這些都不算冤枉路呀。一條線,必須由不同的小點連起來。這個小點前面若沒有出現(xiàn)另外一個點,你又如何知道下一步應該面向哪個方向,路應該通往哪里呢?
(李恒克摘自《特別關(guān)注》2021年第9期,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