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需要被看見

文君

今天你憤怒了嗎？ 回想一下，很多時候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憤怒實在是太常見了。那你有沒有自省過，我們最容易對誰發(fā)火？

首先，我們易對最親近的人發(fā)脾氣，而且關(guān)系越親近，越無所顧忌。

有一天，孩子在屋里拋球玩，不小心碰到天花板上蓮花形吊燈的玻璃葉片，葉片落地瞬間摔個七零八碎。爸爸聽到聲響跑過來，頓時怒目圓瞪，一把奪過孩子手里的球，咆哮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不許玩了！”孩子嚇得不知所措。事后，我問他爸：“如果你的同事來家里做客，和孩子做游戲，不小心弄壞了你的吊燈，你也會這樣大吼嗎？”他沒有回答我。

我解釋說：“我想你難過和遺憾的情緒應(yīng)該大于憤怒，而且你會故作輕松地安慰同事——沒關(guān)系的，不用放在心上；另一個聲音也會說服自己——壞了就壞了，‘碎碎平安。對不對？下次想對孩子發(fā)火時，你可以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是朋友、同事做了這樣的事，你會如何反應(yīng)？”

其次，我們很容易對陌生人發(fā)怒?；诨ハ嗖徽J(rèn)識，我們傾向于將陌生人的行為解讀為是針對“我”的，于是立馬汗毛豎起，擺出一副本人也不是好欺負(fù)的架勢。“路怒癥”是典型的與陌生人互動時情緒的肆意宣泄。駕駛時的環(huán)境滿足了讓人爆發(fā)憤怒情緒的很多條件：一方面，開車時人的情緒狀態(tài)是中度或高度緊張的，即便前方車輛一個簡單的變道不打燈行為，都可以向駕駛?cè)酸尫懦觥皩Ψ酵{了我的生命安全”這樣的信號；另一方面，大家都坐在自己車內(nèi)，無法了解對方的狀態(tài)，也缺乏任何有效溝通，我們的“小我”就會演化出很多判斷：“這人懂不懂開車啊，上路簡直就是害人害己！”

接下來的慣常劇本很有可能是這樣的：你怒氣沖沖地追上這輛車，搖下車窗，對其一番言語攻擊，之后一腳油門把對方甩在后面，那時心情才覺爽快幾分。

當(dāng)然，故事也可能會有另一個腳本：你怒氣沖沖地追上這輛車，看到駕車的是你的鄰居，且是你孩子同學(xué)的媽媽，對方似乎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剛才忘了打燈，主動搖下車窗，笑瞇瞇且謙恭地跟你打招呼。你那一沖而上的怒氣，瞬間煙消云散了。

這讓我想起《莊子·山木》里記載的一個故事。河中有兩條船，其中一條是空船，碰撞過來，這個時候即使是心胸很狹隘的人也不會發(fā)怒。但如果有個人在那條船上，那就一定會引來大聲呵斥，如果對方不回應(yīng)，那很可能導(dǎo)致罵聲不絕。

都知道憤怒的情緒對泄憤者和被泄憤者都不好，那我們該怎么辦？對待憤怒更好的方式是看到憤怒的源頭，搞清楚憤怒背后有哪些根深蒂固、原本深以為然的信念。所有發(fā)泄憤怒的人，都有一顆受傷的心。如果這顆受傷的心能被看見、被探尋，憤怒就會自然化解。

回想一下，每次你感到憤怒，背后總是有一個包括“應(yīng)該/ 不應(yīng)該”與“必須”的深層信念，例如，他“不應(yīng)該”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他“不應(yīng)該”懷疑我的人品，等等。找到你思想中這些憤怒的根源，接著反躬自問，質(zhì)疑這些我們習(xí)以為常、不假思索的信念。

通過對憤怒情緒背后信念的刨根究底，你會發(fā)現(xiàn)之前義正詞嚴(yán)的那些想法都會松動，甚至轟然倒塌。那么，還有必要生氣嗎？

（摘自《世界博覽》2021 年第10 期，張云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