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未成年人法治教育的調(diào)查與思考

文／貴州省畢節(jié)市赫章縣人民檢察院 楊 賢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多次作出重要指示和決策部署。在各級各部門共同努力下，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取得了明顯的成績，未成年人犯罪總體形勢趨穩(wěn)向好。[1]但是，未成年人涉校園聚眾斗毆、尋釁滋事、強奸犯罪人數(shù)有所上升，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問題仍然存在。

一、未成年人犯罪及被侵害情況探析

本文選擇分析最高人民檢察院發(fā)布的《未成年人檢察工作白皮書（2014—2019）》（以下簡稱“《白皮書》”）中的案件數(shù)據(jù)與實地調(diào)查重點地區(qū)相結(jié)合的研究方式，厘清當前未成年人犯罪和未成年人被侵害的總體趨勢和特點，深入探析未成年人法治教育與未成年人犯罪、被侵害之間的關系。

（一）未成年人犯罪和未成年人被侵害的總體趨勢

1. 未成年人涉罪情況趨勢分析

根據(jù)《白皮書》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2014年至2019年間，全國檢察機關受理審查逮捕未成年犯罪嫌疑人人數(shù)分別約5.6萬、4.9萬、4.3萬、4.2萬、4.4萬、4.8萬；受理審查起訴未成年犯罪嫌疑人人數(shù)分別約7.7萬、6.7萬、5.9萬、5.9萬、5.8萬、6.1萬。未成年人犯罪整體呈下降趨勢，但2019年略有回升。

2. 未成年人被侵害情況趨勢分析

根據(jù)《白皮書》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全國檢察機關批準逮捕侵害未成年人犯罪人數(shù)，2018年同比增長18.39%，2019年同比增長18.89%；提起公訴人數(shù)，2018年同比增長6.82%，2019年同比增長24.15%。侵害未成年人的犯罪問題仍然突出。

（二）未成年人犯罪和未成年人被侵害案件的特點

1. 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特點

根據(jù)《白皮書》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分析，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特點包括以下三個方面：一是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在2019年全國檢察機關受理審查起訴的未成年犯罪嫌疑人中，高中（技校）及大專以上人員僅占比12.32%。二是未成年犯罪嫌疑人法律意識淡薄。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主要犯罪行為涉及盜竊、搶劫、故意傷害、聚眾斗毆、尋釁滋事、強奸，此六類案件犯罪嫌疑人數(shù)量共占比82.28%。以上犯罪普遍系未成年人在青春懵懂時，因缺乏法律紅線意識、對法律無敬畏之心而實施的違法行為。三是學生欺凌和暴力犯罪數(shù)量逐年下降。全國檢察機關批準逮捕的未成年人涉學生欺凌、暴力犯罪嫌疑人人數(shù)，2018年同比下降33%，2019年同比下降40.14%；提起公訴人數(shù)，2018年同比下降22.54%，2019年同比下降36.51%。數(shù)據(jù)證明：近年來，通過校園法治教育，整治校園違法犯罪問題取得了明顯成效。

2. 未成年人被侵害案件的特點

根據(jù)《白皮書》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分析，未成年人被侵害案件特點包括以下三個方面：一是性侵害問題較為突出。2017年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強奸罪占比16%，2019年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強奸罪占比21%、猥褻兒童罪占比8%。通過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許多遭受性侵害的未成年人都缺乏性知識和性防衛(wèi)能力，不知如何保護自己。二是侵害農(nóng)村留守兒童犯罪下降趨勢明顯。批準逮捕的侵害農(nóng)村留守兒童犯罪人數(shù)，2018年同比下降10.11%，2019年同比下降8.28%；起訴人數(shù)，2018年同比下降15.55%，2019年同比下降7.73%。近年來，隨著法治教育的不斷推進，農(nóng)村地區(qū)群眾法治意識不斷加強，自我保護能力明顯提高。三是特殊關系人侵害未成年人案件頻發(fā)。監(jiān)護人、近親屬侵害未成年人的行為給被害未成年人造成嚴重傷害，社會影響也極其惡劣。

二、新時代未成年人法治教育的現(xiàn)狀

自1986年開始“一五”普法以來，我國開展全民普法活動已三十余年，未成年人法治教育成果顯著，特別是“六五”“七五”普法以來，未成年人尊法、學法、守法、用法的意識逐漸加強，依法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的自覺性與能力逐漸提高?？傮w來看，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黨中央高度重視，多次指示和部署相關工作

黨中央高度重視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強領導下，未成年人保護工作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fā)展。尤其在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進程中，國家對未成年人法治教育、預防犯罪、特殊保護等工作機制有了更細、更明確的部署。我國在《刑法》《刑事訴訟法》中對未成年人保護作出專門的規(guī)定，還進一步修訂了《未成年人保護法》《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等，為強化新時代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奠定了基礎、指明了方向、提供了遵循。

（二）政法機關積極履職，落實“誰執(zhí)法誰普法”普法責任制

近年來，各級政法機關工作人員除做好業(yè)務工作以外，還積極按照黨中央的決策部署，立足本職工作，以法治副校長、法治輔導員等身份進入校園、社區(qū)等，開展法治教育活動。如檢察長帶頭兼任學校法治副校長，深入貫徹落實“誰執(zhí)法誰普法”普法責任制，進一步豐富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形式和內(nèi)容，擴大未成年人法治教育覆蓋面，增強未成年人法治意識和自我保護意識。

（三）職能部門各司其職，百花齊放各顯神通

各級教育、團委、民政、婦聯(lián)等職能部門高度重視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它們依托自身職能，不斷創(chuàng)新工作方式，積極加入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之中，推動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整體向上發(fā)展。如教育部從2016年開始，每年都舉辦全國學生“學憲法 講憲法”活動、憲法晨讀活動，讓學生們在參與活動的過程中，學習憲法及其他法律知識，增強法治意識，牢固樹立起法治信仰。

（四）社會公益力量介入，使教育方式豐富多彩

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長關系著千家萬戶的幸福，加強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守護未成年人健康成長是全社會共同的責任。近年來，社會上涌現(xiàn)出了許許多多的愛心公益組織和個人，志愿投身到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中來，致力于提高未成年人法治意識和自我保護能力，最大限度地預防未成年人犯罪和避免未成年人受侵害。如“女童保護”公益項目，就是由全國各地百名女記者聯(lián)合多家媒體單位共同發(fā)起，通過法治教育等方式，保護女童遠離性侵害。

總的來說，近年來，黨中央高度重視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全國政法各部門廣泛參與，各級職能部門積極履職，社會公益力量逐步增大，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取得了明顯的成績，未成年人犯罪數(shù)量總體上呈下降趨勢，未成年人更加懂得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受到了有效打擊。

三、新時代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存在的問題

近年來，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總體來說發(fā)展較慢，尚未形成系統(tǒng)的法治教育體系，現(xiàn)有的法治教育工作方式和力度仍然不能滿足新時代人民群眾的需求。

（一）普法機制不夠健全，普法力度有待加大

雖然黨中央高度重視，各級各部門也嚴格按照“七五”普法規(guī)劃要求認真開展普法工作，但由于各方面原因，其效果仍然還有一定提升空間。以檢察機關為例，自2018年以來，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張軍帶頭兼任北京市第二中學法治副校長并親自為中小學生上法治教育課，全國各級檢察機關全面開展檢察官、檢察官助理兼任中小學法治副校長的工作，深入貫徹落實“誰執(zhí)法誰普法”普法責任制，著力強化青少年法治教育工作。但由于制度機制不全，人力、物力等方面存在一定局限，法治教育工作未能合理地安排到未成年人的日常學習生活之中。政法機關人員兼任的法治副校長或輔導員每學期到學校開展法治教育課的次數(shù)有限，形式往往是以全校師生集中開展法治講座為主，未進班授課，使普法效果受到一定影響。

（二）法治教育重視不夠，普法師資力量薄弱

未成年人法治教育的主陣地是中小學校。但在實踐中，各地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對法治教育重視度不夠高，各校法治教育師資力量配備也不足。存在的主要問題有：一是大部分地區(qū)并未將法治教育課程作為專門課程列入各中小學基礎教育課程體系中；二是部分學校將法治教育作為中小學生基礎教育課程中可有可無的一部分，開展法治教育課程往往只為完成教學任務，而非以加強未成年人法治意識為目的；三是授課內(nèi)容有限、課時較少且并未形成完善的法治教育體系；四是法治教育手段過于單一、枯燥，不能有效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2]五是各地各學校的法治教育課基本由班主任或政教處的老師兼授，他們很多沒有法律學習背景，缺乏法律實踐經(jīng)驗，這些都嚴重制約了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的成效。

（三）家庭教育存在缺陷，法治教育基礎不穩(wěn)

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家庭，父母是孩子的啟蒙老師，也是未成年人尊法、學法、守法、用法的榜樣。家庭是未成年人法治教育的第一課堂，其教育成效取決于父母的法治素養(yǎng)和法治意識。家庭法治教育具有感染性，良好的家庭環(huán)境能夠幫助未成年人養(yǎng)成正確的法治觀念，為其奠定堅實的法治基礎。不良家庭教育會對未成年人產(chǎn)生十分嚴重的影響，比如誤導未成年人產(chǎn)生排斥法律、無視法律的心理。然而，由于眾多現(xiàn)實問題，如父母離異、家庭結(jié)構不完整，孩子缺少家長陪伴，父母法治意識淡薄、行為不正、溺愛孩子等會使家庭法治教育存在一定的缺陷，進而造成未成年人法治啟蒙教育失敗，更嚴重者可能成為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的直接原因。

（四）社會環(huán)境變化劇烈，引誘犯罪因素增多

如今是信息化快速發(fā)展的時代，社會環(huán)境變幻莫測，人們對各類信息的需求量越來越大。內(nèi)容豐富的網(wǎng)絡信息有助于未成年人的學習和成長，但同時，一些引誘其犯罪的內(nèi)容也隨之而來，使未成年人容易受到社會不良風氣的影響而誤入歧途，甚至實施違法犯罪行為。如不健康的網(wǎng)頁、視頻以及謠言、迷信等不良事物，享樂主義、拜金主義等不正之風，均嚴重危害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然而，當前的法治教育更傾向于一般的普法宣傳，并未有效將防范社會不良誘因納入法治教育范圍，在引導和幫助未成年人的過程中缺乏針對性。

（五）法治教育各自為戰(zhàn)，未能形成有效合力

當前，雖然各級各部門均高度重視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但各自依托自身職能開展法治教育工作較多，整合力量、共同推進較少，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人力、財力的浪費，同時也增加了學校、師生的負擔，甚至導致出現(xiàn)個別的形式主義，給當前法治教育工作造成負面影響。

四、完善新時代未成年人法治教育的對策與思考

（一）健全法治教育制度，突出工作深度廣度

黨中央及相關單位，特別是教育部、最高人民檢察院、司法部等要重點做好頂層設計工作，著力建立健全學校法治教育工作制度，確保法治教育人財物保障工作穩(wěn)定落實，切實提高法治教育工作的可操作性和實效性。具體對策：一是探索建立完整、高效的中小學生法治教育體系，全面提高未成年學生的法治素養(yǎng)；二是細化明確壓實各政法部門的未成年人法治教育責任，進一步推進政法力量與法治教育的高效融合，形成系統(tǒng)全面的工作體系；三是適當增加政法干警編制，加大財務保障，有效解決政法干警人力不足難題，讓更多的政法干警能夠深入鄉(xiāng)村、社區(qū)開展法治教育工作，實現(xiàn)法治教育無死角；四是探索建立法治教育專門機構，整合法院、檢察院、公安、關工委、團委、婦聯(lián)等法治教育力量，推進法治教育工作專業(yè)化、規(guī)范化和高效化。

（二）強化法治教育意識，加強師資隊伍建設

將法治教育納入學校基本教育課程，充分發(fā)揮學校法治教育主陣地的關鍵作用、核心作用。具體做法：一是壓實學校法治教育責任。促使學校充分認識未成年人法治教育的重大意義，不斷提高對法治教育的重視程度。二是豐富法治教育內(nèi)容。針對不同年齡段、不同成長經(jīng)歷的未成年人采用有針對性的教育方式，如有序開展模擬法庭、組織法治比賽、舉辦法治專題講座、開設法治選修課等，讓學生自主選擇，主動參與活動并學習法治知識，從而達到法治教育的目的。三是強化法治教育教師隊伍建設。要加大政法部門與教育部門的溝通協(xié)作，有針對性地選擇一批師德師風較好、法律意識較高、思維方式靈活的教師作為法治教育負責教師，通過組織培訓、選派到公檢法司等部門進行交流學習，使其成為法治意識較強、法律基礎知識牢固、實踐經(jīng)驗豐富的代表優(yōu)秀教師。

（三）注重學校家庭配合，形成法治教育合力

通過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家庭在未成年人法治教育體系中的實際貢獻不足，家庭與學校配合開展法治教育的實踐力度還十分薄弱。筆者認為只有理論實踐相結(jié)合，學校和家庭等多位一體，才能高效促進未成年人更好地接受法治教育，切實增強法治意識，提高自我保護能力。具體對策：一是探索建立家校法治教育機制，通過組織學生及其家長開展家校聯(lián)合法治教育活動，不斷提升家長的法治教育能力，加大家庭與學校配合力度。二是推進社會治理，做好幫扶。各職能部門要切實履職，共同推進社會綜合治理工作，進一步遏制早婚早育現(xiàn)象，努力降低離婚率、減少留守兒童數(shù)量，解決家庭教育殘缺不全等突出問題。三是做好家長法治教育工作。各政法部門要深入校園、社區(qū)向未成年人家長普法，促進家庭法治教育向合理化、高質(zhì)化轉(zhuǎn)變，進一步營造全民學法、全民懂法、全民守法、全民用法的法治環(huán)境。

（四）充分發(fā)揮社會力量，確保法治教育成果

目前，我國法治教育模式主要是政策導向型、自上而下的模式。[3]法治教育的基礎在于家庭，重點在于社會。我們應當運用自下而上推動整體發(fā)展的模式，積極挖掘利用社會力量，整合資源，進一步形成完整的法治教育體系。探索建立以學校、家庭、政法機關、社會愛心組織和人士等共同參與的法治教育聯(lián)盟，不斷增強法治教育工作力量，豐富法治教育內(nèi)容，提高法治教育吸引力和感染力，讓法治教育從學生被動接受向主動學習發(fā)展，推動法治教育工作邁上新臺階。

（五）搭建平臺凝聚力量，攜手構建“守未聯(lián)盟”

隨著大數(shù)據(jù)技術的蓬勃發(fā)展和廣泛應用，各類大數(shù)據(jù)產(chǎn)品已成為人民群眾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大數(shù)據(jù)技術在未成年人法治教育領域的應用尚不成熟。有關部門應進一步加大投入，探索建立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大數(shù)據(jù)云平臺，突破傳統(tǒng)法治教育所受的地區(qū)、時間、師資力量的限制，打造未成年人法治教育知識寶庫，收錄、整理有關的法治課程和法律條文，供廣大未成年人按需索取。加大法治互動、娛樂功能的開發(fā)運用，使未成年人在娛樂中接受法治教育，最大限度地激發(fā)未成年人自覺學法用法的積極性。運用云平臺整合資源，凝聚家庭、學校、社會、網(wǎng)絡、政府等各方力量，真正形成全社會共同關心、守護未成年人健康快樂成長的聯(lián)盟，形成工作合力，達到事半功倍之效。

綜上，筆者認為，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的積極開展事關未成年人健康快樂成長，事關千萬家庭幸福，事關國家發(fā)展大局，事關民族復興大業(yè)。雖然通過不懈努力，我們已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應當認識到問題仍然突出，差距仍然存在，更應與時俱進、查漏補缺。望能引起相關人士共鳴，以期進一步凝聚各方力量資源共同肩負起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的重任，努力回應新時代人民群眾對未成年人法治教育的迫切需求，為新時代培養(yǎng)社會主義法治事業(yè)新人做出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