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到極致的清麗

中國歷史上大部分古詩都有著個性特征，雖然有的看上去平坦無其，簡單易懂，但是其實際意境非凡，耐人尋味，讓人久久不能忘懷。唐代韋應物的《滁州西澗》就有這種感覺，到底蘊含什么韻味和情操，是后人值得深思的。

一、寫作背景

韋應物的這首代表作，在寫作手法上，表現(xiàn)得平易閑散，但是，作者卻經(jīng)歷不平淡的一生，韋應物出生于公元731年，死于791年，經(jīng)歷了唐玄宗、順宗、代宗等諸位皇帝執(zhí)政時期，在那個年代，由于社會動蕩，政治局面風起云涌，是唐朝從盛世轉(zhuǎn)為衰落的重要時刻。作者出生在貴胄家庭，在各種光環(huán)照耀下，15歲時，就當上了唐玄宗御前侍衛(wèi)，雖然顯赫，但也避免不了荒唐，經(jīng)常為非作歹，與惡霸沒有什么區(qū)別。安史之亂發(fā)生后，唐玄宗地位受到威脅，面臨垮臺，韋應物的生活一下發(fā)生天翻地覆變化，相當于從天上跌落到人間。安史之亂讓他意識到底層人民生活的艱難，從內(nèi)心深處改變了他。之后，便當了幾年官，面對人民被欺凌和壓迫，雖然挺身而出，但是面對權貴迫害，也身不由己，多次辭官，被迫復出，為了救民于水火中，一次次進入官場。直到唐德宗建中二年，他被任命為滁州刺史，由于經(jīng)常喜歡在郊外獨步，對西澗景色甚是喜歡，有一天，在滁州城西郊野，寫下《滁州西澗》這首詩。

二、注釋解讀

《滁州西澗》這首古詩中涉及重要注釋詞語有以下幾個，包含：滁州：其位于當今安徽省。西澗：位于滁州城西位置，俗稱上馬河。獨憐幽草：只喜歡幽谷中的小草?！坝摹贝碇胺肌?，“生”意為“行”，深樹：代表茂密的樹，深可以理解為遠的意思?！按撼薄狈褐复禾斐霈F(xiàn)潮汐，“野渡”指的是荒郊野外的渡口，“橫”表示隨意漂浮的意思。

三、《滁州西澗》詩意詩美賞析

這首詩名為“滁州西澗”，確實寫的是西澗相關景色，在滁州任刺史時，雖然寫了不少與西澗有關的詩，主要包含《再游西郊渡》與《西澗種柳》等，可以看出作者對這個地方有著特殊感情，他大概寫了六百多首詩，為什么單單《滁州西澗》最受歡迎，它只是單純描述了西澗相關風景，寫得平淡無奇，也沒有到達語出驚人的地步，簡單的四句七絕，就得到世代傳頌。作為一首寫景詩，其整體內(nèi)容描述了在滁州西澗進行春游賞景與晚潮帶雨的野渡所見，前兩句通過寫作者喜歡幽草輕視黃鸝，后兩句體現(xiàn)水急舟橫與春潮之急的現(xiàn)象，表達了無可奈何的憂傷感，整首詩以4個畫面對西澗景色進行分析，流露出作者淡薄胸襟和憂傷情懷。通常情況下，西澗有著很多景色，比如瀑布、山峰等，作者為什么以西澗邊幽草為切入點，雖說幽草不如那些鮮嫩翠綠的小草，而是類似于蘆蒿的野生植物，其生長密密麻麻，但是自由自在，不需要專門栽培，將西澗附近生長濃密幽草，有著自然之感[1]。

詩中第一句“獨憐幽草澗邊生”，通過描寫普通的自然景象，以西澗邊生長的幽草，沒有對幽草形象進行專門刻畫，單用一個簡單的“生”字，證明幽草存在與生長，令人感到驚訝的是，作者在首句，通過以“獨憐”兩字，體現(xiàn)其排他性的喜歡和鐘情，刻意對“憐”進行解釋，表述為喜愛與憐愛的含義。通過這句話，作者將平凡自然景象與自身實際感受進行對比，重點進行強調(diào)，在一定程度上引起讀者注意。此外，一開始利用“獨憐”引起全文，串連在整個詩中，體現(xiàn)了詩人最愛恰好是詩中所寫景象[2]。

詩中第二句“上有黃鸝深樹鳴”，作者通過描寫黃鸝在深樹中鳴啼，但是關于寫了什么樹，并沒有做具體介紹，只簡單說了有片樹林，并且有著濃密樹葉，這片樹林成為黃鸝居住主要場所，任其自由飛翔與鳴叫，具體怎么鳴叫，作者并沒有具體說明。特別之處就是指明了鳥兒名為黃鸝，表現(xiàn)了深層意思。作者曾在《聽鶯曲》詩中寫到過，流鶯日日啼花間，能使萬家春意閑，流鶯意思就是黃鸝，可能在作者內(nèi)心深處，覺得黃鸝鳴叫會帶來春意閑的感覺，除此之外，鳥鳴聲音可以襯托出山間清幽，作者以黃鸝鳴叫來表達西澗幽靜氛圍。這句不但描述了西澗岸邊景色，而且與上句進行緊密聯(lián)系，通過“上有”兩字體現(xiàn)黃鸝深樹鳴發(fā)生在西澗邊幽草上，將西澗景色進行上下聯(lián)系，從空間上表現(xiàn)了西澗寧靜悠閑韻味。與此同時，從“鳴”字，可以看出，當時游覽西澗景色是，天氣晴朗。一般情況下，鳥鳴叫是發(fā)生在晴天，從側(cè)面可以反映，作者想表達他在西澗從晴天待到夜雨?？傊?，詩中前兩句并沒有什么獨到之處，只是通過平易近人手法，對滁州西澗平凡景色進行描寫，如果真的有什么值得咬文嚼字的，就屬他第一句最愛的幽草，通過普普通通郊野風景，表達作者最愛。

詩中第三句“春潮帶雨晚來急”，作者開始將筆墨轉(zhuǎn)入澗水，通過描述春天潮水漲落與陣陣雨水，將澗中潮水上漲與天上雨水匯集，形成水流湍急的局面，而此時，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周圍昏暗，寂寥無人，雨水嘩啦啦響著，打破黑夜里的寂靜，使得西澗更加寂寥無人[3]。詩人在描寫過程中，將“晚來”作為襯托，以昏黑夜間景色為寫作背景，通過一“急”字。表達西澗邊水流湍急的景象。與上文所寫黃鸝深樹鳴與澗邊幽草叢生相似，都是通過以平凡自然景象進行描寫，但卻以“急”來描述澗水湍急流勢，并沒有用晚來漲或晚來慢進行表述，通過這種形式，使得西澗夜色，在寂靜中帶有凄涼與不安氛圍，展現(xiàn)了不同趣味。元代作家楊栽曾經(jīng)說過，絕句之法，多以婉曲迴環(huán)為主，句絕而意不絕，主要通過第三句為主，第四句發(fā)之，如果第三句轉(zhuǎn)變較好，則第四句就像順水推舟一樣，絕句書寫過程中，要將詩人表達感情與現(xiàn)實事物進行有效轉(zhuǎn)變，如果轉(zhuǎn)變不到位，就會缺少變通，讓讀者感到乏味，這就是絕句第三句中實現(xiàn)婉曲迴環(huán)的主要目的。詩人通過前兩句寫了西澗的靜態(tài)景色，在第三句中，對筆鋒進行轉(zhuǎn)換，對西澗動態(tài)情況進行書寫，利用春潮雨水的洶涌澎湃，讓人感受到源源不斷的動力，通過“晚來急”與“帶雨”景象，讓人感受沙沙雨聲、滔滔水流，營造了一種四下無人，只有雨聲的空寂氣氛，特別注意的是，將“急”字用在第三句句尾，不管是在語勢上還是在聲調(diào)上，都會讓人感受到蕭瑟與凄冷，體現(xiàn)詩人通過動來襯托靜的景象。筆者認為，雖然《滁州西澗》這首詩前三句都是對西澗景色進行描寫，雖然都是自然而然發(fā)生的，但是在描寫西澗帶雨與潮水急流時，卻與前兩句描寫出幽靜景色有所不同。但是根據(jù)以往韋應物詩作來說，在《幽居》中所提及的“微雨也來過，不知春草生”等詩句來說，都是利用夜來聽雨聲的心情與滁州西澗前兩句所蘊含意思大為契合，然而，滁州西澗第三句描寫雨驟潮急，體現(xiàn)了另一種景象，很多學者認為，整首詩前兩句與下半句無關，難免有點片面，其實，可以將其中涉及的幾個畫面看做詩人為寫景而寫景的目的，這樣在理解上比較淺顯，從而可以避免作者書寫時流露出的復雜感情[4]。

通過“春潮帶雨晚來急”作者引出第四句“野渡無人舟自橫”。這句受到了歷代文人墨客高度贊揚，每個人對其理解有所不同，或許部分并不理解作者所要表達的真正意義，無法體會其中奧秘[5]。曾經(jīng)，有人將這首詩以畫為題，讓畫家進行作畫，有的作畫者畫了條小船，船上有只鳥在休息，證明沒有人;有的作畫者畫了船，有個人在船上吹笛子，這個人是舟子，由于沒有人渡河，以吹笛子作為閑暇娛樂。由此可見，后者更關注閑，受到人民普遍贊許，覺得其符合主題。一旦與整首詩作者要表達的意境相結(jié)合，格外關注“無人”“閑”就失去了原本意義。這里我們可以得知詩中第四句書寫的前提條件是第三句，通過湍流的潮水和連綿的夜雨，表現(xiàn)出“野渡無人舟自橫”景象。野渡指的是荒野村中渡口，實際上比較冷落凄涼，很少有來往行人，尤其是下雨晚上，幾乎沒人頂著大雨出行，況且是那澗邊用來野渡載客的船兒，更顯得沒人在意，就連舟子也不知在何處，因此，空蕩小船由于澗水沖刷，搖搖晃晃在河溪中，乍一看，這種情景非常有限，實際上，在夜色昏暗中，夜雨連綿，唯有一只船兒空蕩地在風吹雨打里搖晃著，橫來橫去，顯然不是單純表現(xiàn)出的閑，而是在搖曳中流漏出一絲凄冷蕭瑟與無可奈何情懷。從藝術角度出發(fā)，此詩也是非常微妙的，前三句通過三幅景象，三個畫面，都是表現(xiàn)西澗中景和全景，唯有第四句將“舟自橫”這個景象做了特寫，這也是各個文人關注重要原因，夜色中，無人小船橫在西澗中，隨著潮水起落而搖晃，這種畫面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郊外特別的野趣，詩人利用這個捕捉了一幅獨特畫面。詩人為什么偏偏喜歡描寫滁州西澗的野趣呢？“舟自橫”在最后一句作為點睛之筆，形象生動，面對急湍而流的潮水，勢不可擋，為何小船在其中間沒有被沖走，而是搖晃在水中橫擺，只有兩種說法，第一種是有人專門將船桿豎直，固定起來，將船舷用繩子綁住，面對潮流，其仍然在水面上橫著。第二種是有人在下雨前將船系在岸邊，一旦受到潮流沖撞，它會靠岸搖曳，無法被沖走?？偟膩碚f，雖然有著洶涌澎湃的春潮，但是空蕩小船并沒有隨波逐流，看著比較悠然自得，不管它怎樣橫擺，都是在水面上搖曳著，這句與第三句相接，通過以靜寫動，更深層次呈現(xiàn)出西澗自然風光的野趣。然而，在昏暗夜色中，空無一人的野渡，在春天潮水洶涌中，小船無人看管，孤單可憐，任其搖晃，在寂靜中，無不體現(xiàn)出它的無奈與冷清。

《滁州西澗》這首詩，四句中相互聯(lián)系卻有著各自獨立性。前兩句通過描寫澗邊白天景色，后兩句則寫了澗邊夜間之景色。詩人通過景色之間變化，表現(xiàn)出荒郊野外自然風光獨特之處，既包含寂靜，又生動有趣，宛如給讀者帶來了一幅水墨畫。只有心胸閑淡之人，才能領悟其中野趣。準確來說，詩人韋應物在表達思想感情時，確實通過閑淡心胸看待世間事情，他的詩中經(jīng)常喜歡用“自”一詞，比如“萬物自生聽”“芳樹自妍芳”“百草無情春自綠”等。在他眼里，“自”有著自然含義，世間所有事物都是根據(jù)自身發(fā)展規(guī)律進行，并沒有所謂刻意追求。

綜上所述，韋應物的這首《滁州西澗》山水詩，通過將自然風景進行形象生動描述，以自然界色彩、線條和形體相結(jié)合，呈現(xiàn)出客觀存在的形態(tài)美，但是作者在觀察事物 ，角度選擇和視野展開中，是如何對自然景色進行客觀理解的，這與其內(nèi)心主觀思想情感有很大關系，簡單來說，通過山水形象對人大腦產(chǎn)生刺激，對情感有所啟發(fā)，觸動大腦細胞進行文化積淀。這首詩高明地方就在于，作者能夠以閑雅淡泊筆墨，不漏痕跡流露出復雜心理狀態(tài)，達到創(chuàng)作的最高水平。

參考文獻：

[1]李小艷.對小學語文比較閱讀的思考——以《滁州西澗》和《江雪》的教學設計為例[J].語文教學通訊·D刊（學術刊），2019（11）：60-62.

[2]盛大林.韋應物《滁州西澗》的版本紛亂及辨析[J].滁州學院學報，2020，22（06）：1-9+21.

[3]曹卓希.從經(jīng)驗功能角度淺析《滁州西澗》及兩篇譯文[J].英語廣場，2016（06）：53-54.

[4]傅山.傅山行草韋應物《滁州西澗》中堂[J].書法，2021（04）：212+211.

[5]陸黛靈.滁州西澗[J].美與時代（中），2019（09）：150-1561.

傅淑瓊，福建省上杭縣實驗小學（紫金校區(qū)）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