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曹荻秋：你的愛嚴厲而深沉

曹嘉揚 曹琦

父親曹荻秋于1909年出生在四川省資陽縣（今資陽市），1929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谷諔?zhàn)爭時期，他曾任中共江蘇省委文委副書記，中共鄂西北省委、豫鄂邊省委宣傳部部長，中共皖北特委書記等職;解放戰(zhàn)爭時期，歷任華中支前司令部政治委員、華東支前司令部副司令員等職;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歷任中共重慶市委第一書記、上海市人民政府市長等職。

父親一生對中國革命和建設事業(yè)傾心投入，把自己的一切奉獻給了黨和人民。工作之余，他還耐心細致地教導我們做人做事，我們至今仍清晰地記得他的諄諄教誨。

“作為幸存者，

我更應該加倍為革命工作”

記得那是1966年1月29日的晚上，家里會客室的燈光明亮，母親和我們兄弟姐妹圍坐在一起，聽父親侃侃而談。父親坐在中間，從我們的祖父曹品江說起。

祖父很早就挑起醬油擔子，在四川資陽縣南津驛走街串巷叫賣。他成家后，開了一家名為“玉新號”的小鋪子賣醬油，養(yǎng)家糊口。祖父去世后，祖母獨自將家中10個孩子撫養(yǎng)成人。父親的大哥是一位英勇善戰(zhàn)的川軍營長，深得國民革命軍川軍各路總指揮劉伯承的器重，后在資陽銅鐘河戰(zhàn)死。父親的二哥、四哥、五哥都曾在部隊當兵，參加過劉伯承領(lǐng)導的瀘州起義。起義失敗后，父親的二哥回到家挑起養(yǎng)活全家的重擔，還竭盡所能供父親上大學。

父親在成都高等師范學校讀書時就關(guān)心政治，選擇了自己今后的道路。他本名叫曹仲榜，在大學時，因喜歡唐代詩人劉禹錫的《西塞山懷古》，便取其中“今逢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最后兩字，改名曹荻秋。1927年父親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外圍組織，1929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30年大學畢業(yè)后，父親擔任中共溫江縣工委書記，7月被派往廣漢任中共特委書記。10月25日，他與廖恩波、劉連波、徐昭駿、廖宗澤五人組成前敵委員會，領(lǐng)導廣漢起義，在廣漢中學的鐘樓上敲響了武裝起義的鐘聲。起義失敗后，父親遭四川軍閥通緝，輾轉(zhuǎn)來到重慶市江北縣，于1931年3月乘船到上海，擔任中國社會科學研究總會黨團書記。

1932年3月17日夜，父親在昌平路公共租界因叛徒出賣被捕，關(guān)押在上海提籃橋監(jiān)獄。在獄中，父親被敵人打得遍體鱗傷，始終堅貞不屈。有一次他得了傷寒癥，竟被誤認為死亡而被送到了太平間，幸好一個巡捕發(fā)覺有異，及時向獄醫(yī)報告，父親才被送回治療。父親在監(jiān)獄里秘密組織“同難互濟會”，領(lǐng)導難友與敵人展開英勇斗爭。1937年7月中旬，中共中央派周恩來等與國民黨談判，其中“釋放政治犯”是談判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8月，經(jīng)黨組織營救，父親終獲釋放。

父親在回憶這五年的監(jiān)獄生活時，對我們說：“敵人對待革命者是采取消滅的手段，我們有許多同志為了爭取革命成功、斗爭勝利，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我是敵人魔掌下的幸存者，更應該加倍努力為革命工作?！边@番話在我們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此后，無論境遇多糟糕，都沒能改變父親在我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全民族抗戰(zhàn)爆發(fā)后，父親先后在中共鄂西北省委、豫鄂邊省委和豫皖蘇邊區(qū)皖北特委工作。1940年11月，他隨劉少奇從皖北到蘇北，參加新四軍根據(jù)地工作，先后擔任鹽阜行政公署主任、區(qū)黨委書記。1943年，2萬余日偽聯(lián)軍在蘇北“掃蕩”，父親深入群眾，與人民患難與共，浴血奮戰(zhàn)，最終取得反“掃蕩”的勝利。之后，他領(lǐng)導蘇北人民堅持敵后斗爭，為建立江淮解放區(qū)作出了貢獻。1948年11月6日淮海戰(zhàn)役打響，作為華中支前司令部政治委員（1949年2月任華東支前司令部副司令員），父親為支援大軍渡江做了大量工作。

上海解放后，父親擔任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南服務團第一團（上海團）團長，與總團長宋任窮一起率領(lǐng)1.7萬名干部和來自滬、寧、杭的大學生、青年職工，跟隨劉鄧第二野戰(zhàn)軍步行八千里路挺進大西南，投入到解放、接管、建設大西南的艱巨任務中。1949年11月起，父親先后擔任中共重慶市委第三、第二、第一書記，中共四川省委第三書記，重慶市副市長、市長。在父親等人的領(lǐng)導下，重慶在短短幾年內(nèi)成為了欣欣向榮的工業(yè)城市。1955年11月，父親調(diào)往上海。

父親到上海后，先后擔任中共上海市委副書記、市委書記處書記，上海市副市長、市長，他在上海整整工作了11年。

在我們的記憶中，父親一直非常忙碌，甚至不分晝夜地工作。只有到晚上，我們才能與他有短暫的交流。家里規(guī)矩是，起床后、睡覺前須與長輩道“早安”和“晚安”。我們每次去，父親總是在伏案工作，書桌上堆滿了厚厚的文件。對于重要的報告和文件，父親更是事必躬親，親自參與討論和修改。在三年困難時期，父親日夜操勞，常常挑燈夜戰(zhàn)到凌晨。有時我們想，到了節(jié)假日他總該休息一下了吧，可父親又去接待外賓、外地來客?？傊ぷ鲙缀醭闪烁赣H生活的全部。

“無論將來做什么工作，

首先要讀好書”

我們家有八個兄弟姐妹，大部分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一代人。父親一貫重視看書學習，他在辦公室的書櫥里，整整齊齊地放滿了各種書籍，書桌上也常堆放著一疊書。他也十分重視我們的讀書學習，反復跟我們強調(diào)：“建設社會主義國家，沒有科學文化知識是不行的?！?/p>

上小學時，父親就為我們購買了一套《十萬個為什么》，培養(yǎng)我們的求知欲;為了讓我們學好英語，他曾花“巨資”購買一套學習英語的唱片。凡是我們學習上需要的，父親總是盡可能地滿足。在繁忙的工作中，他還會檢查我們的學習情況，認真翻看八本學習手冊，針對每個人的不同表現(xiàn)，給予表揚、批評和鼓勵。

有一次，父親鄭重其事地把我們召集在一起，一個個地詢問我們長大后準備干什么工作。我們有的回答“長大后要做工程師”，有的回答“長大后要做醫(yī)生”，也有的回答“長大后要做音樂家”……父親仔細聽完，語重心長地說：“無論將來做什么工作，首先要讀好書，不然，什么工作都做不好?！?/p>

特殊年代里，我們不得不停止學業(yè)，于是就去找同學借小說看，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紅巖》《戰(zhàn)爭與和平》等。父親知道后，對我們說：“看小說固然好，但是數(shù)理化不能丟，還應該看這方面的書，為將來繼續(xù)學習做好準備?！蹦菚r，父親沒有工資，只有20多元生活費。即使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他還從生活費中省下錢為我們買書，督促我們多看馬列著作、毛澤東著作，多讀歷史和哲學方面的書籍。

父親并不是一個只看重成績的家長，相反，他對我們的考試分數(shù)沒有要求，時常鼓勵我們朝著自己的興趣愛好去努力。作為體育愛好者，父親在青年時期經(jīng)常踢足球和打網(wǎng)球。擔任領(lǐng)導工作后，他沒有太多時間，就以游泳、打太極拳、散步等活動來代替。父親常常教育我們要努力鍛煉身體，“只有身體好，將來才能好好工作，否則其他再好，自己的身體垮了，也無法勝任”。

在他的督促下，我們學游泳、參加田徑比賽、學打乒乓球，堅持體育鍛煉。在那段最為艱難的歲月里，我們兄弟姐妹之所以能夠承受住種種考驗，全靠鍛煉出來的好體質(zhì)。

“你們的名字

都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地方”

若按家譜，我們八個兄弟姐妹應排在“鴻”字輩，但父親沒有以此來給我們?nèi)∶?。父親說：“你們的名字都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地方?！?/p>

我們的名字大多是根據(jù)父親戰(zhàn)斗、工作過的地方而取的，如三姐出生在蚌埠，起名淮淮;四姐出生在南京，起名寧寧;嘉揚出生在重慶，就以嘉陵江和揚子江（長江）為名。父親這樣做，一是為了紀念自己的革命經(jīng)歷，另一層含義，我們想應該是代表了他對我們的深沉父愛。

1966年，曹嘉揚才15歲，最小的妹妹莉莉年僅12歲。1967年父親失去自由，被關(guān)押審查，一關(guān)就是六年多。為了我們的安全，也為了不再增加父親的“罪行”，母親在被關(guān)押前決定讓兩個姐姐帶著弟妹們離開上海。我們先后去了重慶、南京、淮陰等地，幾乎過著流浪兒的生活。可是，父親的老戰(zhàn)友們也都相繼受到?jīng)_擊，哪里都不安全，萬般無奈之下，我們只好又回到上海。

1969年春節(jié)前夕，我們中有三人（曹嘉揚、曹琤、曹瓊）在上山下鄉(xiāng)的浪潮中，被安排去了安徽省嘉山縣（今明光市）洪廟公社王巷大隊下唐生產(chǎn)隊插隊落戶。臨行前，我們沒能見著父母一面，自己打起背包、收拾好行李，離開了上海。此后，我們幾乎每年回上海都要求與父母見面。直到1972年，我們才被允許探望父親。

那次見面的情景，我們至今記憶猶新。當時父親盡管身陷囹圄，卻依然神態(tài)自若，目光堅定。他仔細地端詳著我們每個孩子，問長問短。問莉莉的第一句話是：“小鬼，你怎么這么瘦？生病了嗎？”我們的眼眶頓時濕潤了。

莉莉的確生病了，醫(yī)生診斷為心動過速癥。莉莉剛滿16歲時，就成了一個燒糖工。這可是一份男同志才能干的重活（當時沒有女工燒糖），能不病倒嗎？ 然而，為了安慰父親，莉莉沒有把真實情況告訴他，只輕輕地回答：“沒有病?！?/p>

那次探望給我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父親被帶走時，當著“專案組”人員的面，用堅定而清晰的聲音說：“請你們聽著，我的歷史沒有問題，我不是叛徒，我從來沒有出賣過組織和同志?！?/p>

1973年3月，父親和母親先后被釋放，后被下放到市直機關(guān)五七干校勞動，每個月可以回家一次。雖然在我們幾個孩子中，只有莉莉一人在上海，但至少在春節(jié)返滬探親時，全家就能團圓了。在之后幾年的春節(jié)里，父親總是高興地品嘗我們從農(nóng)村帶回來的土特產(chǎn)，有時還親自下廚一展身手，給我們做香辣可口的四川菜。

1974年至1976年，莉莉和父親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莉莉病了，父親就燒水、做飯，還要給她熬藥、喂藥，甚至在半夜里起身關(guān)心她的病情。莉莉喜歡聲樂，父親就鼓勵她去學習音樂，可莉莉的申情卻遲遲得不到批準。曹琤在農(nóng)村表現(xiàn)好，被當?shù)刎毾轮修r(nóng)社員評為“學習毛澤東思想積極分子”，推選她上大學，卻因是“曹荻秋的女兒”被剝奪了資格。這一切令父親非常氣憤，他當即寫了申訴信要寄給黨中央。然而，這封信卻始終沒有被寄出。

因為姐姐曹琤把招工機會讓給了曹嘉揚，使嘉揚得以成為嘉山縣鑄石廠的一名工人，可以在廠里學點技術(shù)。曹嘉揚先是被安排在廠里的采石隊，后來又到翻砂車間做了造型工、澆鑄工。由于工作強度大，曹嘉揚年紀輕輕就落下了腰肌勞損的病根。不過也有意外的“收獲”，就是他的身高從下放時的1.52米躥到了1.7米，身體也因每日勞作變得結(jié)實許多。春節(jié)回家探親，父親和母親見到曹嘉揚時，都感到很欣慰。同時，他們又多了一個擔心，叮囑曹嘉揚：“一定要好好保護腰，不然將來老了要吃苦頭的?！?/p>

“你們不能有干部子女的

優(yōu)越感”

父母對我們的管教一直是嚴厲而不失溫和的。父親給我們立下的第一條規(guī)矩就是：“不搞特殊化，艱苦樸素?！?/p>

1955年父親調(diào)到上海時，曹嘉揚還在上幼兒園，由于父母沒時間，都是由司機叔叔推著自行車接送他。家中兄弟姐妹上學后，都步行去學校。因為學校與家之間要經(jīng)過三個十字路口，為安全起見，我們總是結(jié)伴而行。上小學時，父母從未給過我們零用錢，最多在放學后給每人兩塊餅干墊墊肚子。放學一回家，我們就得趕緊做完作業(yè)，這樣才能到大院里與小伙伴們一起玩。晚上，父母下班回來見到我們的第一句話總是“功課做完了沒有”，當他們聽到肯定的答復時，臉上就會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們兄弟姐妹中有四人在上海中學讀書。當時，上海中學所在的地方屬于郊區(qū)，周邊都是農(nóng)田，于是我們從初中開始住讀。父親對我們說：“住讀很有好處，能和同學們學習生活在一起，同時又可以鍛煉自己獨立生活的能力，養(yǎng)成艱苦奮斗、不驕不躁的好品質(zhì)以及禮貌合群的好習慣?！睘榱瞬蛔尷蠋熀屯瑢W們對我們“另眼看待”，父親還專門找到校長，請他嚴格要求我們，不能給我們?nèi)魏翁厥庹疹櫋８赣H對我們說：“你們不能有干部子女的優(yōu)越感，今后干什么都要靠自己，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成績和榮譽，不能背上干部子女的包袱?！彼€規(guī)定我們，不論填寫什么表格，一律不準用他的真名，只允許填寫他的化名“曹沖”，職務一欄里填寫“職員”。父親是從心底里把自己看作人民的公仆。

進入中學后，我們每月有了2元零用錢，包括來回車費3角錢。為了節(jié)省開銷，曹嘉揚每周日從康平路愛棠公寓走路約1公里到徐家匯，再乘56路車到龍吳路植物園下車，然后走750米到上海中學，單程只需花1角錢，這樣就省下5分錢。每周五放學后，曹嘉揚又和幾個同學一起步行回家。從上海中學到康平路約有八九公里路，對于十二三歲的孩子來說，是一段不短的路程，曹嘉揚到家后常常累得抬不起腿。每學期下來，曹嘉揚都會穿破一雙鞋，母親責怪他費鞋，父親卻對此加以肯定：“這樣步行回來很好，既可以鍛煉身體，又可以和同學打成一片?！备赣H教我們將省下的錢存入銀行，每月定期貼花存1元，一年就有12元。慢慢地，我們養(yǎng)成了勤儉節(jié)約的好習慣。

每當我們有了一點成績，父親都會及時給予表揚和鼓勵，隨后再關(guān)照一句：“可不要驕傲呀！”當我們做錯事時，母親會嚴厲訓斥我們，而父親在批評之余，會給我們分析原因，引導我們?nèi)ジ恼?。有一次，小妹與別家小孩發(fā)生爭吵，受了委屈，幾個姐妹就一同去找對方“興師問罪”。事后，父親非常嚴肅地批評了我們：“你們作為干部子女，更應該嚴格要求自己，注意影響，怎么能為一點小事影響團結(jié)呢？”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父親深以為然，并讓我們相互樹立榜樣，共同進步。不過，我們學習的榜樣，始終是父親。

父親生活儉樸，不抽煙不喝酒，連茶都喝得很少，在生活上從不講究排場。當時，公家可以配一名廚師到家里幫忙，父親明確拒絕。我們是一個大家庭，除了孩子多，還有外公外婆、舅舅阿姨們一共十幾口人在一起生活，一天菜金僅2元左右，只有在周日才能“打牙祭”改善一下。父親一直和我們擠在一張大會議桌上吃飯，從不吃小灶。母親有時看到他工作太累，就另做了點好吃的給他補充營養(yǎng)，而父親一定會與大家分享。若有老區(qū)的同志到上海，父親除了自掏腰包熱情招待外，還會買點上海特產(chǎn)讓他們帶回去。同志們有什么困難，父親總是盡心盡力地幫助解決。

父親的手腕上一直戴著一塊上海牌日歷手表，這是上海手表廠于1965年生產(chǎn)的第一批日歷手表。父親十分喜愛這塊表，戴著它直到去世。父親的公文包、鋼筆等物品都會使用多年，不壞是不換的。這些點點滴滴，我們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這么多年來從不曾忘記。

父親離開重慶前整理行李時，發(fā)現(xiàn)了一包由重慶市委辦公廳行政處購買的龍井茶葉，大約一斤半，他立即讓隨行同志送了回去。每次出差，他總是囑咐身邊的同志，出入賬時須公私分明，不能揩公家的油。

大姐曉蘭給我們講過一件事，哥哥曹紀云上中學時，學校開設了汽車駕駛實習課。為了更快掌握開車技術(shù)，哥哥回家后向父親提出試開小汽車的要求，遭到父親嚴厲批評：“小車是為我工作需要配備的，你學開車怎么可以用！”事實上，我們從來沒有坐過父親的小汽車，因為知道“那是公家的”。

“勞動果實來之不易，

要珍惜每個人的勞動成果”

從小，父親就很注意培養(yǎng)我們的勞動習慣。

我們家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父親只要有時間，就會帶我們在院子的小草坪邊緣種玉米、毛豆、南瓜、花生、芋艿等農(nóng)作物，還不時給我們講解農(nóng)業(yè)知識。如果到農(nóng)村檢查工作，會順便帶著我們一起去參觀，開闊我們的視野。父親經(jīng)常對我們說：“勞動果實來之不易，要珍惜每個人的勞動成果?！痹谌粘Ｉ钪?，更是要求我們不能浪費一粒糧食。那時，中學每年要組織學生到農(nóng)村參加“三搶”勞動。事前，老師會先征詢家長的意見，父親當然非常支持，更讓我們什么活都要干。

事實證明，父親當年的教導是十分正確的，幫助我們在以后的日子里渡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guān)。自插隊落戶到安徽農(nóng)村后，我們經(jīng)常挑著150斤至200斤的擔子，從不落于人后;我們也彎著腰與生產(chǎn)隊隊員比賽插秧，還常常獲勝。后來曹嘉揚到工廠，軍宣隊指導員讓他到采石隊每天掄起近17斤重的大榔頭打炮眼、用撬杠撬石頭，和隊友兩人用扁擔將三四百斤的大石頭從炮坑里抬上來，他都咬牙堅持了下來。當?shù)厝罕姾屯聜円矟u漸認可我們，推選我們?yōu)椤翱梢越逃玫淖优?。曹嘉揚也年年被評為廠、工業(yè)局、縣的先進工作者。

在安徽期間，我們也遇到過一些曾在父親身邊工作的人，他們都異口同聲地稱贊父親待人謙和，從不發(fā)牌氣，即使有人做錯事，頂多也只說一句“真糟糕”。父親敢于擔當責任，也讓周圍的工作人員心悅誠服，他們都愿意跟隨他。

父親已經(jīng)離開我們整整45年了。他留給我們的，不是什么有形財產(chǎn)，而是珍貴的精神財富。他的諄諄教導將永遠銘刻在我們心中，并代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