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群院士：為了患者的“光明”與“生命”，團隊致力眼腫瘤和眼眶病研究

2021年11月18日，中國工程院公布2021年院士增選名單，上海交通大學副校長、上海交通大學醫(yī)學院院長、上海交通大學醫(yī)學院附屬第九人民醫(yī)院眼科學科帶頭人范先群教授當選為新院士。11月30日下午，中國工程院2021年當選院士學習教育暨頒證儀式在上?？茖W會堂舉行。范先群教授作為新科院士出席儀式并獲頒院士證書。

范先群，中國工程院院士、上海交通大學副校長、上海交通大學醫(yī)學院院長、上海交通大學醫(yī)學院附屬第九人民醫(yī)院眼科帶頭人。當眼中的光彩熄滅，仿佛生命的顏色也隨之消失。鎂光燈下、顯微鏡中、內窺鏡里，傾心救治的是患者的光明乃至生命。上海交通大學副校長、上海交通大學醫(yī)學院院長、上海交通大學醫(yī)學院附屬第九人民醫(yī)院范先群教授帶領團隊，30多年如一日，始終致力于眼科疾病的臨床診療和研究，尤其聚焦眼腫瘤和眼眶病診療技術創(chuàng)新和發(fā)病機制研究，取得一系列突出成果。

一、建立技術、創(chuàng)新手術、闡明機制，提高我國眼腫瘤患者的生存率和保眼率

外行人很難想象，小小的眼睛——眼瞼、眼眶、眼內、結膜和淚器都能罹患腫瘤。視網膜母細胞瘤和葡萄膜黑色素瘤分別是兒童和成人最常見的眼內惡性腫瘤，占眼內惡性腫瘤的95%以上，發(fā)病機制尚未明確，嚴重威脅患者生命和視力。

以視網膜母細胞瘤為例，新生兒的發(fā)病率約為萬分之一，我國患兒數量位居世界前列。如果早發(fā)現、早治療，保眼率很高。然而，大部分患兒當眼內出現標志性“白瞳”時才被發(fā)現，診斷太遲，晚期患者比例超過70%，眼球摘除率超過50%。

“保住眼腫瘤患兒的生命和視力，是眼科醫(yī)生的天職。”上海交通大學醫(yī)學院范先群教授說。他帶領上海九院眼科團隊首先聚焦視網膜母細胞瘤，開展眼動脈超選擇介入化療。眼球的血供來自眼動脈，眼動脈是頸內動脈的第一分支，與頸內動脈呈30°左右夾角，兒童眼動脈的直徑僅0.6mm 左右。從股動脈插管，經腹主動脈、胸主動脈、頸總動脈、到達頸內動脈，應用0.34mm 的微導絲引導0.57mm 的微導管進入眼動脈，通過導管將化療藥物注入眼動脈，藥物直達眼內腫瘤，精準給藥。藥物劑量僅為全身靜脈化療的1/10，濃度卻增加14倍，能最大限度殺傷腫瘤細胞，同時將毒副作用傷害降到最低。對眼動脈變異或多次化療出現眼動脈狹窄患兒，開展頸外動脈旁路插管技術；對3月齡以下等眼動脈更加狹窄的患兒，開展頸內動脈球囊擴張阻斷術；旁路插管術和球囊擴張阻斷術解決了微導管不能插入眼動脈進行介入化療的臨床難題，建立了視網膜母細胞瘤介入化療技術體系，顯著提高患兒保眼率。

“眼睛看到好多東西，謝謝！我愛你！”三歲患兒小語馨患視網膜母細胞瘤，發(fā)現時已是眼內晚期E 期，經過眼動脈介入化療等綜合治療，她眼球內的“白瞳”消失了，眼底巨大的腫瘤鈣化萎縮，不僅保住了眼球，還保留了部分視力，如今女孩已經就讀小學兩年級，“我長大也要做醫(yī)生！”。

為推廣眼動脈介入化療新技術，范先群教授聯(lián)合上海、北京、廣州等國內著名眼科中心，對視網膜母細胞瘤化療方案開展多中心前瞻性隨機對照研究，明確眼動脈介入化療使眼內晚期患兒兩年無進展保眼率較靜脈化療顯著提高，牽頭制定了我國視網膜母細胞瘤診療專家共識和指南。

瞼板腺癌是眼瞼特有的惡性腫瘤，我國發(fā)病率遠高于歐美國家，以往主要采用擴大切除手術治療，術后復發(fā)率和轉移率高。范先群帶領團隊建立病理控制瞼板腺癌切除和即期修復術，在保證徹底切除腫瘤的前提下，最大限度保留正常眼瞼組織、保護眼球和視力，使患者復發(fā)率和死亡率明顯降低。范先群教授團隊關于眼惡性腫瘤的治療和研究成果獲2018年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

“我們拼盡全力把手術做到了最好，但是依然有很多患者失去光明、甚至生命。只有科研攻關，揭示發(fā)病機制，創(chuàng)新診斷和治療方法，才能更好地解決眼惡性腫瘤這個世界性難題?！狈断热赫f。豐碩的成果、論文，都源于這個質樸的想法。

范先群帶領團隊建立眼腫瘤生物樣本庫，在國際上率先建立視網膜母細胞瘤轉移瘤細胞系，結膜黑色素瘤轉移瘤細胞系和眼惡性腫瘤PDX 動物模型；發(fā)現視網膜母細胞瘤新致病GAU1，發(fā)現并命名治療新靶點RBAT1，創(chuàng)建靶向治療新方法；提出葡萄膜黑色素瘤發(fā)生的“陷阱修飾”學說。F1000評價為“揭示腫瘤發(fā)生新機制，是腫瘤研究的范例?！?/p>

眼惡性腫瘤的早期發(fā)現和治療對提高患者生存率至關重要。范先群團隊專注于高靈敏的早期檢測技術研究，利用納米碳點的熒光增強作用，實現腫瘤細胞可視化監(jiān)測。該技術用于腫瘤微小病灶早期檢測，具有時間短、操作簡單、精度高和準確性好等優(yōu)勢。該成果發(fā)表于國際知名學術期刊《Advanced materials 》和《Advanced function materials 》，目前正在推進成果轉化和臨床應用。

二、重建眼眶、重塑面容、復位眼球，解決眼眶病的臨床關鍵問題

眼眶病是一種與炎癥、外傷和全身疾病相關的嚴重眼科疾病，不僅嚴重影響視力，還常造成患者面部畸形。針對這一類病情重、診療難和預后差的嚴重眼病，范先群帶領團隊開展了長期臨床和科研攻關。

眼眶結構復雜、空間狹小、內含眼球和視神經等重要組織，且與顱腦和頜面相通，如何提高眼眶手術安全性和成功率是臨床難題。范先群團隊在眼眶外科關鍵技術研發(fā)方面走在最前列?；谂R床難題，范先群提出“導航內鏡”新理念，建設醫(yī)工交叉研究團隊，建立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內鏡導航手術系統(tǒng)，實現“圖像影像對稱匹配、深部組織可視可知、重要結構實時預警”的三大優(yōu)勢。43歲的張某琴患眼眶神經纖維瘤多年，腫瘤破壞眼眶的骨和軟組織，造成眼眶巨大缺損、眼球嚴重移位?；颊咂脚P時，眼球落入顱內，直立時，眼球脫出于眼眶外鼻翼旁，患側視力僅有光感，嚴重影響面部外形和視功能，患者痛不欲生，多年求醫(yī)無門。范先群應用導航內鏡技術精準切除腫瘤、重建眼眶、復位眼球、恢復視力，切實解決該類手術看不清、定不準、修不好、出血多、風險大等臨床難題。相關臨床和科研成果獲2015年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在眼眶外科內鏡導航手術系統(tǒng)基礎上，范先群團隊正在研發(fā)適合眼眶外科特點的無線內鏡手術系統(tǒng)和手術機器人，推動眼眶手術更加精準、安全和有效，并為遠程醫(yī)療和優(yōu)質資源輻射創(chuàng)造條件，惠及更多患者。

揭示眼眶病發(fā)生機制的基礎研究是阻斷疾病發(fā)生發(fā)展、尋求新的治療方法的關鍵，也是范先群團隊不懈努力的方向。甲狀腺相關眼?。═AO）是累及眼眶及眶周組織的自身免疫性疾病，造成眼球突出、眼球運動障礙、復視、視力下降，甚至失明。針對TAO 發(fā)病機制不清的問題，范先群教授聚焦TAO 的免疫機制研究。建立了TAO 的臨床資料數據庫和生物樣本庫，發(fā)現了Th17細胞的關鍵致病作用，首次提出Th17細胞介導的炎癥信號通路活化在該病發(fā)生發(fā)展中的重要作用，揭示眼眶成纖維細胞“雙向分化”的調控機理；繪制國際上首個眼眶免疫微環(huán)境圖譜；闡明高甘油三酯血癥促進激素抵抗型眼眶病發(fā)生的分子機制，發(fā)現小分子Vialinin A 的治療作用，為難治性眼眶病的治療提供新策略。研究結果連續(xù)發(fā)表于美國內分泌代謝學會會刊和美國視覺與眼科研究學會會刊，并受邀在英國劍橋眼科論壇上做專題報告。

三、培養(yǎng)人才、建設學科、發(fā)展專業(yè)，帶領上海九院眼科走向國際

從2000年開始擔任上海交通大學醫(yī)學院附屬第九人民醫(yī)院眼科主任，范先群始終把人才培養(yǎng)放在首位，以學科發(fā)展為己任?！安慌囵B(yǎng)人才，一個學科就沒有明天?！痹诜断热旱男睦铮瑫r刻想著人才培養(yǎng)、梯隊建設、學科發(fā)展。“銀蛇獎”是上海市衛(wèi)生系統(tǒng)青年人才的最高榮譽獎，20年前，范先群獲得“銀蛇獎”三等獎，2013年，他的學生賈仁兵教授獲得“銀蛇獎”二等獎，2017年，他的學生周慧芳教授獲得“銀蛇獎”一等獎，范先群榮獲“銀蛇獎”特別榮譽獎。在談到獲獎感言時，范教授說，今天是他最高興的一天，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九院眼科人才輩出，事業(yè)有發(fā)展、學科有希望。

“一個綜合性醫(yī)院的眼科聚集了12位博士生導師，包括長江學者、國家青年海外高層次人才、上海市領軍人才、東方學者等，展示了學科在人才建設方面的成績?！狈断热旱膶W生、博士生導師傅瑤主任介紹，“亞專業(yè)學術帶頭人各司其職、主攻方向明確、相互促進、共同進步，都走到了國內國際的最前沿?！?/p>

歷經20多年的發(fā)展，范先群團隊建成國際最大的眼腫瘤眼眶病診療中心。上海九院眼科入選國家臨床重點?？?、上海市“重中之重”臨床重點學科，是國家眼部疾病臨床醫(yī)學研究中心三個主要組成單位之一。范先群牽頭組建全國眼整形眼眶病學組和中國抗癌協(xié)會眼腫瘤專業(yè)委員會，并擔任首任組長和主任委員，牽頭成立了全國213家成員單位參加的眼眶病眼腫瘤?？坡?lián)盟，牽頭制定我國眼腫瘤和眼眶病專業(yè)的專家共識和指南，提高我國該領域的整體水平。2021年，歐洲著名的“Expertscape”機構公布了最新的“全球眼眶領域專家”國際排名，范先群以中國第一的名次在全球近2萬名眼眶領域專家中躋身前0.1%，并位列“全球眼眶骨折專家”全球第二名，他的學生周慧芳等專家也在名單中榜上有名。

歷經20多年的努力，范先群團隊在眼科領域成果紛呈：兩次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三次獲得上海市科技進步一等獎。研究成果在全國170多家醫(yī)院推廣應用，為500多家醫(yī)院培養(yǎng)?？漆t(yī)師，推動專業(yè)發(fā)展。范教授認為：在學術創(chuàng)新上，要敢為人先。他秉承導師張滌生院士的諄諄教誨，十年磨一劍，不停去拼搏，不停去奮斗，推動學科發(fā)展，走出國門，走向世界。2008年，范先群當選為亞太眼整形外科學會主席、2019年當選為亞太眼腫瘤眼病理學會主席，均為中國眼科醫(yī)師首次擔任該職務。2010年和2018年，上海九院眼科先后承辦亞太眼整形外科學術會議和國際眼腫瘤學術大會，這也是這兩個會議首次在中國舉辦。此外，他還當選為英國皇家眼科學院Fellow 和愛丁堡皇家外科學院榮譽Fellow 。在他的帶領下，在世界眼科大會等世界學術舞臺上，中國眼腫瘤和眼眶病專業(yè)醫(yī)師頻頻走上講臺，發(fā)出中國聲音、展示中國成果。

患者紛至沓來，學科聲譽日隆，范先群始終把患者需求和社會責任放在第一位?！安荒茏屓魏我粋€患者、特別是眼腫瘤的孩子在我們科因為經濟原因而失去治療機會?！鄙虾＞旁貉劭瞥闪⒘巳珖讉€視網膜母細胞瘤患兒關愛基金，運行3年多來，已資助來自新疆、西藏等16個省市的100余例患兒。

堅守醫(yī)者仁心，矢志科研創(chuàng)新。在帶給無數患者以光明和希望的同時，范先群帶領團隊不忘初心，砥礪前行，一切以患者為中心，為攻克眼腫瘤和眼眶病的臨床難題，為讓人們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而努力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