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東北次方言口述史中的人名及其翻譯技巧

張 杰 梁佳雪 萬小芬

(1.三峽大學(xué)民族學(xué)院，湖北 宜昌443002) (2.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民宗委，貴州 興義562400) (3.安順跳蹬場中學(xué)，貴州 安順561000)

苗語川黔滇方言滇東北次方言“苗族古歌”中的人名，不僅令翻譯者頭疼，也令多數(shù)專家學(xué)者在研究古歌時因為“人名”而費解。許多翻譯者在對古歌人名的翻譯中，部分人名使用“諧音字”進行音譯，但是每個人使用的“諧音字”不同，導(dǎo)致各版本的古歌中出現(xiàn)了“五花八門”的人名。比如苗族先祖“GidChibYeulLaol”，在《苗漢詞典》《中國西部苗族口碑文化資料集成》以及多數(shù)文章中直接音譯為“格蚩爺老”；1992年由貴州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蚩尤的傳說》一書中譯成“格蚩尤老”。Gid(格)是詞頭，Chib(蚩)是苗族對“楊”姓的稱呼，Yeul(爺)是對男性的稱呼，也有“爺爺、老爺”的意思，Laol(老)即老之意，從語義的角度出發(fā)，“GidChibYeulLaol”譯為“楊老爺子”更為準(zhǔn)確?！案耱繝斃稀边@種翻譯存在著一定的錯誤。再如ZiebGhakLaol在《西部民間文學(xué)作品選》[1]61譯為“則嘎老”，而《西部苗族古歌》中則譯為“澤嘎勞”[2]150，二者皆是音譯，但是“老”字的使用則更貼近人物本身。

還有一些人名，在未能意譯的情況下，缺少對人名的釋義，如GhaofNduxNzhalDibAob高圖查地奧[1]22，DliexDibNggusNzaikShaob連地勿在少[1]43，其中GhaofNdux是“天上、天”的意思，DliexDib是“人間、世間”的意思。

基于上述存在的問題，本文從人名的命名體系、人名內(nèi)涵、翻譯技巧等角度出發(fā)，為正確翻譯、使用苗族古歌中的人名作粗淺的考辨。

一、苗族人命名體系

苗族對名字的命名，存在著一定的隨意性，苗族人的命名體系結(jié)合稱謂、地名、族名、動植物等等，從人名中映射了苗族先民生活狀況、對萬物的認知、社會地位等等。

(一)稱謂+人名

這類命名方式中，通常以“Yeul+人名”“Bob+人名”“人名+YeulLaol”“GitMit+人名”的形式，列如：

1.Yeul

Yeul在苗語中是“爺爺、老爺”之意，古歌中帶有“Yeul”的人名通常用指德高望重的老人、首領(lǐng)。這類名字中Yeul作為首音節(jié)出現(xiàn)，如：

YeulJobLilNdangx爺覺黎當(dāng)

YeulJoxBitKhaok爺覺畢考

YeulJoxGibZib爺覺格自

YeulJoxLikByuk爺覺黎畢

2.YeulLaol

Yeul在苗語中是“爺爺、老爺”之意，Laol是“老”的意思，YeulLaol即指“老年人、長輩”，通常作為名字后面的兩個音節(jié)，這類人名通常用于苗族先祖、苗族首領(lǐng)等有威望的人，如：

ZyudShibLaol主世老

GibZidYeukLaol格資爺老

GibNobYeulLaol格諾爺老

DlaobJaolZyulGhadLaol召喬自嘎老

3.Bob

Bob在苗語中是“奶奶”的意思，在古歌的記錄中，受到地域差異和連讀變調(diào)的影響，記音中會出現(xiàn)Box情況，如：

BoxGitNiet婆格聶

NisBobNcatSod妮婆彩梭

BobLikByuk婆力碧

4.GitMit

GitMit在苗語中是“領(lǐng)導(dǎo)、首領(lǐng)”的意思，這類人名通常用在一方首領(lǐng)之中，如：

GitMitYeulLaol格米爺老

LiebNdlaosShibTrubGitMyut列老史處格米

5.Ndraos

Ndraos是“小伙子、帥哥”的意思，指未婚的年輕男子，常作為人名的首音節(jié)，如：

NdraosNdlaib島戴

NdraosLax島臘

NdraosShibTob島史朵

NdraosYax島亞

6.Ngaox

Ngaox是“姑娘、女孩子”的意思，指未婚的年輕女子，作為人名的首音節(jié)，如：

NgaoxGub郜姑

NgaoxLax告臘

NgaoxHnub太陽姑娘

(二)族名+人名

這種命名方式主要是針對于苗族以外的民族，列如：

1.Mangb

Mangb是“彝族”的意思，苗族人在社會歷史上一直與彝族息息相關(guān)，古歌出現(xiàn)的彝族人名皆是一方的首領(lǐng)。

MangbMasZhyud芒麻主

MangbZhyudLaol芒主老

MangbBitKhwt彝族領(lǐng)主

2.Vaos

Vaos是“漢族”的意思，對于漢族人，苗族統(tǒng)稱其為ShadNdraosJobDikVaos沙蹈爵氐熬，其余的還有：

DlaobJaosVaosZyulLaol召焦敖孜老

GitYiebVaosZyulLaol格炎敖孜老

3.Hmaob

Hmaob是“苗族”的意思，多用于苗語地名中，出現(xiàn)在人名時常置于首音節(jié)，也有在中間的音節(jié)，如：

HmaobGitZit卯格資

HmaobByulZhidZyulLaol卯比主自老

GhadSaobHmaobByus嘎騷卯碧

(三)以動物、植物命名

DliesJak列加

NdraosBangx召榜

苗語稱呼DliesJak為一種生活在水邊的鳥，俗稱點水雀。傳說是“列加”娶了龍王的女兒，從窮小子一躍成為富有的人，但是因為受到其表妹的蠱惑將自己的妻子休掉，龍女回到水中之后列加非常后悔，一直在水邊徘徊等待妻子，后來列加就變成了人們稱為“點水雀”的鳥。Bangx是“花”的意思，NdraosBangx是用花對人進行贊美。

(四)自然名字

古歌唱到，人間的婦女生了孩子之后，不知道該如何取名，去問天上老爺，天上的老爺說道，你帶著孩子回家去，在路上遇到什么東西你就讓孩子叫什么名字。一些人名在命名的時候會根據(jù)所生活的環(huán)境、認知、家中排行等等取名等等，如：

GhaofNduxNzhalDibAob高圖查地奧

DliexDibNggusNzaikShaob連地勿在超

NggusNzal娥贊

NggusNzeul幺女

NggusRangbNisBangx娥讓妮榜

NggusMubYaosDaol舞木姚稻

GhaofNdux是“天上、天”的意思；DliexDib是“世間、人間、地上”的意思；Nggus有“小”的意思，通常用于女孩子身上；Nzeul是“小”的意思，即指家中最小的女孩子。

(五)人名中的成分分析

1.詞頭Git

Git在許多人名中皆有出現(xiàn)，對Git通常音譯為“格”，如GitYiebVaosZyulLaol格炎敖孜老、GidChibYeulLaol格蚩爺老、GibYiebYeulLaol格耶爺老、GibNiobYeulLaol格諾爺老、GibNdlwbYeulLaol格婁爺老等等。Git一般不單用，主要作為修飾成分，列如GidChibYeulLaol格蚩爺老中Chib是“楊”姓，在日常口語中一般使用HmaobChib，在古歌中通常用GibChib；同樣的GibNdlwbYeulLaol格婁爺老中的Ndlwb是“張”姓，GibNdlwbYeulLaol應(yīng)為一位姓張的老人。并非所有的Git都修飾姓名，如GibYiebYeulLaol格耶爺老中Yieb并非苗族姓氏。Git作為詞頭的人名翻譯時，需要考慮到其修飾成分的意思，若是只能作為音譯的人名，需要做注釋。

2.配音詞Job、Lit

為了古歌傳唱的流暢性，歌者在唱述人名時，通常會使用到配音詞，而人名中常使用到的就是Job、Lit。列如YeulNdangl①爺蕩，有歌中唱為YeulLitNdangl和YeulJoxLitNdangx爺覺力當(dāng)[1]603，三者實為同一人，但是對人名的翻譯都不同，Job、Lit作為配音詞，在古歌直譯中可以進行音譯，但是在整個人名的翻譯中，應(yīng)翻譯為“爺蕩”，配音成分應(yīng)該在注釋中說明，若是音譯出來，會出現(xiàn)誤導(dǎo)的現(xiàn)象。

二、苗族古歌中人名翻譯

古歌中的人名除了稱呼作用之外，還可以傳承延續(xù)一個民族的記憶，正確地翻譯古歌中的人名，對于解讀苗族古歌中的文化內(nèi)涵極為重要。

(一)直譯和意譯結(jié)合

在苗語人名翻譯成漢語的過程中，結(jié)合其意義保持其內(nèi)容和表達形式，人們常用Yeul+來稱呼男性長輩或者男性首領(lǐng)，用Bob+方式來稱呼女性長輩。在古歌中也出現(xiàn)了這種人名，如YeulJobGitZit，在之前的出版物或者文章中將此翻譯成“覺自爺老”，苗語中Yeul有“爺爺”“老爺”的意思，是對長輩或者苗族領(lǐng)導(dǎo)者的尊稱，不可直接音譯，應(yīng)譯為“覺格自爺爺”或者“覺格自老爺”才合適；BoxNdangbNiesNdangl黨聶蕩奶奶，苗語中Box有“女性、奶奶”的意思。又如YeulRangl，《召臘娶了龍王女》[3]211中把YeulRangl音譯為“爺讓”。苗語中Rangl是“龍”，所以此處不應(yīng)該進行音譯，可以直接使用“龍王”、“龍王爺”，再如《努利畢瑪麗碧》[3]8中的男女名字，NdraosLax和NgaoxLax，文中將此直接音譯為“召臘”和“郜臘”，如此并不合適；Ndraos是“小伙”，Ngaox是“姑娘”，Lax是泥巴，文中提到的并非是人名，而是指用泥巴制造成的小伙和姑娘，所以不應(yīng)為了對仗而直接音譯。從苗語詞義的角度來看，苗語人名也是通過使用習(xí)慣和配合來表達，在翻譯時要整體考慮，[4]71同時結(jié)合苗語語法進行梳理。

(二)人名音譯

根據(jù)苗語的讀音轉(zhuǎn)化為漢語諧音文字符號，該方法保留了人名的音韻，但是姓名蘊含的意義無法表達[5]61，對于其中一些并非直接反映苗族文化內(nèi)涵的人名，就可以使用這種方法，完成人名音譯之后需要加上注解，以便于正確引導(dǎo)讀者。如：NggusNzal娥贊，NggusRangbNisBangx娥讓妮榜，NdraosGhub召古、NdraosGhek召格等，這種音譯的方式有利于讀者更好的記住古歌中的人物，保留一定的原文色彩。

(三)詞匯禁忌

苗族人在長期的生產(chǎn)勞動中，對于部分奴隸主的稱呼中，多少帶有一定的情感色彩，對于影響民族團結(jié)的言語不可譯[6]2，對于人名中出現(xiàn)的這類詞匯，可以使用音譯的方式。再者，若是遇到隱晦的語音詞匯，盡量規(guī)避，多使用文明詞匯。

三、古歌中的人名考辨

20世紀初期，滇東北次方言苗族有了記錄語音的文字符號“老苗文”，待“老苗文”成型并得到推廣之后，人們陸續(xù)使用苗文記述民間口頭文學(xué)和進行文學(xué)創(chuàng)作。新中國成立之后，苗族語言文字科學(xué)討論會在貴陽舉行，會議決定：苗語中、東、西部三個方言各創(chuàng)制一種文字即“新苗文”。“新苗文”的出現(xiàn)彌補了“老苗文”在記音中的不足，還延續(xù)人們對苗族民間文學(xué)的記述。至此，滇東北次方言苗族古歌已有七個版本。

第一個版本是20世紀30、40年代由王明基、楊榮新、楊漢先、張紹喬(英國)、張繼喬(英國)等用苗語記錄，后經(jīng)夏陽、王建國、韓紹剛、王維陽等先后整理翻譯，2007年由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的《中國西部苗族口碑文化資料集成》。第二個版本是夏楊整理，1986年由德宏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苗族古歌》。第三個版本是云南少數(shù)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規(guī)劃辦公室編，陸興鳳、楊光漢、呂稼祥、湯君純等人編譯，1992年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西部苗族古歌》。第四個版本是楊芝、吳興國、楊榮新、王明基、朱文德、李崇德、王廷芳、等整理翻譯，由苗青主編，1998年貴州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西部民間文學(xué)作品選》。第五個版本是貴州民委民族語文辦公室、威寧自治縣民族事務(wù)委員會編，1996年1月由貴州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苗族民間文學(xué)選讀》。第六個版本是楊芝、王朝光、張明、朱明文、楊榮新、王明基、張志輝、王維陽等整理翻譯，2015年貴州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苗族古歌》(卷四)。第七個版本是楊世武主編，2019年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西部苗族古老歌》。在此選用較為典型的《西部民間文學(xué)作品選》《中國西部苗族口碑文化資料集成》，配合工具用書《苗漢詞典》以及田野調(diào)查中的所搜集的古人名進行考辨：

(一)史前神話、歷史傳說中的人物名

1.YeulJobDlangbHnub爺覺郎努

GhaofnduxbifgukLiebNdlaosShibTrubGitMyut—YeulJobDlangbHnubzikjil

天是列老史處格米—爺覺郎努造的。[1]3

GhaofnduxbifgukLiebNdlaosShibTrubGitMyut—YeulJobDlangbHnubzikjil

天是列老史處格米爺覺郎努造的。[7]3

“爺覺郎努”是苗族古歌中開天辟地、創(chuàng)造人類的“神”，歌中唱到“LiebNdlaosShibTrubGitMyut—YeulJobDlangbHnub”，譯文作“列老史處格米—爺覺郎努”，但是我們從苗語人名體系可以看出LiebNdlaosShibTrubGitMyut真實“爺覺郎努”的身份，Lieb是“紅色”，Ndlaos是“雜色”，LiebNdlaos是一個形容詞，ShibTrub現(xiàn)在苗語中未能有相關(guān)詞義，在此可能是狀語成分，修飾LiebNdlaos；GitMyut是“首領(lǐng)、元首”的意思?！吨袊鞑棵缱蹇诒幕Y料集成》提到“爺覺郎努”是創(chuàng)造天地萬物的“太陽神”。[7]11Yeul是“爺爺、老爺”的意思，Dlangb在滇東北次方言中有“鬼神、神靈”之意，Hnub是“太陽”，所以認為YeulJobDlangbHnub是“太陽神”也是有道理的，結(jié)合語義在行文中譯為“覺郎努爺爺”較為妥當(dāng)。

2.GidNiaobDlielZak格鳥列咱、GidNiaobDlielBangx格鳥列邦

LiebNdlaosShibTrubGitMyut—YeulJobDlangbHnubniobkhoddyus

列老史處格米—爺覺郎努在哪里？

Ndliexdibdwdnwbghadshitbaob

世上的人有誰知道？

NdliedibdwdnwbGidNiaobDlielZakbaobyas

世上的人只有格鳥列咱知道。

NdliedibdwdnwbGidNiaobDlielBangxbaobyas

世上只有格鳥列邦最清楚。[1]4

傳說“格鳥列咱”“格鳥列邦”是太陽神“覺郎努爺爺”的使者，當(dāng)“覺郎努爺爺”創(chuàng)造了天地、世界萬物之后，人類一直尋找他的下落，但是卻無人知曉，只有“格鳥列咱”“格鳥列邦”知道，他們二人告訴人類，“覺郎努爺爺”住在高山老樹林下，住在高山大樹腳下，于是人們開始祭石、祭樹，只為找到“覺郎努爺爺”，這就是苗族人祭石祭樹的來源。

3.NggusZyulLibZeb娥自里主、NdraosZyulNdraosLibZeb召自召里主

NggusZyulLibZebzyutndux

娥自里主創(chuàng)天，

NdraosZyulNdraosLibZebzyutdib

召自召里主造地。

NggusZyulLibZebzyutnduxjoxdlathlaot

娥自里主創(chuàng)天用鐵抹子，

NdraosZyulNdraosLibZebzyutdibjoxdlatndaot

召自召里主造地用木抹子。

NggusZyulLibZebzyutnduxjikndliesliex

娥自里主創(chuàng)天用鐵抹子平坦坦，

NdraosZyulNdraosLibZebzyutdibjikatndrubatndrel

召自召里主造地呈百褶。[7]18

“娥自里主”和“召自召里主”分別是創(chuàng)天和造地的神，古歌只有六行，非常簡短，講述“娥自里主”使用鐵抹子創(chuàng)出平坦坦的天，“召自召里主”使用木抹子造出百褶大地。Nggus有“小”的意思，用于女性；Ndraos是“小伙”的意思。

4.NdraosBangx召榜

Ndleixdibghadshitzit

誰創(chuàng)造了世界？

NdliexdibNdraosBangxzit

召榜創(chuàng)造了世界。[7]101

Ndraos是“小伙、帥哥”的意思，Bangx是“花”的意思。古歌唱述了“召榜”創(chuàng)造了世界，同時創(chuàng)造了唱歌的世人，創(chuàng)造了讀書的世人，于是人們用歌聲歌頌日月星辰、江河湖海、空中云霄、巨石險峰；瑯瑯的讀書聲還傳遍每個苗寨，歌聲、讀書聲響遍七重天。

5.YeulDlangbNdux爺啷嘟

DibdaikYeulDlangbNdux

天地間孕育著爺啷嘟，

MaxdaikYeulDlangbNduxleufciebniexvaofxaot

孕育了千年萬載。[1]12

“爺啷嘟”是苗族開天辟地神話里的人物，傳說天地剛形成的時候，天地緊連在一起，是“爺啷嘟”將天地分開，并且支撐著天地，但是由于天、地的爭斗不休，讓“爺啷嘟”無法支撐，人類請來能工巧匠鑄造鐵柱、銅柱來支撐天。Ndux是“天”的意思，DlangbNdux即指天上的神，結(jié)合音義在行文中譯為“啷嘟爺爺”較為妥當(dāng)。

6.NusLikByul努利畢、MasLikByul瑪麗碧

Jiklasnisghabshitsieblikraot

是哪個的心最好？

JilNusLikByulMasLikByullolatraot

是努利畢、瑪麗碧的心最好。

Lolatraotnrusghadshitdraotndliexdibdwdnwb

他倆為人間做了啥好事？

JikatgosMasLikByullolzikndux

瑪麗碧心好造了天，

JikgusNusLikByullolzikdib

努利畢心好造了地。[1]16

古歌唱述了“努利畢”“瑪麗碧”創(chuàng)造天地，并且用泥土造人的事跡。在苗語將兄妹稱為“masnul”，mas就是妹妹，nul就是哥哥，nus是nul的變調(diào)形式，其意思不變；LikByul是“最初、開始”的意思，NusLikByul、MasLikByul實則是指人類的最初的男女始祖。

7.BobLikByuk婆力碧、YeulLikByuk爺力碧

Nduxndraosdibndraoskhabbyulyib

當(dāng)天地剛創(chuàng)造出來的時候

NdraosdaotablwbabbobabyeulabpyubguknzitBobLikByukYeulLikByuk

便有了兩位人類的始祖—名字分別叫做婆力碧爺力碧。[7]97

Bob是“奶奶”，LikByuk是“最初、開始”的意思，這里指人類的始祖奶奶，Yeul是“爺爺”，這里指人類的始祖爺爺。古歌唱述到“婆力碧”和“爺力碧”早上的時候還是嬰兒，到了中午二人就長大成少年了，下午長成一對俊男美女，可是到了晚上就會變成一對古稀老人，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有一天，天上的“神”下來見到他倆，得知二人因為身體早晚差異的苦惱之后，便告訴他們，“你倆得負責(zé)生兒育女遍天下，我就可以讓你倆長壽不老了”。此后“婆力碧”和“爺力碧”的孩子遍布世間，他倆讓部分人到天上去生活，也就是那滿天星辰，而“婆力碧”則變成了太陽發(fā)光普照天下，“爺力碧”變成月亮掛在夜晚的空中。

8.GhaofNduxNzhalDibAob高圖查地奧、DliexDibNggusNzaikShaob連地勿在少

Ngaoxhmaonngaoxkhakyousdaotnikablwbdabjyuddix

姑娘后來生了兩哥弟，

Ghadhlobshibdaoknyulditnzitjil

大的不好取啥名，

ZhotgosnyulghadhlobnzitGhaofNzhalDibAob

隨便取名高圖查地奧。

Ghatjyudshitdaotjidditnzitnzitjik

小的不知叫啥好，

ZhotgosnyulghatjyudnzitDliexSibNggusNzaik

便叫連地勿在少。[7]43

古歌唱述了“高圖查地奧”和“連地勿在少”兄弟倆發(fā)明四季、年、月和日的分法，四處游歷觀察天時，教育人民繼續(xù)畜牧與務(wù)農(nóng)。[8]17兄弟倆發(fā)明的歷法在苗族民間沿用至今。兄弟二人名字中GhaofNdux是“天上”的意思，Nzhal是“丈量、測量”的意思，Dib是“地”的意思，Aob是“水”；DliexDib是“世間、人間”的意思，Nggus是“小”的意思，代表家中的排行。

9.YasYal楊亞

YasYaljikmasniobdibghangbaob

楊亞在水底中射，

YasYalbodxaingthnubdraotxiangthnub

射了七箭中七個。

YasYalniobshibngotangd

楊亞站在泥地里，

MangsboddraotGitNzyutghabnduxzaos

射得“格資灣”黑沉沉。[7]32

傳說在一個叫“格資灣”的地方，有很多的太陽和月亮，照射得世間炎熱無比，莊稼不能生長、人畜無法生活，“楊亞”到河邊砍來一顆桑樹，樹干造成弩身，樹梢造成弩箭，并將天上的太陽射下七個，天上的太陽月亮害怕得躲了起來。此后世間陷入一片寂靜的黑暗之中，幾個老人商量之后，決定去請?zhí)栐铝脸鰜?，公牛和老虎去請都失敗了，最后太陽被公雞清脆悅耳的嗓子請了出來，人世間的生活又恢復(fù)了正常。

10.NisBobNcatSod妮婆彩梭、DlaobJaolZyulGhadLaol召喬自嘎老

Traotnduxgibzhiebjaxbidlob

自九重天初形成的時候，

TraotNisBobNcatSodlakgidlolniob

妮婆彩梭已來到這里。

Xiebdibgebzhiebjaxlikvaol

當(dāng)九州還處在混沌的時候，

TraotDlaobJaolZyulGhadLaolgiklolzos

召喬自嘎老也來這里了。[1]40

“妮婆彩梭”是苗族古歌中《洪水滔天》主人公NdrasoYoub召友、NdraosYax召亞的母親，Nis同nik是“他(她)”的意思，Bob是“奶奶”，NcatSod意為“洗麻線”。召喬自嘎老是NdrasoYoub召友、NdraosYax召亞的父親。

11.NdrasoYoub召友、NdraosYax召亞

Xaotnadzeullolbaob

今年會知曉，

LolbaobgutNdaosYubNdaosYalmaolnjeutdib

召友、召亞去種地，

Njeutzosdangshnubnitnaoxsutjik

到了中午吃飯時，

HxitgutYeulJoxDlaobHnubdaoklolbaob

“覺郎努爺爺”來發(fā)現(xiàn)他倆。②

召友、召亞是苗族古歌《洪水滔天》中的主人公，故事講述了召友、召亞是勤勞的兩兄妹，二人每天去挖地干活，卻被“覺郎努爺爺”從中破壞，于是兄妹二人設(shè)計抓住了“覺郎努爺爺”，召友想把“覺郎努爺爺”打死，但是召亞說想要問清“覺郎努爺爺”為何這樣做。最后“覺郎努爺爺”道出實情，世間將被洪水淹沒，并且教給二人造船逃生之法。

12.ZhyudShikLaol主世老

NdliexdibdwdnwbjikZhyudShikLaoldraosdusndixDraobVebNzhaolghabqeutsieb

主世老看中了鳥偉照。

NdliexdibDraobVebNzhaolraodlitnggusdlublibnjieb

只見鳥偉島野鹿成群跑。[1]50

NdliexdibdwdnwbjikZhyudShikLaoldraosdraobdusndix

世間的主世老生活已久，

Ndliexdibdwdnwbjikraodlitnggosdlubliknjieb

在那黑壓壓的大箐林。[7]107

“主世老”帶領(lǐng)苗族人民砍樹、割草、開荒種莊稼[9]16；在“主世老”領(lǐng)導(dǎo)時期，人們已經(jīng)開始使用斧頭、彎刀，而且“刀耕火種”逐漸成熟。人們生活在一片廣袤無垠的大森林中，猛獸成群、翳天蔽日、深澗險谷，該地苗語音譯為“鳥偉照”?！爸魇览稀边€教導(dǎo)人民“劃塊火地撒小米，留塊火地種黃瓜”。[1]56“主世老”同YeulSitZhyudZilLaol爺思主自老，古歌唱述“爺思主自老”采用刀耕火種的方式種植黃瓜和小米，女兒“格鳥彩娥翠”[7]136去看黃瓜，被老虎抓走。

13.ZiebGhakLaol則嘎老

Nduxdraoskhabbyuldraos

從天形成那時起，

Dibdraosdraosdoxqeut

大地已有了山川，

JixgukndliexdibdwdnwbZiebGhakLaoldraos

則嘎老已生息在大地上，

DraosdraotDiexFaodTaikNdranglLikMoldlixvangxdlixndlodghwbndusaob

住在渾水河邊甸方臺蕩利莫平原。[1]61

“則嘎老”是在“主世老”之后的苗族領(lǐng)導(dǎo)人，其領(lǐng)導(dǎo)時期，苗族人主要生活在“甸方臺”和“蕩利莫”平原。“則嘎老”教導(dǎo)人民種植小米、高粱、水稻等作物，并且以身試藥，救治病人，后來因外族入侵，遂帶著苗民渡過黃河、篤納伊莫③，遷往“篤直氐”。Zieb是量詞“個”，GhakLaol是“老人、長輩”。

14.YeulJoxLitByul爺覺利比

JixgukYeulJoxLitByulzeuxlolntried

爺覺利比會尋找，

Ntrieddaotladdibdibghwldibdrufndlix

找到河谷會尋找，

Hnangdlitgulcholzhuxlitgukchotnbas

那里穿的是綢緞。[1]67

傳說“爺覺利比”帶領(lǐng)苗民從高寒的“直米利”山區(qū)遷往“直米利平原”。LitByul是“最初、開始”的意思。結(jié)合音義在行文中譯為“覺利畢爺爺”較為妥當(dāng)。

15.GidChibYeulLaol格蚩爺老、GidNdlwlYeulLaol格婁爺老

Nduxdraoskhadbyuldraos

天空剛形成的時候，

Dibdraosdraotdoxqeut

大地有了輪廓，

GidChibYeulLaoldraosdraotqeutdyul

格蚩爺老居住在何處？[7]226

Jilladniesghatshitzeuxlolniob

是誰先來居住在這里？

Niobdraotladbiblitqeutnad

居住在這大平原？

JilgulGidChibYeulLaolGidNdlwlYeulLaolzeullolniob

是格蚩爺老、格婁爺老兩位老人先率先來。[1]67

GidChib系苗族“楊姓”，GidNdlwl系苗族“張姓”。格蚩爺老、格婁爺老皆為武將出生，且是苗族大姓，兩位爺爺帶領(lǐng)士兵抵御外族入侵的故事至今仍流傳著。在今天的苗族民間流傳著這樣一句俗語“l(fā)olnangsndubhmaobchibhmaobndlwl下雨淋姓楊的和姓張的”，在下雨天時，楊姓、張姓也一致成為了人們?nèi)粘？陬^調(diào)侃的對象，但就是這簡單的一句帶有娛樂性的話語，卻遺留著苗族人民悲壯的歷史痕跡。苗族還在中原一帶時，楊、張就已經(jīng)是郎舅關(guān)系，也是守城的大將，有一次外族人攻來，楊、張兩位大將奮力抵抗，為苗族人撤退爭取了時間，卻也犧牲在了戰(zhàn)斗中，大戰(zhàn)幸存者找到安全撤離的苗民，從戰(zhàn)場帶回了一句話“l(fā)olnangsndubhmaobchibhmaobndlwl下雨淋姓楊的和姓張的”，意為楊、張兩位大將為了大家的安全戰(zhàn)死沙場，現(xiàn)在雨水落在他們身上，整個戰(zhàn)場已血流成河。④結(jié)合音義在行文中將GidChibYeulLaol、GidNdlwlYeul譯為“楊老爺子”“張老爺子”或者“格蚩爺爺”“格婁爺爺”較為妥當(dāng)。

16.GhatSaodHmaobByul嘎騷卯碧

Nduxdraoskhadbyuldraos

天空剛形成的時候，

Dibdraosdraotdoxqeut

大地已有了輪廓，

GhatSaodHmaobByuldraosdraotqeutdyul

嘎騷卯碧住在什么地方？[7]336

JilgukGidChibYeulLaolzeulloldut

格蚩爺老來邀約，

DutgukGhatSaodHmaobByuldaxshitdek

邀來嘎騷卯碧共商議，

Dutgukghatlibghatlaotshikncikdek

請來理老共商議。[1]69

“嘎騷卯碧”住在鉛大坪，姓李(苗語HmaobJait)，武將，善騎，穿花衣，帶硬軍。[9]19“嘎騷卯碧”是楊老爺子、張老爺子一起請來抵御外族的將領(lǐng)，苗族人稱這三位爺爺為“三老”。現(xiàn)在苗族有HmaobByul和HmaobSaod的說法，將生活在昆明一帶的苗族人稱為HmaobByul，將生活畢節(jié)威寧往東的苗族稱為HmaobSaod，但是否與“嘎騷卯碧”有關(guān)不得而知。

17.GidYiebYeulLaol格耶爺老

Xaotnadzeullolbaob

過去的事現(xiàn)在還知道，

BaobGidYiebYeulLaoldraosdraotLaosWub

知道格耶爺老當(dāng)年住在勞塢，

MasghakNdusNafYikMolgaofxangtnjiat

勞塢距篤納伊莫十七里，

ZhasbaobGidChibYeulLaoldraosdraotLaosGub

也知道格蚩爺老當(dāng)時住勞塢。[1]81

結(jié)合音義在行文中將GidYiebYeulLaol譯為“格耶爺爺”較為妥當(dāng)。“格耶爺爺”和“格蚩爺爺”是生活同一時期的苗族首領(lǐng)，“格耶爺爺”生活在在“勞塢”⑤，后來同“格蚩爺爺”一同被外族人抓住。楊漢先先生在《貴州省威寧縣苗族古史傳說》中提到，“開元元老”住在銀坪壩，此人姓張，武藝出眾，身有花斑紋，善射，帶常勝軍。[9]19“開元元老”是GidYiebYeulLaol的音譯，與“格耶爺爺”實則為同一人。

18.GibWubYeulLaol格武爺老、GidNobYeulLaol格諾爺老

Nduxdraoskhabbyuldraos

天開始形成的時候，

Dibdraosdraotdioxqeut

地已有自己的輪廓，

GibWubYeulLaolGitNobyeullaoldraosdraotndlobhlangddleusdib

格武爺老、格諾爺老居住在世間的中心地。[7]193

人名，傳說為遠古時代苗族先民遷徙的一位部落首領(lǐng)。[8]222“格武爺老”“格諾爺老”是才華橫溢、驍勇善戰(zhàn)的領(lǐng)導(dǎo)者，帶領(lǐng)苗族先民生活在渾水(即黃河)旁的“直米利蕩利莫”平原上。外族人想要霸占苗民的地盤，與“格武爺老”“格諾爺老”大戰(zhàn)三次失敗而歸，最后使計讓“格武爺老”“格諾爺老”痛失家園，于是兩位爺爺帶著苗民輾轉(zhuǎn)遷往“昭利納”。結(jié)合音義在行文中將GibWubYeulLaolGitNobyeullaol譯為“格武爺爺”“格諾爺爺”較為妥當(dāng)。

19.GidYiebVaosZyulLaol格炎敖孜勞

Xaotnadzeuxlolbaob

過去的事現(xiàn)在還知道，

MangsbaobGidYiebVaosZyulLaollolCaisSiedMitFubdib

知道格炎敖孜勞從蔡塞瞇弗氐來。[1]81

MangsntriedgidzaolzaolleufLaosWub

他們眼睜睜的盯著勞塢，

MangsntriedgidzaolzaolleufLaosGub

他們惡狠狠的要爭奪勞錮。

外族人“格炎敖孜勞”看中了“格耶爺爺”所住的勞塢和“格蚩爺爺”的地盤勞錮，于是對兩位爺爺發(fā)起了戰(zhàn)爭，經(jīng)過三番兩次的較量之后，“格炎敖孜勞”使用計謀將兩位爺爺抓住，至此勞塢、勞錮淪陷，兩位爺爺?shù)淖訉O子民帶著悲痛拋棄家園，遷往“勞黎”。ZyulLaol是“老爺”的意思，通常用于外族首領(lǐng)人名。

20.DlaobJaosVaosZyulLaol召焦敖孜老

DlaobJaosVaosZyulLaolgityiebvaoszyullaolshitncodncaobjik

召焦敖孜老、格炎敖孜老暗地起黑心，

Syukjiknangtsotghatleulshitncoddlubyas

猶如霹雷暴雨在轟鳴。

Syukjiknangtsotghatleulshitncodncikjik

又像雷雨交加黑云滾。[7]196

“召焦敖孜老”和“格炎敖孜老”從“蔡塞米夫地”來，想要侵占“格武爺爺”和“格諾爺爺”居住的“直米利蕩利莫”大平原，多次挑釁滋事，迫使“格武爺爺”和“格諾爺爺”與其開戰(zhàn)?！罢俳拱阶卫稀焙汀案裱装阶卫稀北淮驍×似叽危ㄟ^七年的征戰(zhàn)，最終“召焦敖孜老”和“格炎敖孜老”使用火藥將“格武爺爺”和“格諾爺爺”趕出“直米利蕩利莫”平原，苗族人只能遷徙到“利納”的高山上去，居住在“利納”的“資果山”和“資更坪”。

21.GibZibYeulLaol格資爺老、GitMitYeulLaol格米爺老

Attaotneszes，GitZibYeulLaolmaoltriedGitZibYeulLaol，dlatGitZibYeulLaolngax

很久以前，格米爺老到格資爺老家里，去尋找格資爺老。[7]163

結(jié)合音義在行文中將GibZibYeulLaol譯為“格資爺爺”較為妥當(dāng)。GitMit是“首領(lǐng)、元首”之意。人名，傳說為遠古時代苗族先民遷徙的一位部落首領(lǐng)。[8]222“格資爺爺”帶領(lǐng)士兵與外族人征戰(zhàn)，敵人每砍一次“格資爺爺”的頭，“格資爺爺”就會再長出一顆頭顱，敵人為了破解這個秘密，安排了一漂亮的女人給他，最終他的秘密被泄露，導(dǎo)致戰(zhàn)爭失利。后來人們?yōu)榱吮Ｗo“格資爺爺”，在路上遇到“格資爺爺”就稱呼“ZidYeulLaol”或者“ZidYeul”，這是“老伙計、爺爺”的意思。

22.YeulCaod爺操、BoxCaod婆操

Traotnduxgitzhetjaxbiblol

從那圓圓的九重天形成起，

TraotnikYeulCaodjiklolniob

那爺操就已生存。

Xiebdibgitzhetjaxlibvaos

那方方的九州大地形成時，

TraotnikBoxCaodjiklolzaok

那婆操就已安居。[7]473

“爺操”“婆操”生活在“格哲”河大平壩，那里物產(chǎn)豐富，生活一片祥和，可是狠心的外族人故意來找麻煩，“爺操”打死了九個強匪，因為害怕遭到報復(fù)，只能帶著妻兒，拋棄家園，往“嘎榜納魯”去了。

23.GhatSaodZhyudZyulLaol嘎騷主自老

人名，苗族對烏撒領(lǐng)主的稱謂，[8]260ZyulLaol是“老爺、領(lǐng)主”之意，結(jié)合語義在行文中譯為“嘎騷主老爺”較為妥當(dāng)。

24.ShitByulZhyudZyulLaol史碧主自老

人名，苗族對水西領(lǐng)主的稱謂，[8]588結(jié)合語義在行文中譯為“史碧主嘎老爺”較為妥當(dāng)。

25.ShitZhyubBangxDaox史主棒島

人名，苗族對烏撒領(lǐng)主的稱謂。[8]589

26.HmaobByulZhidZyulLaol卯比主自老

Nikgukdusndixbibhmaoblikghatlaol

以前我們苗家的祖先，

Draotdraothmaobbyulzhidzyullaollaoldib

居住在卯比主自老的地盤。[7]480

“卯比主自老”苗語音譯人名，苗族對比諾領(lǐng)主的別稱。

(二)風(fēng)俗禮儀、愛情故事中的人物名

1.NdliesJak列加、NggusRangbNisBangx娥讓妮榜

NdliesJak是一種鳥，俗稱點水雀，在民間故事《列加》中作人名，是故事男主人公；娥讓妮榜是故事的女主人公。[8]466傳說“列加”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整日去河邊釣魚，有一次釣到一條金魚帶回家里養(yǎng)著。只要“列加”每天出去干活去了，金魚就會變身為美麗的姑娘給“列加”做家務(wù)，這天“列加”提前回家并現(xiàn)場抓獲金魚變成的美女，這時美女告訴他，自己是龍王的女兒，名叫“娥讓妮榜”，見他勤勞誠懇愿意嫁給他。之后的日子“列加”和“娥讓妮榜”過得幸福美滿，但“列加”的表妹從中作梗，騙“列加”休掉了“娥讓妮榜”，“娥讓妮榜”傷心地回到水里，一同回到水里的還有“娥讓妮榜”帶來的財富。變回窮小子的“列加”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表妹騙了，每天帶著孩子去河邊找龍女，久而久之，“列加”就變成了一只鳥兒，常年和河邊等待自己的妻子。鳥兒發(fā)出類似“列加”的叫聲，人們就把這種鳥兒叫作“列加”。

2.NdraosNtlaib島戴

人名，苗族著名的民間故事ZHODBUKHMAOBCHIBNCAIKNGGOSNZEUL(老虎霸占楊家幺女)中的男主人公。[8]472“島戴”是十里八鄉(xiāng)遠近聞名的優(yōu)秀小伙，在一次跳花坡的時候認識了楊家幺女HmaobChibNcaikNggosNzeul，二人互表心意約定時間再見，不料楊家幺女卻被“老虎”搶去，“島戴”費盡千辛萬苦從老虎洞中救出了楊家幺女，但此時自己心愛的姑娘已懷上了老虎的孩子，但是他還是決定將孩子撫養(yǎng)長大。Ndraos是“小伙”的意思，Ntlaib有“舌頭、躲避”之意，但似乎與人名意象無關(guān)。

3.NdraosGangbGot島剛共

人名，苗族故事傳說中的主人公之一。[8]472

4.NgaoxGub郜姑

人名，龍王的女兒，故事《召臘娶了龍王幺女》的主人公。[8]481

5.NggusNzal娥贊

人名，苗族古歌傳說中的一個美麗、聰明、能寫善畫、多才多藝的女子。[8]489

6.YeulJoxLikNdangx爺覺黎當(dāng)、NikBoxNduxNikNdangx妮婆杜妮當(dāng)

Xiaotnadzeullolbaob

今年會知道，

BaobNikBoxNduxNikNdangxzhikkobtaotkobniexjiet

知道妮婆杜妮當(dāng)置有木碗銀碗，

Roxjoxditrosghwd

寨里鄰居來借，

GhwdNikBoxNduxNikNdangxkobtaotkobniexmaolfaokjeud

借妮婆杜妮當(dāng)木碗銀碗去喝酒，

NikBoxNduxNikNdangxYeulJoxLitNdangxShikzhukghwd

妮婆杜妮當(dāng)爺覺力當(dāng)不肯借。[7]603

“爺覺力當(dāng)”同YeulNdangl爺蕩，傳說是以前苗族人鎮(zhèn)守城門的前輩，因為喝酒誤事，帶著妻兒逃跑了，最后又因為外族的欺壓不得已離開了妻兒?！澳萜哦拍莓?dāng)”同BoxNdangbNiesNdangx黨聶蕩奶奶，是“爺蕩”之妻，“爺蕩”出走之后，“黨聶蕩奶奶”帶著兩個兒子遷徙到今貴州省畢節(jié)威寧一帶，后被外族抓去當(dāng)奴隸。兩個兒子長大之后無意中將其買回家，母子得以相認。

7.NdraosGhub召古、NdraosGhek召格

Maxdaotnikablwbdabjyuddix

生了哥弟兩弟兄，

NikghabhlobnzhitNdraosGhub

大的取名叫召古，

NikghabjyudnzhitNdraosGhek

小的取名叫召格。[7]613

“召古”“召格”是“爺蕩”和“黨聶蕩奶奶”的兩個兒子，在古歌《BOXNDANGBNIESNDANGX》⑥中“召古”“召格”長大成人，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商量著掏錢去買個女奴隸來看家，并到羊街⑦上買了“黨聶蕩奶奶”回來，一路上聽著“黨聶蕩奶奶”哭訴自己的身世，一番詢問后得以與母親相認。

8.BoxGitNiet婆格聶、YeulJoxGitZit爺覺格資

BoxgitnietYeulJoxGitZitntrieddwsdibdwsqeutjik

婆格聶、爺覺格資探尋安身的地方，

Ntriedjikghangbnduxjikdeusnies

一年年向著東方尋，

Ntriedjikfaodnduxjikdeusxaot

一歲歲向著西方找。[7]352

Box同Bob，是“奶奶”的意思，Yeul是“爺爺”的意思，結(jié)合語義在行文中譯為“格聶奶奶”“覺格資爺爺”較為妥當(dāng)?！案衤櫮棠獭薄坝X格資爺爺”是苗族風(fēng)俗禮儀、故事古歌中常常唱到的男女主人公，例如在《NGAOXATVAS做飯歌》《NGAOXCUDLIDFAOS剃頭歌》《NGAOXATGHAOB勞作歌》《NGAOXHXETNIANGB娶親歌》中都唱到，皆把“格聶奶奶”“覺格資爺爺”當(dāng)作男女主人公。

9.NggusGubNggusGak娥姑娥嘎

NggusGubNggusGakcathnubdaotmaolnas

娥姑娥嘎每天前去看，

NggusGubNggusGakcathnubtluttlutlas

娥姑娥嘎天天撫摸心歡喜。[7]124

“娥姑娥嘎”是“主世老”的女兒，“主世老”種的黃瓜長成手臂大小，“娥姑娥嘎”特別喜歡，每天都去看，每天都去摸，“主世老”再三叮囑千萬要小心外出，因為“花斑猛虎”常在外面游蕩，可是“娥姑娥嘎”還是忍不住對黃瓜的好奇，終于有一天去看黃瓜的時候還是被“花斑猛虎”給抓走了。與“格鳥彩娥翠”[7]136是同一人。

結(jié) 語

對苗族史詩人名考辨時應(yīng)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思考，首先是苗語人名命名體系與人名的音、義方面；然后是人名中的成分與人名內(nèi)涵方面；最后是古歌背景方面。部分人名在翻譯時，考慮到出版的書籍、發(fā)行的文章皆已經(jīng)統(tǒng)一使用，但是為了表達的準(zhǔn)確，應(yīng)該對人名進行注解以及正確引導(dǎo)讀者。在古歌搜集整理時，由于各地區(qū)語用差異導(dǎo)致的人名變形，翻譯應(yīng)該加以注解說明，不能自成一套。正確、合理、科學(xué)地使用人名對研究苗族歷史文化的“苗族古歌”極為重要，也是尊重苗族歷史文化的體現(xiàn)。

注釋：

①YeulNdangl爺蕩，苗語音譯人名，是《YEULNDANGL》中的主人公。該歌于2019年1月搜集于貴州省六枝特區(qū)牂牁鎮(zhèn)半坡村。

②2019年2月搜集于貴州省六盤水市六枝特區(qū)牂牁鎮(zhèn)半坡村，由歌師張紹成唱述。

③篤納伊莫，指一條江，傳說是長江。

④口述者：王文仙，記錄者：張杰，時間：2018年12月，地點：貴州省六盤水市六枝特區(qū)牂牁鎮(zhèn)半坡村。

⑤勞塢，苗語LaosWud音譯，是銀坪壩上的一座城池，也稱為“鎢城”。Laos是“城市、城”之意。

⑥2018年12月搜集于貴州省六盤水市六枝特區(qū)牂牁鎮(zhèn)半坡村，由歌師潘向武唱述。

⑦貴州省畢節(jié)市彝族回族苗族自治縣羊街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