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林
一場雨,下在一百多公里外的綿陽,
也同時下在1月14日上午的成都。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的出生日
只是一次計劃外的旅行。
或你發(fā)來的一條短信——
“只是省城匆匆的一天,
沒有遇上一丁點好耍的事情!”
如果雨水,是天空的兒子,
那么今天也應(yīng)該是雨水的生日。
雨水總是在他鄉(xiāng),像我和每一個
遠(yuǎn)道而來的外地人。剛下車,
便伙著人群,混入吵麻了的“天府宴語”。
“我心里沒有什么可以悲傷的,
可我多么悲傷!”
這么多年來,是不是成都和綿陽
一直下著小雨?有人說:
“老天爺總是陰起個臉!”而我顧不得歇腳,
匆匆奔赴,未知的某地。
好像那么多的雨水,趕著降生和消失。
“而我終于也可以跟雨水一樣,奔赴
每一處的異地和他鄉(xiāng)?!?h3>到白夜酒吧喝酒
在深夜,到白夜酒吧喝酒。
我們一行七個,只為了
把還沒有喝醉的
喝醉。
主人不在。但在書籍
和光陰的狹窄地帶,
掛著
她精致的肖像。一雙黑眼睛,
看著帥氣店小二。
在白夜,除了時間慢下來,
除了角落三兩客人,擺設(shè)的
盡是誰誰誰的夢境
和獨語。給此夜,幾個外表清瘦
或肥實的人,
借以打發(fā)無聊人生。
在成都,
醉酒也詩意嗎?
我們一路上看著風(fēng)景,談著
一位攝影家朋友
即將為我們帶來驚喜的畫冊。
在悠閑的星期天,
去往更加悠閑之城的
成綿高速路上。
而一群鴨子,忽然以倒退的鏡頭
進(jìn)入我們的視線。
它們在更高的貨車上,也看著風(fēng)景
或我們。但一律沉默不語。
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
那些正被趕往天堂之路的
沉默的鴨子,
馬上又變成了一群嘎嘎歡叫的
鴨子。
這列新火車
是一部新詩集,
里面收錄的都是蜀道詩人
新鮮出爐的新體詩。
我的這首動車詩,
從第6頁第12行開始。
當(dāng)這首即興的短詩,
在手機(jī)上被飛快地敲打出來,
被一路的春風(fēng)搶先評論——
它的快感與節(jié)奏,
就像鄰座男人松弛的呼嚕,
越過窗外一片片油菜花的春夢,
蕩漾在蜀國古老的大地,
和新世紀(jì)變幻的天空。
我相信,
這些飛行的長短句,
如此前無古人,
連神也是第一次閱讀。
在白鶴灘我們尋鶴。
鶴像一位面目模糊的古人,
總是隱身于遠(yuǎn)離廟堂的江湖,
或寂寂無名的鄉(xiāng)野之間。
沿河而行,來到重建的古渡碼頭,
鶴是幾位剛剛乘船至新津,
神交已久今日會面的新朋友,
跟我談起那些,意氣風(fēng)發(fā)的舊日子。
然后我們一起歇腳、抽煙和沉默,
一起繼續(xù)酷暑之旅的尋幽探秘。
在斑竹林濃密如織的林蔭下,
鶴又變成一群親切可愛的現(xiàn)代人,
一路跟隨我們緩慢悠閑的步伐。
你能感受到在高高的樹冠上,
它們用平常又稀罕的眼神注視著我們,
像關(guān)注著一群魏晉風(fēng)格的古裝游客。
雖然我們不撫琴,但偶爾也長嘯。
雖然我們也吟詩,但更喜歡拍照發(fā)抖音。
偶爾仰望天空,鶴就是一道穿越針眼的光,
照亮深藏心底的那份理想與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