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茹, 李 斐, 徐 瑾, 莊建華, 徐傳英, 崔桂云*, 尹 又*
1. 海軍軍醫(yī)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神經(jīng)內(nèi)科,上海 200003 2. 徐州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神經(jīng)內(nèi)科,徐州 221000
卒中已成為全世界致殘和死亡的主要原因[1],盡管卒中的早期治療策略不斷完善,急性缺血性卒中(acute ischemic stroke,AIS)患者的預后仍不理想[2]。最近研究[3]表明,炎癥反應和血脂異常在動脈粥樣硬化病理生理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中起重要作用。單核細胞是白細胞的亞型,在缺血性中風后的急性期,通過與活化的內(nèi)皮細胞上的黏附分子結合而滲入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參與炎性損傷反應[4]。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igh-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HDL-C)通過逆轉膽固醇轉運并預防內(nèi)皮功能障礙,產(chǎn)生抗凋亡、抗氧化、抗炎和抗血栓形成的作用,從而降低動脈粥樣硬化事件的發(fā)生風險[5]。單核細胞與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之比(monocyte to high-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 ratio,MHR)作為炎癥和氧化應激的一種新興指標,被認為可能是AIS患者功能預后不良重要且獨立的預測指標[6-8]。本研究旨在評估急性缺血性卒中患者MHR與3個月功能預后之間的關系,以更好地識別出不良結果風險較高患者,進行進一步的潛在干預。
1.1 研究對象 回顧性收集2019年7月至2020年9月海軍軍醫(yī)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神經(jīng)內(nèi)科住院收治的AIS患者313例,根據(jù)患者的病史、臨床特征和神經(jīng)影像表現(xiàn)(計算機體層掃描或磁共振成像)、世界衛(wèi)生組織定義的標準[9]對AIS進行了診斷。本研究獲得海軍軍醫(yī)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2019061210),所有患者均知情且簽署知情同意書。
納入標準:(1)首次中風發(fā)作且為確診的缺血性中風患者;(2)中風發(fā)作后36 h內(nèi)抽血。排除標準:(1)從發(fā)病到入院的時間超過48 h;(2)無完整臨床資料的患者;(3)有癌癥病史、使用免疫抑制劑或血液系統(tǒng)疾??;(4)嚴重的肝、腎疾?。?5)重大外傷、手術或失訪;(6)慢性炎性疾病或慢性感染或中風前的免疫系統(tǒng)疾病。
1.2 觀察指標 收集患者的一般臨床資料。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包括年齡、性別、吸煙史、飲酒史、他汀類藥物使用史、入院收縮壓及舒張壓。血管危險因素包括高血壓、糖尿病、心房顫動、高脂血癥病史。采用美國國立衛(wèi)生研究院卒中量表(NIHSS)評估AIS患者入院后24 h內(nèi)神經(jīng)系統(tǒng)損害的基線嚴重程度。
入院后24 h內(nèi)常規(guī)進行實驗室檢查,包括白細胞、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單核細胞、空腹血糖、總膽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甘油三酯(triglyceride,TG)、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igh-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HDL-C)、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ow-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LDL-C)、尿酸、同型半胱氨酸(homocysteine,Hcy)、神經(jīng)元特異烯醇化酶(neuronspecific enolase,NSE)。
1.3 分組與隨訪 根據(jù)改良的Rankin量表(mRS)評估了AIS患者的功能預后,分為良好預后組(mRS≤2,n=260)和不良預后組(mRS>2,n=53)。3個月后,通過門診對每個參與者進行了隨訪。
2.1 一般資料分析 結果(表1)顯示:與良好預后組相比,不良預后組的入院NIHSS評分更高[(3.39±3.36)vs(10.04±4.66),P<0.001],年齡、男性、他汀使用史、高血壓、糖尿病、吸煙史、飲酒史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不良預后組的白細胞、中性粒細胞、單核細胞、空腹血糖、尿酸、TG、HDL-C、Hcy、NSE與良好預后組相比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且較高的MHR[(4.10±0.62)vs(5.25±0.85),P<0.001]與AIS患者不良預后獨立相關。但2組間的房顫史、高脂血癥史、入院收縮壓、入院舒張壓、TC、LDL-C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
表1 2組不同預后AIS患者的一般資料分析
2.2 影響AIS患者預后的危險因素分析 結果(表2)顯示:男性、NIHSS評分高、年齡較大者,有高血壓病史、糖尿病病史、吸煙史者,且尿酸、同型半胱氨酸、白細胞、單核細胞、MHR升高,TG、HDL-C降低均為影響AIS患者預后的危險因素。
表2 AIS患者預后的單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結果(表3、表4)顯示:年齡、NIHSS評分、TG、MHR是影響AIS患者3個月預后情況的獨立危險因素。高MHR(OR=2.690,95%CI 1.017~7.111,P=0.046)、年齡較大者、NIHSS評分高、低TG與3個月后不良預后仍顯著相關;而在單核細胞(OR=2.046,95%CI 0.764~5.478,P=0.154)、HDL-C(OR=0.001,95%CI 0.000~1.060,P=0.052)中并未發(fā)現(xiàn)此聯(lián)系。
表3 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AIS患者3個月預后(含MHR)
表4 影響AIS患者預后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含單核細胞、HDL-C)
2.3 單核細胞、HDL-C、MHR對AIS患者預后的預測價值 結果(表5、圖1)顯示:MHR預測AIS患者3個月不良預后的效果最佳,根據(jù)約登指數(shù),最佳預測截斷值為4.580,靈敏度81.1%,特異度79.2%。MHR的AUC為0.851(95%CI 0.788~0.913,P<0.001)高于單核細胞0.802(95%CI 0.733~0.870,P<0.001)和HDL-C 0.627(95%CI 0.552~0.702,P=0.004)。
表5 單核細胞、HDL-C、MHR對AIS患者預后的診斷值
圖1 單核細胞、HDL-C、MHR對AIS患者預后的ROC曲線
本研究中,單因素分析顯示,單核細胞、HDL-C、MHR是影響AIS患者3個月預后的危險因素;在多因素分析中,MHR仍顯著,而單核細胞、HDL-C并未發(fā)現(xiàn)此關聯(lián)。此外,不良預后的患者年齡較大、NIHSS評分較高、而TG較低。同時,通過ROC曲線分析得出,MHR預測AIS患者3個月預后情況的價值最大,最佳預測截斷值為4.580。
越來越多的證據(jù)[3-4]表明,免疫炎性反應和氧化應激在中風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單核細胞作為白細胞的一種特殊亞型,可在急性腦缺血發(fā)作后的4 h內(nèi)出現(xiàn)組織浸潤,7 d后達高峰[10]。在氧化的低密度脂蛋白(ox-LDL)的刺激下,單核細胞黏附于內(nèi)皮細胞并分化為巨噬細胞,通過產(chǎn)生各種類型的促炎和促氧化介質(zhì)滲透黏附到動脈壁內(nèi)并與內(nèi)皮細胞相互作用,通過吞噬ox-LDL和其他脂質(zhì)而導致炎癥級聯(lián)反應和泡沫細胞形成,繼而演變成動脈粥樣硬化或動脈粥樣硬化斑塊[11-12]。單核細胞趨化蛋白-1(monocyte chemoattractant protein-1,MCP-1)的過表達通過募集包括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6,IL-6)、白細胞介素-1β(interleukin-1β,IL-1β)、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等促炎細胞因子和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在內(nèi)的炎癥細胞而加劇了腦損傷[13]。有研究[14]表明,單核細胞和血漿MCP-1水平可以作為早期AIS患者疾病嚴重程度的臨床預后指標。另一項研究[15]發(fā)現(xiàn),卒中后的不良結局和死亡率增加以及早期臨床功能惡化與中風后48 h CD14++/CD16+單核細胞達到峰值的比例增加有關。ox-LDL引起的單核細胞遷移是由于MCP-1合成的誘導,而HDL和抗氧化劑可防止LDL誘導的單核細胞遷移[16]。相反,HDL-C通過抑制細胞CD11b的活化表現(xiàn)出對人單核細胞的抗炎作用[17]。HDL還通過增加血管中NO的生物利用度來促進內(nèi)皮修復和抗血栓形成[18]。因此,HDL-C具有抗炎和抗氧化劑以及抗血栓形成作用[5]。
單核細胞的促炎作用,HDL-C的抗炎功能,使得MHR作為一種新的炎性標志物,能更好地預測心腦血管病及其他炎性疾病的預后。有研究[19]指出,MHR可能在細胞增殖、巨噬細胞趨化、中性粒細胞滲出、氧化應激等過程中發(fā)揮作用。另有研究[19-20]發(fā)現(xiàn),MHR可能通過激活巨噬細胞炎癥介質(zhì)的釋放促進泡沫細胞的形成,也可能通過抑制平滑肌細胞與基質(zhì)的粘附等過程影響動脈粥樣硬化斑塊的形成和發(fā)展。MHR作為一種綜合性的炎癥因子,比單核細胞或HDL-C計數(shù)更加穩(wěn)定,且在臨床工作中容易獲得,是全身性炎癥和內(nèi)皮功能障礙的替代標志。
最近的研究[6,19,21]發(fā)現(xiàn),MHR可能是AIS患者不良預后重要且獨立的預測指標。Bolayir等[22]指出,較高的MHR值可預測AIS患者30 d的死亡率。一項薈萃分析[23]發(fā)現(xiàn),接受原發(fā)性經(jīng)皮冠狀動脈介入治療的ST抬高型心肌梗死患者中較高的MHR入院率與更高的院內(nèi)死亡率和主要不良心血管事件有關。入院時較高的MHR可預測AIS患者的中風相關性肺炎,但與3個月全因死亡率之間無顯著相關性[24]。較高的MHR與急性腦出血患者出院時和3個月后致殘或死亡的風險增加相關[25]。
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1)樣本量較少,男女比例相差較大,且患者均來自同一家醫(yī)院,不可避免地存在選擇偏倚;(2)實驗室數(shù)據(jù)只收集了1次,沒有動態(tài)監(jiān)測,缺乏準確性。因此,未來需要更多的前瞻性研究。
綜上所述,MHR作為全身炎癥性疾病和氧化應激有用的預后標志物,是預測缺血性中風預后的獨立預測因子。在臨床實踐中,MHR作為一種新型炎癥標志物,是一種簡單、經(jīng)濟、可重復的臨床工具,可能為臨床工作中判斷患者預后提供一個方便可行的參考依據(jù),并且可能是中風治療的新靶點,在臨床工作中將兩者結合,在預測卒中預后的效用方面將大大提高,有助于及早發(fā)現(xiàn)高?;颊撸蕴峁┘皶r的治療干預及臨床指導。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