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德庫
一
臨海枕河濕地上的濱城三伏天里簡直就是一間碩大的桑拿房,建筑物出汗,各種物什也出汗,人更是全身沁汗且源源不絕,摸摸胸口,都感覺到那拳頭大砰砰跳動的心都出了汗??稍跒I城最高的郵電大廈的電梯間,在林卓的那一雙頗有西方韻味的明眸前,卻飄來一陣清風,新奇,又有一股久違了的清新。林卓是一個潑辣的女孩兒,她便迎著著清風的制造源——一位男孩兒的眼睛直視過去。
直視了好一會兒,林卓的心里有了一種是曾相識的感覺,她便順著這感覺搜索,驀地一下,她那顆久違的心被觸動了。
“你,12秒6?”
“哦,你,郊外?”
“江河?!?/p>
“林卓?!?/p>
她不由地攥起拳頭要捶他,看看電梯里還有別人,就嘴里哼了一聲,但還做出要捶的嬌嗔。原來他們是刑警學院的同學,讀書時也曾被對方吸引。江河身體素質(zhì)特棒,在全校運動會上曾以12秒6的成績破校百米紀錄。那一刻簡直是歡聲雷動,也攪動了林卓那一刻的心。而在那一年的元旦晚會上,林卓一襲乳白長裙,懷抱吉它演唱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神韻簡直就是一位純正的俄羅斯少女,又讓多少同學如醉如癡,當然也包括了江河……
也許是因為同屆而不同班,他和她還缺少一種客觀的媒介和一種主觀的勇氣,也許是上帝還在考驗他們的忠貞,在校期間,他和她只是沒有交叉的兩條平行線。
上帝說,現(xiàn)代男女的戀愛是螺栓螺母標準件般的組合,是一類人對另一類人,隨機性很大,而最終誰與誰的結(jié)合則是一種緣分。
現(xiàn)在,上帝給予林卓和江河的緣分降臨了。
二
警院畢業(yè)后,林卓分到市局網(wǎng)安支隊,江河則回到下面的一個縣局。前一段市局成立反恐支隊,江河作為骨干被選調(diào)上來。網(wǎng)安支隊和反恐支隊都在郵電大廈辦公,于是就有了二人在電梯間見面的驚喜。
夏天注定是一個傳奇的季節(jié)。林卓和江河的戀愛也帶有一種傳奇色彩。反恐支隊在大廈的18層,網(wǎng)安支隊在21層,由于工作性質(zhì),都門禁森嚴的,來往不怎么不方便。再說剛剛開始的戀愛還有著幾許的羞澀和神秘,江河和林卓還不想讓滿世界都知道。其時手機的微信、視頻通話等還沒普及,網(wǎng)聊主要靠電腦,不過電腦操作起來挺麻煩,不如手機的短信方便。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江河在手機上敲出那天電梯間乍見的感受。
“酸?!睅缀跬瑫r,林卓就回了過去。
“在微微的倒影中找到了你,那深不可測的眼睛?!苯悠綍r愛讀也愛鼓搗新詩,又來一句。
“麻。你是專業(yè)的按摩男。”林卓回。
“好??!歡迎你做第一位顧客,給你打八折優(yōu)惠,保證服務(wù)到位?!?/p>
“兔。一邊去吧!不理你了?!蓖眉戳髅ネ?,前面省略的流氓二字,恰恰是所要表達的意思。
江河又忙發(fā)幾條,開哄,林卓卻不回了,耍起了嬌嗔。
江河就傻傻地盯著手機屏幕。
過了好一會兒,那屏幕上出現(xiàn)了這樣的句子:“哈!現(xiàn)在我又踩你頭頂上了,看你這只兔敢不敢了?”
江河曾給林卓講一笑話:給樓房做一大大的CT,早晨,上一層的人蹲在下一層的人頭上排泄,晚上,又都上下倆倆摞著做愛……把林卓笑得不行。而林卓的辦公室位置正好和江河的辦公室位置相同,只是中間隔了兩層樓,所以才有現(xiàn)在這樣的穿越句子。
熱戀中的兩人,一會兒風一會兒雨的。
“晚上去哪?”
“米蘭西餐廳吧!那俄羅斯風味的甜菜湯好喝?!?/p>
可到了晚上下班,江河卻和林卓失聯(lián),微信不回,電話不接。害得江河在電梯里整整坐了三個來回外加一段,才終于把林卓等到。原來她被支隊長叫去趕一緊急材料,人機分離了。
這一下把江河氣得,直到在西餐廳里林卓給喂了兩口甜菜湯才算完。
三
正當江河和林卓戀愛戀得火熱時,林卓卻同時在網(wǎng)上和別人粘上了。
千萬不要認為林卓是什么移情別戀,也不要認為是所謂的廣泛培養(yǎng)重點選擇。別看林卓性格潑辣,在個人感情上卻絕對的純潔,或者說是一種理想主義的唯美。但這一回不行了,是奉網(wǎng)安支隊的支隊長之命在網(wǎng)上和逃犯去談情說愛。
公安機關(guān),嚴打、會戰(zhàn)一類的專項活動說來就來。這一次是全國性的網(wǎng)上抓逃,力度絕對空前,連網(wǎng)安支隊這樣的專業(yè)性強從來都是配合偵查的部門,也都給下達了硬性指標。
關(guān)鍵時刻,支隊里的骨干的作用凸顯出來,三大隊的小楊隊長不到一星期就上線抓了倆??伤灿械翩溩拥臅r候,同時經(jīng)營的一條線索怎么也深入不下去——一個智商不低且精通網(wǎng)絡(luò)的逃犯,專在網(wǎng)上談戀愛騙女孩子。楊隊畢竟三十五六了,又得在網(wǎng)上裝成女孩兒,這戀愛談起來就挺費勁,于是就跟支隊長請示換人。
支隊長就找到林卓。
林卓把臉憋得通紅。一個姑娘家,怎么能去跟逃犯去談“戀愛”?再說自己正和江河戀愛著,又加進一位,雖說是為了工作,可傳出去就容易成笑話了。
躊躇了一陣,林卓才把自己和江河談戀愛的事,吞吞吐吐地對支隊長說了。
支隊長聽了,就讓林卓再考慮考慮。
回辦公室,艾姐就瞅著林卓笑。艾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邊看邊自言自語:“唔,妹子洋妞似的,就是可人,越看越好看,連我都喜歡上了。”
“什么什么,誰讓你喜歡了?”林卓有點心虛,她怕艾姐知道了她和江河戀愛的事。
“是呀!名花有主,有人喜歡了。我女兒都五歲了,老太婆,沒人喜歡嘍。哪像有的人,電梯里都對上光了。”艾姐仍是自言自語。
“艾姐,你?”艾卓疑惑。
“喜歡你的江河同志現(xiàn)在正在你的腳下,隔著兩層樓仰望著想你呢!”
林卓的臉頓時漲得紅紅的,就攥起起拳頭,艾姐笑著求饒?!盁釕僦械娜耍劾镏挥心且粋€,連電梯里的背景都省略了??上疫@背景中的一根草了“
兩人笑完。林卓就跟艾姐說:“剛才支隊長找我,說楊隊經(jīng)營了條線索,裝成女孩子和一逃犯在網(wǎng)上談,有困難了,想換人,讓我上?!?/p>
“好哇!你這回同時和兩個談,踩著兩個雞蛋跳你的俄羅斯舞,爽?!?/p>
“艾姐,這要是讓江河知道了多難為情?!?/p>
“工作嘛!再說讓江河同志吃點醋也好,知道咱小姐是暢銷貨。告訴你吧,這差事本來是我的,可怕這逃犯要視頻通話,咱這張臉就露餡了,他不叫媽也得叫姨,領(lǐng)導(dǎo)才換你的。哎呦,我的功被你搶去了。”
“艾姐,我怕沒經(jīng)驗?!?/p>
“和江河的戀愛,我不當教練;這一個,我做你的老姨,在旁護著你?!卑惚砹藨B(tài),原來她的老姨身份和剛才的表現(xiàn),都是領(lǐng)導(dǎo)安排好的。
林卓就答應(yīng)了支隊長的安排。
四
林卓接手偵查的這名逃犯的網(wǎng)名叫江湖客。
“江湖客,江湖客,怎么跟江河的名字這么靠呀?”林卓一聽楊隊的介紹,心里就犯了嘀咕,也就有點心不在焉了。楊隊的思路仿佛電腦裝了智能軟件:“喂,你今后可得小心,別在網(wǎng)上把江湖客跟江河弄混了,那樂子可就大了?!?/p>
林卓的臉一下就紅了。得,全世界都知道她談戀愛了。
林卓就開始仔細看楊隊轉(zhuǎn)給她的這名逃犯的資料。姓名,籍貫,年齡等,一項一項。果然不出林卓的預(yù)料,就是一個網(wǎng)絡(luò)虛擬世界里的小痞子,讀高中時整天鉆學校旁的網(wǎng)吧,學業(yè)荒廢了,就外出給一家大型電腦商行打工,給客戶裝電腦、調(diào)試什么的。錢不夠花,便打起歪主意,有一天商行賣出好幾臺筆記本電腦,他就借口給調(diào)試、裝軟件,動了手腳。等顧客回家一看筆記本電腦不好使,就打客服電話。他便上門,借口取回調(diào)試,接連拐走了四臺筆記本電腦,人也蒸發(fā)了,成了網(wǎng)上逃犯。欲壑的口子一旦決提,簡直就是一條不歸路,他從此就在網(wǎng)絡(luò)虛擬世界里興風作浪,以談戀愛為名迷惑涉世不深的女孩子,騙吃騙喝,騙人,然后尋個借口拐一筆錢財溜掉,再騙下一個……
林卓就端詳那通緝令上的照片。這該是一張高中時期的學生照,略帶拘謹?shù)哪?,俊俏的鼻線,尖削的下額,還有隱約可見的兩顆虎牙,都呈現(xiàn)出一種青春的美好。咯噔一下,林卓的心里就輸入了這江湖客的影象。
“這家伙長得可以呀!“林卓心里就把這照片和江河的形象疊加起來,一處處地比較,挺像,再一端詳,就相當像了。林卓的心里犯了嘀咕,莫非這家伙和江河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吧!再說,江河,江湖客,名字也挺像??!
林卓就發(fā)短信:“江河你哥幾個?“
江河正在外地抓逃,看了短信,心想這丫頭又不知抽什么瘋了?便回:“莫名其妙。再聲明一遍,本人獨生子,哥一個。”
“你爸沒有私生子呀?“
“你爸還有私生女呢!我還多個小姨子?!?/p>
放下手機,林卓就又看那逃犯的資料,姓名,籍貫,沒一點跟江河搭界。她就撲哧一聲笑了,心想我這讓江湖客給鬧的。
五
林卓就在網(wǎng)上跟江湖客聊上了。
大概是林卓的“角色”近乎本色,又加上和江河不斷新鮮出爐的網(wǎng)上戀愛操練,那語言、情感都拿捏得十分到位,特別是那手流利的打字,簡直讓江湖客眼花繚亂,喘不過氣來。
江湖客就有點狐疑:“親,這兩天你怎么像換了個人似的?!?/p>
林卓平時網(wǎng)聊最煩“親”這個稱呼,在這種特定關(guān)系下就更煩了,但她還得耐著性子,“別說,這幾天還真換了個人。”
“誰?”江湖客有點狐疑。
“你猜?!绷肿康踔奈缚?。
江湖客沉默,很長時間屏幕上也沒打出新的句子。
林卓賣完包袱,“前幾天還在網(wǎng)上談了一個,這人挺粘,讓我給刪了。這回就單攀你這一課歪脖樹了?!?/p>
江湖客開始順桿爬,想要看林卓的照片。
按照設(shè)計好的預(yù)案,林卓故意拖了一段時間,才發(fā)了一張。江湖客一看,吃驚了,“這形象?。 ?/p>
“本小姐早年得過羊角瘋。哈哈!”
“……真的?”江湖客有點打退堂鼓了。
“哈!逗你呢。我從尋人啟事下載的。這回發(fā)真的,你好好看看本小姐的玉照。”林卓就又發(fā)了一張跟自己挺像的一位歌星彈奏吉它的照片。
“??!”江湖客驚呆了。
“哎,老板喊了,又接了兩單,我得揀貨包裝了?!绷肿繀s下線了。此時林卓的身份,是楊隊早就設(shè)計好的,一家網(wǎng)店的打工妹,因此也就有閑、有條件上網(wǎng)閑聊。
晚上,林卓“請假”回絕了江河二人世界的纏綿,由艾姐陪著在支隊,準備繼續(xù)和江湖客聊。楊隊也沒走,心急火燎等著案件的進展。
7點,林卓上網(wǎng),江湖客果然在線。這位盯著網(wǎng)上飄忽的獵物林卓,心里似乎有點兒急,也挺有粘女孩子的勁兒,騙子都有些過人之處。
林卓就跟他開聊。這一次,溫度上升很快,兩人談得很入巷。江湖客想把獵物盡快捕獲到手。而林卓更想把對方一舉拿下。談著談著,江湖客就想視頻聊。
“我怕老板回來看見。”林卓故意推拖。
“沒事,你那女老板現(xiàn)在不知鉆進哪個男人的被窩了。這江湖客話里充滿曖昧和挑逗,于是兩人開始視頻聊天。
江湖客是在網(wǎng)吧里,背景很暗,還有別的電腦傳出的嘈雜之聲。林卓就定神,穩(wěn)下情緒,仔細看那形象,人可以確定是通緝照片上那個人,但已沒有當年照片上的拘謹和青澀,多了幾分警覺,愛眨巴眼,透出一種調(diào)皮,頭發(fā)也有點亂。別說,還真有點兒浪跡江湖的味道,挺囧的,林卓心中的江湖客影像就更深了。
林卓就攏一下頭,看著對方。田卓經(jīng)過了精心準備,視頻所及的范圍,把雜七雜八東西清除,擺上了從各大隊收集來的十幾個網(wǎng)購的外包裝盒子,挺像開網(wǎng)店的。背景的墻上,斜掛著那把林卓喜歡的吉它。
“哇塞!比照片還漂亮?!苯捅徽鹆耍袊@。
“傻,沒看出來照片不是我嗎?”
“那是誰?”
“一個歌星,挺有人氣的。”
“是嗎?挺像的,我還真沒看出來?!?/p>
江湖客又提出讓林卓給彈一段吉它。林卓見他一步步走向設(shè)定的路子,就彈了一段古曲,那還是早年在少年宮學的。彈著彈著,林卓就神思飄逸,想了很多,一會兒是江河,一會兒又是視頻里的這位……眼中竟有兩顆晶瑩的淚珠溢出。
視頻通話,又是彈吉他,不知不覺間一個多鐘頭過去。兩人頗有相見恨晚之意,于是約定,明天中午在天津富麗華大酒店大廳見面。
六
第二天一早,支隊長帶領(lǐng)楊隊和幾個精干的偵查員,一臺商務(wù)車,林卓由老姨艾姐陪著,外加兩偵查員,坐另一臺轎車,兩輛車風風火火向天津奔去。
看著車外飄動的風景,林卓就覺得現(xiàn)在的情境亦真亦幻。這一段,一邊是江河,一邊卻是這個江湖客,整天談來談去,連自己都有點兒分不出哪是真情,哪是假意了。
“別說,這江湖客還真懂女孩子,知道你想什么。”“要是江河能像他這樣多好。江河,你大男子主義。”“可江河是真心吶!”
林卓就這么一路嘀咕著,當然也不時用電腦筆記本與江湖客聊,用一條無形的繩索牽著他。
“我上大客了,8點30準時發(fā)車?!?/p>
“我用老姨的手提電腦。對了,我老姨跟我來了。”
“干嘛老姨陪著,怕你吃了我呀!”
“沒事,老姨去北京辦事,順路,她看一眼就走?!?/p>
車進天津,林卓就感到天津出奇的大,心里挺奇怪,同是入??诘某鞘?,緯度,地理環(huán)境都差不多,就中間隔了一個渤海,人家是特大直轄市,我們的濱城也就是與大城市鐵嶺仿佛吧!其實,林卓是盡力想些事情,想入非非更好,主要是控制情緒,平緩心態(tài),迎接即將到來的行動。
關(guān)鍵時刻林卓知道自己的警察身份。
兩臺車一前一后到富麗華大酒店,轉(zhuǎn)了一圈后又原路返回,停到不遠的僻靜處。支隊長分工,兩臺車分別守酒店兩邊路口,酒店大廳埋伏兩個偵查員,楊隊帶一偵查員在酒店前面的廣場上游動。時間到時,林卓和老姨艾姐打車進酒店,與江湖客接頭時實施抓捕。
中午12點,林卓和艾姐進入酒店,和坐在大廳里的兩位偵查員對了一下眼神,就坐在不遠處等待。
林卓的手機響了,一看是江湖客的。原來這位警惕性頗高,在外觀察到斜跨著吉它的林卓和老姨進了酒店,沒有什么異常,就打電話約林卓到廣場見面。
艾姐馬上請示支隊長。于是林卓和艾姐在前,兩位偵查員拉開一段距離,相繼走出大廳。
今天的江湖客不知是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還是騙女孩子騙出了經(jīng)驗,打扮得相當可以,暗格西服,白襯衫,碎花領(lǐng)帶,頭也梳得齊整,一副文文靜靜的樣子。
見到迎面走來的兩人,江湖客回到現(xiàn)實中,眼神都直了,網(wǎng)絡(luò)中的“親”成了現(xiàn)實中的“姐”,張口就叫:“姐、老姨,你們來了。”
林卓就給艾姐遞個眼色,也不等后邊的偵查員,一人抓住江湖客的一只胳膊,想一下把他制服。江湖客情知不好,拼命掙扎,三下兩下甩開兩人,跑上廣場的草坪。游動的楊隊飛奔過來,這位曾因踢球斷過兩根肋骨的壯漢,見煮熟的鴨子要飛,便一個飛鏟,把江湖客鏟個嘴啃泥,直到戴上手銬還起不來。
江湖客被林卓的容貌和氣質(zhì)罩住了,臨上車,還盯著林卓懇求:“姐,這回我為你進去了,再給我彈一曲唄?!?/p>
林卓猶豫一下,一看吉它的弦在剛才的搏斗中斷了一根,遂恨恨的:“這輩子你別想了!”說完扭頭就走。她的心里知道,這一段她與江湖客之間的所謂浪漫,就像這吉它的斷弦被徹底切割了。而江湖客猶有幻想,那眼神隨著吉它斷了的弦一抖一抖。
半年后,林卓和江河的婚禮在濱城最豪華的鴻運大酒店舉行。
林卓一襲桃紅的婚紗,沿著愛情的長廊向江河緩緩走去。炫目的燈光,青春的旋律,她知道今天的一切一切,都屬于她的青春燦爛綻放。面對著長廊那一端要一生廝守男人,倏忽間,林卓的腦海里卻飄出江湖客的影子,和江河的形象疊印在一起……
林卓撲到江河的懷里,眼里濕潤了。
再過一年,林卓的兒子出生,她給起的名字叫江津,天津的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