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魚之魚
在古薛老街,張家、李家、孫家酒坊,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張家貢酒,李家燒酒,孫家老酒,無論從色澤上,還是酒香上相比較,都毫不遜色,分不出魁首、榜眼、探花。斗酒大賽,張家、李家、孫家,并列酒狀元。
明里分不出伯仲,暗中斗。張家、李家、孫家,各自吆喝自家的酒香,各夸各的酒好,好像三國時期的魏蜀吳。今日你掠奪我一座城池,明天我斬殺你一員大將。你施計蔣干盜書,我反手一招馬踏連營。關公抄起青龍偃月刀,典韋擎起雙鐵戟。諸葛亮祭東風草船借箭,火燒赤壁。唉!千萬別小覷了周郎小兒的妙計連環(huán)。
張家、李家、孫家,斗酒,斗了三十載。張家沒敗,李家沒輸,孫家沒贏。每一屆的斗酒大賽,三家的掌門人聚在一起煮酒論英雄。
這一屆的斗酒大賽,張喜萬溫酒斬華雄,一舉奪得酒魁。李家燒酒余溫尚存,孫家老酒待字閨中。李孫兩家猜測懷疑張喜萬在暗中使詐,收買賄賂鑒酒師,他們搬著自家的酒壇子,走到張家酒坊門口,“啪”一下,把酒壇子摔在地上,頃刻間酒香四溢。
老街的人被酒香味勾出了家門,他們各具神態(tài),緩慢轉動著腦袋,閉著眼,吸溜著鼻子,貪婪地嗅食酒香。
斗酒,斗在明處,真君子。李老板憤然。
編輯了解到,學校利用學校教育和教學的主渠道,采取“結合、滲透”的教育原則開展國防教育,取得了較好的教育效果。例如,學校聘請派出所的王彩平副校長來校給教師講座,對國防教育的目的、意義、對象、方法、途徑進行了詳細介紹,使教師知曉為什么這樣做,怎樣做好。學校還組織教師觀看影像,使教師感到人民子弟兵是最可愛的人,是我們偉大祖國的柱石,是鋼鐵長城,我們可以在他們身上學到許許多多。從而激發(fā)了教師對人民解放軍的無限熱愛和崇敬之情。為學校開展國防教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暗中下絆子,乃小人也。孫老板矛頭指向張老板。
這樣一攪和,無異于風吹火苗,老街人的情緒被點燃了。
這樣做勝之不武。
不厚道。
西瓜遇上了菜刀,吃虧的肯定是西瓜。
很明顯,李家和孫家想搞垮張家。張喜萬搬出一壇酒,吆喝一聲:張家貢酒免費品嘗。老街的於秀庭嗜酒如命,好像蒼蠅嗅到了血腥,搶先一步捧起酒壇子,一口氣喝光了。張喜萬又打開一壇酒,大家你一碗,他一碗喝了起來,老街的人都夸贊張家貢酒香,是真正的好酒。
李家和孫家傻了,原本想搞垮張家貢酒,反而是自己搬起酒壇子砸了自己的腳。李老板和孫老板,一直認為自家的酒才是當之無愧的酒狀元。
三家斗,演變成了兩家聯(lián)手斗張家。
這一年冬至,大雪下了一晝夜。翌日,有一個乞丐蹚著地面上足有兩尺厚的積雪走到了老街。乞丐蹚到張喜萬酒坊門口,打了一個趔趄倒在了雪窟里。
張喜萬和伙計把凍得奄奄一息的乞丐抬到酒坊,先用雪給乞丐搓熱身子,然后又灌了一碗酒,乞丐蘇醒了。張喜萬留他住在酒坊,乞丐搖頭。張喜萬施舍給他棉襖、銀元、干糧,乞丐給張喜萬深深打躬作揖,走了。
乞丐一出酒坊,瞬間變成了雪人。乞丐先后走到了李家、孫家酒坊乞討,伙計嫌冷不愿出來,隔著門,吼一聲,打發(fā)他走了。
月余,乞丐身穿官服又來到了老街。李老板、孫老板看到了乞丐,悔不當初……原來,乞丐是皇宮御用的鑒酒師。他鑒完酒后,當場宣讀圣旨:張家貢酒,進貢京城。
斗酒,斗的是人心。
九爺嗜酒,半輩子就好這一口,喝酒用碗不解饞,捧起酒壇子一口悶。九爺從來沒醉過,酒量如同蛇窟深不見底。用九爺?shù)脑捳f,他喝酒,是喂肚子里的酒蟲子。
老街的紅白喜事必請九爺。老街的人說,九爺有氣場,能鎮(zhèn)得住。九爺有個怪癖,這樣的場合滴酒不沾。九爺就是九爺,不貪占人家的便宜,杠杠的。有一回,老街的大戶劉家逢喜事,辦流水席,請來了九爺。巧了,劉家的大客是酒漏,喝酒胳肢窩出汗,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酒。
劉家的主人,一是想炫耀大客的酒量,二是有意讓九爺出丑栽跟頭。劉家的主人,在大客面前吹捧九爺?shù)木屏浚f,九爺和牛比賽,他喝酒,牛喝水,最后把牛喝趴下了。大客喝酒沒服氣過誰,拱起滿腦門子的火,足夠燒死一頭牛。大客“霍”一下,站起身,搬起一壇酒一口氣喝了?!芭尽币幌拢丫茐榆H在桌子上,蹺起二郎腿,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九爺。九爺知道劉家的主人挖坑,喝吧,破了規(guī)矩,不喝吧,被逼上了“梁山”,死活都得往里跳。九爺捧起一壇酒一口悶。
老街的人,誰見過這樣的大場面,瞪圓了眼珠子,張大嘴巴,直勾勾看傻了。
就這樣,九爺喝一壇,大客喝一壇,大客喝一壇,九爺喝一壇。好像猛張飛,與滿寵斗酒,英雄氣概,酒衡量也。劉家的主人數(shù)酒壇子,數(shù)著數(shù)著,就被酒氣熏暈了。從酒窖往外搬酒的兩個小伙計,累得抱著酒壇子,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院子里,飄浮著酒香味,大黃狗、蘆花雞,醉醺醺的樣子,趴在窩里。天空中,飛翔的鳥兒,藏進樹洞;墻縫里的蟲兒,也息了聲。
老街的人,醉了。有躺在地上的,有趴在桌子上的,也有背靠背坐著嘔吐的。
小半晌,兩個小伙計醉漢似的,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相互攙扶著慢慢地朝酒窖走去。
從晌午頭喝到掌燈時分,大客喝得舌頭打不了彎,九爺喝得眼睛發(fā)直。
劉家的主人清醒過來,看到酒壇子摞起來擋住了假山,既心疼酒,又害怕喝出了事。劉家的主人,抱拳深深施禮,說,哎!九爺別喝了,我輸了。
大客硬著舌頭,說,喝,喝,不喝是王八爬著走。
九爺也不搭理他,放下手里的酒壇子,走了。九爺走出大門,大客就從凳子上滑落到地上,爬著爬著,躺在地上氣喘如牛,頃刻間,氣息愈來愈弱……九爺搖晃著身子,往前一扭一扭的,似醉非醉的,踮著小碎步,走出了許多花樣。有時仿佛瞎子摸象,少頃,又仿佛猴子摘桃,瞬間,又仿佛是冬蛇出洞。
大客躺過的地方,汪著一攤水,也分不清是漏的酒,還是尿。
九爺迷糊著摸到家,爬到床上呼呼大睡。
三天后,九爺酒醒了,瞅見窗臺上,密麻麻落了一層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