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聞（組詩）

馬端剛

醉意中，等著黎明出現(xiàn)

像一株向日葵

誓不罷休地朝向太陽

一不小心，寂寞成為夜

在白紙麻布的深處

有死亡的黑洞

熱愛的，憎恨的

川流不息

大小宇宙分娩出的河流與路徑

臺詞，旁白，畫外音

被踐踏，被破解

經(jīng)歷的春天

一次次誕生，一次次死亡

微雨，飛燕

還未看見貧瘠的土地

開始蔥蘢

我想念的，都不是我的

無能為力的中年

無法走入春的行列

夜孕育的哭聲

讓我想起了少年的孤獨

經(jīng)歷了愛情的田野

站在三月

晾曬濕冷的冬衣

與河流撫摸失血過多的身體

夢里有噩耗不斷傳來

隕石滑落

我忍住疼痛

將云團和白骨放入杯盞

放入歸宿

當(dāng)作最好的祭奠

醉意中，等著黎明出現(xiàn)

如是我聞

曾經(jīng)羨慕這樣的抵達

有些夏提前到來

閃電

撕裂天空的方程式

越來越復(fù)雜

少年的書包越來越重

淚搖搖晃晃

多流淌了幾滴愛或者恨

在白發(fā)和皺紋共生的年代

留不住冬的冰清玉潔

溫度上升

屋頂冒出的煙嵐

使人衰老的建筑物

擋住了你的眺望

需要一滴甘露

見證七級浮屠的過程

你曾經(jīng)路過的街道

有鴿子

把門鎖住，拿著信件

替代你緩緩飛過

黃昏前

在你微笑的河流與草叢里

放棄了夕陽

放棄捆綁你的麻繩，道路，日歷

在空蕩的紙上，刪除夜色

種植火焰

盛開與凋零，彼此輪回

到底要怎樣的因果

才能打通夢與現(xiàn)實的隧道

到底要怎樣的獨白和歌唱

才能讓鳥喚醒黎明

我凝視著你的臉

凝視著即將骨肉分離的春

今夜，無法擁抱花火

曾經(jīng)愛過，恨過

只剩下一張揉搓過的紙

鮮血染紅街道，滴入陰山

嗚呼，無常

英雄，凡人

體內(nèi)的黃昏

消失在黯然無光的海洋

被四面八方的潮水淹沒

喉嚨的黎明，燈火的嘆息

你，獨坐陰山

對著一角睜眼的街市

渴望的窗口在眼眶逐個熄滅

今夜，無法擁抱花火

知道，你的血液已凝固

我只是借尸還魂

借歌聲，借一場大雪

沉睡的漢字

讓水的寂寞，從凄涼中返回

孕育山河，牧場

你的兵馬浩蕩

讓一條河，破冰，沸騰

冷而深，像一雙絕情的眼

飲掉往事

湖水的漣漪，從此消逝

回憶翻過腦海

一面鏡子，碎了千年

風(fēng)，不停

像逃離籠子的鳥一般

兩手空空的人

與月圓缺地活著

所以，泡沫的聚散

愛惜瞬間，愛惜自己

在空蕩的夜

找到神祇

成為一場無垠的夢

星辰緘默

盡管夜色依然慘淡

還有渴望披上云朵

陰山的傷口漸漸愈合

湖面上謝幕的愛

冷而深，像一雙絕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