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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志玲(外一篇)

    2021-11-11 13:03:42蘇北
    邊疆文學(xué) 2021年6期
    關(guān)鍵詞:仔仔公主媽媽

    蘇北

    我的狗愛我遠(yuǎn)甚于我愛它,這個事實(shí)簡單明了,不可否認(rèn),總令我心懷愧疚。

    ——奧地利動物行為學(xué)家 勞倫茲

    我要寫寫我家的小狗了。它和我一起生活兩年多了,它每天在我眼前轉(zhuǎn),我可以說已十分的了解它。用我們家鄉(xiāng)一句粗俗的話說,它屁股一翹我就知道它拉什么屎。

    從哪說起呢?

    先這么設(shè)定一下吧。它是母狗。但我們不叫它母狗,叫公主。它也有大名,叫志玲。因?yàn)樗袃蓷l大長腿,同林志玲一樣。說這話一點(diǎn)沒有詆毀某人的意思,因?yàn)橹玖嵩谖覀兗遥缫巡皇且粭l狗了。它是我們的一個家庭成員。它有一切人的生活用具:床,衣服,水盆,飯盆,都十分精致。甚至還有許多玩具,布娃娃,小喇叭什么的。這些玩具不是擺設(shè),它可是要經(jīng)常玩一玩的。

    好,現(xiàn)在就說說這位志玲公主,我們就直接昵稱她志玲吧。應(yīng)該說,或者可以肯定地說,她身上有許多值得我們?nèi)祟悓W(xué)習(xí)的優(yōu)點(diǎn)。有什么可以學(xué)習(xí)的呢?

    下面我們就說說她的日常生活。從生活中向她學(xué)習(xí),或者說,“向她學(xué)習(xí)生活”。

    它每天的事大致有這么幾件:就從早晨開始吧。早晨起來她先請安,之后賣萌(求抱抱)。這里要強(qiáng)調(diào)的,她非常非常的懂“眼色”,或者說看眼色。比如你是五點(diǎn)起來小解或者喝水,她在暗處——有時沙發(fā)肚下面,有時沙發(fā)上面,有時電視機(jī)柜上,有時茶幾玻璃臺面上,有時窩里,——只要微瞇著眼睛(她在任何角度都能觀察到你),溜你一眼,大致就會明白是怎么回事,這時她依然享受她的,或者說依然高臥她的。待到你正式起床,這時大約是六點(diǎn)半,或者七點(diǎn),或者更遲:八點(diǎn)。——她絕不會在你起床前去扒你的門,影響你休息。二十年前,我們養(yǎng)過一只白色的京巴,每天五點(diǎn)就扒門。門扒壞不說,把你覺給吵了,那時年青,貪覺,把人給煩死了?!茫€是說我們的志玲吧。你將門一打開,她確認(rèn)你真的是正式起床了,這時她便從容走向你(可以說是款步,不是小跑),將兩只雪白的前爪(噢,忘了告訴你,她是白色的)伸出,一直伸出很遠(yuǎn),以致身體完全覆地??傊粋€拉長或者拉伸的動作,這你完全可以看成她給你請安:

    “請?jiān)绨怖?!?/p>

    之后她便起身,開始兩腿直立,另外兩腿伸到空中,或者懸著,或者搭于你的雙膝,這就是求抱了。這也是由我慣出來的。她求抱,我便抱。一般會托住她的兩只前腿,像抱一個嬰兒一般,抱在懷里(我想,這時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是蠻享用的),邊抱著邊說:志玲,昨晚休息得好吧?她就會眼珠一滾(她眼珠較大,但眼白是有的),露出眼角的一處眼白來,表示她明白了:

    “還可以吧!”

    之后我便會走向陽臺,拉開紗窗,讓她兩腿直立于窗框,兩前腿扒于窗沿,這時她就可以瞭望都市的早晨了。一般她會上下左右都看一看,特別是天空或樓下的行人,她會多看一會。在巡視了一遍之后,她便兩腿前蹬,要求下來,表示看好了。我便把她抱緊,輕輕放在地上,再輕輕拍拍她的屁股,她便箭一樣的一溜煙跑了,見到地上的布娃娃或者響器(一種塑料的小鴨什么的,一咬就響),一口咬定,左右甩幾下,表示這一個早晨開始了,還是比較快樂和開心的。或者可以說,是比較甜蜜和受寵的。

    早晨下去蹓蹓是必須的。一是散散心,二是也順便解決大小手問題。我們首先是洗漱,她就在各屋轉(zhuǎn)轉(zhuǎn),客廳,臥室,到邊到沿,都考察到,如果能在我的床頭偶爾發(fā)現(xiàn)一只臭襪子(我們發(fā)現(xiàn)她有此喜好,一般都把襪子藏得高高的,偶爾忘了放了),那可是十分開心的事,會立即叼走,跑向自己的窩或者沙發(fā)肚里,去認(rèn)真地把玩。我們雖忙著各自的洗漱,可也是眼觀六路的,一時見她不見了,知道她肯定找見了什么“好東西”,躲哪“享用”去了。一看,果然。便從她口里拽出,她也不反抗,“不讓玩就不玩唄!”她依然從容的到處去逛了。或者偶不滿意,你拎著襪子走,她會冷不防,一蹦(姿勢優(yōu)美),上來一下,搶走你的襪子。不過你再從她嘴里奪下,她也無所謂,依然如故的去逛她的。

    該下樓了。

    你拿鏈子的時候,她就知道該出門了,便走過來,立在你的面前。

    說是狗鏈子,也是口頭禪,其實(shí)是一根綠的或紅的軟布繩??勺龉s很精美的,可以說是很漂亮的一根繩子。這時她靜候著你將她兩腿抬起,套好絡(luò)繩,扣好。

    一旦出門,她比你還急,牛拉犁似的頂著往前拽,你只有被她拽著一步一步趕著走。到了外面,就是她的天下了。她這里嗅嗅,那里嗅嗅。她似乎特別喜歡聞汽車的輪胎味,總是圍著院子里的各種小汽車輪胎聞個不停。嗅嗅玩玩之后,她便開始轉(zhuǎn)圈,轉(zhuǎn)幾圈,后腿一蹲,小解。小解時你看她那個樣子,兩只后腿支得很開。小便多且急時,她還邊解邊往前挪幾步,絕不會沾到自己的腿上或身上。解完之后,好像一下子輕松了,又好像完成了一件很大的工作,快快活活的往前跑幾步,便無事人一般,又快樂地忙別的去了。

    對面有時會跑過幾只她的同類,這個時候就要看她的興趣了。有時理,有時不理。有的理,有的不理。比較熟的有多多、都都、小寶、酸奶、小黑、十一和小胖。她最不對付的就是樂樂。不知道前世是什么冤家。每次見到都狂吠不已,都要主動出擊示威。樂樂已經(jīng)是一個“媽咪”了,個頭不大,已生了五六個孩子。志玲與一個叫嘟嘟的,關(guān)系還不錯。見到面都互相聞一聞,嗅一嗅。嘟嘟生在美國,說起來也是個“老外”了。據(jù)說剛來時水土不服,整天狂吠不已,聲音洪亮之極,像個歌唱家。嘟嘟與志玲不同,她對汽車無感,專門對付摩托車,一見有摩托過來,就一陣狂叫。嘟嘟可是個高富帥,從美國飛過來,據(jù)說飛機(jī)票和檢疫就花了一萬多。噢,忘了說了,嘟嘟是黃色的,淡黃色,是一個小帥哥“老外”。

    早晨逛完了,該回去早餐了。你只要說一聲?;?!她便兩腿像“調(diào)餃面”(快的意思)一般一溜煙跑回樓洞去了。

    回到家里擦擦腳,就是一副輕松的樣子。開始在客廳里玩耍。她主要玩長頸鹿的布玩具或者黃色的小鴨子。這兩個玩具中間都有一個發(fā)聲的地方,她便趴在地板上,兩手抱著,歪著頭去咬,咬出一聲一聲的“嘰哇”之聲,聲音頗有節(jié)奏,而她身體的姿勢,也是千百樣的變化。有時趴著,有時仰著,有時側(cè)著,有時半側(cè)半歪扭股糖似的,反正怎么舒服怎么來,怎么好看怎么擺。她那一身的萌態(tài),做什么動作都好看,都是健康的,舒展的,美的。大自然真是神奇,能給世間造出這么些美妙的生靈,有溫度,有情感,還會賣萌。

    玩膩了之后,該吃早飯的。你這時或在廚房或在陽臺忙碌,她輕輕走過來,站下,仰頭望定你,專注而又認(rèn)識。你就知道這時她不是來找你玩的,而是有訴求。你不理她,她就那么站著或者坐著望住你。你再不理她,她轉(zhuǎn)頭走了,到廚房找她“媽媽”去了(我們家的那位,我們稱之“媽媽”)?!皨寢尅泵χ鲲?,她會又轉(zhuǎn)過頭來,到陽臺上來找你,依然那么專注而認(rèn)真。有時她也會到女兒房間轉(zhuǎn)轉(zhuǎn),女兒根本不理她,她沒趣,又走回陽臺,望定我,我一聲輕唱:走啰!吃飯去啰!她馬上聽懂,身子一旋,一副快樂無比的樣子,就要往飯盆這邊跑,邊跑邊跳,旋轉(zhuǎn)著,簡直就是舞蹈。

    早餐有狗糧和雞蛋黃(她不吃蛋白)。她原來吃東西特別急,可以說是狼吞虎咽。后來大了些,而且我們總是說,慢慢吃,嚼嚼;慢慢吃,嚼嚼。她似乎聽懂了,有時將頭仰得很高,嚼得“嘎嘎”有聲。這時我們便會夸她,嗯,真棒!志玲真棒!

    我們的一個鄰居,是一位愛狗人士。一回她對我們說,狗從小的時候就要夸她,她能聽得懂的,越夸越溫順,越夸越乖。我們這么試著,仿佛真有效果似的。

    閑逛和睡覺成為上午剩余下的時間的主要內(nèi)容。她依然會沿著客廳和各個房間散步,順便看看有沒有什么可消遣的??梢哉f她此時的步伐是“方步”:從容,淡定,威嚴(yán)而不失自信。所以也可以說是“閑庭信步”。一場“巡視”之后,如果一無所獲,她此時便會就地一倒。倒的地方多半是客廳地板的當(dāng)中,或者大門的門口。倒在客廳當(dāng)中毫無道理可講(過去有一句話叫“好狗不擋道”,大約說的是這個意思吧)。倒在大門的門口,主要是門縫里的穿堂風(fēng)吹得舒服(那是夏天)。她的“媽媽”經(jīng)常夸她,說“睡姿優(yōu)美”。她不管如何去睡,都睡得姿態(tài)橫生。她這個夏天發(fā)明了一種睡姿:仰倒在門后面,肚皮朝上,頭側(cè)仰,一只后腿輕輕支到墻邊的踢腳線上。簡單打個比方說,就是“蹺起一只二郎腿”。那個樣子,就是一個:爽!

    吠是要吠兩聲的。一個足足的覺睡起來,先找找人,看看家里有幾個人在家。比如我在臥室或書房里,她邁著“方步”走過去,揍到你懷里(或者腿邊),用舌頭在你的手上舔兩下(弄得你一手潮濕),表示向你打過招呼或者問候過了,就轉(zhuǎn)身走了,依然邁著“方步”,——這時,忽然門外有了動靜,她一改“優(yōu)雅之態(tài)”,立即箭一般地沖到門口,沖著門外(或者隔著紗門),一頓狂吠:“喔嗚!喔嗚喔嗚喔嗚!”

    我們總是說,“志玲,不要叫!是鄰居”或者“是小然姐姐,她逗你玩的”。

    小然姐姐是我們隔壁的孩子,今年十歲左右,上小學(xué)。她每天放學(xué)回來,在門口,都要模仿志玲的叫聲叫兩聲(有時我們都沒有聽到,而志玲總是聽到),逗志玲玩。志玲可不想別人模仿她,很不高興,一聽到她在門口“喔嗚喔嗚”,就沖到門邊,頭仰到天上,使勁叫,認(rèn)真極了。那個樣子似乎挺兇。在別人看來,還是有點(diǎn)狗樣子的。

    鄰居中的幾戶,她也是分人的。她知道誰同她更親近些,誰更喜歡她些,她肚子里一門的清楚。我上面說的那位極愛狗的鄰居,是位女士,長得小小巧巧,樣子很俊美,我們叫她“仔仔媽媽”。因?yàn)樗B(yǎng)了一只大金毛,她喜愛極了。每天早晚帶它下樓去遛,都是拉著狗的項(xiàng)圈進(jìn)到電梯。我們沒有志玲的時候,對它也無所謂,時間長了,在電梯里偶爾答話,才知道這只大金毛是一個瞎子。

    我問:“為什么瞎的?”

    她答:“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它的視力好像越來越不好,忽然有一天就看不見了??赡苁抢狭恕變?nèi)障?!?/p>

    “狗也跟人一樣,也會得白內(nèi)障?”

    “可不是跟人一樣,它什么都懂的。”說著,她摸了摸“仔仔”的頭。

    “找醫(yī)生看了嗎?”

    “看了。醫(yī)生也看不好?!彼荒槕n愁的樣子。

    這只金毛老極了,也大極了,有五十多斤吧。據(jù)說已養(yǎng)了十幾年,換算成人的話,也八十多歲了?!白凶袐寢尅痹瓉聿蛔≡谖覀冞@一幢,她是后來搬來的,來了就有了“仔仔”,我們家的那位(我愛人)對我說,“仔仔”媽媽可愛狗了。她也太愛了。為了“仔仔”,她十幾年都不出門旅游。她的微信圈里也都是關(guān)于狗的信息,“什么哪里有流浪狗,有什么愛心人士要收養(yǎng)啦”“哪里有捐贈的狗籠子、墊子啦”,還有“愿所有的流浪動物都能被溫柔相待”之類的愛語。

    一天我早晨下樓,見“仔仔媽媽”已在門口倒車,我走過去,對她說:這么早就出門了?

    再一看,她眼圈紅紅的。

    她走過來,小聲地對我說:仔仔死了。

    我“啊”了一聲。她說昨天夜里死的,說著她拉開車的后門,我一眼看到車的后座上一只金黃色的大狗躺在那里,嚇了一跳,說:趕緊關(guān)上,我害怕。

    她忽然說:有什么怕的!人還死呢!仿佛一下子變得特別地憤怒。

    我緩和說,你現(xiàn)在干嘛去?

    她帶著哭腔說,我?guī)セ鸹ァ?/p>

    狗還有火化的地方?

    有啊,在十五里井,早就有了呀!

    我算是長了見識了。這個世界上,其實(shí)什么都會有的,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仔仔死后,“仔仔媽媽”的精力便轉(zhuǎn)移到我們的志玲身上。每次見到志玲,都特別親,總是彎下腰,或者蹲下來,柔聲地說:志——玲——志——玲——

    志玲便沖上去,在她身上、懷里亂蹭,極其的親熱。有時“仔仔媽媽”突然下電梯,正好碰著志玲出門,志玲見到她親熱的,那個屁股就一顛一顛地跑圈了。

    中午的飯也是正點(diǎn)的。到點(diǎn)了,十一點(diǎn),或者十一點(diǎn)半,她即開始往你跟前坐著,不管你是在廚房,或者書房,不管你是坐著還是臥著,她都會走到你跟前,一屁股坐下,那就是說:到點(diǎn)了,該給我供應(yīng)午飯了!

    “她的媽媽”說:“不要吃那么多。吃多了長胖——‘三高’(高血脂、高血壓、高血糖),還要減肥,多麻煩?!?/p>

    志玲聽著,似懂非懂的樣子。她的態(tài)度反正是:不棄不餒,不怨不嗔。

    中午依然要吃到二三十克(狗糧,飯盆上自帶電子秤)。有一段時間,有一種狗糧吃厭了,每每來喂她狗糧,就聞聞,之后就退到一邊,不想吃了。你不理她,她來回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一會兒,只有走過去,又聞聞,之后再慢慢吃,吃得慢極了,仿佛是沒有一點(diǎn)興趣,但也沒有辦法,只得湊合著吃吃罷。

    她吃完了午飯,而我們還需要在廚房燒、炒,她就客廳、廚房來回轉(zhuǎn),看有沒有能弄到什么零嘴的機(jī)會,實(shí)在沒有了,就趴在客廳地板上,休息休息,而眼睛是一刻不停地觀察著各個方向的情況。

    我們開飯了。只要你開始拿碗放筷子,她就站了起來,一起參與你開飯的活動,桌下、椅邊、廚房、餐廳,忙得比誰都還要?dú)g實(shí)。

    我們終于坐了下來。這時,她便有選擇的往我身邊一坐。她絕不會坐在“姐姐”(我女兒)這邊,因?yàn)椤敖憬恪辫F石心腸,不管她多么努力,她都不為之所動,連一粒飯星子都不會撈到的。她也很少坐在“她媽媽”腿邊,她也不給她飯菜吃。

    只有我,見她坐在身邊,不聲不響的,那個乖樣子,心疼。她一坐能坐很久,你若始終不理她,她便會上前在你腿上撓那么兩下,那么的輕,那么的小心,意思是說:你把我給忘了吧?我還坐在這里呢!她那么嚴(yán)肅認(rèn)真地坐著(她的坐姿可以說威武得像一只獅子。)

    要么是坐時間長了,就屁股兩邊扭扭——也就是我們?nèi)顺Uf的,換換姿勢。她永遠(yuǎn)不會生氣的,更不會動怒。給則高興,不給就這樣坐著,意思是:看你可好意思哪!

    一般這樣幾個回合,我便要敗下陣來。實(shí)在不忍心的,或青菜,或雞肉,或羊肉,或排骨……總是會撕下一點(diǎn)給她。此時的她,可以說,非??鞓罚踔潦欠浅i_心,迅速地、可愛地便咬了過去。

    我來說說她的咬吧。你給她一點(diǎn)東西,即使再小,她也不會咬著你的手。實(shí)在太小了,她便會側(cè)著頭,用嘴邊小心地銜著,那個姿態(tài)的文雅,真是無法用語言表達(dá)。

    而我此時,即會受到兩位“小主”(她媽媽和女兒)的攻擊,甚至那位“小小主”很是生氣。她們的意思:狗只能吃狗糧,不能隨便喂她東西。否則,小則吃壞了肚子,大則吃出病來。

    她們經(jīng)常的口頭禪:“生病看醫(yī)生是很貴的,到時候你給錢嗎?而且還要受罪?!?/p>

    我也懂得她們的好心,可是,可是,即使一個人,這樣的一個態(tài)度求你(假如是求的話),你好意思嗎?你能忍心嗎?

    正如佛教中所說的:“貪,嗔,癡,求不得”。這些,對于她來說,應(yīng)該也是有的??伤畲蟮膬?yōu)點(diǎn)是:放得下。她不糾結(jié),不怨懟,不憤怒。一切都是十分的淡然。有則更好;沒有,也不生氣,依然從從容容,淡淡定定,快快樂樂。

    她的“媽媽”經(jīng)常說:我們?nèi)祟愓娴囊騽游飳W(xué)習(xí):我努力了,沒有得到,也很坦然。如若再有機(jī)會,我再努力。不發(fā)怨,不生氣。

    我們吃完了。我拍拍手,她就知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一抬屁股,走了。她真是走得干掉。走了,就玩她的,或小熊,或長脖鹿,在那里咬咬、甩甩,弄出有節(jié)奏的“嘰嘰哇哇”的聲音。

    玩一會兒,該睡覺了。找個地方——冬天,沙發(fā),床墊;夏天,地板,臺板(上面有玻璃,涼快)。她真是會選地方的。

    她的睡姿五花八門,或躺,或趴,或仰,或斜臥,或半躺半臥,無不十分美麗。真是要線條有線條,要顏值有顏值,無不令人憐愛。

    晚上到點(diǎn),也是如此:該給我晚餐了。

    飯后下樓逛逛,順便解決大小解的問題?;貋碓俎D(zhuǎn)轉(zhuǎn),就應(yīng)該睡覺了。她夜里睡覺挺死的。有時為了安靜,躲到沙發(fā)肚子里去睡(她以為她躲得嚴(yán),其實(shí)尾巴還露在外面,這就很可笑了。)俗語說得好,“你還是露出了你的狐貍尾巴了吧?”這是相當(dāng)有道理的。有時你半夜從她身邊過,她最多睜睜眼睛,看一下,又閉上眼睛睡了。

    當(dāng)然,半夜里聽到有什么動靜,她便會立即警覺起來。樓道里只要弄出一點(diǎn)點(diǎn)聲音,她會立即沖到門邊,狂吠幾聲。在深夜,聲音嘹亮而清脆,表示她也在工作,沒有白吃你家的干飯……

    當(dāng)然,我們也不都盡是些陽光燦爛的快樂。也有過憂傷和苦難。那是志玲剛來家不久的時候。那時我們對狗的知識還懂得太少。記得有一次帶她回老家。老家是平房,有院子。她倒是快活了。在院子到處亂跑,一會兒花壇嗅嗅,一會兒陰溝亂拱,把身上弄得跟“泥猴子”似的。一次,她竟然在一張老沙發(fā)后面,發(fā)現(xiàn)“她奶奶”(我媽媽)藏的一袋咸魚干,不知怎么給她趴了出來,狼吞虎咽一頓猛吃。待發(fā)現(xiàn)時,地上已給她搞得一片狼藉,趕緊上去阻止,可她還掙扎著要去吃,嘴里還緊緊銜著一條,我們費(fèi)了半天勁,才從她嘴里將那半條魚拽出來,氣得又對她的屁股猛抽了幾下,她這才乖乖地跑到一邊去了。

    可是,只一會兒,她在院子走廊上,吐了。吐了一大堆,將吃下去的幾條咸魚,都吐了出來——過后才聽有經(jīng)驗(yàn)的人說,狗不能吃咸的。它卻一下子吃了這么多的咸魚!

    即使這樣,吐了之后,她并沒有什么不舒服,還是神氣活現(xiàn)的。

    沒想才過了幾天,帶回到城里,她生病了。先是看她沒有精神,老趴在那,后來就不吃東西了。我們也不知道帶她看醫(yī)生,心里想:狗皮實(shí)著呢!清餓幾天也許就好了。

    她生病真是可憐,眼神那么憂郁??偸嵌阍诮锹浠蛏嘲l(fā)肚里,趴在那里。

    過去蹦蹦跳跳,一下子不得閑。生病之后再也不跳了,你出外回家,她拖著病軀上來迎接你一下,把兩只前爪象征性地向你腿上一搭,之后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再后來她連走也走不動了,聽到響動,也只是艱難抬一下頭。

    她已經(jīng)好幾天滴水未進(jìn)了。你給她盆里放點(diǎn)水,把她抱過去,她連嗅都不嗅,扭頭就走了。平時對吃簡直入迷,瘋了一樣搶食。我們都說她是“餓牢里放出來的”,可是這時你給她一點(diǎn)狗食,她聞一聞,一點(diǎn)興趣也沒有。

    有一天我以為她死了。一摸她身上,一點(diǎn)熱量都沒有了,她軟軟的,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我對她媽媽說:“她媽媽,她媽媽,小狗死了!”

    可不會兒,她卻艱難地抬起了頭。

    原來吃飯時,她總是要吃。我們說,坐下,坐下,就給吃。幾次一教,她會了。我們一吃飯,她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地坐在你腿邊,坐得像個盧溝橋的石獅子,一團(tuán)白坐在那里,由不得你不心軟,給她吃紅薯、胡蘿卜、雞蛋……反正她嘴“潑”,什么都吃。

    這一下她什么也不吃了。

    有一天早晨,我起床過來看她,可一點(diǎn)好的跡象也沒有,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她不知怎么爬到沙發(fā)上的,蜷著睡在沙發(fā)中心,你走過去,她頂多抬一下頭,后來連抬頭的勁也沒有了。

    我再一看,地上一長溜的血。她已拉血有幾天了,可今天又是這么多,我的心一拎,這樣下去怎么得了,必死無疑了。

    她的無助讓你心碎。她憂傷的、溫柔的眼睛看著你。那個可憐見,她“媽媽”就是這時被她擊倒的。女兒急得要命,說“你們怎么還不帶她去看??!”母女倆趕緊帶她看醫(yī)生去。先是看了一家醫(yī)院,不見好,又換了一家,還不見好。女兒急得直叫,“怎么辦??!怎么辦??!”她“媽媽”也急死了,來回地看住她,說,不花錢怎么辦?你不能看著她死吧?

    母女倆又遍城找醫(yī)院,終于找到一家醫(yī)院,對了癥了,慢慢才好了起來。我們也知道了病因,叫“細(xì)小”,卻是個險癥。當(dāng)然幾千塊錢也沒有了。

    好了之后,她“媽媽”忽然極愛她了。而且越來越寵她。

    這么一晃,志玲來我們家已經(jīng)兩年多了。她也從一個三個月大的“小不點(diǎn)”,長成了一個小姑娘。可以說,已儼然是一位漂亮的公主了??墒撬摹皨寢尅庇袝r還會抱起她,邊來回走動,邊哼唱自編的歌謠:

    媽媽愛志玲呀!

    爸爸愛志玲呀!

    姐姐愛志玲呀!

    志玲愛我家呀!

    呀呀!

    …………

    風(fēng)雨鳳陽行

    鳳陽三日,風(fēng)雨交加。然我們興趣非但不減,還日漸熱情高漲。登鼓樓,謁皇陵,游龍興寺,訪中都古城,再走小崗,訪農(nóng)家……一路收獲,一路激情。三天下來,眼界大開,收獲滿滿。

    鳳陽與我的家鄉(xiāng)天長,同屬滁州管轄,從這方面來說,也算是我的家鄉(xiāng)。上世紀(jì)八十年代,我們在滁州學(xué)習(xí)和工作,就知道定(遠(yuǎn))鳳(陽)嘉(山),滁(州)來(安)全(椒)和天長,此為我們地區(qū)所轄之七縣,然天長偏東一隅,地理風(fēng)俗更近淮揚(yáng),青年時雖來過幾次鳳陽,然印象模糊,不能得以領(lǐng)略鳳陽之深厚博大。今時隔多年重訪,為其遼闊宏大,甚為驚嘆。

    壯哉!鳳陽。

    風(fēng)把皇陵神道兩邊的柳和楊吹得東倒西歪,似乎要撥起它們隨風(fēng)而去。雨以一種斜切的方式兇猛地狂泄下來,攪天攪地。仿佛這疾雨是被狂風(fēng)威逼下來似的,要么就是它們合謀的結(jié)果。神道兩旁的石人、石馬、石虎、石獅以及文臣武將們,在狂風(fēng)暴雨的沖刷下始終靜穆不語。也許它們早已見慣了這樣的風(fēng)雨飄搖的日子。幾百個春夏秋冬,幾百個風(fēng)霜雪雨,它們當(dāng)然享受過輝煌,但更多的是寂寞、無奈和荒涼。我看過皇陵在不同時期的老照片,真是不勝唏噓。一張民國時照片,一只石羊身上騎了五六個男女,還有一張全景的,荒涼凋敝,雜草叢生,而一張“文革”中的,則石馬石羊移地,倒伏在草叢之中。歷史真是個喜歡開玩笑的家伙,它總是用一種荒誕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

    朱元璋多次重修皇陵(朱元璋父母的合葬墓),史料記載:1366年還是吳王的朱元璋就重修過一次皇陵,三年后的洪武二年,又一次重修皇陵,“加修寢園,厚封廣植,崇列華表”,洪武八年再修,并且立碑撰文:孝文皇帝元璋謹(jǐn)述:……昔我父皇,寓居是方,農(nóng)業(yè)艱辛,朝夕彷徨。(《大明皇陵之碑》)。當(dāng)然是為了體現(xiàn)他的孝道。其實(shí)這位乞丐出身的帝王,他更知道江山之來之不易。他更重要的目的,也是借此來倡導(dǎo)孝道。家國興旺必須從孝悌做起,風(fēng)俗淳厚,才能社會安定,天下太平,以鞏固他的“萬世根本”。

    其實(shí),沒有什么是不變的。所有的朝代更迭,都是在征戰(zhàn)、殺戮和腥風(fēng)血雨中完成。這片深沉渾厚而又多難艱辛的土地,卻始終充滿著蓬勃的生命力。而這座皇陵,幾百年來,何嘗又不是一直在風(fēng)雨之中呢。

    雨一直在下。雨點(diǎn)密集而任性,狂風(fēng)也不消停,糾集著雨點(diǎn),演奏著一幅風(fēng)雨交加的自然和歷史之曲。

    一出皇陵便到了東陵村。東陵村,顧名思義就可以了。依然是風(fēng)雨大作。進(jìn)到一個屋子,桌上已擺滿了整盤的葡萄。紫得像一片飛霞?;蛘撸系孟褚活w一顆瑪瑙。所有人坐下便吃,一桌子的嘴動。我也認(rèn)真去吃。這可是東陵村的土地里結(jié)出的葡萄呀。這一片土地,在這六百多年里,被多少人翻過?又有過多少故事的發(fā)生?我閉上眼睛,用心去品嘗。人一認(rèn)真,感情全集中到了味覺上。微甜……微酸……酸中帶甜……甜中帶酸……淡淡的果香……每一顆都是那么的特別。

    這是我今生最認(rèn)真的一次吃葡萄。

    這是東陵村的葡萄。

    這一片土地曾出過多少能工巧匠?我很僥幸地想:假若一鍬下去,會不會刨出一柄狼牙筅(明代兵器)出來?

    我必須認(rèn)真對待這一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每一粒葡萄。

    明中都城朱元璋建了六年忽然不建了,個中原因不得而知,而將建中都之材料轉(zhuǎn)去建皇陵。據(jù)說即使這個廢棄的城也是極其輝煌的,它的規(guī)模比北京故宮還大。如今所能見的,就是田疇中兀立的三個高大的門洞。說高大,也只是心理因素,遠(yuǎn)看三個卷拱式的門洞,也很平常。走近了,到里面走一圈,還是感到歷史的沉重的。經(jīng)了歲月的滌蕩,那些浸染了時間包漿的城磚,還是讓你的心靈得到了震顫。在歷史面前,每個人都會低下頭去,感覺到個體生命的渺小與無助。幾百年來,貧窮和災(zāi)害以及戰(zhàn)爭的瀕乃,這座恢宏的皇城早叫世世代代的生命所摧毀,連城磚也派作了它用,在別處的一個墻基下或者砌了豬圈了。

    我們沿邊上的一條斜坡,登上了門樓。上面其實(shí)就是一塊空地,相當(dāng)廣闊。這樣看來,這座城門的宏大就顯示了出來??粗h(yuǎn)處大片的農(nóng)田,綠色的田野和樹木,看著沿城墻邊而瘋長得茂盛的荒草,才生出一種強(qiáng)烈的歷史滄桑感。

    雨停歇了。

    我最喜歡黃昏。黃昏是沉靜的,它像待產(chǎn)的孕婦,恬靜而又綿長。我們登上鼓樓,正是黃昏降臨。登樓遠(yuǎn)眺,極目青天長云,仿佛有悠遠(yuǎn)的鴿哨從耳邊滑過。

    樓前的廣場人聲熙雜,老人和孩子中混雜著一些時尚的青年男女。老人多駐足于廣場,年輕人則匆匆而行,顯現(xiàn)出一幅生動的畫面。音樂從四面八方響起,夾雜著各種吆喝聲、叫賣聲和嘈雜聲。各種店面活色生香,各做著各自的營生,空氣中有各色氣味流動(云霽街上飄來牛羊肉的香味,那是一條回民街),也有一些煙霧鋪排開來,與黃昏的夕照交雜生輝,彰顯出一種生之快樂和生命的搏動氣息。

    鳳陽這座歷史沉厚的古城,在雜亂的街市和民房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座高大巍峨的建筑,

    一點(diǎn)不顯得滑稽。相反卻讓人心生敬重。歷史的重重疊疊,才讓人體會到人類的生生不息,生命的忍耐與綿長。

    鼓樓建于明洪武八年。是明中都城的附屬建筑,沿中都城中軸線與鐘樓遙遙相對。其南北長72 米,東西寬34.25 米,高15.8 米,臺基下有三個券門,正中門的上方一塊白玉門額,上面四個大字:“萬世根本”,是朱元璋御筆親題。

    下午游龍興寺,又是風(fēng)雨大作。古寺沉浸在無邊的風(fēng)雨之中。

    游龍興寺是在雨中完成的。龍興寺建于明洪武十六年。幼年朱元璋曾在於皇寺出家,當(dāng)了皇帝之后,想重建於皇寺,可舊寺附近已建皇陵,于是便移址另建龍興寺,據(jù)《大明洪武實(shí)錄》記載,龍興寺有佛殿、法堂、僧舍之屬凡三百八十一間。加之朱元璋御制龍興寺碑文,御書“第一山”碑,使龍興寺更顯威嚴(yán)。

    冒雨在寺中前后轉(zhuǎn)轉(zhuǎn),不得要領(lǐng)??吹揭环煸跋?,據(jù)說這是最接近朱元璋本人的。長凹臉面,雙目吊起,下頦突出,是頗具氣象的。

    到接待室休息喝茶,記住了一副對聯(lián):

    龍飛古剎生紫氣

    鳳舞中都播清香

    雨中游龍興寺,感受到另一種氣息。在一種森嚴(yán)的氣氛中,有一股清新飽滿之氣。

    往小崗村來,依然暴雨如注。晚往會議室學(xué)習(xí)花鼓,雨傘多次被風(fēng)吹翻。

    鳳陽花鼓是一種民間小調(diào),又稱“雙條鼓”或“打花鼓”,是一種集曲藝和歌舞的民間表演藝術(shù),形成于明代,以一人或二人自擊鼓和小鑼,邊舞邊唱,其實(shí)最初更多的是民間藝人乞討的一種手段。清康乾年間,許多詩人記錄了鳳陽花鼓表演的場面,被廣泛傳唱的,有《鳳陽歌》《鮮花調(diào)》《王三姐趕集》和《秧歌調(diào)》等。

    陪同我們的劉老師和小汪教我們擺幾個招式,有《高打鼓》《對打鼓》《丹鳳朝陽》《皮球花》《風(fēng)擺柳》和《雙龍戲珠》等。我原來以為鳳陽花鼓這種民間小調(diào),沒有什么藝術(shù),只是蹦蹦跳跳打打,經(jīng)她們一示范,一招一式,都是那么的美。劉老師和小汪,原來只給我們安排行程和講解,也是平平常常的樣子??赏虚g一站,一個招式,馬上換了一個人似的,那種女性的健康和柔美,在所展示的姿態(tài)中盡顯了出來。我們興致勃勃地學(xué)著動作。自己來一試,發(fā)現(xiàn)每一個動作,都是挺難的,有時根本站不穩(wěn),小腿直搖,這更激發(fā)了我們的興致,每人都那么熱切地去學(xué)。

    劉老師還教我們另一個叫“權(quán)拉機(jī)”的小曲,手拿一個竹板做的夾板式的東西,這就是權(quán)拉機(jī),用一根刻了許多鋸齒的長竹棍,在夾板中間一抽一拉,發(fā)出一種噠噠噠的聲音。竹棍還系著一朵大紅花、吊著綠色的絲帶,舞跳起來,相當(dāng)柔曼。劉老師邊跳邊打節(jié)奏:

    一二打打……

    一二打打……

    一二打打……

    學(xué)習(xí)結(jié)束。我們匯報學(xué)習(xí)成果。每人擺了一個動作,我和來自上海的伍斌為最佳。伍斌走了幾個花步,曼妙溫柔,笑翻全場,我做了一個后轍腿的動作,據(jù)說相當(dāng)了得,有非遺老人在傳習(xí)的風(fēng)范,尤其那個后轍腿的腳跟相當(dāng)傳神。

    打花鼓也成了此行最快樂的一件事。

    其實(shí),我們下午在參觀“當(dāng)年農(nóng)家”時,已經(jīng)看過兩位老人打花鼓的表演。老人是姑嫂兩,都是七十歲的人了,可精神矍鑠。她們穿著月白上衣,黑色夏褲,在院中邊跳邊唱,聲音清亮飽滿,顯出其富裕之后的快樂。而這個院子卻是當(dāng)年的(有識意地保存下來的)草房,土墻。房頂上布滿了青苔,蜻蜓在空中翻飛。幾間屋子,都是白土地面,坑洼不平,展示著風(fēng)車、魚罩、上甕、水車、踅子(蘆葦編成的圍席,裝糧食)和柳條籃。這些都是久違的物件了,早已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這些物件同我們在小崗村紀(jì)念館見的那些過去生活的場景圖片,相互映襯,告訴我們小崗村的過去和今天。我深記過去畫面上的小崗村的幾段順口溜:

    紅薯干,

    紅薯饃,

    離開紅薯不能活。

    新三年,

    舊三年,

    縫縫補(bǔ)補(bǔ)又三年,

    大補(bǔ)丁,小補(bǔ)丁,

    層層疊疊摞補(bǔ)丁。

    雨天似膠,

    晴天似刀,

    走路閃腰,

    騎車摔跤。

    這些民間小調(diào),或者順口溜,我們都不應(yīng)該忘掉。其實(shí),它們離我們并不遙遠(yuǎn)。

    鳳陽三日,雖連天陰雨,可印象深刻,不能忘也。故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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