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 鳴
“反秩序”:信息時代視覺傳達設計的新樣態(tài)
鳳 鳴
(安徽師范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2)
“反秩序”是針對傳統(tǒng)的圖像組織秩序,采用打破常規(guī)、顛覆人們視知覺習慣的各種設計手段和方法的統(tǒng)稱,其目的是著力凸顯視覺顯著點,進而引起受眾的視覺注意。反秩序設計是適應信息化時代圖像傳播,應對人們視知覺特性的必然產(chǎn)物,它以“另類”的樣式態(tài),對于視知覺的復雜性和形象的多元性所做出探索,實現(xiàn)視覺傳達設計的創(chuàng)新。秩序和反秩序只是圖像構(gòu)成的不同方式,它們同樣都要建立視知覺的秩序感,以實現(xiàn)抒情達意的目的。
反秩序;視覺設計;圖像;新樣態(tài);抗疫海報
英國藝術(shù)史家貢布里希(E.H.Gombrich,1909-2001)在其名著《秩序感》中譯本序言中指出:“不管是詩歌、音樂、舞蹈、建筑、書法,還是任何一種工藝都證明了人類喜歡節(jié)奏、秩序和事物的復雜性。”他進一步指出:“我們的秩序感的最基本表現(xiàn)形式之一是平衡感……然而,只有在平衡感覺出毛病的時候,我們才會意識到它的存在?!盵1]2這給予我們很大的啟發(fā)。一般而言,視覺傳達設計應當遵循視覺規(guī)律,其圖形、文字、色彩、構(gòu)成等保持平衡,形成內(nèi)在的秩序。然而,近幾十年來出現(xiàn)的大量視覺傳達設計里,我們顯然感受到它們的“平衡感覺出毛病”了。有意思的是,恰恰是這種打破“平衡感”的“反秩序”,為視覺傳達設計開啟了創(chuàng)新的路徑,展現(xiàn)出新的樣態(tài)而豁人耳目。
所謂“反秩序”是指針對傳統(tǒng)的圖像組織秩序,采用打破常規(guī)、顛覆人們視知覺習慣的各種設計手段和方法的統(tǒng)稱,本文暫且賦予這類設計手法的一個概念。
視覺傳達設計誕生于工業(yè)化時代,它的設計理念是以傳達信息為主,“形式追隨功能”,在形式上其審美取向是均衡、重復、對稱、和諧,等等。例如結(jié)構(gòu)上的重復和對稱,空間上的上和下、近與遠、高與低、連接與分離,以及屬于時間范疇的前與后,都需要遵循一定的規(guī)律。依循這樣的審美原則,在設計上注重的是空間體量大小的一致性和比例關系,色彩光影的互映和色階差異與和諧,形狀的規(guī)整與圓潤,動態(tài)的流暢和節(jié)奏韻律,整體的完整性與和諧統(tǒng)一,如此等等,構(gòu)成了視覺的“秩序”,給人以強烈的秩序感。但是,工業(yè)化大機器生產(chǎn)是按照設定的程序和節(jié)奏有規(guī)律和有秩序地機械運行,而這規(guī)律和秩序,按部就班,很容易使人感覺刻板沉悶、單調(diào)乏味,令人疲倦和麻木。這與求新求變、隨“心”所欲、自由創(chuàng)造的藝術(shù)精神大相徑庭。與此相關,傳統(tǒng)的“有秩序”的視覺設計,也往往會帶來刻板、單調(diào),一望可知,缺乏耐人尋味的雋永,循規(guī)蹈矩的平庸,很難刺激受眾的視覺神經(jīng),激發(fā)受眾的觀賞興趣。
圖1 埃舍爾《魚與飛鳥》
圖2 《攜手并進,攻克疫情》
信息化時代,圖像技術(shù)的發(fā)展使得傳統(tǒng)的視覺傳達設計發(fā)生了深刻的變化。例如,交錯紋樣最初只不過是普通工藝程序所產(chǎn)生的簡潔序列,20世紀的視覺傳達設計對交錯紋樣的運用也多是對單個的優(yōu)美形式的重復與連接,但是在信息化時代通過計算機編制程序,人們可以很容易地創(chuàng)造出任何一種有秩序的交錯紋樣。比如荷蘭藝術(shù)家莫里茨·科內(nèi)利斯·埃舍爾的作品《魚與飛鳥》(圖1),在設計上它由一隊魚在重復排列中逐漸變成了一隊飛鳥,突破了交錯紋樣圖形原有的秩序,嫁接出新的圖案,畫面看似極其復雜,頗為神奇。埃舍爾運用邏輯和繪畫技法,讓不同的世界交織,制造出了魔幻般的視覺景象。如果說傳統(tǒng)的視覺設計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技術(shù),那么信息化時代的電腦軟件徹底解放了設計師,他們可以用“交錯”的視覺形象探索世界的多變性和可能性。圖2就是借鑒埃舍爾手法,在預先確定好移動幅度的框架內(nèi),讓整齊排列的冠狀病毒圖形任意移動,逐漸演變成手握手的圖形,這種極其富有秩序感的圖像設計,寓意病毒使大家團結(jié)起來,眾志成城,共同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突破原有秩序的交錯紋樣,也是正負圖形之間的相互轉(zhuǎn)換形成超越現(xiàn)實的畫面效果,這幅海報設計為原有單調(diào)的重復圖案增添了新的意義。
抗疫海報有很多以各種“反秩序”的設計手法,有力地表現(xiàn)抗疫的主題,撫慰和疏導人們的惶恐和不安心理,宣傳防疫的知識和抗疫的方法,堅定抗疫必勝的信心。這些海報圖式新穎,手法多樣,創(chuàng)意十足,涵義雋永,往往是余味曲包,意在“言”外,呈現(xiàn)出信息時代視覺設計的新樣態(tài)。我們知道,在信息化時代,圖像信息浩繁、龐雜,呈現(xiàn)出“碎片化”狀態(tài),并且不是也不必然地呈現(xiàn)出整飭、均衡、對稱、連貫、復沓的結(jié)構(gòu)關系,上下、遠近、高低、離合的空間關系,以及前與后的歷時性關系,往往會是殘缺、偏離、交錯、參差、扭曲、散亂、混雜等等失衡失序的狀態(tài),造成了視覺環(huán)境的“混亂”和非秩序。在這樣的視覺環(huán)境下,人們感知世界的方式也隨之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并不一定或完全遵循那些所謂的規(guī)范和“秩序”,工業(yè)化時代的設計理念已經(jīng)不能滿足信息化時代的視覺需求。按照傳統(tǒng)的設計理念和審美觀念,完全遵循那些所謂的圖像“秩序”,循規(guī)蹈矩地感受和認知圖像信息,嚴守圖像秩序規(guī)則的設計,就難以應對視覺環(huán)境的“混亂”,滿足人們不斷增長的視覺需求和日趨變化的審美趣味,也就不能準確地反映信息時代的社會特征。在藝術(shù)設計領域乃至繪畫領域,出現(xiàn)的大量“反秩序”現(xiàn)象,運用諸如錯亂、混搭、參差、覆蓋、遮掩、扭曲、圖文符號交錯、模糊與毛糙,等等設計手段和方法,打破以往人們習慣了的“秩序”,給人以強烈的刺激和新奇感,從而引起受眾的視覺注意??梢哉f,反秩序設計是適應信息化時代圖像傳播和審美需要的必然產(chǎn)物。
我們先來觀察幾幅抗擊“新型冠狀病毒”的海報(1)。
圖3.《Coronavirus》
圖4.《Together》
圖5.《Target coronavirus》
圖6.《Winner》
圖3是墨西哥設計師路易斯·安東尼奧·里維拉·羅德里格斯(Luis Antonio Rivera Rodriguez)的作品,它由兩個基礎圖形疊加而成,前面是世界衛(wèi)生組織LOGO主體圖形,后面是經(jīng)過加工的冠狀病毒圖形,海報的含義直白明確,畫面結(jié)構(gòu)對稱,層次分明,雖然橄欖枝上有幾縷不規(guī)則的紅色點染,象征著抗疫的慘烈,但并不影響整體畫面的秩序感。圖4和圖5都是以消滅冠狀病毒立意,分別由墨西哥路易斯·安東尼奧、里維拉·羅德里格斯和瑞典尼科斯·泰爾齊斯(Nicos Terzis)設計。圖4以冠狀病毒圖形為基本樣式,加工變形為射擊靶子,“coronavirus”(冠狀病毒)的字母均衡地排成橫豎垂直的平衡線,令人稱絕的是字母“A”恰巧位于靶心正中;圖5以狙擊步槍的瞄準鏡為基本樣式,對準的是冠狀病毒。兩幅的創(chuàng)意和形式感相近,而圖4更具匠心。圖6是韓國設計師申賢和(HyunHo Shin)的作品,標題《Winner》的中文意思“贏家”。圖像主體為有力的大手緊握利劍,把冠狀病毒擊得粉粹,其含義是在抗疫斗爭中人類終將是“贏家”,表達了必勝的信心。這四幅海報雖然立意、表達方式和形象設計各有不同,但是它們在設計思維和形式樣態(tài)上有著共同點,那就是都很有秩序感,符合傳統(tǒng)的視覺審美范式。
不安的圖形:新樣態(tài)之一
貢布里希說:“秩序的創(chuàng)造要以幾何法則為基礎。秩序的知覺卻還得考慮其他的因素?!盵1]133視覺設計的基本秩序是圖形的大小、規(guī)則或不規(guī)則,構(gòu)成整體設計的樣式,但整個結(jié)構(gòu)并不受大小和規(guī)則與否的限制?!邦伾蚕翊笮∫粯涌梢杂绊懼刃虻男Ч?,色彩的對照或明暗度的變化可以使秩序中的成分變得顯著或不顯著。”[1]133圖像秩序的知覺卻要受到圖形大小和規(guī)則與否、色彩對照或明暗度的影響。當然,秩序的知覺也不是對幾何法則和色彩明暗的簡單相加,而是一個復雜的整體,其中必然有包含最大信息量的“點”,我們的眼睛總是被這個包含最大信息的點所吸引。對于設計者來說,圖像設計要著力于創(chuàng)造包含最大信息量的“點”,才能吸引受眾的關注。從實踐來看,包含最大信息量的“點”在不安的圖形中比在秩序圖形中要多,因此,設計師要精心營構(gòu)不安的圖形,以吸引受眾更多的注意力。
圖7是瑞士奧伯霍爾澤(Sabina Oberholzer)和塔格利(Renato Tagli)設計的系列海報《Green–Nature》《Red- Attention!》(2),從圖形大小和色彩來看,綠色(green)和紅色(red)及其上棼亂纏繞的線條,分別占據(jù)了各張的大部分版面,它們正是人們心理情緒的象征和寫照:綠色-自然安寧,紅色-高度關注。這種幾何上的大面積,攝人心魄,富有震撼力,自然會形成視覺的關注。與此對照的是右下角的冠狀病毒圖形,幾何面積極小,很不起眼,但卻構(gòu)成了海報的“畫眼”。從整個畫面來看,無論構(gòu)圖還是色調(diào)、線條都與傳統(tǒng)的視覺圖像設計的“秩序”相悖,形成強烈的對照、沖突和不安。設計師所要表現(xiàn)和傳達的主題含義和心理情緒都由此得到深刻的詮釋。
圖7 《Red-Attention!》《Green-Nature》
圖8 《戰(zhàn)疫詞話》
圖8也是兩幅系列海報(3),以人的肺葉形態(tài)作為基礎圖形,大體是對稱的、平衡的、有秩序的。藍色是它們的基礎色,而寫在肺葉上的文字是鮮紅的,色彩反差強烈,極不協(xié)調(diào)。紅色的文字分別寫著各種告誡語和鼓勵語,通過話筒與喇叭反反復復播送,畫面顯得非常嘈雜,圖形具象而不規(guī)整,文字醒目卻不合秩序,語義明確卻層次不清。原本有可能是平衡的、有秩序的圖像,變得極為“不安”。正是這種“不安”產(chǎn)生了震撼人心的感染力,它將受眾的情緒一下帶到疫區(qū),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受。
“眾聲喧嘩”:新樣態(tài)之二
一般來說,人們對圖像藝術(shù)的知覺常常習慣于在與自然對象的比照中,做出“像”還是“不像”的判斷,因此視覺藝術(shù)也被劃分為具象和抽象兩種。但是,無論具象還是抽象都有其賴以存在的秩序,前者是自然的秩序,后者是邏輯的秩序。反秩序的視覺傳達設計既不完全遵循自然的秩序(像),也不完全遵循邏輯的秩序(抽象),它所遵循的是心理秩序和情感秩序。因此既不是具象的,也不完全是抽象的。如果一定要對其圖像世界作出說明,那它是一種“印象”式的“亂象”,一種整體的、混沌的圖像。如圖9和圖10就很難判斷它們是具象還是抽象。
圖9 《Fight against coronavirus together》
圖10 Jay W Mellor的作品
圖11 《疫源三歷》
圖12 《生命不息 戰(zhàn)疫不止》
圖9是美國Hyungjoo A.Kim在新冠病毒疫情初期的作品《Fight against coronavirus together》(4),呼吁全世界團結(jié)起來,共同抗擊冠狀病毒。畫面圖像主體以藍綠色為基調(diào),錯亂的團塊排列,看上去毫不經(jīng)意,既沒有按照自然的秩序(具象),也沒有遵循邏輯的秩序(抽象)。如果一定要按照某種秩序去認知,你可以盡情地想象(猜測)。但是,畫面的中心位置,著一鮮紅的圓點——類似于冠狀病毒的圖形,突兀而刺目,牽引著人們的視線,也刺痛著人們的心。對于這紅色的圓點,我愿意用貢布里希的話來說明:圖案的設計者可以通過視覺顯著點來調(diào)整圖案的平衡,它使圖案既有動感,又不失于混亂[1]156。不規(guī)則的團塊和雜亂的色彩,看似無序地組成圖像,恰恰是設計者的匠心獨運,反映出疫情的危急和世界的慌亂。惟有畫面下方改變方向的文字“GHT AGAINST CORONAVIR US TOGETHER/ UNITY IS STRENGTH 2020/SAVE WUHAN SAVE US TOGETHER”,提示我們一起對抗冠狀病毒,“團結(jié)就是力量!團結(jié)起來,拯救武漢,拯救我們!”這振聾發(fā)聵的吶喊呼吁,才是整個圖像設計的情感秩序。
圖10是美國Jay W. Mellor設計制作的海報(5),不同顏色、形狀各異的標簽無秩序地疊印組合成圖像主體,標簽上寫著各種抗疫口號文字,不同的聲音,相同的語義:隔離、呆在家里。每個小標簽的幾何形狀是規(guī)則的,但整幅海報沒有人們習慣的秩序——既沒有統(tǒng)一的圖形,也沒有統(tǒng)一的色調(diào);既沒有統(tǒng)一的字體,也沒有規(guī)律的排列——顯得雜亂無序,但卻“異口同聲”地說著“隔離、呆在家里……”形狀、色彩和字體的混雜形成了海報的設計意圖,無秩序而有“秩序”,傳播海報的主旨:呼吁各國人民應呆在家中不要外出,以降低感染的風險。
中斷和跳脫:新樣態(tài)之三
中斷和跳脫是反秩序設計的另一種樣態(tài)。在圖像世界中,連續(xù)性是引導我們閱讀和理解文字、識讀圖形符號之間聯(lián)系的鏈條,通過這根鏈條我們能夠快速、完整、準確地理解整體圖像世界所表達的意義。但是,文字和圖形符號之間的連續(xù)性也會造成視覺識別和思維的慣性,缺乏新鮮感,不能有效地刺激視覺神經(jīng),進而鈍化我們的視覺感知力。反秩序設計的“中斷”和“跳脫”就是刻意“破壞”文字符號之間的連貫秩序,使我們的知覺脫離慣性軌道,引起“警覺”從而積極主動地閱讀、理解和思考。
貢布里希在《秩序感》中寫道:“整齊的安排具有較多的延續(xù)和較少的中斷——或者說較少的視覺顯著點?!盵1]137他指出,人的視覺焦點是狹窄的,但視域是廣闊的,明顯的中斷即使在視域的邊緣也會被看到?!罢侵刃蚶锏闹袛嘁鹆巳藗兊淖⒁獠a(chǎn)生了視覺或聽覺顯著點,而這些顯著點常常是裝飾形式和音樂形式的趣味所在。”[1]第二版序言他甚至設想有一種“中斷檢測儀”,可以放過延續(xù)的有秩序的排列,而遇到中斷就會引起檢測儀的警覺,使它移向該點進行探測。正如記錄病人心跳的心電圖儀器一樣,專門尋找、記錄不合節(jié)奏的、非秩序的心跳。一旦出現(xiàn)了不合秩序的異常節(jié)奏,它就馬上警覺起來。所以他強調(diào)有機體需要產(chǎn)生一些規(guī)則的序列以幫助探測不規(guī)則的秩序[1]139。反過來,那種不合節(jié)奏的反秩序的“點”也是我們辨識和理解秩序、節(jié)奏的“參照點”,反秩序的視覺傳達設計所依據(jù)的也正是這個原理。在反秩序的圖像設計中,設計師通過形象符號的變異、強烈的色彩反差、圖形的缺損等手段和技法,著意打破文字符號之間的連貫性和有秩序的規(guī)則,設置明顯的“中斷”和“跳脫”,以引起受眾給予較多的視覺關注,進而對整體圖形作深入思考。
圖11和圖12(6)或許是受到貢布里希關于心電圖理論的啟發(fā),它們正是運用心電圖譜作為背景,表達“生命不息,戰(zhàn)疫不止”的精神。圖11在密密麻麻的規(guī)則心跳軌跡被無規(guī)則跳脫出的幾個病毒圖形所中斷,在整個心電圖譜上凸顯出一個大大的“慮”字,并且模糊不清,強烈地表現(xiàn)出病毒的侵襲引發(fā)了人們的“心律不齊”,產(chǎn)生焦慮不安的情緒。圖12則借鑒心電圖的圖譜,將疫情下的不和諧心跳軌跡加以夸張變形,分別形構(gòu)成城市的標志建筑(上部)、實驗室的顯微鏡和野生動物(中部),以及火神山與雷神山的工程車(下部),形象地表達出新冠病毒肆虐的地域、對病毒產(chǎn)生的探究和早期認知、抗疫斗爭的場景,看似不搭界、沒有連續(xù)性的圖形,卻產(chǎn)生了“敘事性”和“故事性”的藝術(shù)效果。
文字的“障礙”:新樣態(tài)之四
眼睛對秩序和非秩序的感知與人們對所傳達的信息的接受程度相關聯(lián),它們之間具有復雜的相互作用力。當我們在讀一頁熟悉的文字時,眼睛總是在迅速地移動著,而且還不時地運用已有的知識來填補眼睛跳過的熟悉詞語。純文字的海報很忌諱字體的統(tǒng)一和語句的連貫合秩序,否則就容易被看成標語,而且過于熟悉的詞語還容易被跳躍忽視。反秩序設計則打破慣常的文字秩序,刻意制造識讀障礙,阻滯目光的跳躍,增加識讀的時間,以強化人們的視知覺。
圖13和圖14分別是由“武漢加油”“逆行武漢”的文字構(gòu)成(7)。這兩句話在2020年初中國武漢戰(zhàn)疫吃緊時期是很平常很熟悉的文字,如果使用慣常的文字表達秩序,則難以激發(fā)受眾的視知覺。設計師運用文字疊加、字體變形和色彩區(qū)分,設置識讀“障礙”,不僅阻滯了視覺的飛快滑動,而且富有畫面感,強化了視知覺的感受。 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圖14將情感主題“為愛逆行,齊聚武漢”以小字號置于較隱蔽的位置,凸顯“逆行武漢”四字,非秩序的排列,并與道路、紅綠燈、飛機圖形相結(jié)合,大大增強了畫面的趣味性,也不影響人們的識別。
圖13 《武漢加油》
圖14 《為愛逆行》
圖15 Brianna Com作品
圖16 @henma studio作品
圖17 《淚目系列-武漢不哭》《淚目系列-武漢加油》
圖15(8)以英文文字為主體的“抗疫”海報,它借鑒了祈使類“不要”的國際通用標識,應該是通俗易懂、平庸無奇,難以引起人們的注意。設計師對英文單詞“panic(恐慌)”作了變形處理、大小寫錯亂使用——這恰恰是恐慌時最易出現(xiàn)的狀況,并且用一藍色的長方形色塊“don't(不要)”攔腰截斷,形成閱讀和辨識“障礙”。圖16(9)是用羅馬字體書寫的宣傳口號:“你能挽救生命,待在家里,看電視,吃披薩”一句平淡無奇的溫馨提示,很容易被受眾忽視。設計師打破字體統(tǒng)一的秩序,用花式手寫體替換其中的幾個字母,形成視覺上的閱讀障礙,以延長閱讀時間。這種打破字體統(tǒng)一秩序的設計,平淡中見奇崛,可謂匠心獨運,從而獲得了視覺的更多注意。
圖17《武漢不哭》《武漢加油》是吳藝華《淚目系列/武漢不哭》(10),2020年初中國武漢成為新冠病毒爆發(fā)的重災區(qū),全國人民為之揪心,齊聲吶喊“武漢加油”“武漢不哭”,強烈地表達了對武漢人民的關切,為他們鼓勁。這兩句直白、通俗的口號,有秩序的文字安排,原本顯得很尋常、平庸,如同標語??墒窃O計者運用“模糊”的反秩序手法,使得這兩句口號飽含著深情,變得不再尋常。模糊是因為吶喊者眼里噙著淚,淚水模糊了人們的視線,所以“武漢不哭”“武漢加油”已不再是簡單的口號,而是人們的深情訴說。
交錯與怪誕:新樣態(tài)之五
圖18 《New life》
圖19 《COVID_19》
圖21 《PESPECT NATURE》
圖22 《禍從口入》
在信息時代的當下,不少“反秩序”的海報設計采用不規(guī)則的圖形、混亂的圖標、炫目的色彩、超大(小)字體等,多重組合,疊加嫁接,侵蝕遮掩、扭曲變形等等,不一而足。這類海報看上去嘈雜混沌,凌亂無序,奇譎怪誕,有的甚至是陰森可怖(圖18-22(11))。這類反秩序的設計令人匪夷所思,也常常遭受詬病。但它們在某種程度上卻契合了信息爆炸、圖像碎片、文化多元、趣味無極的時代特點。
圖18是烏茲別克斯坦Muzaffar_Yulchiboev設計的抗疫海報《New life》,空氣中彌散著病毒,人們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把自己緊緊地包裹起來,通過扭曲的防毒面具管子呼吸著極為有限的綠色空氣,當你的眼睛接觸到他那驚恐的目光,頓時覺得不寒而栗。畫面造型怪誕,警醒著人們“病毒改變生活方式”——這就是“新的生活”,令人怵目驚心。圖19是波蘭Miroslaw Pawlowski的作品,前景以大面積冷色調(diào)形構(gòu)的冠狀病毒圖形無秩序地疊加在一起,彌漫了整幅畫面,晦暗可怖;后景中部狹窄的空間露出一張戴著口罩的人臉,眼神專注而憂郁,白色的口罩被擠壓在狹小的空間,卻極為醒豁,前后景形成強烈的色彩反差,渲染出抗疫是一場充滿兇險、艱苦卓絕的戰(zhàn)爭,視覺感受令人心情沉重,憂心忡忡。
從形式上看,這類海報造型手法怪誕,有的甚至包含了某些游戲的成分,以傳統(tǒng)的審美觀念來審視則會難以理解,甚至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面對日益紛亂、噪音四起、審美趣味多元的的信息圖像時代,這種異于常理的反秩序設計和奇特的造型方式,往往能夠脫穎于蕓蕓眾象,激發(fā)受眾的視覺想象,啟人深思。
有人說21世紀人們進入了讀圖時代,圖像傳播成為當下信息傳播最主要的方式之一,它通過傳統(tǒng)的紙媒和新媒體技術(shù),鋪天蓋地,紛至沓來,令人目不暇接。在這種“眾聲喧嘩”的視覺環(huán)境中,圖像的“秩序”被淹沒在波濤洶涌的圖像的海洋中。面對如此的視覺局面,如何將所要傳達的圖像信息,以最快的速度和最醒目的面貌脫穎而出,呈現(xiàn)在廣大受眾眼前,是拒絕平庸的設計師不得不認真思考、深入研究和艱難探索的課題。
視覺傳達設計的特點是通過營構(gòu)圖像世界來傳播信息,因此它的核心是創(chuàng)造形象——介于我們自身與現(xiàn)實之間的一種表象[2]。視覺傳達設計的圖像不同于攝影圖像(照相),后者盡管會有攝影者的主體因素(眼光、視角等),但它的圖像與現(xiàn)實是“零距離”或“超近距離”,偏向于對象實體;前者則偏向于我們自身,在這一點上它類似于繪畫,利用文字、圖形和色彩的有機結(jié)合,來傳播信息、抒情達意。與一般繪畫又有差異,繪畫可以對景(物)寫生,也可以營構(gòu)意象,還可以描繪抽象事物(如蒙德里安的冷抽象繪畫),但是一般不可以利用現(xiàn)成的圖形,甚至畫照片都會受到詬??;而視覺傳達設計除了可以通過營構(gòu)意象進行創(chuàng)作外,還可以通過技術(shù)復制的手段“借用”現(xiàn)成的圖形甚至照片來組織圖像。它依據(jù)特定的設計目的,對信息進行分析、歸納,并通過文字、圖形、色彩、造型等基本要素進行創(chuàng)作,將可視化信息傳達給受眾,對受眾產(chǎn)生影響。
通常情況下,視覺傳達設計對信息的分析和歸納,對視覺語言的組織運用,是需要遵循一定的規(guī)律和秩序的,這樣可以很便捷地傳達信息并使受眾接受。視覺心理學告訴我們,人的眼睛有著接收和分析各種圖像的能力,從而組成知覺,以辨認物象的外貌和所處的空間(距離),以及該物在外形和空間上的改變。但是人類的視知覺(視覺感知)又是一個極其復雜的過程,對圖像的辨識有一般性的掃視和焦點關注,而給予特別關注的則是圖像的視覺顯著點。傳統(tǒng)設計的整齊一律和有秩序的安排,具有較多的延續(xù)性和視覺連貫性,缺少不安和沖突、中斷和跳脫等視知覺的“障礙”,圖形或文字的視覺張力小,也就是說視覺顯著點較少。“習慣的力量產(chǎn)生于秩序感”,設計師不得不尋求超乎尋常的“反秩序”手段,跨越單純以功能性為主導的階段,打破傳統(tǒng)的視覺秩序和視覺慣性,尋求那種具有強烈刺激的顯著點,以最優(yōu)化的信噪比來確保所要傳達的信息從現(xiàn)有的視覺 “噪音”中脫穎而出,傳達出需要引起人們關注的信息和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
從接受學的角度來看,在視覺被不斷分割重組的環(huán)境下,人們通常是以掃視的方式對待周圍的視覺信息,因為:“紋樣本身并不是不平衡,它只不過是破壞了我們心中的平衡。不規(guī)則圖形不會產(chǎn)生這種不平衡的效果。這種效果產(chǎn)生于我們的秩序感和不受基本簡單律束縛的可見規(guī)則(visible regularity)之間的沖突——我們首先就是用簡單率來檢測環(huán)境的?!盵1]156在以簡單率檢測環(huán)境時,對于那些在慣常的視覺秩序下的循規(guī)蹈矩而沒有視覺顯著點的圖像,常常是一掃而過,對于不感興趣的視覺信息則會忽略甚至自動屏蔽。受眾只會對自己感興趣的視覺信息給與較多的關注,對那些穎脫的、不同尋常的視覺顯著點才會產(chǎn)生焦點關注,以延時和停留加以探究和審視。
與有秩序的圖像相比,不安的、跳脫的、有障礙的,甚至是怪誕的圖像要求給予更多的注意力。按照阿恩海姆(Rudolf Arnheim,1904-2007)的視知覺理論,一個特定的區(qū)域,究竟在多大程度上能被看成一個獨立的單位,主要取決于這個區(qū)域與周圍背景的關系是否簡單。我們之所以能夠把一片區(qū)域看作一個獨立的單位,是因為它本身有著簡化的式樣,或是因為背景的結(jié)構(gòu)特征沒有與它交混為一個更大一些的整體。相反,如果某一個特定區(qū)域,很難與周圍的背景分離出來,那是因為它本身的形狀不對稱、不規(guī)則,或部分地或全部地與周圍背景交織在一起。[3]簡單的圖形適合工業(yè)化大生產(chǎn)時期,因為它過于要求秩序性,所以其視覺顯著點較少,結(jié)構(gòu)越簡單知覺越容易捕捉,張力就越小,在信息化時代太容易被忽視。因此貢布里希告訴我們:“格式塔心理學強調(diào)的是對秩序的知覺,而我要大家注意的是對非秩序的反應?!盵1]137格式塔(Gestalt)心理學1912年誕生于德國,指出,眼腦作用是一個不斷組織、簡化、統(tǒng)一的過程,正是通過這一過程,才產(chǎn)生出易于理解、協(xié)調(diào)的整體。格式塔心理學主要研究內(nèi)容包括圖形與背景、對稱和秩序、接近性、連續(xù)性、完整閉合傾向、轉(zhuǎn)換律、相似性、簡單性、同型論、共同方向運動,這些常用的組織規(guī)則對20世紀的設計來說有著重要的影響,不管是空間關系還是視覺層次,這些規(guī)則都極大的幫助了我們更有效地整理和組織信息,它依據(jù)的是物體的力的樣式與人們的心理樣式和情感樣式的“完形同構(gòu)”,因此在本質(zhì)上還是有秩序的,它是通過人們的視知覺的完形能力建構(gòu)起視覺圖像的內(nèi)在秩序。
但是“秩序”對我們的視覺不具挑戰(zhàn)性或者說挑戰(zhàn)性不強烈,容易使人感到單調(diào)乏味;相反,非秩序?qū)τ谖覀兊囊曈X則有著強烈的挑戰(zhàn)性,會產(chǎn)生強烈的視知覺反應。反秩序設計正是針對視知覺的這個特性,采取各種手段和方式,設計圖像藝術(shù)的視覺顯著點,創(chuàng)造出視覺設計的新樣態(tài),挑戰(zhàn)我們的視知覺。例如,清晰度曾經(jīng)是衡量視覺傳達設計成功與否的重要標準,但是數(shù)字化時代高清的屏幕分辨率已經(jīng)無處不在,做到清晰已經(jīng)不是難事,適度的模糊反而顯現(xiàn)出視覺的顯著點,能夠激發(fā)人們的閱讀興趣,圖17正是運用模糊的手法形成視覺顯著點,傳達出對武漢人民的深情。再如文字的排列,如果字體大小統(tǒng)一,則類同標語,對視知覺而言就沒有多少挑戰(zhàn)性,圖13和圖14運用非秩序的排列,字體和圖案的風格與編排方式本身就具有了意義,形成激發(fā)視知覺的顯著點,引起受眾視知覺的關注。
從一定意義上說,秩序與反秩序是一對范疇,它們的關系是矛盾的,也是辯證統(tǒng)一的。所謂“秩序”,就是有組織、有條理。就視覺傳達設計來說,形式上的秩序是圖像內(nèi)部結(jié)構(gòu)的一種關系,是圖形之間和色彩之間的一種關系,形式上的“反秩序”也是如此?!胺粗刃颉痹O計不過是打破人們習慣了的形式感,形成震撼人心的視覺沖擊力,以“另類”的樣式引起受眾的關注和思考,它是在理性和系統(tǒng)的基礎上,對于問題的復雜性和形象的多元性所做出的探索,進而實現(xiàn)視覺傳達設計的創(chuàng)新性。秩序和反秩序只是圖像構(gòu)成的不同方式,是對象的外在樣態(tài);秩序感則是一種視知覺,是對象感知所獲得的一種知覺,它是主觀感受,是知覺系統(tǒng)通過感官的作用所產(chǎn)生的“應力”。反秩序設計同樣也要建立視知覺的秩序感。
貢布里希在《秩序感》中說:“最終我們必須能夠說明審美經(jīng)驗方面的一個最基本的事實,即愉悅在于乏味和雜亂之間。單調(diào)難于吸引人們的注意,過于復雜則會使我們的知覺系統(tǒng)負荷過重而停止對它進行觀賞?!盵1]10在單調(diào)、刻板與繁復、雜亂的兩端中,圖像設計需要追尋一種平衡,把握變化的程度。視覺傳達設計是以圖像的方式抒情達意,形式雖然是主體,而核心是抒情達意。英國藝術(shù)家克萊夫·貝爾所謂“有意味的形式”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他指出:“在各個不同的作品中,線條色彩以某種特殊方式組成某種形式或形式的關系,激發(fā)我們的審美感情。這種線、色的關系和組合,這些審美的感人的形式,我視之為有意味的形式。有意味的形式就是一切藝術(shù)的共同本質(zhì)?!盵4]形式感中要蘊含著意味,服從于達意。反秩序設計通過強化形式的新穎、奇崛,終極目標還是抒情達意。阿恩海姆認為,視域中“闖入的外部世界的秩序同已有的內(nèi)在世界的秩序之間的沖突,從而產(chǎn)生出一種緊張。而這種緊張想要消失,就必須通過眼珠的運動,使這兩個中心重合,以使內(nèi)部的秩序結(jié)構(gòu),適應外部的秩序結(jié)構(gòu)”[5]。反秩序設計的“觀看”也應如此。因此,無論是格式塔心理學強調(diào)對秩序的知覺,還是貢布里希強調(diào)注意對非秩序的反應,只是各有側(cè)重,最終還是兩相互補的辯證統(tǒng)一。
由此看來,視覺傳達設計的反秩序與有秩序的設計可謂殊途同歸。
(1)圖3-6采自:http://xingxiancn.com/article/5480.2020- 10-12.
(2)圖7采自:http://xingxiancn.com/article/5480.2020-10 -12.
(3)楊一峰《戰(zhàn)疫詞話》,采自:https://mp.weixin. qq.com/s/ yvzg2N_akPFMNlufJytHpA.2020-10-12.
(4)圖9采自:http://xingxiancn.com/article/5480. 2020-10-12.作者Hyungjoo A. Kim是一位傳播學設計師、跨學科研究者和教育家。Kim的研究和教學興趣包括視覺系統(tǒng)設計、排版、品牌、信息設計、體驗設計、環(huán)境設計、設計思維和社會設計。Kim對設計和視覺傳達在塑造人類感知和體驗方面的作用很感興趣。
(5)采自:https://mp.weixin.qq.com/s/mWVxFO_Xw 6OpNty Qqa8kFw.2020-10-12.
(6)圖11北弓《疫源三歷》,采自:https://mp.weixin. qq.com /s/03bvjYZeUea5VjlQHMYQ-A.2020-10-12.圖12作者鄭陽洋,采自:https://mp.weixin.qq.com/s/bm05 EJOyIyd8MyiOtV-lYw.2020-10-12.
(7)圖13徐祥祥、王子薇《武漢加油》,采自:https:// mp. weixin.qq.com/s/03bvjYZeUea5VjlQHMYQ-A.2020-10-12.圖14張年《為愛逆行》,采自:https:// mp. weixin.qq.com/s/bm05EJOyIyd8MyiOtV-lYw.2020-10-12.
(8)作者是美國Brianna Corn,采自:https://mp.weixin. qq.com/ s/mWVxFO_Xw6OpNtyQqa8kFw.2020-10-12.
(9)作者法國herma studio,采自:https://mp.weixin. qq.com /s/mWVxFO_Xw6OpNtyQqa8kFw.2020-10-12.
(10)圖17采自:https://mp.weixin.qq.com/s/ TBBo Tna Prtns1o07dXSJ6Q.2020-10-12.
(11)圖18-21采自:http://xingxiancn.com/article /5480.2020 -10-12.圖22采自:https://mp.weixin. qq.com/s/yvzg2 N_akPFMNlufJytHpA.
[1]E.H.貢布里希.秩序感[M].楊思梁,徐一維,范景中,譯.南寧:廣西美術(shù)出版社,2015.
[2]W.J.T.米歇爾.圖像學[M].陳永國,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7.
[3]魯?shù)婪颉ぐ⒍骱D?藝術(shù)與視知覺[M].滕守堯,譯.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9:71.
[4]克萊夫?貝爾.藝術(shù)[M].周金環(huán),馬忠元,譯.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公司,1984:4.
[5]魯?shù)婪颉ぐ⒍骱D?視覺思維[M].滕守堯,譯.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9:32.
Non-Order: A New Style of Visual Communication Design in the
Information Age
FENG Ming
(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241002, Anhui )
"Non-order" is a general term referring to the traditional image organization order, using various design methods and methods that break the convention and subvert people's visual perception habits. With the advent of the information age,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image technology, the vast, complex, and fragmented image information has caused the "chaos" and unordere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visual environment, forcing profound changes in traditional visual design. A large number of "non-order" phenomena have appeared in the field of visual design, using a variety of design methods and methods to focus on highlighting visual saliency, breaking the visual "order" that people are accustomed to, creating a new style of visual design, and attracting audience’s visual attention. Non-order design is an inevitable product that adapts to image transmission in the information age and responds to people's visual perception characteristics. "Non-order" design uses an "alternative" style to explore the complexity of visual perception and the diversity of images to realize the innovation of visual communication design. Order and non-order are just different ways of image composition. They also have to establish a sense of order in visual perception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purpose of expressing emotions. From this point of view, the non-order and orderly design of visual communication design can be described as the same result by different routes.
non-order; visual design; images; new sample state; resistance to disease posters
2021-06-23
安徽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重點項目“視覺傳達設計的‘反秩序’問題研究”(SK2018A0244)。
鳳鳴(1986- ),女,安徽蕪湖人,講師,藝術(shù)學碩士,研究方向:設計藝術(shù)學、視覺傳達設計。
10.14096/j.cnki.cn34-1333/c.2021.05.08
J5
A
2096-9333(2021)05-004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