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老的時候，一定要變好

聽敬一丹朗誦魯迅文學獎獲得者李琦的詩《變老的時候》，一下子便不可救藥地迷上了：“變老的時候，一定要變好/要變到所能達到的最好/猶如瓜果成熟，焰火騰空/舒緩地釋放出最后的優(yōu)美/最后的香與愛意/最后的，竭盡全力”。

變老的時候，變成那般令人喜愛和向往的樣子，該有多好。

好友的母親，多年生活在鄉(xiāng)下，是個地道的農(nóng)婦，只讀過小學四年級。75歲那年，她竟在眾人的驚訝中，開始了文學創(chuàng)作。

當然，她的第一篇文章寫得并不算好，但兒女們一致夸贊她寫的故事新奇，說她樸素的文字里有泥土馨香的味道。受到家人的鼓勵，她寫作的熱情更高了，每天一忙完家務，她便坐到桌前，攤開稿紙，像個認真的小學生，把那些難忘的人和事記錄下來。

她寫的每篇文章，在大學中文系教寫作的兒子都仔細地讀了，他覺得母親渾然去雕琢的寫作自然、從容、別致，便悄悄選了兩篇投寄給一家報刊。編輯欣賞她風格獨具的文字，很快就發(fā)表了出來。這給了她很大鼓舞，寫作熱情也更加高漲，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兩年多時間，她陸續(xù)發(fā)表了五十多篇文章，引起了一位出版社編輯的注意，準備幫她出版一本專集。

不少鄉(xiāng)鄰讀過她的文章，都夸她寫出了大家真切的生活感受，和藏在時光深處的那些美好;更羨慕她因為寫作，將老年生活的質量提升了一大截。好友告訴我：“寫作這件事，讓母親的精神狀態(tài)變得特別好，平常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她還用稿費買了一些書送給鄉(xiāng)里的小學，鼓勵孩子們多讀書。”

起初，同事小李還擔心在農(nóng)村生活了70年的父親進城后難以融入都市生活，沒想到一向熱心的父親，住進小區(qū)沒多久就成了一個“愛管閑事”的業(yè)主。好多居民都喜歡上了他，物業(yè)領導也很尊重這個新來的“名人”。

其實，小李的父親做的多是尋常小事：他找來工具，將小區(qū)花壇里的荒草清理干凈，栽種上了各種花;還自己動手，將車輛壓壞的鋪路板重新鋪好;用鄰居裝修淘汰的廢料填補甬道上的坑洼，再用錘子慢慢地砸實……使得小區(qū)面貌煥然一新。

看到單元門上那些花花綠綠的小廣告，他會毫不猶豫地上前撕掉。他說在農(nóng)村里遇見過很多老年人，時常被這些小廣告蒙騙，他不能坐視不管。女兒說：“騙子那么多，你也撕不完??！”他一臉認真道：“撕掉一張少一張，多做一件是一件。”

那天，小李下班回家，看到父親翻箱倒柜，想要給南方遭受水災的鄉(xiāng)親們捐贈衣服。小李說，現(xiàn)在的老父親，不僅讓身邊的人越來越感受到了他的愛意，也盡量讓遠方的陌生人也能夠感受到。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無可避免地在各自的人生路上一天天變老。那么，在變老的路上，也能夠變得越來越好，該是一種多么令人欣慰的幸福啊。

（摘自《品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