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親人

張虹

外婆去了，在盛夏的時節(jié)，匆忙得來不及看她最后一眼，沒有聽到她最后一聲囑咐，只是默默地陪她走了最后一程，送她到遠去已久的外公身邊。

我總是后知后覺，在她離開后會無端的想起她。想起她離開的前夜給我托的夢，沒想到那竟是永別。最后一次看見外婆，她已臥床幾個月，病痛折磨得外婆下不來床，骨質疏松讓她的骨頭無比脆弱，更沒辦法支撐她的行動。不受控制的牙床咬得“咯吱咯吱”地響，無論再難，她也挺著、熬著，我知道那是因為她舍不得也放不下她最疼愛的我。

牙牙學語時，母親因為工作的關系，送我到外婆身邊。等我成年，會無數(shù)次聽她念叨：小時候你陪我上班，搬著小板凳乖乖地坐在那里，買幾分錢的零食，可以坐一整天；你還和隔壁天井里的小男孩打架，被人咬了一口，哇哇大哭；你外公喜歡看電影，多晚都帶著你。

在我的記憶里，她是多么要強的一個人啊，什么事都親力親為，甚或是在88 歲的高齡也會拄著拐杖去買菜，親手燒菜，看著已經(jīng)成家的我?guī)е鴥鹤右黄鸫罂於漕U高興不已。還會對我孝敬給她老人家的微薄錢物念叨不已，一臉的過意不去，深怕為我增添了負擔。后來，她動彈不得，每天坐在床上看日出、等日落，心情會是有多難過。

我以為，外婆在世時我對她是好的，盡到了為人孫的責任，幫忙解決了一些生活上小小的問題，讓你在晚年不至于太清苦，所以，在你離去的時候不太會嚎啕大哭?？墒?，一鍬黃土灑落，從此天人永隔。在無數(shù)個輾轉難眠的深夜，我會情不自禁地想，此后，我就再也不是誰誰的孫輩，只是誰誰的女兒，誰誰的母親。往事一一浮現(xiàn)，秋風瑟瑟吹落了枝頭的黃葉，在晴朗的夜空下，清晰可見，悲從心來。原來，我還是放不下，還是會落淚無聲……

別了，親愛的外婆，愿您從此安好，不再有病痛折磨，不再飽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