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料庫視角下《沁園春·雪》兩英譯本翻譯風格對比分析

杜洋

摘 ? 要： 毛澤東詩詞是近現(xiàn)代古詩詞的代表之作，影響深遠。選取其中的經(jīng)典詩歌《沁園春·雪》為研究對象，基于Wordsmith和Readability Analyzer1.0等軟件，結合定量與定性分析，分別從詞匯、句子和語篇對比研究《沁園春·雪》兩英譯本的翻譯風格。研究結果表明，Barnstone譯本和許淵沖譯本有相似之處，又各具翻譯特色。前者用詞變化少且多用常用詞匯，句式復雜，以意譯為主，多用減譯省譯，文本閱讀難度更高，可讀性相對較低;后者詞匯運用豐富，句子復雜且長句多，但句意完整，整體文本閱讀難度較低。

關鍵詞： 毛澤東詩詞 ? Barnstone譯本 ? 許淵沖譯本 ? 翻譯風格

一、引言

毛澤東同志從青年時代開始就以古典形式發(fā)表詩歌，他的風格受唐代偉大詩人李白和李賀的影響，氣勢豪邁、不拘一格。毛澤東同志不僅是一位偉大的思想家、革命家，政治和哲學文學多產(chǎn)的作家，還是一位偉大的詩人。他的詩詞意韻深遠、勁邁奔放、大氣磅礴，哲思悠遠、引經(jīng)據(jù)典，在社會、歷史、哲學、藝術等方面具有很高的價值。

作為特殊的創(chuàng)作形式，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基于原文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以各具風格的譯作影響讀者（董琇，2015）。Mona Baker（2000）首次提出，譯者的翻譯風格研究可通過語料庫語言學及翻譯學創(chuàng)新結合。此后，在語料庫翻譯研究的諸多課題中，譯者風格研究成為重要課題之一且日臻完善。Saldanha（2011）認為翻譯文體和譯者風格是譯者風格研究的兩大基本分類。一方面，譯者對原文文本的翻譯方式為翻譯文體的重點。另一方面，譯者特定的語言表達習慣為譯者風格的研究方向。

基于語料庫，以Barnstone譯本（以下簡稱“巴譯”）和許淵沖譯本（以下簡稱“許譯”）為語料，通過使用Wordsmith6.0、Readability Analyzer1.0等軟件從詞匯、句子和語篇分析兩譯本，結合實證性和定性研究探討兩譯本在翻譯風格上的異同點，旨在為毛澤東詩詞及中國古詩詞的英譯和再譯工作提供一定的理論借鑒意義。

二、詞匯層面的對比分析

詞匯層面上，從類符形符比、平均詞長和高頻詞三個方面考察譯本。形符數(shù)指文本中的總詞量，類符數(shù)指的是文本中共有多少個不同詞性，類符形符比可表示詞匯變化的程度。Baker（2000）認為一個文本的類符形符比值越高，詞匯越豐富，反之，文本詞匯越貧乏。一個文本中，所有詞匯的平均長句即平均詞長，平均詞長數(shù)值越大，詞匯相對復雜，文本閱讀難度越高。

從表1可以看出，巴譯本和許譯本的形符數(shù)分別為135和162，原文的形符數(shù)為146，許譯本的目標語文本有所擴大。王克非（2003）指出英漢互譯后，目標語文本擴增的情況，因此許譯本冗余特征更明顯。巴譯的類形符比率為78.18%，許譯為79.74%，可看出許譯本詞匯更豐富且重復詞匯較少，巴譯本詞匯變化少，相對匱乏，由此反映出許譯本在詞匯層面的閱讀難度比巴譯本高。另外，許譯本的平均詞長為4.58，高于巴譯本的4.40，與類符形符比的結果相一致，也反映出許譯本閱讀難度更高，巴譯本更傾向于“簡化”的譯法，更多使用常用詞匯。

高頻詞一直是考查譯者翻譯風格的重要參數(shù)之一。首先，在連詞“and”的使用上，巴譯本和許譯本頻次相當，均位于高頻詞詞頻的第二位，分別占全文的6.57%和5.65%，兩譯本的并列句使用頻次皆較高，長句較多。其次，馮慶華（2008）在《母語文化下的譯者風格》一文中指出，若譯本中“of”“the”的詞頻較多時，則可反映出該譯文具有更高的正式性。因此，文章通過wordsmith6.0提取兩譯本的高頻詞，得出巴譯本中“the”和“of”在全文中的占比分別為8.03%和3.65&，許譯本中“the”和“of”的占比分別為6.31%和2.66%。由此可見，巴譯本相較于許譯本更正式。正式文體通常更嚴謹，更嚴格遵守語法規(guī)則，同時語氣相對莊重（衛(wèi)春艷，2005），巴譯本的翻譯風格更偏正式和莊重，且復雜性相對較高。

三、句子層面的對比分析

Olohan（2004）認為平均句長可作為判斷譯者風格的一項重要指標。一個文本中，所有句子的平均長句即平均句長，是用來衡量譯者風格的典型因素（陳建生，2010），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譯文本的復雜程度?！肚邎@春·雪》全詩共8句，每句的平均句長為17.38字，表2為原譯文在平均句長上的直觀對比。

從表2可以看出，巴譯本句子總數(shù)為11個，每句平均句長為12.27詞。對比來看，許譯本全文共8句，與原文一致，且每句平均句長為20.25詞，與原文更相一致?；贚aviosa（1998）的句長劃分，其中短句為1詞—9詞，中長句為10詞—25詞，長句在25詞以上。因此，巴譯本和許譯本皆為中長句，難度適中。通過數(shù)據(jù)來看，巴譯本語言更簡潔，許譯本的語言更復雜，但與原文的平均句長17.38更相近，更貼合原文?！肚邎@春·雪》為詩歌文體，譯為英語時多出現(xiàn)補譯增譯現(xiàn)象。通過Wordsmith的數(shù)據(jù)來看，許譯本較長的原因多為連接詞使用較多。同時，通過對文本的定性分析，可發(fā)現(xiàn)巴譯本的減譯省譯較多。

例：“俱往矣，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p>

巴譯：They are all gone. Only today are we men of feeling.

許譯：They have all passed away;Brilliant heroes are those Whom we will see today！

本句是全詩的點睛之筆，從回顧歷史長河，轉(zhuǎn)而走向新時代，展現(xiàn)了詩人的偉大抱負和豪情壯志，整體上雄健大氣。在“往”一詞的翻譯上，許譯本的“pass away”要比“go”更正式。同時，本例中，許譯本采用“whom”引導的定語從句的復合句，巴譯本采用更復雜的倒裝句式，在翻譯時用意譯法，減譯部分內(nèi)容，使文章閱讀難度增大。例如在翻譯“數(shù)風流人物”時，許譯本譯為“brilliant heroes”，明確指出引領新時代的具有卓越才干的新英雄們，巴譯本減譯了原文“數(shù)風流人物”這一句，使原文中意氣風發(fā)開辟前所未有的歷史征程的有力宣言稍有減弱。綜合定量與定性分析來看，許譯本完整傳達出原文主旨，未有減譯省譯，是句長相對較長的主要因素。綜上所述，兩篇譯文的句子復雜程度差異不大，都更偏向書面語。

四、語篇層面的對比分析

基于語料庫進行相關語篇分析（何繼紅，2016），從語篇可讀性出發(fā)探討兩譯本。通過Readability Analyzer1.0檢索軟件，得出如表3中的閱讀難易度（Reading Ease）、文本難度（Text Difficulty）及Flesch-Kincaid值。結果顯示，閱讀難易度與可讀性密切相關，數(shù)值越高，閱讀難度越低，可讀性越強，對讀者的教育水平要求相對降低。

從表3可看出，兩譯本的文本難度數(shù)值分別為8.5和6.5，根據(jù)文章難度表，0—29均屬于很容易（very easy）的范圍。因此，兩譯本都沿用了原詩簡單明了、易為廣大受眾所接受的風格。同時，巴譯本的閱讀難易度數(shù)值為91.5，許譯本的難易度為93.5，許譯本的文本閱讀難度稍低，可讀性較巴譯本相對增加。兩譯文在Grade Level的數(shù)值差異較小，巴譯本為2.2，許譯本為1.5，因此，巴譯本所需的讀者教育水平相對較高，文本較難，可讀性相對較低。古詩詞英譯中，出于對原文的“信達雅”，兩譯本的風格都會不同程度受到原詩風格的制約，但是通過比較，依然能發(fā)現(xiàn)兩者的差異性，體現(xiàn)譯者風格的獨立性特征。

五、結語

結合以語料庫語言學為手段的實證分析與定性分析，從詞匯、句子及語篇三個層面研究毛澤東詩詞兩譯本的翻譯風格。首先，在詞匯層面，許譯本類符形符比高于巴譯本，詞匯豐富且重復詞較少，巴譯本用詞變化少且多使用常用詞，詞匯閱讀難度相對較低，信息量也較低，且在高頻詞方面，巴譯本翻譯風格更偏正式，復雜性強。其次，在句子層面，兩者句式都較復雜。許譯本的平均句長要高于巴譯本及原文，許譯本的句式保持與原文對仗工整，完整闡述原文內(nèi)涵，連接詞使用較多。巴譯多用意譯法，采用減譯省譯，句長短而意義復雜，文章閱讀難度較大。再次，在語篇層面，巴譯文章本相對較難，可讀性較低，許譯本的閱讀難度低，可讀性更強，對受眾的教育水平要求相對較低，受眾的廣泛性有助于推動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傳播。對毛澤東詩詞英譯本的研究有利于推動毛澤東詩詞及中國詩詞翻譯研究工作的發(fā)展，同時為詩歌翻譯及研究提供新視野、新思路。語料庫手段的運用與定性分析相結合，可以在客觀上更好地考查譯者風格的異同點，為中國詩詞的再譯工作提供借鑒意義，在中華文化回歸和傳播的大背景下進一步增強中國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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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省人文社科科研項目：“基于語料庫的《詩經(jīng)》翻譯特征對比研究”（編號：SK2020A0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