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人生》中高加林的人物形象分析

【摘要】作為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多年間最有影響力小說之一，路遙小說《人生》的情節(jié)安排及人物塑造，無疑是成功且深入人心的。小說主人公高加林的人生際遇跌宕起伏，諸多奮斗在80年代的青年人均在其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且深受啟發(fā)。本文從自尊與自卑，現(xiàn)實與愛情，及故土對其的召喚三個層面對高加林這一人物形象進行分析，從而為關注這一話題的人們提供參考。

【關鍵詞】路遙;《人生》;高加林;人物形象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03-0019-02

20世紀80年代，是改革開放及商品經(jīng)濟活躍的重要時期。諸多農(nóng)村青年懷揣夢想，離開故土，到大城市打拼。期間個人思想上產(chǎn)生的諸多迷茫與矛盾無處訴說，最終深深刻進此類奮斗人群的骨髓，變成不可磨滅的一段記憶。路遙的小說《人生》便將視線聚焦在此類人群，通過塑造主人公高加林這一人物形象，將這些奮斗在新時代與舊時代時間線上青年人的掙扎、思辨與最終的平和，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因此，本文對路遙《人生》中高加林的人物形象進行分析，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自尊與自卑的碰撞

主角高加林出身農(nóng)村，是家中的獨生子。因家中經(jīng)濟狀況相對窘迫，其出于強烈的自尊心潛心學習。在此種環(huán)境及嚴苛的生存條件下，其不負眾望，最終考進了縣城的高中。城市中的教育與鄉(xiāng)下不同，高加林頓時有了一種看見希望曙光的感覺。在籌劃進城求學期間，他不忘自己的出身，但卻未曾因艱澀的現(xiàn)實情況羨慕村中的富戶劉立本、手握權力的村長，及大隊書記高明樓。高加林的“初心”起點很高，他認為這兩者均不值得自己尊敬。掌權者權勢熏心，甚至逐漸向鄉(xiāng)村一霸的方向發(fā)展;富戶重男輕女，盡管家有財產(chǎn)萬貫，但其甚至都不供兩個女兒念書。高加林在出發(fā)時便存有要與高明樓這種與自身發(fā)展意愿背道而馳之人一爭高下的思想。后期，他甚至認為如果村中沒有高明樓這樣的人，他或會穩(wěn)下心神，老老實實地在故土當一個農(nóng)民。由此可見，高加林在最開始便想活得與眾不同，且光明磊落。從他的一言一行，均能看出其“自尊”的特性。此種自尊在后期入城后更有延展的體現(xiàn)。求學結束后，高加林一心投入了成為人民教師的努力中，但生活的壓力逐漸將其改變，使其不再擁有求學時意氣風發(fā)的精神風貌。在奮斗期間，他為了一餐一飯風塵仆仆地奔波，感覺曾經(jīng)在故土的莊稼人形象再次扣在了自己身上。好巧不巧，在其最為狼狽的時候，其碰到了曾經(jīng)的高中同學。為了掩蓋自己的窘迫，高加林只好自稱是來候車室接親戚。在老同學提出能向其提供助力，伸出援手時，高加林言辭客套地拒絕了。但拒絕的話中綿里藏針，針頭所向不是他人，正是自己。由此可見，其自尊與自卑的矛盾開始初現(xiàn)端倪。讀者在讀到此處后，也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相對敏感的一面。到后期，其自卑心理的展現(xiàn)則更加具象。當他教師身份被去除，再次回到故土成為一名農(nóng)民時，他選擇閉口不言，拼命干活。似乎只要把思想全部投入手中單調且辛勞的農(nóng)活便可將所有的郁結與不快拋在腦后。在后期得知村內最俊俏的姑娘對其有所傾慕時，他盡管大吃一驚，但依舊在戀情曝光后，選擇與姑娘雙雙進城。后來，他因為現(xiàn)實原因選擇了城市姑娘而拋棄了村中姑娘，這一方面展現(xiàn)其已經(jīng)悄然改變，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心正氣的少年，一方面展現(xiàn)了其自尊及自卑矛盾的最終產(chǎn)物—— “虛榮”。

二、現(xiàn)實與愛情的夾擊

在大城市打拼的青年人多會產(chǎn)生與當前環(huán)境難以融合的感受，盡管自身風光一時，但每當自己越想要抓住什么的時候，就會有更多的“自己”從身體中“流”走。不是自己不屬于大城市，而是大城市急需人們變成其需要的樣子。高加林在小說開端便遭遇了一道失敗的挫折。在被“錢”與“權”壓迫的境況下，高加林選擇“清者自清”的發(fā)展道路——求學。那時的高加林還充滿著對未來的期望，但通讀過文章的讀者知道。其在現(xiàn)實的多重打擊下依舊只能回歸平凡的身份，孤軍奮戰(zhàn)的滋味不好受，所塑造的“成果”亦相對脆弱，一擊便可輕易坍塌。原本失敗并不可怕，回歸故土亦無外乎為重新開始。但高加林過于看重自己的那份自尊，即使連高明樓都不由得對其發(fā)出隱藏在內心中的感嘆，其依舊在現(xiàn)實中苦苦掙扎，堅持著自己最后的“底線”。在與舊人相聚時，其依舊覺得對方所說的均為挖苦。在愛情方面，高加林經(jīng)歷兩個女人——一個是鄉(xiāng)村女孩巧珍，一個是城市女孩亞萍。在相對艱難的歲月，高加林在巧珍身上找尋到了一絲心靈的安慰。那時他剛從城市歸來，思想上頗有萬念俱灰的傾向。村中最美女孩對他的傾慕與偏愛無外乎是一種救贖。盡管巧珍對其真心實意，但其在探尋到再次回到城市的機會后，其依舊義無反顧地回去了。為了展示自己的真心，其同樣帶領巧珍一并前往城市。高加林在此時做好了與巧珍共同前行的考量嗎？答案是否定的，在得到回到城市發(fā)展的機會時，即使其有所掙扎，有所顧慮，但其最終的選擇更多是為了自己，而非他人。亞萍也是真心喜愛高加林，但出于現(xiàn)實原因，其也不得不顧慮高加林農(nóng)民的身份。由此可看出城市經(jīng)濟發(fā)展導致的社會因素，對人們生活影響的嚴重性。從相對傳統(tǒng)一點的概念來講，這便稱之為“命運”。盡管其不是無法跨越的鴻溝，但為將其填滿，依舊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在一窮二白時，單純地講求自尊、自強，難以化解現(xiàn)實給人們帶來的難關。小說中的主角高加林便是如此，他站在道德的平衡點上，僅有的自尊與自卑也成了他的絆腳石，盡管其奮力爭取，其依舊博不過命運，擺脫不了農(nóng)民的身份。因此，其與亞萍的愛情也從“有點可能”變成“再無可能”?，F(xiàn)實與愛情將主角如同夾心餅干一般夾在了中間，高加林最終還是沒能擺脫被命運玩弄的命運，自己再次入城的原因竟是因為他人想要討好領導，最終其不正當入城的事情被人發(fā)現(xiàn)，盡管其積極、勇敢、不服輸，甚至舍棄了很多才再次企及翻身的機會，但無奈于現(xiàn)實的捉弄，其再次被城市所“拋棄”。在城市與自身不服輸?shù)囊饽钕驴嗫鄴暝?，高加林或許是此類城市打拼青年的一員，但卻永遠不是最后一個。當人們面對的對手是這個適者生存的社會時，每一次的掙扎必然會增加的僅為身心上的傷痕，成功或者會來，或不會來，而奮斗者能做的只有任其卷來。

三、故土對人物的召喚

盡管高加林對城市生活充滿向往，但其骨子里還是對故土難以割舍。正是他農(nóng)民的出身及原生家庭艱苦的環(huán)境條件，鑄就了其自強的思想意識。在遭遇了諸多不合情理的社會打擊后，高加林依舊秉承著20世紀80年代農(nóng)村知青的形象，活出了屬于自己的血性。盡管其短處與長處未見哪端更明顯，但他對黃土地依存的本心，與其長短處一般，與其對土地逃離心態(tài)相簇并行。在其再次回歸故土，重新拾起鋤頭面朝黃土背朝天時，其想到作為勞動人民的兒子，無論在何時，都不應喪失勞動的感覺。在其徘徊在城市中，借助改革開放期間國內部分制度中存在的不正之風獲得暫時的一官半職時，便是對自己出身黃土地的一種背叛。在他再次憶起過往的種種，其心中是否存有愧疚，是否有晚來的不舍，單純從字里行間難以直接得知。小說在最后表述了高加林重重地摔倒在黃土地上，這不僅暗示了高加林此階段的命運，亦隱晦地告知了眾多讀者背叛黃土地的“下場”。城市無情，黃土寬厚。即使前去奮斗的人們舍棄了自己的道義，忘記了自己的根本，被狠狠地擊倒，黃土地依舊不聲不響，默默地在它應在的地方手捧著救贖，等歸來的游子落入它的懷抱。從結局反觀整篇小說，作者以新舊交替的時代發(fā)展及生活形式為切入點，通過對一系列事件矛盾及主人公顛沛流離的境況進行描寫，為讀者展現(xiàn)了那個時代眾多青年人對自我發(fā)展及未來前進方向選擇的困惑。文章首先突出主人公相對鮮明個人主觀思想，進而應用充滿變故的劇情安排給意志堅韌的農(nóng)民孩子狠狠地“上了一課”。藝術往往源于生活，或高于生活，但其始終具有較強的代表性。此篇小說在二刷，三刷的時候，讀者會愈發(fā)清晰地看懂一點——作者將主人公高加林置于社會及時代的洪流中，使其靈魂處于失重的狀態(tài)。在其最終回歸土地后，其終于意識到自己最初的起點便是自己靈魂的歸宿，也是自己人生的支點。故土對于此類農(nóng)村知青的呼喚，并非字面意義上的希望其歸來，而是不希望外出打拼的“游子”忘記自己的根本。當其為了追逐心中所謂的夢想，一樣樣舍棄隨身而來的思想與秉性時，無異于丟盔棄甲。時代改變人們的思維與行事風格并不難，難就難在要以一己之力或群體之力去改變社會，改變一個時代?；蛘哒f，當時代發(fā)生正向改變時，參與建設發(fā)展的青年人門應優(yōu)先考慮自身最初的秉性與夢想實現(xiàn)過程的所作所為，為當前時代改變給予了多大的助力。此類思想與當前時代我國領導人員強調的“不忘初心”有異曲同工之妙，可見其對個人發(fā)展的重要性。

四、結論

總的來說，路遙《人生》這小說中主人公高加林即為八十年代初期農(nóng)村青年形象，其自尊與自卑并存，在現(xiàn)實與愛情中逐漸迷失自己，最終在回歸故里后投入黃土地的懷抱，找到自己身心及靈魂所以依。盡管當前時代與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社會風貌大不相同，但當代奮斗在城市工作崗位的青年人都應精讀此類著作，從中汲取人生經(jīng)驗，不忘初心，明確自己的位置，保證一步一個腳印逐步奔向自己所期望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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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慶吟，女，貴州仁懷人，漢口學院，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