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水滸傳》流傳版本

徐翰程 王軍濤

《水滸傳》是中國古代四大名著之一，也是中國白話小說之一，在中國小說創(chuàng)作中有著典范的先驅(qū)思想，并在中國文學領域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乃至在東亞獲得了眾多青睞。在民不聊生和地方暴政的背景下涌現(xiàn)出了一百零八位好漢，他們齊聚梁山上演了反抗壓迫的贊歌，其充分地揭示了當時的社會矛盾和現(xiàn)實。由于《水滸傳》膾炙人口，其版本流傳方面也有諸多差異，簡本（文簡事繁）、繁本（文繁事簡、袁無涯本）、金批本（只留七十回，第一回移作楔子，并自己原創(chuàng)了第七十回）。本文簡單地闡述了《水滸傳》流傳的版本的不同和差異情況。

一、簡本

簡本大多以仿刻小說為主，其風格多而簡也是顯而易見的。簡本在文本內(nèi)容上也進行了大肆地刪減。在《水滸傳》的全本中，簡本是最早的版本，并且其劇情最能還原原本。劇情細節(jié)方面，簡本三觀準確，否定了包括金圣嘆、吳閑云在內(nèi)的負面理論，并且針對宋江殺?；⒑蜋柩佑袼烙谂衍姷戎T多存疑的章節(jié)進行了交代。

對于簡本價值方面，外界普遍認為其價值并不大，但是也有學者持相反觀點認為其背后蘊藏了巨大的價值。如：鄧雷在《簡本<水滸傳>版本的價值·水滸爭鳴》第十八輯中闡述了簡本《水滸傳》與《水滸傳》祖本之間的關系，并且闡述簡本的現(xiàn)有情況：簡本現(xiàn)存十六種，可按照系統(tǒng)劃分為建陽本和江南本。江南系統(tǒng)為一本三十卷，其底本是繁本中的榮與堂本，其余十五種的本子中十卷本和八卷本的版本面貌變化比較大。簡本建陽系統(tǒng)中的前期一些本子保留著百回故事部分20卷的內(nèi)容，刪節(jié)的底本推測是早期的二十卷，并可推測簡本很有可能依然保留著繁本所不存在的祖本的內(nèi)容。其簡本存在著祖本改動過的文字和祖本多出的文字。

簡本的研究一直處于一種冷落的狀態(tài)，但是近些年來越發(fā)地被重視。簡本因其藝術水平相對于其他版本較低，從而被忽視了對其版本的研究，但自馬幼恒先生的極力倡導后使得這種現(xiàn)狀得到了很大的改變。然而，目前就版本研究的廣泛度來看，依舊有著很大的研究空缺，今后在此領域的研究空間依然很大。

二、繁本

繁本是《水滸傳》版本中眾所周知的一個版本，繁本即繁事簡體。繁本大體上分為兩個方面，一方面包括鄭振鐸藏嘉靖刻本、天都外臣序本、容與堂本、《鐘伯敬先生批評水滸忠義傳》本等，另一方面包括大滌余人序本、芥子園本、日本無窮會藏本、袁無涯刊本的百回本部分。它們的區(qū)別是前者有引頭詩，后者則沒有，其次是兩者的詩詞和文字不同，尤其是關于一些駢語的不同。簡單的區(qū)分不難發(fā)現(xiàn)后者的出版是在前者之后，而簡本則是在前者的系統(tǒng)上進行刪減后形成的。

“簡繁本”最開始是由魯迅先生區(qū)分開來的，他認為是先簡后繁，從他的《中國小說史略》中不難看出他的思想。俞平伯、鄭振鐸在其各自的文章《論<水滸傳>七十回本之有無》和《<水滸傳>的演化》中都提出“簡先繁后”論。而茅盾先生發(fā)表的文章《<水滸>最初本的推測》中認為簡本是來源于與其不同的舊本，而簡本刪自繁本。而相對于“繁先簡后”的觀點，胡適的《<水滸傳>新考》和楊憲益《<水滸傳>古本的演變》中都對其理論進行了辯證。

近些年繁本的研究相對較弱，在關注度方面大量學者關注的是袁無涯本與田、王二傳的繁本。而李永祜教授認為在《水滸傳》成書之前的早期沒有田、王二傳的部分：“現(xiàn)存最早的簡本‘插增本（殘本）的刊行者就是插增田、王二傳的始作俑者。羅貫中下距‘插增本成書二百年之久，田、王二傳的增補與羅貫中無關。”傅承洲先生對《樗齋漫錄》進行了分析和考究，發(fā)現(xiàn)馮夢龍具有對田、王二傳增補的條件。

這其中無窮會版本《全像忠義水滸傳》是不常見的版本。根據(jù)許勇強、李蕊芹《近20年<水滸傳>版本研究述評》，其內(nèi)容對眾多學者的研究現(xiàn)狀進行了評述。王利器認為，此本是李贄的真評本，而所依據(jù)的本子是郭勛的刻本。劉世德則對此本進行了比較和?？?，其觀點認為無窮會藏本的底本與袁本在系統(tǒng)性的版本方面有著比較相近的地方，但是與天都外臣本、榮本等都有著不同之處。談蓓芳則提出了相反的觀點，其觀點則是無窮會藏本為“明刻清初”重印本，并對其他眾多學者的觀點給出了自己的評價，其認為無窮會藏本大體上保存了郭武定本的內(nèi)容，袁本是最后的定稿。

三、袁無涯本

袁無涯是明代晚期的一位書坊主、出版家，字叔度，吳縣（蘇州）人，書種堂主人，袁宏道的門人。在袁宏道的《瀟碧堂集》中有兩封寫給袁無涯的書信，都講到袁無涯對袁宏道文章的喜愛。僅如此，袁無涯與當時江南的一些知名文人都有一定的交往，像馮夢龍、錢希言、許自昌、張大復等人。一般稱袁無涯版本為袁本。袁本在文本創(chuàng)作上做了精心的修改，使得語句看起來更加綿密。第一百二十回袁無涯本囊括了容與堂百回本所有回目。其第二十六回名稱被改為“偷骨殖何九叔送喪，供人頭武二郎設祭”;第九十回變?yōu)椤拔迮_山宋江參禪，雙林鎮(zhèn)燕青遇故”（燕青改為第一百一十回于秋林渡射雁）;第九十回后加入從簡本改編寫而來的田虎、王慶章節(jié)，其藝術表現(xiàn)手法上更加成熟，劇情思想也更加突出。

四、金批本

金批水滸傳，又稱貫華堂第一才子水滸傳、貫華堂第五才子水滸傳、金圣嘆批改水滸傳。金圣嘆對《水滸傳》底本的批評，并非一般的注解，而是包括對書名、作者、文本的全盤修訂，每一處的修訂都包含著金圣嘆濃厚的主觀色彩，所以其有別于舊本《水滸傳》之處，就愈加有了探討的價值。

金圣嘆針對晚明時代為其宋江形象的改動有著不滿的情緒，他將宋江與其他好漢區(qū)別看待，認為宋江是有聲望的知識分子。對于金本否定宋江的“孝”是這樣描述的：“宋太公一人灑淚不住，看上去似是宋江棄老父于不顧?！倍荼局小叭藶I不住”則說明宋江父子感情深厚，并未因宋江觸犯刑法而受到太大的影響。兩相對比，可見金本中的宋江冷面無情，難以稱得上是孝。至于宋江之“義”，金圣嘆也是批改相加，將晁蓋之死作為否定宋江之“義”的撒手锏，當憤怒的晁蓋執(zhí)意要下山攻打曾頭市時，金圣嘆刪去了宋江對晁蓋的一再勸阻。金圣嘆說，水滸以石碣始，以石碣終，以太師揭開石碣釋放一百零八妖魔始，以一百零八將在梁山聚義，梁山反抗勢力終成氣候為結(jié)局。這妖魔其實就是百姓有怨氣不得伸張之民意的象征。

五、結(jié)論

歷史當中遺留下的書籍可以說是百不存一、千不存一，所以現(xiàn)在所見到的《水滸傳》的版本，可能僅僅是非常小的一部分，而這一部分并不能完全展現(xiàn)版本演變的全過程。版本研究的真正價值和意義就在于通過現(xiàn)有的版本，盡可能地發(fā)現(xiàn)其中版本傳承之間的可能性，找出其中最可能的一種傳承路線，盡量去還原所有版本演變傳承的真實。所以在研究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現(xiàn)存的版本，并不是原始的模樣，不能代表它這個系統(tǒng)的全貌，它還有底本、祖本，它在刊刻的時候會有脫漏、誤訛等情況的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