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些花兒曉不曉得,它們是我的喜歡。
倒掛金鐘
倒掛金鐘是我娘喜歡的花。
她喜歡花兒勝過喜歡我們。
少年時,我很仇視她的倒掛金鐘,一萬次想過怎樣把她的花弄死。比如用開水澆,比如連根拔起再用土虛掩,比如從窗臺推下去摔碎再嫁禍炕頭上那只虎紋的小貓咪,或者嚇唬弟弟說倒掛金鐘夜里釋放毒氣,專門毒傻小男孩,讓弟弟下手摧花……但終究,沒敢下手,也不忍。
我娘和我爹一起過窮日子,窮就窮吧,那個年代,不窮就不正常了。窮就窮吧,問題是,窮還不安寧。娘和爹,不,準(zhǔn)確地說,是爹和娘,經(jīng)常拌嘴,甚至打窮架。
我知道我爹的夢想。他的夢想很大,就是有一輛馬車有一匹駕車的馬;他的夢想很小,還是有一輛馬車和一匹駕車的馬。每年一到秋天,爹的脾氣就像秋天成熟的玉米谷子粟子一樣,鼓脹起來。他整天氣乎乎的,臉拉得比村里二崴子養(yǎng)的那頭毛驢的臉,還長,就像誰欠了他幾袋子小米幾袋子葵花子要不回來一樣,搞得我們姐弟三個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感覺自己是西瓜秧子上斜生的多余枝杈,保不準(zhǔn)哪一天就會被我兇神惡煞的爹掐去。每年收秋時,我們更努力地活,拼命地活,像田間地頭的狗尾巴草,搖搖晃晃,在秋風(fēng)里掙扎著不倒,想把自己活成飽滿的一穂莊稼。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騎著一輛成人自行車,屁股在車大梁上,左右扭動,下大力氣蹬車。車后座上,馱著滿滿一蛇皮袋剛撇下的玉米棒子。那是一條高一尺、寬二尺的土石路,路面疙疙瘩瘩,車行上面,如走懸崖。路左是鋪滿拳頭大石塊的干涸河床;路右,是深有兩米的花果園用地。一個不小心,掉到路右邊的園子里,摔不死也得殘,想想都后怕。小女孩全神貫注地盯著前邊的路,這路,也讓她在一年一年、一趟一趟、來來回回馱運(yùn)玉米的過程中,活得滿眼涕淚,終生難忘。她萌生了一種強(qiáng)烈的突圍欲:不能一輩子與泥土打交道,讓貧窮如影隨形!汗水很快打濕了她單薄的身子。天黑得太快了啊,天黑了,地里的玉米還沒有全部搬回去啊!怕個別壞心眼的村民或者野豬糟蹋玉米,就是到深更半夜,有月亮月亮照亮,沒月亮打著鐵皮手電筒照亮,也必須把玉米全部運(yùn)回家。幾十年過去了,那個女孩連同那幅鄉(xiāng)村圖景的點(diǎn)點(diǎn)面面一直在心頭回旋,美好也艱難的那段時光,揮之不去——因?yàn)?,她就是我?/p>
持續(xù)幾天受苦力,累得我爹齜牙咧嘴,壞脾氣如磷火。爹有時怔怔地看著我不說話,眼神有一點(diǎn)邪惡。有段時間,我很懷疑自己的來處,總感覺自己不像他親閨女。在我爹娘斷斷續(xù)續(xù)的爭吵中,我聽明白了,爹是不想讓我念書了:“一個女娃,掰掰眼認(rèn)得一二三就行了,念那么多書做啥!”
“女娃咋了,還想讓大丫頭像我一樣,一輩子圍著灶鑊轉(zhuǎn)嗎?沒門!”是我娘壓著聲音的咆哮。
娘干活是一把好勞力,頂一個大男人吃苦,但再潑辣的女人,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當(dāng)家里風(fēng)平浪靜時,娘不僅給我們縫補(bǔ)衣服,做飯種地;也養(yǎng)花,比如倒掛金鐘之類。那是一種貧賤的花,一點(diǎn)也不嬌滴滴。我娘像對待嬰兒一樣對待她的幾盆花。寒春和嚴(yán)冬,花兒盛開在我們睡覺屋子的窗臺上;夏秋,又搖曳在室外的窗臺上,吃足陽光。她把那些花兒,端進(jìn)來端出去,端出去又端進(jìn)來,小心又虔誠,端著的分明是稀世珍寶。她給花專注澆水時,深情似水,安寧慈祥。顯然,她的生活不僅僅是她男人、閨女和兒子,不僅僅是勞作和爭吵,不僅僅是貧窮和無助。倒掛金鐘是駐在她心里的神,她有自己的寄望和探求。
每每我因?yàn)閹资畨K錢的學(xué)費(fèi),發(fā)愁該怎么和爹娘開口時,適逢我娘哼著晉劇“在宮苑我領(lǐng)了萬歲的旨意,上前去勸一勸駙馬愛婿……”侍弄她的花兒,我說不出來多仇視那些倒掛金鐘。隨后,我又一萬次地想,想變成一朵倒掛金鐘,陽光和空氣就是我生存的全部需要。可惜,到底不能。
一年一年,日子不變,我爹的脾氣卻越發(fā)乖戾得不成樣子。
他的孩子們都成了妖魔鬼怪,他的老婆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有段時間,我爹看誰都像仇人和敵人。簡單說,一家人圍在炕上吃個飯,他也能挑出麥芒來。嘗一口菠菜燴豆腐,“吧啦”,把筷子扣碗上,朝我娘兇兇瞪一眼,“這么咸,把人齁死!”弟弟喝玉米糊糊愛轉(zhuǎn)著吸溜碗邊,爹轉(zhuǎn)向他,厲聲說,“沒出息!”嚇得我弟畏縮著,眼神怯怯,再不敢弄出聲音。妹妹喝了兩碗糊糊再盛第三碗,爹硬硬看妹一眼,“咋這么能吃?”小妹一臉吃驚,唯唯諾諾放下碗,不吃了,無聲反抗。一頓飯,大家總是吃氣。我娘和我弟弟妹妹一般情況都能忍氣吞聲,我不知他們咋有那么大的肚量那么好的涵養(yǎng),反正,我沒有。每每我爹吹胡子瞪眼睛不可一世時,勇敢站出來懟他的,總是我?!跋硬她J,自己去做啊。”“糊糊燙,吸溜怎么了?!薄昂煤?,喝三碗怎么了!”以暴制暴,爹反而拿我沒轍,倒是他自己,氣得翻白眼,聽見他暗夜里和我娘竊竊私語時,間或有哽咽聲。爹會哭?我才不相信鱷魚的眼淚。
我很為娘窩囊。曾不止一次,背地里問我娘咋不離婚。娘含一口剛打上來的清凌凌的井水,氣定神閑地噴她的倒掛金鐘。粉花綠葉,水珠耀動,那些花兒越發(fā)美艷。她慢慢擇下枯黃的一兩片葉,輕輕扔下。她不慍不火的模樣令我很氣憤,我繼續(xù)絮絮叨叨,義憤填膺地派我爹的各種不是。娘被我磨牙煩了,扔出一句話,“找后爹,拖著三個大油瓶,能找下嗎?后爹能比親爹親?你爹苦力重,他發(fā)發(fā)脾氣咋了?少你吃還是少你穿了?”說罷,剜我一眼,眼里射出無數(shù)小李飛刀。
那一瞬, 我很愣怔。腦子里飛快地消化娘說的話,覺得有些道理。隨后,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有點(diǎn)慚愧。
娘和爹是我多年里所不理解的一類愛人,正如我不理解我娘為何對倒掛金鐘,情有獨(dú)鐘。
后來才知道,倒掛金鐘是兩性花,成雙成對生長在莖枝頂端的葉腋間,就像是兩個永遠(yuǎn)不會分開的戀人。不管花色怎樣變化,都不拋棄對方,相信愛情?;ㄉ嗍羌t色和紫紅色,外形類似燈籠,像掛在樹上的紅燈籠,花語是熱烈的心。又想到水能與礁石共存是因?yàn)樗鼈儎側(cè)嵯酀?jì),愛情也是如此吧?村上春樹說過,“就好像厚厚的云層裂開了,一線陽光從那里流溢下來,把大地特選的空間照得一片燦爛。”
難怪,我娘那么能吃苦受罪,日子比黃連苦,苦也不說苦,不覺得苦。
回看倒掛金鐘,讓人有如臨鏡觀照,心有所悟。能量傳遞,不知不覺,我也成長為一個具有母親品性的女子,不僅自己愛書讀書,也把我的孩子培養(yǎng)得愛書愛學(xué)習(xí)。也算花香傳世吧?
格?;ㄅc臭菊花
那是我第一次出遠(yuǎn)門,第一次到舅舅工作的地方。舅舅是我讀書時神一樣的存在,我多崇拜《三國演義》里胯下赤兔馬、手里青龍偃月刀的紅臉關(guān)二哥,就多崇拜我舅舅。只是,有段時間,舅舅沒有關(guān)二哥的好運(yùn)氣,聽我娘說,舅舅因?yàn)榻虒W(xué)意見與領(lǐng)導(dǎo)不和,得罪了權(quán)貴,被調(diào)到離家五十里遠(yuǎn)的大山里去教書。從那后,似乎天涯孤旅。不過,我沒看到舅舅有一絲絲悲傷,因?yàn)橹蟛痪?,他就歡天喜地領(lǐng)了我,去他的學(xué)校玩。
我哪里出過遠(yuǎn)門?。〉谝淮巫财?。顛簸的山路,走風(fēng)漏氣的汽車,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差點(diǎn)把我五臟六腑顛碎。下車時,舅舅扶著我,就像扶著古代裹小腳的大小姐。車停的地方,是山洼,四面環(huán)山,層巒疊嶂,山頂托著深碧的天。遠(yuǎn)處有牛羊吃草,四顧少見人煙。盡管當(dāng)時我暈車得七葷八素,內(nèi)心升騰的一種悵然擋也擋不住--再沒見過比這里更荒蠻的地方了!我仿佛成了走丟的孩子,舅舅不會就此把我長留下,不讓我回吧?在他住的矮小的土石屋炕上,我一覺睡醒,已是下午4點(diǎn)鐘。想到將在這兒過夜,我好想那輛來時坐的破汽車,想我爹想我娘。
深秋九月,草木搖落。
學(xué)校的院中,好大一個圓石頭、尖石頭疊壘起的一米高的花池,有兩間房子那么大。中間大片格?;ǎ闹苁且环N有紅黃相間、花型像牡丹的小菊花,我們稱之臭菊花。那成片的花像泱泱江水,秋風(fēng)指引,翩翩起舞,一會東,一會西,一會南,一會北。淺淺的花香,絲絲縷縷入鼻--臭菊花,一點(diǎn)也不臭!格桑花,細(xì)腰身,高高瘦瘦,有玲瓏剔透心。風(fēng)一來,有那么一兩枝,會調(diào)皮地蹭我的臉,撫摸我的頭。小女孩天性愛花,陷入花海的小女孩,也一定是小花妖了。掬一朵淡粉的、玫紅的、純白的、嫩黃的格?;ㄔ谑?,早把置身此地的落寞忘到了九霄云外。
舅舅種的?我問。
嗯。這地方多好,開荒,可種蔬菜種玉米;木棍棍圈起一地,可養(yǎng)豬養(yǎng)羊。舅舅答。
這兒學(xué)生多嗎?
不少。一年級到五年級,共20個孩子一起上課。舅舅能耐呢,是校長,是班主任,是語文老師和數(shù)學(xué)老師,還是體育老師——舅舅說。我覺得他輕松得像在逗我玩。
我當(dāng)時讀小學(xué)三年級。我們班就有20個同學(xué)。周校長是周校長,班主任王老師教語文,數(shù)學(xué)、體育及自然課,各科是各科的老師;一年級至五年級,各班是各班的老師。當(dāng)時,我一定忘了眼前的花,忘了周遭的蒼涼,忘了舅舅來此地的原因,我瞅著舅舅發(fā)呆。舅舅有文化,是那個特殊年代正兒八經(jīng)考上的師范生,舅舅刻苦學(xué)習(xí)的故事一直是我娘教育我們好好念書的典型材料。我并不知舅舅如此多專多能。我撒嬌,讓舅舅抱我,看花。他果真就抱起我來,又很快放下,說,長大了啊,沉了。
花香醉人,沉醉不知?dú)w路。確切說,是忘了歸路。在舅舅家逗留的幾天,我每天圍著那一池子花,與蜜蜂蝴蝶蜻蜓玩耍;與舅媽養(yǎng)的一頭豬和兩只山羊玩耍;我還和穿著補(bǔ)丁衣服的小女孩劉二妞玩耍。她總會拿一本破書,悄悄潛入舅舅屋里,翻開,讓舅舅教她讀書。不一會,我和她就放開了在土炕上翻跟頭。漸漸地,山里的一塊塊石頭和一座座山峰,變得親近起來。乃至后來,一想到那個鑲嵌在山洼里的村子,內(nèi)心就很柔軟,覺得,那是今生去過的最好的地方--因?yàn)楫?dāng)時的自然和人心,都很潔凈。
哪里的土地,也能種出花來--這是舅舅說的。果然是,因?yàn)榫司说呐Γ瑤啄昀?,那個山村的教學(xué)質(zhì)量之高全縣聞名。對,叫邵村,因?yàn)槲揖司?,讓山外的人,起碼是我們縣城的人,知道了它。
現(xiàn)在,舅舅臉上的皺紋細(xì)密得像春雨,而我看舅舅,怎么著也是不老英雄。
格?;?、臭菊花,隨處可見,不與桃李爭春艷。它們是我舅舅的花,我從來不覺得它們是普通的花。
洋繡球
隔墻花影動,金風(fēng)雨露一相逢。
憑怎么想,我也想象不出,我姑姥姥和我舅老爺,在我姥姥那個古樸的小院里,逼仄的西廂房,初相逢——一個是我姥爺?shù)挠H妹妹,一個是我姥姥的親弟弟,一對小兒女,會互送玫瑰眼波。愛火燃燒,他們就搭上了彼此的一輩子。從此后,相依為命也好,亡命天涯也罷;舉案齊眉也好,夫唱婦隨也罷。她和他,成了不可分離的“他們”。
姑姥姥堪比我的親姥姥。打我記事起,除了上學(xué)時間,只要過周末,寒暑假,我就常在她家。姑姥姥膚白,大眼,雙眼皮,是個美人,美得像她窗臺上養(yǎng)著的幾盆洋繡球。三間朝南的房子,是祖輩留下的財(cái)產(chǎn);五個孩子,一院子的動物,是她和舅姥爺婚后的財(cái)產(chǎn)。一群豬,一群雞,幾只鵝,幾只羊,一條狗,還有一匹拉車的馬。我每每去了姑姥姥家,高興得不得了。因?yàn)橐蝗朐鹤泳瓦M(jìn)入了多姿多彩的動物世界。姑姥姥的兩個兒子差不多和我同齡,我們幾個常在院子里騎豬、攆雞、追狗。在害得雞飛狗跳、滿院黃土飛揚(yáng)的時候,猛看見有絢麗的顏色很打眼,是姑姥姥的洋繡球,開淺粉的、大紅的、暗紫的饅頭大的花團(tuán)子,開得玻璃窗也跟著妖嬈鮮艷、斑斕璀璨。那院子里唯一的艷色,反照著我們邋遢的衣著,臟兮兮的小手和小臉。相對于我們的跳鬧,它們是安靜的生命。花兒有喜怒哀樂嗎?
洋繡球別名“天竺葵”,是牻牛兒苗科、天竺葵屬。花形精巧別致,似星星、似漏斗?;ǘ渚К?、花開團(tuán)簇、漂亮又養(yǎng)眼。品種多樣,株型豐滿,長柄葉互生,葉上有深淺紋路,一年四季綠油油?!@是我后來從網(wǎng)上查來的資料。單是“一年四季綠油油”這一句,就很觸動我。
一年又一年,姑姥姥家的洋繡球開了謝,謝了開。
一晃,當(dāng)孩子們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腰身已然佝僂的姑姥姥和舅姥爺,終于可以緩口氣坐下來梳理自己的愛情了。一直平靜老到另一個世界,似乎是一對患難與共老夫妻余下不多的日子該有的樣子。這期間,我姥姥和姥爺也先后仙去。姑姥姥和舅姥爺沒有了共同的娘家可回,暮年時卻演了一出人間笑劇。當(dāng)然,這是我后來聽大人們說的。
在一個夏日的早上,已過不惑的我舅舅準(zhǔn)備去上班,打開街門,卻見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嫗坐在他街門口,是他親姑姑!她伏在侄兒懷里,嚎啕,委屈得話也說不出來。原來是因?yàn)楝嵤潞屠习榘枳?,?fù)氣離家。本來腿腳不便,一夜的夜路,找侄兒,給自己做主。我舅舅攙扶著他姑姑,也就是我的姑姥姥,哭笑不得。好一會也安撫不住天真老小孩激動的情緒。舅舅最后不得不說,他把他舅舅找來,猛揍一頓,便裝作要打人的兇狠樣。姑姥姥聽罷一下子停止了埋怨,連連說,使不得使不得,你舅舅老胳膊老腿不經(jīng)打,不能打。兩三個小時后,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找上門了,那是我姑姥姥的老伴。舅老爺?shù)难劬t紅的,一汪淚。
兩個老人言歸于好,還互相翻著白眼嘟囔:當(dāng)初不是你看上我的嗎?
再后來,當(dāng)我再回那個小院時,兩位老人已長眠地下。水泥鋪就的院子整潔利索,舊房子已翻修,窗明幾凈,院子里沒有一絲土氣,更沒有動物們的叫聲。唯獨(dú),陽臺上,擺著幾盆開得正旺的紅紅洋繡球。我少年時的玩伴,我姑姥姥與舅姥爺?shù)膬鹤?,我叫表舅的那個中年男人,成了這個院的主人。他皮膚黝黑,脊背厚實(shí)。他守著他們的家,眼神深邃,沒了我們少年時的明眸皓齒,活潑可愛模樣。他送我出來,我看著他的眉眼,好熟悉,有我姑姥姥和舅姥爺?shù)挠白印R魂囄L(fēng)拂來,那些繡球花兒,輕輕搖。這一搖,就是有些人的一生,幾代人的故事。
人活不過花。
細(xì)節(jié)中見真情。養(yǎng)種父輩也喜歡的花,或許,那些人的氣息以另一種形式再現(xiàn)??匆娧罄C球,就像看見我姑姥姥和舅姥爺,感覺他們并不曾離去。
世上萬般哀苦事,無非死別與生離。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那些花兒,寄予一種與過往緊密關(guān)聯(lián)、與未來夢想有關(guān)的人間情思。
看,花都開了,請繼續(xù)努力吧——一個聲音在耳畔回旋。
【作者簡介】焦淑梅,山西省作協(xié)會員。作品散見 《光明日報(bào)》 《散文選刊》《天津文學(xué)》《海外文摘》《山西畫報(bào)》《映像》等刊物,有部分作品獲得全國及省市征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