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禮孩
寫作是一個免俗的行為。唯有不為陳規(guī)陋習所束縛,你才能拋棄俗鄙和老生常談,成為詩歌絕對新的形象。
渴望讀到經(jīng)典詩歌,它的奇跡什么時候都會帶給我們驚喜。品嘗好的詩歌,覺得詩人與自己的心靈相近,那是因為詩人不朽的氣息,這個氣息就像美,一旦在文字里產(chǎn)生,它的魅力就不會消失。
詩歌是心靈之氣的傳遞,有什么樣的心靈就有什么樣的作品。每個寫作者都渴望自己的氣息不散。但在這個缺乏思考力的時代,極少有審視世界之后的偉大寫作,更多的寫作者靠勤奮獲得發(fā)表權后,滿足于這一現(xiàn)狀。不覺得自己的詩歌有問題,甚至為自己辯護,稱量著自己的沾沾自喜。這背后是觀念的禁錮,也是長久以來僵化的思維,是舊文化的興風作浪。
當下的詩歌寫作,看起來沒問題,但又都有問題。有人滿足于某種虛榮,在現(xiàn)實中獲得一些小恩小惠,久而久之在自身身上堆積起平庸的習氣,占領了思想的空間。一個過于聰明的寫作者,如果才華只用在成功的欲望上,看起來很光鮮,但最終不是他的。性格由習慣構成。生活本身充滿習氣。習氣讓寫作者染病,當你聽命于那個已經(jīng)被污染的詞,一切都會走向枯萎,被束縛在習氣的墳墓里。
不但作為詩人陷于虛妄,作為讀者的民眾更習慣于沒有什么難度的閱讀,而陳詞濫調(diào)就是窒息文學的壞習氣。作為詩人要有靈敏的嗅覺,要有聆聽的心靈,要有自我驚醒的能力,這一能力一路來都是消除習氣的時刻。在眾多的能力中,發(fā)明新寫作的能力,也是換氣的能力。
即便生活彌漫榮耀的氣味,詩歌也不以贊美為目的。熱愛生命才能帶來生機。但茫然無知卻像廢料充斥著頭腦。把句子經(jīng)營得很光滑,形容詞堆砌得滿滿,偽裝得很有高度,但他們制造的只是文字游戲而已,衰敗的氣息不請而來。人云亦云,意象陳舊,言之無物,敘述反智,這些習氣如影隨形,腐蝕著人類的心靈。有什么樣的習氣就有什么樣的社會。我們生活中的某些文體就像沒有器官的身體,散發(fā)臭哄哄氣味的文風已經(jīng)像病毒一樣浸透了肌理,成為一種病體。
一個詩人的寫作是他/她的天賦、才華、世界認知的綜合,如果你不真誠,你的文字就有謊言;如果你世故,你很難天真;如果你膚淺,無法抵達深刻;如果你精神源于黑暗,你就模糊不清。詩歌是一門神秘的手藝,你的內(nèi)心缺乏迷人的奧秘,幻象也不會來臨。如果你勇于探索,一切新的事物就向你敞開。
別做混蛋,不做低俗的人。一個詩人一生都應換氣,從生活之水中上來透一口氣,如此來抵抗習氣。換掉習氣,回歸自然。詩人必須培養(yǎng)文字背后的美德,直到氣韻生成。詩歌是語言呈現(xiàn)的難度,顯然,做一個大詩人是困難的,多半原因是積習難返。憑著心靈的天賦,對習氣的每一次反擊,詩人都報之以喝彩。詩人去譴責不公,關切當下的現(xiàn)實,以純正之氣確立普世價值。不使自己沉淪與湮沒,最終取決于個人的信仰,所有力量歸于你在多大程度上去解體陋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