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昌倫,羅 健,張 楊,廖 涌,尹經霞△
(1.重慶市南岸區(qū)中西醫(yī)結合醫(yī)院糖尿病???400061;2.武警重慶總隊醫(yī)院內分泌科,重慶 400061)
糖尿病神經源性膀胱(diabetic neurogenic bladder,DNB)是糖尿病神經病變在泌尿系統(tǒng)最常見的慢性并發(fā)癥,主要特點是膀胱殘余尿增加、膀胱感覺神經受損、逼尿肌收縮性減弱、膀胱容量增加等。臨床上主要表現(xiàn)為尿失禁、尿頻、尿急等下尿路癥狀,且尿路感染和尿路梗阻的發(fā)生率較高,影響患者生活質量[1]。糖尿病患者DNB發(fā)生率為40%~80%[2]。最近的一項研究表明,病程在10年以上的糖尿病患者DNB發(fā)病率高達25%,病程在15年以上者DNB發(fā)病率高達50%[3]。但其發(fā)病機制仍不明確,西醫(yī)治療主要以控制血糖為基礎,加用抗膽堿藥、神經營養(yǎng)藥,嚴重者給予導尿,但療效均不理想,某些藥物副作用較大,患者依從性差,臨床上難以推廣。近年來,在西藥控制血糖的基礎上,中藥湯劑和針灸理療治療DNB以其獨特的優(yōu)勢,取得了一定進展,但目前關于中西醫(yī)診療方案之間的對比研究較缺乏。因此,本研究給予DNB患者不同的中西醫(yī)治療方案,以探索更有效、安全的治療方法,現(xiàn)報道如下。
本研究符合人體試驗倫理學標準,并得到重慶市南岸區(qū)中西醫(yī)結合醫(yī)院倫理委員會的批準,所有受試者均知情同意。課題組于2019年10月至2020年10月選取DNB患者150例,采用隨機數(shù)字表法將患者分為A、B、C 3組,各50例。以下納入標準每條均需符合。(1)符合DNB診斷標準[4]:①符合1999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糖尿病診斷標準,②臨床癥狀包括不同程度的尿頻、尿急、尿滴、排尿時間長、尿失禁、排尿困難等,③膀胱殘余尿大于或等于50 mL,④排除尿路結石、腫瘤和創(chuàng)傷等其他原因引起的上述臨床癥狀;(2)能夠理解本試驗的程序和方法,愿意嚴格遵守臨床試驗方案完成本試驗,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符合其中1條即排除):(1)年齡小于18歲者;(2)孕婦及哺乳期婦女;(3)合并嚴重心腦血管疾病、器官功能不全、精神異常者;(4)過敏體質、暈針者;(5)合并膀胱尿道腫瘤、前列腺增生、尿道狹窄、前列腺腫瘤、膀胱尿道結石、泌尿系感染、前列腺炎者。
所有成功入組患者由指定護士給予糖尿病飲食、運動教育及排尿習慣指導,降糖藥物治療采用《中國2型糖尿病防治指南(2017版)》推薦的治療方案[5],根據(jù)血糖調整藥物,在1個治療周期內控制血糖達標。
1.2.1A組給藥方法
給予基礎治療,即口服甲鈷胺0.5 mg,每天3次,共21 d。
1.2.2B組給藥方法
在A組治療基礎上固定一名中醫(yī)副主任醫(yī)師辨證施治給予補中益氣湯(黃芪15 g,黨參10 g,橘皮10 g,炙甘草6 g,柴胡6 g,當歸15 g,升麻10 g,茯苓20 g,澤瀉10 g)加減,采用藥煎機統(tǒng)一煎藥包裝發(fā)放;每次1包,每天3次。服5 d停2 d為1個療程,共21 d。
1.2.3C組給藥方法
在B組治療基礎上由理療科專人施以針灸理療,根據(jù)中醫(yī)辨證取穴,選取關元、膀胱俞(雙側)、中極(雙側)、次髎(雙側),使用2寸(0.25 mm×50.00 mm)針灸針直刺1.0~1.5寸(30~45 mm),患者自覺“酸脹感”為度。每隔15 min行針1次,使穴位保持持續(xù)的“酸脹感”?;颊呙看沃委煏r間均為45 min,每天1次,針灸5 d停2 d為1個療程,共21 d。
1.3.1觀察指標
(1)客觀指標:超聲檢查膀胱殘余尿量[6];(2)主觀指標:由專人對患者進行下尿路癥狀量表(BLUTS-SF)評分[7],具體內容見表1。
1.3.2療效評定標準
臨床顯效:治療后各觀察指標較治療前改善≥60%;臨床有效:治療后各觀察指標較治療前改善30%~<60%;臨床無效:治療后各觀察指標較治療前改善<30%。計算復合達標率:即膀胱殘余尿和BLUTS-SF評分較治療前均改善≥30%者的比例。
A組所有患者完成試驗,B組1例患者脫失,C組1例患者因不配合退出試驗。3組患者性別、年齡、病程、糖化血紅蛋白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2。
表2 3組基線資料比較
3組患者治療后殘余尿及BLUTS-SF評分均較治療前降低,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見表3。
表3 3組治療前后殘余尿及BLUTS-SF評分組內比較[M(P25,P75)]
3組治療前膀胱殘余尿量、基線BLUTS-SF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B、C組治療后殘余尿及BLUTS-SF評分明顯低于A組(P<0.01);且C組殘余尿明顯低于B組(P<0.05),BLUTS-SF評分明顯低于B組(P<0.01),見圖1、2。
3組治療后臨床療效見表4。治療結束后,A、B、C 3組復合達標率分別為10.00%(5/50)、57.14%(28/49)、77.55%(38/49),A組
表4 3組治療后臨床療效比較(n)
a:P<0.05;b:P<0.01。圖1 3組治療后殘余尿比較
b:P<0.01。
DNB被認為是一種與糖尿病持續(xù)時間相關的常見并發(fā)癥,但受到的關注較少。通?;颊咴谧稍冡t(yī)生時,DNB對身心健康已造成一定影響。DNB的發(fā)病機制尚未完全明確,多認為是在長期高血糖水平作用下,外周神經系統(tǒng)中分布的醛糖還原酶活性增高,導致神經細胞中的山梨醇水平升高,外周神經損傷[8]。糖尿病植物神經病變可導致排尿功能障礙,最可靠的檢查為測量殘余尿量[9]。甲鈷胺直接參與卵磷脂和乙酰膽堿的生物合成,前者是髓鞘的重要組成部分,后者是一種重要的神經遞質,對DNB患者受損的神經細胞能起到很好的修復作用。甲鈷胺可改善糖尿病神經癥狀,增強新陳代謝,并對病變神經和血管內皮細胞有抗氧化作用。有研究顯示,短期應用維生素B12制劑能改善麻木和感覺異常癥狀[10]。因此,本研究選擇甲鈷胺作為DNB的基礎治療藥物。
中醫(yī)認為DNB多屬“消渴”“癃閉”“淋證 (勞淋)”范疇,表現(xiàn)為本虛標實之證,病位在腎與膀胱,與肺、脾關系密切,病理因素有陰陽虛衰、血瘀、水停、氣郁等[11]。補中益氣湯處方出于《脾胃論》,不僅能升陽益氣,還能調補中焦脾胃,是補氣、甘溫、升陽、除熱的代表方。龐淑珍[12]應用補中益氣湯治療27例DNB患者,使用殘余尿作為療效判斷標準,總有效率高達92.6%,療效顯著。劉惠芬[13]應用補中益氣湯加減治療DNB,同樣使用殘余尿作為療效判斷標準,總有效率為88.5%。臨床療效均明顯優(yōu)于本研究結果。分析其原因,本研究除使用膀胱殘余尿外,還使用BLUTS-SF評分進行比較,能更有效地反映患者治療后的綜合改善情況。此外,本研究入組患者平均年齡大,糖尿病病程較長,可能是療效偏低的另一原因。
針灸治療以溫腎益氣、調理膀胱為主,因此選穴多以膀胱經穴位及補益命門之火為主穴位。膀胱主要支配神經為第1、2對腰髓神經和第11、12胸髓神經中的4條交感神經,以及第2、3、4骶髓中的3條副交感神經調節(jié)支配,糖尿病自主神經病變損傷可導致不同程度的下尿路癥狀。采用穴位針灸可以有效調理脾腎,有利于膀胱氣化,除改善膀胱氣化功能、利小便、健脾外,對恢復膀胱壓力也有一定作用[14-15]。關元穴、中極穴分別為小腸、膀胱之募穴,通過穴位針灸關元、中極可調理下焦氣血陰陽、益腎培元。有基礎研究顯示,針刺關元穴可通過提高逼尿肌中α-平滑肌肌動蛋白(α-SMA)的表達,使逼尿肌收縮性增加[16]。膀胱俞為膀胱的背俞穴,主要作用為溫陽利水。吳聰英等[17]研究發(fā)現(xiàn),刺激中極和膀胱俞能明顯提高家兔的膀胱內壓,且以膀胱俞作用最為顯著。次繆為足太陽膀胱經穴,對膀胱之經氣有調理作用。鄭盛惠等[18]觀察以次繆穴為主的穴位治療可改善DNB患者膀胱殘余尿。據(jù)上所述,本研究針灸取穴均有一定的理論與實踐基礎。針灸作為一種可行的補充和替代療法,已經在許多臨床實踐中得到廣泛應用,對治療膀胱功能障礙和改善神經功能均證實有臨床療效[19]。此外,針灸作為改善下尿路癥狀的有效治療方法,逐漸得到泌尿學領域專家的認可[20]。本研究結果表明,在甲鈷胺基礎治療上聯(lián)合補中益氣湯或聯(lián)合補中益氣湯與針灸治療,比單純使用甲鈷胺能更有效地改善DNB患者癥狀評分和殘余尿量,復合達標率更高。
綜上所述,本研究主要采用客觀工具(超聲檢查)和主觀量表(BLUTS-SF評分)相結合的方法評價西藥、中藥、針灸三者結合治療DNB的療效,其短期療效明顯優(yōu)于單純西藥治療,患者治療依從性高。在國家大力發(fā)展中醫(yī)藥事業(yè)的大背景下,中西醫(yī)結合治療DNB可作為一種優(yōu)先治療策略在臨床實踐中推廣。本研究尚存在不足,入組病例數(shù)偏少,且以老年人群為主,在后續(xù)關于不同中西醫(yī)結合治療方案有效性和安全性的研究中將進一步延長觀察時間,擴大納入人群范圍,增加樣本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