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桐花十里芳

姚秦川

單位旁邊的一條小巷里，種植著十幾棵泡桐樹，每一棵都綠意盎然，高大粗壯，給人昂揚蓬勃的感覺。

看著那些參天大樹，我想起老家的泡桐樹。從我記事起，在我家的屋后就栽有兩棵泡桐樹。聽父親講，那兩棵泡桐樹還是爺爺親手栽的。爺爺?shù)南敕ǚ浅：唵?，就是等泡桐樹長大后，用它來打一張用于吃飯的大圓桌。當時，我們家因為沒飯桌，每次吃飯時全家老少都是隨意找個地方，蹲在那里就地解決。

不過遺憾的是，還沒等那兩棵樹長大成材，爺爺便因病離我們而去。后來，為了對爺爺有個念想，家人商量，將那兩棵泡桐樹留了下來。幾年后，那兩棵泡桐樹便長成參天大樹，蔭蔽了大半個屋頂。小時候，我最喜歡在傍晚時分爬上屋頂，趴在房檐上，就著落日的余暉，對著滿樹繁花寫點什么或者讀點什么。素月東升之際，還能體會一縷“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意境。夜里，躺在炕上，那香氣還會透過屋頂，穿過窗戶，浸透到你的夢里來。

在我的印象中，泡桐花開，一般在四月中旬左右。暮春初夏的時節(jié)，小孩們剛剛脫掉厚厚的冬裝，總想找一處地方一展身手，于是，泡桐樹成為他們玩耍的陣地。此時，泡桐已經(jīng)開花，一簇簇擠在一起，像頭頂飄著朵朵美麗的紫云。即便離得非常遠，也能嗅得一股濃郁的清香。當時，我還不懂浪漫優(yōu)雅這些形容詞，只是納悶外表平常的泡桐樹，緣何會開出這樣漂亮的花來。其實，說起鄉(xiāng)下的樹種，槐花可類于泡桐花，都香，都簇擁而開，但槐樹是先葉后花，而泡桐樹則是先花后葉，著實比起一般的樹要嫵媚一些。

那時，我們總比賽看誰最先爬到泡桐樹的最高處，那樣，誰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大家的“頭兒”。沮喪的是，天生笨手笨腳的我，從來沒有贏過一次。不過，這并不影響我快樂的心情，我會找一個矮一點的泡桐樹爬上去，順手摘來一串紫色的花，放在鼻子旁邊使勁聞，那真是一個香啊。此時，身旁那些漂亮的泡桐花飄舞在半空，竟似漫天瓊玉恣意揮灑，留給人間無盡的清芳……有趣的是，現(xiàn)在憶起兒時的快樂來，好像都和泡桐花有著扯不斷的關聯(lián)。

一日，閑來無事，隨意拿出一本書來翻，竟然與一首寫泡桐花的詩不期而遇：“彩鈴串串無聲響，紫花掛掛泛紅光。莫道桐花不算花，一樹桐花十里芳。”詩作讀起來朗朗上口不說，更令人有一種芳香四溢、沉醉其中的感覺。看來，詩作者也是一位泡桐花的資深粉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