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超,王 舜
(淮北師范大學體育學院,安徽淮北 235000)
近些年來,大學生“文明病”“亞健康”“久坐不動”三種情況的比率不斷擴大,大學生體質健康問題已成為國家和社會關注的焦點.從“中央七號”文件到《“健康中國2030”規(guī)劃綱要》,再到《體育強國建設綱要》等相關政策的頒布,顯示出黨和國家對大學生體質健康問題的高度重視.盡管我國政府頒布了一系列“高密集”學生體質健康政策,但我國大學生體質健康狀況依然不容樂觀[1].究其原因,Bardach認為:“政策執(zhí)行成功與否取決于政策適用主體是否愿意服從政策,倘若政策適用主體不愿意服從政策,則可能會采取與政策要求相反的行為方式,致使政策實施失效”[2].基于此,本研究從政策適用主體的視角出發(fā),深入探討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認同、政策滿意度、政策行為之間的關系,對促進政策實施具有重要意義.
在中國知網(wǎng)、Web of Sciences科學引文索引數(shù)據(jù)庫、EBSCO數(shù)據(jù)庫、Google Scholar以“政策態(tài)度”為主題進行文獻檢索,發(fā)現(xiàn)國外有關政策態(tài)度的研究發(fā)文呈逐年遞增趨勢,已有研究多是以其他學科的理論為依據(jù)進行的,例如:社會認知理論(Social Cognition Theory)、自我決定理論(Self Determination Theory)、健康信念理論(Health Belief Theory)等,這些理論為政策態(tài)度研究提供了更加廣闊的視角,但對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研究的針對性不強.比較而言,Rosenberg等提出的ABC態(tài)度模型更符合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行為的決策過程,該模型尤其重視態(tài)度的三個組成部分(即情感、行為傾向和認知)之間循環(huán)統(tǒng)一的關系,大學生在做出體質健康行為決策之前,首先收集政策和相關信息對大學生的認知,然后在形成相關認知的基礎上形成主觀評價產生情感,進而促進某種行為意向、支配動作的發(fā)生.Mario等[3]的研究進一步驗證了該模型能夠較為全面的反映政策適用主體的態(tài)度結構.
圍繞體質健康政策,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探討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的理論結構和心理機制[4];分析青少年體質健康政策變遷的問題、邏輯及演變趨勢[5-7];大學生體質健康標準政策態(tài)度的測量研究[8].已有研究為本研究各變量間關系的確立和體質健康政策評估模型的構建奠定了基礎.誠然,也存在三點不足:第一,缺乏對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各組成部分間內在聯(lián)系的深入剖析,已有研究多是關注政策態(tài)度對其他變量的影響;第二,缺乏對認知、情感、行為傾向三大變量間關系的綜合考察,已有研究大多關注三大變量間任意二者的關系,綜合考察三大變量關系的研究相對薄弱,致使研究過于泛化;第三,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測量工具的應用性較差,有關政策態(tài)度的量化研究較少.
本研究擬借鑒ABC態(tài)度模型構建理論分析框架,從認知、情感、行為傾向三方面分析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的形成過程,進而分析認知和情感對政策行為的影響,以期為預估大學生健康行為提供了一種新的解釋框架,對豐富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相關理論、提升大學生體育健康教育水平、促進高校體質健康政策落實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ABC態(tài)度模型(又稱“三元態(tài)度模型”)是1960年由Rosenberg和Hovaland在消費者行為學領域提的,該理論認為態(tài)度是由情感(Affect)、行為傾向(Behavior Tendency)和認知(Cognition)三種要素組成(如圖1).Sears等學者對構成態(tài)度的三種因素進行定義:情感是個人的主觀感覺,行為傾向是個人的行為動作或意向,認知是指個人具備的知識與信念[9].由于三種構成因素間的相對重要性不同,故利用層級效應解釋三種因素之間的作用關系.在標準學習層級,認知作為基礎,行為傾向作為結果,情感在認知和行為傾向之間起調節(jié)作用,認知通過情感進而影響行為傾向.ABC態(tài)度模型將情感、行為意向、認知三個維度緊密聯(lián)系起來,能夠更好的反映三者之間的關系.基于此,本研究采用ABC態(tài)度模型中的標準學習層級模式作為理論依據(jù),重點考察高校大學生對體質健康政策認同情況,據(jù)此產生的政策滿意度,以及是否會產生一定的體質健康行為傾向.
圖1 ABC態(tài)度模型Fig.1 ABC attitude model
Hawkins將態(tài)度定義為:個體對人或事物的長期持有的認知評價、情感感受及行為傾向,即態(tài)度由認知、情感、行為傾向三部分組成[10].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作為態(tài)度的一個下位概念,是指學生、教師等政策適用主體對體質健康政策長期持有的認知評價、情感感受及行為傾向,即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由認知、情感和行為傾向三部分組成.相關研究指出:態(tài)度對行為具有顯著影響[11];政策認知能夠顯著影響政策滿意度[12];認知產生情感進而影響行為傾向[4].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4個假設:
H1:政策內容認同對政策滿意度有顯著的正向影響;H2:政策執(zhí)行認同對政策滿意度有顯著的正向影響;H3:政策效果認同對政策滿意度有顯著的正向影響;H4:政策滿意度對政策行為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綜上,本研究構建政策態(tài)度理論研究模型(如圖2所示).
圖2 政策態(tài)度理論研究模型Fig.2 Research model of policy attitude theory
以安徽省大學生為研究對象,構建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評估模型.
1)文獻資料法 根據(jù)研究需要,在中國知網(wǎng)、Web of Sciences科學引文索引數(shù)據(jù)庫、EBSCO數(shù)據(jù)庫、Google Scholar收集關于ABC政策態(tài)度理論和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相關的理論期刊、學位論文和專著等資料.
2)問卷調查法 在體質健康政策的選取方面,由于目前學界有關體質健康政策概念的界定尚不清晰[13],且沒有一項專門的政策命名為“體質健康政策”.《國家學生體質健康標準》(以下簡稱《標準》)是與學校體育密切相關的,并能夠促進和監(jiān)測大學生體質健康狀況的基礎性指導文件,因此,本研究選取《標準》作為評估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的主要文件,采用潘秀剛、陳善平等人編制的大學生體質健康標準政策態(tài)度量表[8],作為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進行定量分析和實證研究的測量工具.該量表分為政策內容認同、政策執(zhí)行認同、政策效果認同、政策滿意度、政策行為5個維度共20題,采用 Likert5級計分,每項指標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分別計1~5分,總分越高,說明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越積極.采用分層整群抽樣的方式,在安徽省3所普通高校選取600名大學生作為被試,進行問卷調查.回收有效問卷580份,回收率為96.67%,剔除問卷中存在填寫不完整問題,以及不規(guī)則性填答等問題.其中,理科:文科=1.27:1;大一:大二:大三:大四=1.44:0.93:1:0.77;年齡21.35±1.594歲.量表各個維度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系數(shù)在0.732~0.832之間.
3)數(shù)理統(tǒng)計法 本研究運用SPSS 21.0軟件進行數(shù)據(jù)處理,通過AMOS 24.0軟件進行驗證性因素分析并構建結構方程模型(SEM),以此來驗證假設理論模型.
運用AMOS 24.0軟件進行信度效度分析與模型參數(shù)值估計,由表2可知,因素負荷量取值在0.608~0.964之間,可以接受.SMC取值在0.370~0.929之間,說明該量表的題目信度能夠滿足研究需要.CR值反映量表的組成信度,本研究量表的CR值均大于0.7,說明量表的信度得到了比較穩(wěn)定的測量,能夠滿足研究需要.AVE取值反映的是量表的收斂效度,本研究量表的AVE取值均大于或者接近0.5,說明量表具備較好的收斂效度.采用Fornell等的檢驗方法,將AVE值的平方根和各變量相關系數(shù)矩陣進行對比,如果各變量的AVE平方根要大于其他變量的相關系數(shù),說明該量表的區(qū)分效度良好[14],本量表符合此要求(如表3),說明本量表具有良好的區(qū)分效度.
表2 模型參數(shù)估計值與信度效度參數(shù)Tab.2 Estimates of model parameters and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table
表3 區(qū)別效度分析Tab.3 Discriminant validity analysis table
本研究利用絕對擬合指數(shù)、增值擬合指數(shù)和簡約擬合指數(shù)作為評價模型適配度的3種參考指標[15].由表4可知,在模型的絕對擬合指數(shù)中,CMIN/DF值為1.718,達到理想水平;GFI取值為0.903,達到理想水平.AGFI值為0.857,取值在可接受的范圍之內;RMSEA值為0.069,取值在可接受的范圍之內.在模型的簡約擬合指數(shù)中,PNFI、PGFI和PCFI的值分別為0.675、0.631和0.601,達到理想水平.在模型的增值擬合指數(shù)中,除TLI的值為可接受水平外,其他兩項指數(shù)均達到理想水平[16].由此可見,模型擬合指標均符合一般的研究標準,調查樣本數(shù)據(jù)與假設模型間的契合度較好.
通過構建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評估模型對本文的理論假設橫型進行路徑檢驗(如圖3所示).非標準化系數(shù)用于檢驗假設是否成立,標準化系數(shù)用于檢驗變量之間的作用程度.模型中路徑估計系數(shù)均能夠通過顯著性檢驗,故本研究中所有假設均成立(如表5).
圖3 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態(tài)度評估模型Fig.3 Evaluation model of college students' physical health policy attitude
表5 模型假設檢驗Tab.5 Model hypothesis testing
1)政策內容認同.政策內容認同對政策滿意度在5%的水平上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且標準化路徑系數(shù)為0.117,這說明當大學生對政策內容認同程度增加1個單位時,其政策滿意度就會提升0.117個單位,假設H1通過檢驗.這主要是因為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內容認同的提升,會逐漸獲得更多詳細的政策內容信息,便于大學生對體質健康的效用和價值做出準確的判斷.隨著政策內容認同的不斷增加,會更加明晰政策目的,當大學生對于政策內容的認同感增加時,政策的滿意度也會得到迅速提升.
2)政策執(zhí)行認同.政策執(zhí)行認同對政策滿意度在1%的水平上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且標準化路徑系數(shù)為0.591,這說明當大學生對政策執(zhí)行認同程度增加1個單位時,其政策滿意度就會提升0.591個單位,假設H2成立.大學生通過自身參與體質健康測試或通過他人對體質測試的評價,對體質測試過程中的實施情況、過程管理、測試安排、重視程度等方面有了更加系統(tǒng)了解,從而在情感上更容易接受體質測試,進一步控制對體質測試的反感情緒.
3)政策效果認同.政策效果認同對政策滿意度在1%的水平上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且標準化路徑系數(shù)為0.250,這說明當大學生對政策效果認同增加1個單位時,其政策滿意度就會提升0.250個單位,假設H4成立.這主要是因為大學生通過親身參與體質測試,根據(jù)個體情況在日常生活中加強體育鍛煉,進一步提高鍛煉意識保持身體健康,提升政策滿意度.
4)政策滿意度與政策行為.政策滿意度對政策行為在1%的水平上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且標準化路徑系數(shù)為0.649,這說明當大學生對政策滿意度增加1個單位時,其政策行為就會提升0.649個單位,假設H4成立.說明大學生政策行為傾向在情感的基礎上主要取決于政策滿意度,政策滿意度能夠對政策行為產生積極的影響.
從政策適用主體出發(fā),以ABC態(tài)度理論為基礎構建體質健康政策評估模型,探討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認知態(tài)度、情感和行為傾向各變量之間的關系,得到的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1)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認同對政策滿意度產生積極的影響作用.從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認同對政策滿意度的影響力大小來看,政策執(zhí)行認同對政策滿意度的影響力最高,政策內容認同對政策滿意度的影響力較低.
2)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滿意度對政策行為產生積極的影響作用.從大學生體質健康政策滿意度對政策行為的影響力大小來看,體質健康政策滿意度對影響政策行為的影響力最高.
1)拓展政策宣傳途徑,提高學生認知水平.在本研究調研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大學生對體質健康政策的理解存在一定的片面性和矛盾性,有部分大學生對體質健康政策滿意度較低,主要是由于對政策的認識和理解不足造成的.因此,高校在落實體質健康政策的過程中,有必要在體育與健康課程中增設政策學習環(huán)節(jié),加強對政策文本內容的學習,不僅要讓大學生了解政策條文的要求“是什么”,還要通過拓展政策宣傳途徑,充分利用官方媒體、網(wǎng)絡、報刊等渠道,擴大體質健康政策的覆蓋面,以提高大學生對體質健康政策的認知水平[17].
2)疏通政策反饋渠道,增強學生情感體驗.在我國體質健康政策“自上而下”推進的過程中,政策執(zhí)行主體要重視政策適用主體的情感體驗,增加與政策適用主體之間的互動,疏通體質健康政策反饋渠道,及時疏導政策適用主體的負面情緒,并將政策適用主體合理的利益訴求反映到政策中去.此外,還要加快推進體質健康政策服務平臺建設,實現(xiàn)政府、學校、社區(qū)、家庭之間的“跨界聯(lián)動”,完善體質健康政策服務體系,共同營造良好的政策執(zhí)行環(huán)境.
3)完善政策獎懲機制,加大執(zhí)行監(jiān)督力度.為提高體質健康政策的執(zhí)行效力,需要進一步完善政策獎懲機制,例如:對學生體質健康水平持續(xù)下降的地區(qū)的領導進行問責[18];對本科教育中體質測試不合格者不予畢業(yè)[19].通過切實有效的獎懲機制的實施,既能夠提高政策適用主體的積極性,又能夠約束政策執(zhí)行主體的失范行為,同時有利于提升體質健康政策的“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