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路上“檢察藍”

張宏羽

新修訂的《未成年人保護法》自今年6月1日起施行。此次法律修訂增加、完善多項規(guī)定，為我國未成年人保護工作提供更為堅實的法律保障，也標志著未成年人保護法治建設進入新的發(fā)展階段。

《未成年人保護法》的修訂對檢察機關的未檢工作提出更高的要求。自1986年上海市長寧區(qū)人民檢察院成立全國首個少年起訴組以來，我國未成年人檢察制度在實踐中不斷發(fā)展完善。35年來，檢察機關不斷拓展保護范圍，加大保護力度，綜合運用多種手段全面開展司法保護，實現對未成年人有效保護，呵護未成年人健康成長。

從首個少年起訴組說起

20世紀80年代中期，隨著經濟、文化、社會的迅速發(fā)展，我國未成年人犯罪問題日趨嚴重，加強未成年人保護和犯罪預防成為刻不容緩的任務。但那時，我國的未成年人檢察工作尚處于空白期，不利于未成年人保護和犯罪預防。

面對這樣的情況，1979年，黨中央轉發(fā)《關于提請全黨重視解決青少年違法犯罪問題的報告》。1985年又發(fā)布《關于進一步加強青少年教育、預防青少年違法犯罪的通知》。同年，聯合國大會通過《北京規(guī)則》，強調少年司法專業(yè)化，倡導教育、保護優(yōu)先，以避免成人司法對罪錯少年的不當干預。在此背景下，1986年6月，上海市長寧區(qū)人民檢察院率先建立少年起訴組，這成為我國未成年人檢察制度探索的起點，未檢作為專門業(yè)務從普通刑檢工作中獨立，開始朝著專業(yè)化、規(guī)范化的方向發(fā)展。35年來，長寧區(qū)人民檢察院勇于探索，創(chuàng)造性開展未成年人保護和犯罪預防工作。一系列未成年人特殊司法制度，在他們的探索中誕生，并逐步被國家立法及相關司法解釋所吸納，推動著國家法治進步。

記者梳理發(fā)現，全國首個少年起訴組成立后，最高檢成立少年犯罪檢察工作指導處，指導地方未檢工作專門化建設。1992年，上海市虹口區(qū)人民檢察院率先建立全國首家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審查逮捕、審查起訴于一體的獨立建制機構。全國各地檢察機關先后設立專門辦案組，探索有別于成年人案件的辦案方法。

20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初，盡管未成年人司法保護與犯罪預防工作取得一定成效，但未成年人犯罪形勢依然嚴峻。數據顯示，自1990年到2009年，我國每年未成年人犯罪總人數不斷上升，最多時達88891人，且青少年犯罪呈現低齡化趨勢。這對我國未成年人檢察制度改革提出更高的要求。

1999年，《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出臺。之后，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轉發(fā)《關于進一步加強預防青少年犯罪工作的意見》，各地持續(xù)深入推進未檢工作。進入新世紀，2002年，最高檢下發(fā)《人民檢察院辦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規(guī)定》，通過司法解釋的形式首次對未成年人刑事檢察工作做出系統規(guī)定。2015年，最高檢設立未成年人檢察工作辦公室，隨后，全國基本構建起四級檢察機關未成年人檢察工作專門機構。2018年，最高檢在內設機構改革中成立專門負責未檢工作的第九檢察廳，標志著我國未檢工作縱向“捕訴監(jiān)防”一體化工作模式和橫向涉及未成年人的刑事、民事、行政、公益訴訟檢察的工作職能基本形成。

設立專門機構，是我國未成年人司法制度邁向成熟的標志之一。如今，我國未檢機構建設取得長足發(fā)展，未檢制度從無到有、逐步發(fā)展。對于檢察機關來說，新修訂的《未成年人保護法》是重要契機，修訂后的法律賦予檢察機關在未保工作體制中監(jiān)督機關的地位，意味著未成年人檢察在法律上具備不同于刑事檢察、民事檢察、行政檢察、公益訴訟檢察的獨特性，我國的未檢事業(yè)也開啟新的征程。

未檢工作的兩大轉變

35年來，檢察機關不斷推進機構改革、機制創(chuàng)新和體系完善。“轉變”是我國未檢事業(yè)發(fā)展的關鍵詞。

首先，我國未檢工作逐漸從應對預防未成年人犯罪向保護未成年人權益轉變，檢察機關正不斷加強對未成年人權益的保護。

在長寧區(qū)人民檢察院經辦的王某某遺棄案中，是否要撤銷王某某的監(jiān)護權，是辦案檢察官思考最多的一個問題。通過對王某某的再犯可能性、監(jiān)護意愿真實性和監(jiān)護能力進行綜合評估，承辦檢察官認為對王某某適用緩刑，并在緩刑考驗期內開展強制親職教育，完善其監(jiān)護能力，進而逐步修復母子關系，具有一定的必要性與可行性，也最符合孩子身心健康發(fā)展的利益。這一案件為上海市監(jiān)護侵害案件對監(jiān)護人判處強制親職教育開創(chuàng)先例。

為有效保護未成年人權益，長寧區(qū)人民檢察院還通過公益訴訟向“毒”童話“宣戰(zhàn)”。去年，長寧區(qū)人民檢察院得知長期熱銷的《淘氣包馬小跳》（漫畫升級版）系列叢書的《天真媽媽》（2014年6月第一版）一書中有關于自殺的討論。未檢部門對長寧區(qū)兒童圖書市場開展調查核實后，向執(zhí)法部門制發(fā)公益訴訟訴前檢察建議，聯合主管的行政機關履職。未檢部門還進行回訪和抽查，并就該案例進行宣傳，放大效應，拓展線索來源，合力呵護未成年人健康成長。

其次，隨著未檢事業(yè)的發(fā)展，我國未檢工作也從單純辦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向同時辦理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案件轉變。

目前，以未成年人為侵害對象的犯罪案件時有發(fā)生，成為社會的痛點之一。為未成年人健康成長提供司法保障，是檢察機關義不容辭的責任。檢察機關依法從嚴從快審查逮捕、審查起訴，保持嚴打高壓態(tài)勢，還建立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強制報告制度。數據顯示，2020年前11個月，檢察機關共批準逮捕侵害未成年人犯罪3.47萬人，起訴5.07萬人。

2017年，攜程親子園虐童事件發(fā)生后，長寧區(qū)人民檢察院未檢部門敏銳捕捉到輿情后，立即提前介入案件，引導公安機關確定虐待被看護人罪的偵查方向，同時督促涉案單位做好所有被害幼兒身心救治工作，并為35名被害幼兒全部提供法律援助。據悉，長寧未檢部門近5年內提前介入案件共21件，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取證難、證據少、打擊不力等問題，有效傳導刑事審判標準，提高公訴質量與效率。

對于檢察機關而言，提前介入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是一首交織著熱與冷的“協奏曲”。何為熱？檢察機關提前介入一些產生極大社會影響的案件，擔起職責，扛起法律監(jiān)督大旗。何為冷？檢察機關對社會熱點多了冷靜思考。攜程親子園虐童案告一段落后，長寧區(qū)人民檢察院并未止步，他們以市政協提案的形式，推動上海在全國率先出臺《3歲以下幼兒托育機構管理暫行辦法》，明確托育機構的設立標準和監(jiān)管單位，并會同相關單位出臺《關于在未成年人教育培訓和看護行業(yè)建立入職查詢和從業(yè)禁止制度的意見（試行）》，提高相關行業(yè)入職門檻，解決從業(yè)禁止執(zhí)行難的困局。

全面綜合司法保護

孩子的傷是全社會的痛，加強對未成年人的司法保護工作，關乎億萬家庭的幸福。近年來，各地檢察機關結合《關于全面加強未成年人國家司法救助工作的意見》，為數萬名未成年被害人提供司法救助、心理干預、法律援助等救助措施。各地檢察機關都在探索建構全面綜合司法保護體系。

對于未成年被害人來說，一站式取證制度是風雨中撐起的一把“大傘”。此前，上海市奉賢區(qū)人民檢察院在辦理未成年人侵害案件的過程中發(fā)現，不少案件存在偵查機關對未成年被害人保護理念不到位、證據采集不全面、詢問后創(chuàng)傷加深等問題。于是，奉賢區(qū)人民檢察院協調相關部門在上海市率先搭建未成年被害人一體化綜合救助平臺，率先建設專門標準場所、建立專人專辦機制、制定專項工作規(guī)范，把對被害人的影響降到最低。奉賢區(qū)人民檢察院介紹，2016年至2020年，共有77名未成年被害人、22名未成年證人在“一站式”取證場所接受詢問，對48名未成年被害人進行心理疏導，對62名未成年被害人提供法律援助服務，對36名未成年被害人進行經濟救助。

每一個困境兒童都是一株受傷的“幼苗”，檢察機關應為困境兒童營造健康的成長環(huán)境。幾年來，上海市普陀區(qū)人民檢察院未檢組構建全方位困境兒童保護體系，種下一片充滿希望的“保護林”，以專業(yè)化辦案促規(guī)范的救助流程、以個性化安置促多元的救助形式、以多方參與機制促暢通的救助渠道。結合個案特點，普陀檢察還針對困境兒童的不同情況和需求分別協調安置看護場所。這不僅體現著懲治犯罪和追究民責的力度，更彰顯著司法的溫度。2018年以來，普陀區(qū)人民檢察院持續(xù)聚焦困境兒童保護，共辦理監(jiān)護困境刑事案件7件18人，民事支持起訴案件5件，妥善安置困境兒童10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