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慶勝
(同濟大學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092;西南醫(yī)科大學外國語學院,瀘州 646000)
提 要:急收是一種常見話語抑制策略。從關系管理理論研究發(fā)現(xiàn),急收說話人通過互動或情感半分離方式避免挑起或激化受話人的負面情緒以維持人際關系,增強對方的興趣、恐懼等情緒以實現(xiàn)交際目標,減弱己方負面情緒以維護自身面子和公平權。急收話語主要管理不悅、傷心、尷尬等負面情緒,是說話人對當前可能造成人際關系后果話語的自我預警,是通過抑制“情緒激化語”管理受話人負面情緒的“安全閥”。從急收語料反觀關系管理模式發(fā)現(xiàn),情緒不僅是關系管理的被動結果,還應是關系管理的重要維度。與面子、交際目標等維度相比,情緒管理具有優(yōu)先性和過渡性。
急收(aposiopesis)指“說到半路斷了不說或者說開去”的話語現(xiàn)象(陳望道 2008:177)。作為一種修辭現(xiàn)象,急收得到持續(xù)、廣泛的關注?,F(xiàn)有研究主要聚焦急收話語的語言特征、功能及原因。就形式特征而言,急收通常發(fā)生在一個句子的結尾(Alexander 2006:40),口頭上明顯停頓,書面上常用省略號或破折號代替省略內容(Fahnestock 2011:266)。就語義特征看,急收話語由于省略焦點信息(馮學鋒1988),因而具有理解上的多義性(Naas 1996)。就功能看,急收話語可創(chuàng)造表達美感,句子的不完整性造就一種“不虞”之美(駱小所 1994),言未盡且意無窮(梁宗奎 劉吉鵬 1998)。此外,急收還能增強因不能明說話語的表達效果,引起讀者的好奇心(Alexander 2006,Kim 2013)。最后,急收還可用于避免尷尬或不良后果,傳達禮貌含意(蔣慶勝 2018,2019)。就動機而言,Puttenham(2007:250)指出,說話人擔心冒犯聽話人因而選擇急收,或是出于害怕、羞愧、憤怒或悲傷等情緒(Alexander 2006:40)。
有關急收話語的研究成果已較為豐富,但對急收話語與害怕、尷尬等情緒有關的相關研究,沒有探討急收話語的情緒管理功能。因此本文擬基于語料從關系管理視角就急收話語對情緒的調控進行研究,并由此反觀關系管理維度問題。
關系管理理論(Rapport Management Theory)主要由Spencer-Oatey(2008)倡導,旨在克服以往禮貌、面子理論過于強調個體自治而忽視個體的社會性和關系性弊端(同上:13),主張從面子、社交權利與義務以及交往目的等維度考察人際關系的維持、提升、忽視等。面子包含素質面子和社會面子,前者指個人的生理特征,后者指個人的社會地位、社會身份等。社交權利又分為公平權和聯(lián)絡權。公平權指交際主體有獲得平等對待的權利,在損—益維度以及自治—受控維度有相對平衡的需求。聯(lián)絡權指個體有與他人進行交往的權利,具體分互動參與—互動分離程度和情感參與—情感分離程度。交往目的就是交際參與者希望達成的目標,比如人際目標與行事目標。該模式得到普遍認可,廣泛用于人際關系工作的探討。
情緒對人際交往有重要影響,但一直未得到語用學研究的重視(Langlotz,Locher 2013:89)。在Spencer-Oatey(2008)的關系管理模式中,情緒作為人際維度的影響因素被納入關系管理結果的評估內容。Spencer-Oatey(2002:541)認識到,對社交權利的侵犯可能直接導致說話人生氣甚至發(fā)怒,而不是讓對方感到丟面子,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情緒管理的必要性。但在Spencer-Oatey(2008)那里,情緒仍然是關系管理的結果而不是管理維度(陳新仁 2018)。陳新仁(2018)提出一個改進的關系管理模式,其中重要一點就是把情緒擢升為與面子、社交權利與義務以及交際目的并列的關系管理維度。情緒管理的具體方向是盡可能照顧對方的情緒,或者盡可能惡化對方的情緒,體現(xiàn)在關系管理結果上就是盡可能提升雙方關系或者盡可能傷害雙方關系。這一更新的意義在于強調情緒可以但不必是交際附帶、被動的結果,還可是說話人有意識、有預見地進行管理的內容。
本文擬回答如下研究問題:(1)急收話語體現(xiàn)哪些情緒管理策略,具體情緒的類別有哪些;(2)急收話語的情緒管理策略與具體情緒類別的分布如何;(3)急收話語對情緒的管理表明情緒管理在關系管理模式中的定位如何。
對于話語交際分析,最理想的數(shù)據是自然發(fā)生的數(shù)據(Bella 2011:1723),但某些類型的自然數(shù)據很難收集,而文學話語也具有交際意圖,也描寫參與者的交際行為,因而也是語用學研究的合法語料(Jucker 2015:63)。急收話語也存在可遇不可求的問題,為力求貼近現(xiàn)實生活,本文選擇16部中國近現(xiàn)代現(xiàn)實主義話劇文本作為語料來源,然后基于急收話語以“……”或“——”結尾的形式特征進行窮盡搜索,再根據急收工作定義,即說話人故意停下不說或岔開話題的話語行為,與打斷、一般性省略等類似現(xiàn)象區(qū)分開來,共獲得急收話語語料212例。
如何判定急收話語實施何種情緒管理意圖是語料編碼的首要問題?,F(xiàn)有研究往往采用情緒標簽,如生氣、高興等元話語進行語料識別或分析(如Culpeper 2011),此類研究的重點往往不在情緒管理,而是情緒原因分析,因為情緒結果業(yè)已形成。本研究聚焦情緒管理,即受話人還未明確表示“我很生氣、高興、悲傷”等,只能基于語境和語篇證據進行分析。語言表達意義,而意義包含情緒(Engelen 2012:61)。本文一方面堅持情緒隱含觀(implicational view),即話語隱含著某種情緒(Shweder 1991:245)。另一方面,標簽采用情緒原型觀(prototype)(Fehr,Russell 1984),比如高興和開心或許沒有截然的區(qū)別,都可標為“高興”。當然,有時候情緒不是單一的,比如失望就可能包含一定程度的驚訝、厭惡、傷心等(Andersen, Guerrero 1998:11),但編碼時只能把情緒當作離散(discrete)的(同上:10),確定特定交際語境下情緒的主要方面。編碼過程由兩位語言學博士完成,最后就少量分歧進行討論達成一致。
語言在表達情緒的同時也隱藏情緒,這種隱藏就是“抑制”(repression)(Wilce 2009:144)。急收是說話人“最后時刻的自我抑制”(Merrill, Bolt 1991:41),正是語言抑制策略的直接體現(xiàn)。遍觀語料發(fā)現(xiàn),急收省略的往往是情緒激化語(emotional aggravators)(Leech 2014:231),以免引起受話人的負面情緒,進而影響交際目的。下面呈現(xiàn)急收如何以及到底用于管理哪些情緒。
人時刻處于某種情緒中,也受自身情緒的影響(劉宏艷等 2009),所以情緒具有持續(xù)性特征,但在一定的條件下會發(fā)生轉換,比如從積極情緒轉向消極情緒。急收話語首先表現(xiàn)為對話語可能引起對方情緒轉換的警覺,帶有避免挑起對方負面情緒的目的。這體現(xiàn)在與“不過……”“恐怕……”“但(是)……”等改變現(xiàn)狀的標記語合用上。
①(語境:好久沒有出現(xiàn)過的唐鐵嘴在王利發(fā)的茶館重新開張這天前來道賀。)
1唐鐵嘴:聽說后面改了公寓,租給我一間屋子,好不好?
2王利發(fā):唐先生,你那點嗜好,在我這兒恐怕……
3唐鐵嘴:我已經不吃大煙了!
4王利發(fā):真的?你可真要發(fā)財了!(《茶館》)
情緒都是由事件激發(fā)起來的,拒絕行為就容易引起不良情緒。王作為茶館老板,為了生意,說話時常小心。鑒于唐經濟窘迫,抽大煙,又常白吃白喝,王肯定要拒絕他的租房要求,但又不好太直接,因而用急收間接暗示(話輪2)。由于“恐怕”常提示后文內容的消極性,因而王就此急收,以免挑起對方的不悅情緒。在服務行業(yè),客人無論高低,都占有心理優(yōu)勢,若王直接拒絕,可能引起人際后果。
此類為避免挑起對方不悅、傷心、尷尬、害怕、為難、蔑視、憤怒等情緒的急收話語一共有107處,是急收話語情緒管理的主要方面。
言語能夠引發(fā)情緒和加劇情緒。與上一類避免對對方“風平浪靜”的情緒狀態(tài)造成破壞的急收情形相比,此類急收話語的語境特點是,前面話輪已經帶有負面情緒,雙方情緒有失控的可能,此時說話人可能受情緒驅使而選擇語言(Wilce 2009:109),直接和粗魯?shù)脑捳Z可能成為情緒驅使下的選擇(Leech 2014:232)。而急收作為情緒管控策略,往往省略敏感話語,避免加劇對方情緒。
②(語境:黃家楣靠讀書從鄉(xiāng)下到了上海,是家庭的驕傲,實際上生活清苦,自己患病失去工作,妻子桂芬又找不到工作。父親從鄉(xiāng)下到上海本是來享福的,家里卻已揭不開鍋。)
1黃家楣:(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漸漸興奮)全是那時候高等小學的姚先生講壞的,他跟我爸爸說,這孩子是一個天才……天才在亭子間里面!(咳嗽)
2桂 芬:怎么啦,你又是……(顧慮旁人聽見,制止他)
3黃家楣:(沉默了一下,透了口氣,放低聲音)爸爸好容易到了上海,要他整天地在亭子間里管小孩,這不是太可憐嗎!
4桂 芬:我知道,可是——
5黃家楣:小孩兒不是還有個鎖片嗎?(將視線避開桂芬)
6桂 芬:(聳一聳眉毛)上次給你的三塊幾毛錢,不就是這金鎖片換的嗎?
7黃家楣:唔!(黯然)咪咪很可憐,這一點東西也……
8桂 芬:(望了他一眼,不語)
9黃家楣:那么,你——(不講下去)
10桂 芬:什么?(望著他)
11 〔黃家楣俯首不語。 (《上海屋檐下》)
黃長期情緒沮喪(自責徒有光耀門楣的虛名,身體差、無工作,還要靠妻子養(yǎng)活)。雖已借錢度日,還想在父親面前維持大城市富足生活的假象。話輪3,黃是希望桂芬告訴他能否讓第一次進城的老父親出去消費、游玩。桂芬明顯是想說“可是沒有錢”,但不敢刺激黃本來就很沮喪的情緒,所以選擇了急收(話輪4)。再看桂芬,她也是有情緒的,全家重擔落在自己身上,丈夫還經常要錢。話輪2對黃的制止有責怪之意,還有點生氣。當黃詢問孩子的鎖片時,桂芬更有些火了(話輪6聳一聳眉毛,以及反問)。黃自然能感受到,但為實現(xiàn)要錢的目的,他繼續(xù)試探,話輪9無非想問,“那么,你那里還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沒有?”,但沒敢說完,怕惹怒桂芬。桂芬已經很生氣且傷心了(“什么?”并望著他),黃直接選擇沉默(話輪11)。從參與者角色看,在中國文化中,丈夫有養(yǎng)家的責任,黃無法勝任這一點,造成了雙方的困擾。丈夫也有主管家事的權力,因而黃鍥而不舍向桂芬傳遞自己的想法??梢钥吹剑诰S護自己的交際權利過程中,雙方通過急收話語延緩相互的情緒升級,試圖維持人際關系,還要達成各自的互動目標。
上例清楚展示說話人在已知情緒背景下使用急收避免情緒加劇的過程。此類急收在語料中一共有60處,集中在避免加劇對方傷心、不悅、尷尬、害怕等情緒。
分析發(fā)現(xiàn),急收話語不僅用于避免挑起或加劇對方情緒,有時還能有意增強對方的某種情緒,常見于增強對方的興趣(interest,也是一種情緒,見Wilson 2012:17等)或害怕等情緒,如例③。
將拌好的育苗床土裝入盤或育苗缽中,新裝的盤壓在已經裝好的盤上,一層層地壓,下邊壓實的再拿到上邊壓新裝土的盤,使育苗床土填實,再利用刮板從穴盤一方刮向另一方,使每個空穴都能平整的裝滿育苗土。
③(語境:白流蘇跟了富商范柳原去了香港,之前沒少揶揄她克夫、掃把星之類的三哥因為上海正有戰(zhàn)亂想求妹妹白流蘇幫忙去香港。)
1白流蘇:(不應話茬兒)三哥,你無緣無故跑到香港來做什么?
2白三爺:(一愣)哦,這個,是,是媽的意思。
3白流蘇:媽的意思?
4白三爺:嗯,(推敲著言辭)你也知道,媽她老人家身體不好……
5白流蘇:媽怎么了?
6白三爺:(心中竊喜,裝作若無其事地)也沒什么,人上了年紀,身子骨弱了,難免會有點小病小災的。(《傾城之戀》)
三爺開始是借著流蘇與范柳原的關系與妹妹套近乎,但對方不接茬兒,他就尋思另外的話題。知道流蘇孝順,三爺就以此吸引她的興趣。話輪4他“推敲著言辭”,就是想辦法吸引對方興趣,再利用欲言又止的急收(話輪4),做出交際(半)分離的姿態(tài),引起對方注意,并增加對方對省略話語的猜測,成功吊起流蘇的胃口,達到對方愿意跟自己交流的行事目的(話輪6,心中竊喜)。此類急收話語不算多,在語料中有14處,但管理的情緒非常集中,就是引起對方對未知或不確定事態(tài)的興趣(9處)、害怕(3處)以及警覺(1處)等。
除了管理對方的情緒外,急收話語也用于管理己方的負面情緒。Fahnestock(2011:266)指出,急收的動機之一是避免自證其罪,減弱自身面子傷害、緩和自身負面情緒,如下例。
④(語境:周公館大少爺周萍因各種原因要離開公館長駐父親的礦上,打算帶心上人四鳳一起走,四鳳母親魯媽死活不同意,四鳳不得不坦白與周萍的關系已到了必須面對的地步了。)
1四 鳳:萍,我,總是瞞著你;也不肯告訴您。(乞憐地望著魯媽)媽,您——
2魯 媽:什么,孩子,快說。
3四 鳳:(抽咽)我,我——(放膽)我跟他現(xiàn)在已經有……(大哭)
4魯 媽:(切迫地)怎么,你說你有——(受到打擊,不動。)(《雷雨》)
因母親堅決反對自己與周萍一起走,四鳳不得不當著大家的面袒露隱私,從損—益維度看,四鳳是受損一方,因而不等說完就大哭起來。她顯然不敢理直氣壯地說自己已經有周萍的孩子,這或許已超出羞澀的范疇,而是未婚先孕的行為嚴重違反(當時的)社會規(guī)范,此時她還不知道周萍是她的哥哥,但母親卻心知肚明,因此,盡管她沒說完,魯媽已經受到重擊,各種情緒如焦慮、生氣、自責交集,因而愣住了。此類急收省略話語暗含某種不正當關系、不符社會規(guī)約的行為等,而急收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減弱自身面子傷害、緩和自身情緒,部分地維護自身利益。此類急收話語一共有31處。
上文展示急收話語情緒管理策略在于編碼挑起或加劇對方負面情緒,還可有意增強對方某些情緒以及減弱己方的負面情緒。
從表1可見,一是急收話語的情緒管理策略集中于避免挑起對方的情緒(50%),其次是避免加劇對方情緒。二是從管理方向上看,急收話語主要用于管理對方情緒(85%),只有少數(shù)用于管理己方情緒(15%)。三是,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急收話語可用于增強對方的某些情緒,這也表明急收使用者并非一味示弱,而是在交際中造成互動分離的狀態(tài),以獲取話語主動權,更顯急收的策略性。從表1可見急收話語的情緒管理策略分布有差異,基于SPSS19.0,卡方分布檢驗結果顯示sig<0.05,表明分布具有顯著差異。
表1 急收話語情緒管理策略簡表
表2 急收情緒管理策略分布表
從表3數(shù)據可發(fā)現(xiàn),一是,整體上看,急收話語管理的主要情緒集中在不悅(占總數(shù)的29%)、傷心(14%)、尷尬(13%)、害怕(10%)等。這幾種情緒占總數(shù)的66%。二是,說話人有意增強對方情緒集中在引起受話人對未知情況的興趣或擔憂。三是,減弱己方的情緒管理集中于尷尬、傷心和害怕。無論上述哪一方面,急收對情緒的管理都是說話人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互動與情感上的半分離狀態(tài),目的或是減少對對方的面子傷害,或是增加對方的懸念感,或是維護自身的利益與自主權。
表3 急收話語管理的情緒表
由上可見,急收話語通過抑制負面、冒犯等敏感話語避免引起或加劇對方的負面情緒,在交際中起到“安全閥”(safety valve)(Culpeper 2011:211,Leech 2014:241)的作用。
上文對212例急收話語的編碼和分析顯示,所有急收話語都試圖管理對方或己方的某種情緒。然而,這些話語的最終目標顯然不僅僅是不讓對方生氣、尷尬、傷心等而進行情緒管理,而是以此為基礎,實現(xiàn)其他交際目標。也就是說,急收話語優(yōu)先管理對方的情緒,然后過渡到其他交際目的。
由此反觀關系管理模式,有理由認為,情緒管理或許是關系管理的首要及過渡性維度。理由如下:其一,現(xiàn)有關系管理模式本質上還是禮貌理論(陳新仁 2018),也就是說,人際交往的核心還是話語的禮貌與否和面子問題。語言禮貌與否何以在交際中如此重要,不禮貌話語為何往往引起人際后果,原因之一就是會引起受話人的不良或負面情緒。其二,語言與情緒的關系非常密切,語言交際與情緒交流同時發(fā)生。人的情緒多達幾十甚至上百種(Davitz 1969;Hobbs, Gordon 2011),而情緒又滲透于語言的方方面面(Wilce 2009:14),因而話語交際和情緒交流幾乎是同時進行的,在取得其他維度的管理結果前,或許需要首要管理好情緒,這也是一些看似無所謂的寒暄語的意義所在,因此情緒管理具有優(yōu)先性。其三,似乎不存在為情緒而情緒的交際活動。即便是非常幽默的語言交際也不完全是為了幽默,而是為其他交際目的服務,因而情緒管理具有過渡性。
本文從關系管理視角出發(fā),基于急收話語語料發(fā)現(xiàn),急收話語的情緒管理策略在于避免挑起或加劇對方的負面情緒、減緩自己的負面情緒以及引起對方的興趣和恐懼等。具體而言,著重管理對方的不悅、傷心、尷尬等負面情緒。結合急收話語語料反觀關系管理理論發(fā)現(xiàn),情緒不僅僅是關系管理的被動結果,還可以被預先管理,為交際目標服務,因而,情緒管理或許是關系管理的過渡但卻是優(yōu)先維度。本文語料分析是基于急收之后的情形,討論過程中假定說話人不急收可能會導致何種后果進行比較,雖力圖基于話輪證據,但難免主觀。此外,文章就關系管理模式下情緒維度較其他維度的優(yōu)先性問題進行初步思考,但并未仔細分析與其他維度間的關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