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法視域下民居女兒墻的轉譯與再利用研究

■王亞麗，肖 瑜，龔璐璐，丁 錚 Wang Yali & Xiao Yu & Gong Lulu & Ding Zheng

(福建農林大學藝術學院園林學院（合署），福建福州 350002）

隨著國內城市化的推進，模式化的建設造成了千篇一律的住宅建筑，女兒墻等建筑細部的設計也被忽視。民居女兒墻是依附于建筑而存在的附加性裝飾，它受到材料、工藝以及建筑形體的制約，是彰顯建筑文化發(fā)展的重要載體[1]。針對建筑簡單化、模式化設計的現(xiàn)狀，外國學者羅伯特g文丘里（Robert Venturi）提出“裝飾化棚屋”的概念，反對現(xiàn)代建筑中“少即是多”的做法，提倡通過建筑裝飾增加建筑之間的交流性與隱喻性。因此女兒墻不僅要做好防水收頭，同時也要做好必要的裝飾，起到表達藝術氣息與美化民居環(huán)境的作用[2]。

1 民居女兒墻設計環(huán)境透視下的現(xiàn)狀與問題

1.1 女兒墻與民居女兒墻概念辨析

女兒墻最早是一種防御工事，是城墻上呈現(xiàn)凹凸形的矮墻，也被稱為垛口墻、女垣、雉堞、女頭墻等。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女兒墻一直作為城墻防御構件存在，并延伸出不同形態(tài)的城墻女兒墻，例如，漢代的“凸”字形垛墻形狀、宋代出現(xiàn)的平頭女墻、宋代末的矩形垛口墻等[3]。

民居女兒墻是由女兒墻的概念延伸而來，是女兒墻在社會文化和人的生活需求中演化而成的功能性構件，民居女兒墻也被稱為睥睨、女墻、埤?！豆沤褡ⅰ吩疲骸芭畨φ?，城上小墻。一名睥睨，言于城上窺人也?！庇纱丝梢姡糠峙畠簤Φ能娛路烙δ芡嘶?，其功能逐漸生活化。后來李漁在《閑情偶記·居室部》中寫：“予以私意釋之，此名以內之及肩小墻，皆可以此名之。蓋女者，婦人未嫁之稱，不過言其纖小，若定指城上小墻，則登城御敵，豈婦人女子之事哉？”[4]?？梢姡窬优畠簤κ怯脕碜钄嘣簝葖D人、少女與外部交流的小墻，其逐漸脫離了軍事防御的范疇，成為民居建筑的一部分。

1.2 民居女兒墻的研究現(xiàn)狀與問題解析

1.2.1 民居女兒墻研究系統(tǒng)不全面

民居女兒墻按功能類型分類，可分為上人的建筑屋頂女兒墻和不上人的女兒墻兩種，上人女兒墻的主要功能是安全防護和立面裝飾，不上人女兒墻的主要功能是立面裝飾。因此其研究主要分成兩類：一方面，李壽科[5]、韓淼[6]、霍瑞琴[7]等學者重點關注的是上人女兒墻對環(huán)境的抗性研究和安全性研究，包含女兒墻外部老化、裂縫、漏水等問題和女兒墻面對風吹日曬的保養(yǎng)與抗風問題，忽視了女兒墻的建筑裝飾設計；另一方面，董偉偉[8]、王秀秀[9]等學者關注的是女兒墻裝飾的藝術分析，分別研究了哈爾濱中華巴洛克式女兒墻和晉中傳統(tǒng)民居女兒墻的藝術形式，關于女兒墻與建筑整體的聯(lián)系卻是一筆帶過。這兩類研究都沒有對女兒墻進行全方位的研究，女兒墻存在研究方向不全面、不系統(tǒng)的問題。

1.2.2 民居女兒墻缺乏針對性設計理念

近年來，我國許多城市參照或照搬國內其他城市屋面平改坡做法進行屋面平改坡，導致建筑裝飾針對性設計理念的缺失，主要影響有：一方面，由于建筑的地域特色喪失，民居女兒墻的建筑造型單調乏味；另一方面，由于建筑單一形式的矯枉過正和建筑理論的缺失導致建筑設計的一邊倒，國內城市中到處可見粗糙的、大雜燴式的建筑[10]。為了保護建筑的裝飾藝術，國內外學者針對建筑文化的傳承提出了不同的設計思路，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其中羅伯特·延森（Robert Jensen）倡導建筑裝飾的回歸，提出應重視裝飾的社會文化內涵，促進裝飾與現(xiàn)代文化的結合；歐文·瓊斯（Owen Jones）提出向傳統(tǒng)學習的方法來解決當前的建筑裝飾問題。除此之外，在現(xiàn)代設計中人們用開放的思維來包容各類傳統(tǒng)建筑裝飾元素，促進建筑元素的多元發(fā)展[11]。

2 變中求同下女兒墻差異化設計的對比分析

受到西方文化不同程度的影響，現(xiàn)存的特色女兒墻大致可以分為中西文化交融下的巴洛克式女兒墻、傳統(tǒng)文化繼承下的民居女兒墻、特色民族文化下的民居女兒墻三種。通過提取特色民居女兒墻的設計基因，從女兒墻的色彩、形態(tài)、紋樣等建筑藝術特點進行對比分析，有助于認識女兒墻設計的本質，把握其設計規(guī)律，從相對意義上凸顯創(chuàng)新設計的重點。

2.1 民居女兒墻色彩因子的提取

2.1.1 色彩因子提取

色彩是視覺的第一特性，我們對建筑的第一印象是通過建筑色彩傳達的，色彩因子不僅具有強烈的視覺感染力，也是文化的載體，具有傳遞信息、表達情感的作用。女兒墻色彩與建筑材料息息相關，體現(xiàn)了其地域特色，將女兒墻的色彩通過與 PCCS 色調圖中的純度和明度所匹配，提取民居女兒墻中的色彩因子（如表1）。

表1 民居女兒墻色彩因子一覽表

2.1.2 紋樣因子提取

不同地區(qū)女兒墻的紋樣特征不同，其中騎樓女兒墻的紋樣與晉中地區(qū)女兒墻的紋樣相去甚遠，但是大致可將紋樣分為幾何紋樣、文字紋樣、動物紋樣、植物紋樣四種類型。又因中西方紋樣界限并不十分清晰，同一紋樣在中西方文化中具有不同的文化內涵，且紋樣的數(shù)量龐大、存在個例，不能一一列舉，因此在提取現(xiàn)存女兒墻的紋樣時，選擇高頻率、特殊性的紋樣進行歸類分析（如表2）。

表2 民居女兒墻紋樣因子一覽表

2.1.3 形態(tài)因子提取

女兒墻的裝飾具有形象美和形式美的視覺特征，女兒墻的形態(tài)因子是通過篩選典型性的女兒墻建筑形態(tài)，提取能夠表現(xiàn)特殊女兒墻特征的輪廓線，主要是對巴洛克式圓形構圖、矮墻式方形構圖、欄桿式女兒墻以及山花式女兒墻的外觀造型進行分析[12]（如表3）。

表3 民居女兒墻形態(tài)因子一覽表

2.2 民居女兒墻構成規(guī)律對比分析

2.2.1 形式多樣和功能至上

民居女兒墻基本的視覺特征通過材質、工藝、圖案等形式展現(xiàn)，形式大體包括模仿幾何形體、動植物和借鑒文字等手段，是集工藝和設計于一體的審美特性，盡管女兒墻的表現(xiàn)形式不同，卻遵循著統(tǒng)一的功能性原則[13]。巴洛克式民居女兒墻的高度為900~1000mm，裝飾題材豐富、精美細致，包含字畫、雕刻等各種形式；晉中傳統(tǒng)女兒墻高度為550~750mm，采用石、瓦等建筑材料進行磚瓦堆砌，形式簡單，雖兩者的表現(xiàn)形式不同，但兩者主要的功能都是保護人員安全和裝飾立面。

2.2.2 對稱均衡和比例調和

對稱是女兒墻的基本特征，通過外輪廓、裝飾、各部件之間的尺寸和體量對比反映各構成要素間整體與部分、細節(jié)之間的關系，也可以通過色彩變化改變女兒墻的體態(tài)特征，從而產生穩(wěn)定、和諧的視覺感受。傳統(tǒng)窯洞女兒墻的建筑尺寸最為適宜，占墻體的1/11~1/10，使體驗者身處45度的觀測視角既能觀測到地民居窯壁的整體建筑風貌，也能欣賞到女兒墻建筑細節(jié)的構造，能感受被包圍的安全感，也不會讓人產生壓迫感，各部件間的體量都體現(xiàn)了和諧的韻律[14]。女兒墻的色彩與建筑整體的風格緊密相關（如表1），灰色的窯洞女兒墻與黃土墻體、深紅色邊瑪女兒墻與白色裝飾帶形成對比，達到質感、顏色各要素平衡的效果。騎樓女兒墻綠色寶瓶欄桿在造型上，為對稱結構中又增加一些生動性，整體形態(tài)穩(wěn)定又富有變化。

2.2.3 借鑒聯(lián)想和托物言志

紋樣是建筑文化的重要表現(xiàn)形式，在設計中運用了借鑒與聯(lián)想的手法，用以表現(xiàn)院主的訴求與愿景，因此大多紋樣都具有吉祥的涵義。其中幾何紋樣和文字紋樣是對幾何形狀和文字的直接借鑒，動物紋樣和植物紋樣則是根據(jù)聯(lián)想手法對圖案進行提煉和簡化而來。例如，象征家族文化傳承的“世承德業(yè)”“勤儉持家”等家訓題詞；象征內心需求的“士”“吉 ”等文字；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蓮花、葡萄；象征吉祥的蝴蝶、蝙蝠、鳳凰；象征教育觀的文房四寶圖案；象征順利的圓形方孔錢圖案等。

2.2.4 視線引導和強化重點

不同樣式的女兒墻強化了建筑立面裝飾，豐富了建筑天際線，具有視線引導的作用。在女兒墻的設計中，由輪廓、形狀、大小、顏色、細節(jié)等諸多屬性構成的各種視覺落點（如表3），充斥在我們的視野，女兒墻通過與不同形式的拱形窗和山花結合，加強女兒墻與建筑整體的關聯(lián)性，塑造視覺焦點。

3 同中求變下女兒墻的轉譯與再利用路徑

傳統(tǒng)符號在現(xiàn)代空間設計中的運用，是建筑本體探尋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融合發(fā)展的一種方法。針對女兒墻的設計現(xiàn)狀，進行“變中求同”和“同中求變”兩方面的轉譯，延續(xù)女兒墻設計的共性，探究民居女兒墻裝飾在現(xiàn)代社會中的傳承與再利用途徑。

3.1 “活用文化”之提煉重構

中國傳統(tǒng)元素已被廣泛用于藝術設計的各個方面，許多經典的圖案和紋樣都源于民間藝術，是民族文化、藝術審美和生活智慧的集中體現(xiàn)，其設計文化元素具有可讀性、多樣性與靈活性等多種特性[15]。在文化傳承的同時，也應思考其活化途徑，將民間藝術根植于創(chuàng)新策略之中，在遵循設計規(guī)律的基礎上，發(fā)揮主觀能動性，從色彩、形態(tài)和造型手法上進行適當改良，提升圖案裝飾的親和力，以適應當代的審美需求[16]。

3.2 “刪繁就簡”之視覺重塑

騎樓女兒墻將中國傳統(tǒng)文化圖形藝術形式與西方文化進行有機融合，形成別具一格的搭配效果，但是其設計也存在圖案過于復雜、建筑藝術裝飾風格不統(tǒng)一的弊端[17]?；诖?，在女兒墻的裝飾設計中可以通過“刪繁就簡”的藝術手段，概括紋樣中最本質的特征，簡化或規(guī)則化其他瑣碎的部分，避免因混合過多設計元素而造成的視覺混亂[18-19]。通過對建筑元素抽象概括，運用聯(lián)想、組合、夸張等藝術手段創(chuàng)造，突出主題，突出現(xiàn)代建筑的簡潔美，重塑視覺效果[20]。

3.3 “革故鼎新”之可持續(xù)發(fā)展

在女兒墻的設計中，常以中低純度、中明度的鄰近色作為畫面主基調，色系配比和諧內斂，體現(xiàn)了古代社會平民文化對當下建筑風格的影響。為了適應當代生活的設計理念，設計師在把握主題適宜、色比適合的基礎上，要敢于“革故鼎新”，大膽嘗試色彩搭配，融入建筑色彩設計創(chuàng)新的新理念，加快女兒墻融入現(xiàn)代設計的進程。針對女兒墻保溫防水等硬性問題，傳統(tǒng)的黃土、磚瓦材料已不能滿足其功能需求，需要新技術、新材料將傳統(tǒng)文化符號和現(xiàn)代建造形制進行置換，在提升建筑實用性、功能性的同時，保證女兒墻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3.4 “物形融合”之創(chuàng)新思維

隨著建筑藝術符號化的進一步發(fā)展，民居女兒墻也逐漸完成“物”與“形”的融合，其自身也可作為符號來裝飾其他空間，構建出獨具特色的空間性格及空間特質，為建筑藝術符號在室內設計和產品包裝領域的發(fā)展提供了可能性[21]。提取女兒墻的設計元素進行室內或文創(chuàng)設計，可以加速女兒墻文化的發(fā)展與傳承，真正做到利用最大化[22]。

4 結語

伴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快速發(fā)展，應用與設計單一的傳統(tǒng)女兒墻已不能滿足人們對于現(xiàn)代室內外裝飾的功能與審美需求，文章通過對傳統(tǒng)女兒墻的色彩、紋樣、形態(tài)的因子提取和新技術、新材料的應用開發(fā)的研究，總結其設計規(guī)律，由此提出“活用文化”“刪繁就簡”“革故鼎新”“物形融合”四種不同維度的轉譯設計手法，有助于女兒墻在的在現(xiàn)代社會的室內外裝飾上的再利用研究，滿足現(xiàn)代人的審美需求，為后續(xù)女兒墻在現(xiàn)代設計實踐的應用奠定理論基礎，并提升女兒墻在現(xiàn)代建筑文化中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