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滋味兩條魚

王溱

青島靠海。俗語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里最多的是魚。魚的品種成千上萬，但有兩種魚青島人最愛，而且在一定意義上不可缺失。因為正是這兩種魚，給青島人帶來的“吉祥”，帶來了“情誼”。

鲅魚

天空隱約閃爍著幾顆散落的星，大地一片漆黑，萬籟俱寂。遠遠望去，漁碼頭旁舊電線桿上掛著的節(jié)能燈在一閃一閃發(fā)出微弱的光亮。

剛到凌晨時分。

老李跟村里的伙計打著手電朝碼頭走去。那里有他們的捕魚船，清一色的“大馬力”，是這兩年才更新的。4月剛過6天，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鲅魚節(jié)”開幕，老李要跟伙計們?nèi)ズＩ蠐粕弦话?，一方面新鮮鲅魚能賣個好價錢，一方面也想捕條大魚，弄個“鲅魚王”展揚展揚。

春暖之日風(fēng)浪也給面子，20多海里，兩個小時就到了。撒網(wǎng)、放漂，上千米的流網(wǎng)順著船幫緩緩滾進大海，那滾圓的浮漂在夜色下閃著白色之光，伴隨涌浪上下起伏，如同調(diào)皮的頑童在水面嬉戲。時間不長開始收網(wǎng)。4月是青島當(dāng)?shù)伥阳~洄游的最好季節(jié)，魚群特別活躍，趕巧了一網(wǎng)幾百斤不在話下，弄好上千斤也不稀罕。

老李的運氣不錯，這一網(wǎng)下去估摸著怎么也有個300來斤。不貪，收網(wǎng)馬上打道回府，趕上“鲅魚節(jié)”開幕不耽誤。

碼頭上已經(jīng)鑼鼓喧天、人山人海了，歌聲響起、舞蹈跳起，歡樂的人群嘰嘰喳喳，與那些早已支棚搭架、擺著大小不一鲅魚的商販叫賣聲混雜在一起，好一個“熱鬧”！

老李和伙計把鲅魚抬上岸，“呼啦”一幫子人圍了上來?！笆潜镜伥阳~嗎？”“多少錢一斤啊？”還有兩位直接吆喝：“有多少？便宜點，全包了！”

“大的40，小的30?！崩侠罡镉媯冊诖暇蜕塘苛?，價格不高不低，定個良心價。

臨時搭起的舞臺上演員們正在表演《喜氣洋洋》，對面走來一位熟悉的漁民跟老李打招呼：“捕著大魚了嗎？”老李有些遺憾地搖搖頭?！斑\氣的事，來年再努力。今年的鲅魚王不賴，22斤，1米4長，比前幾年都長都重?！睗O民安慰道。“300多斤的‘巨無霸看來是捕不到了?！崩侠钫f的“巨無霸”是4年前的事，當(dāng)時有漁民捕上一條2米半長的大鲅魚，創(chuàng)了歷史最高紀錄?！笆略谌藶椤Ｕl能想到鲅魚能成了咱漁民的發(fā)財之魚，誰又能想到古老的習(xí)俗能成為今天的節(jié)日？”漁民看著熱鬧的人群，若有所思感慨而言。

鲅魚是海洋里生長的魚類，學(xué)名為“藍點馬鮫”。它的體態(tài)光滑嬌美，紡錘形狀，背部為藍黑色，有許多藍色斑點，腹部為銀灰色。無磷。流線型的身體泳速極快。雖然無磷，但躍出水面時那光艷的身材也會“鱗光”閃閃，非常壯觀。上世紀60年代以前，鲅魚并不是主要的捕撈魚種，那時鲅魚屬于“稀罕之物”，偶爾在市場上能見到。漁民們出海也多是“無心插柳”，意外所獲而已，不像今天成規(guī)模的捕撈，更不會給漁民帶來豐厚的物質(zhì)收獲。

然而，青島沙子口一帶一直有“送鲅魚”的習(xí)俗，起源是一個美麗而悲情的傳說。一位老丈人病危之時最大愿望想吃鲅魚，結(jié)果女婿真的送來了，遺憾的是此時老丈人已閉上了雙眼。這個傳說代代相傳，便有了每年春季女婿要給丈人送鲅魚的“約定俗成”：“鲅魚跳、丈人笑”。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其影響覆蓋整個青島市。贈送的范圍也進一步擴大，不僅是老丈人，還有親戚朋友，甚至外地的好友?，F(xiàn)在每到4月，隨處都可以看到拎著泡沫盒或者塑料袋送鲅魚的人，快遞公司也很忙活，一件件包裝封存結(jié)實的鲅魚從碼頭、魚攤、冰庫起運，運往全國各地。鲅魚成了親情、友情的橋梁和紐帶。

鲅魚“走俏”讓漁民得到了很大的實惠。青島當(dāng)?shù)伥阳~只有短短的1個月捕魚期，但對勤勞的漁民來說，這1個月的收獲足可以夠1年的花銷。鲅魚的價位這些年隨行就市，但總體是越來越高，從開始的10幾元到今天的40多元甚至50多元，漁民的腰包可以說越來越鼓。當(dāng)然那些“魚販子”也發(fā)了大財。一天賣幾百斤不算什么，特別是網(wǎng)上銷售，生意更是紅火得不得了。今年4月沒過多少天，光沙子口碼頭已經(jīng)銷售了10萬多斤大鲅魚，最遠的賣到了新疆。鲅魚成了許多人奔向甜美生活的“福魚”。

鲅魚谷雨過后最肥美，是許多人舌尖上的期盼。它被譽為“最有營養(yǎng)的十種海洋魚類之一”，蛋白質(zhì)、維生素A、礦物質(zhì)等元素一點也不少。因為成本等原因，目前還無法實現(xiàn)養(yǎng)殖，所以市面上都是正宗的“海魚”。但是鲅魚分布的海域不一樣，味道也不同。青島人還是喜歡自己海邊的美味，買鲅魚首先要看看是不是呈藍綠色，背部有沒有明顯的藍色斑點，陽光直射下藍綠色有無熒光感覺？沒有，價錢上就會大打折扣。在吃法上也是“別開生面”：鲅魚水餃、鲅魚丸子、鲅魚燴餅子、熏鲅魚、紅燒鲅魚、雞湯云吞三色鲅魚、宮廷鲅魚軟豆腐、海水豆花燉鲅魚等，都是當(dāng)?shù)厝说摹皠?chuàng)意”，聽了都讓人“垂涎欲滴”，更不要說親自品嘗了。所以有人調(diào)侃說，青島人真會巴結(jié)老丈人，把最美的食物獻出來，還能不討歡喜？

其實，現(xiàn)在青島人把送鲅魚已經(jīng)上升到更高層面，不僅表達孝道之心，更多的還在于倡導(dǎo)尊老愛老。

老李見筐里的鲅魚賣的差不多了，連忙上前制止道：“不賣了，不賣了。”旁邊的人問：“不賣留著自己吃?。俊崩侠钚πφf：“還真是要留著自己吃，不過不是我們，是給那些養(yǎng)老院的老人?！边@些年沙子口的春季鲅魚一上市，首先要送給福利院的老人品嘗。這已經(jīng)成為習(xí)慣，也是“鲅魚民俗”的一種新傳承和補充?！按簛眦阳~鮮，孝道代代傳”。老李和他的伙計們每年別的可以忘掉，唯獨給養(yǎng)老院的老人送鲅魚這件事牢牢記在心上。每年“鲅魚節(jié)”的開幕式上，還會對優(yōu)秀的“孝道”村民市民進行表彰，有的被表彰者領(lǐng)了獎走下臺，馬上拎著剛買的鲅魚去看望福利院的老人，那持之以恒的勁頭，確實令人感動敬佩。

又一個清晨，老李和伙計們再次出海。迎著暖煦煦的海風(fēng)，望著碧波蕩漾的大海，老李心情格外愉悅。今天又是一個好潮流，收獲肯定會不賴。這日子真的是越過越美好了！

白鱗魚

在青島即墨一帶，素有過年過節(jié)吃白鱗魚的習(xí)俗。特別是年夜飯，擺滿各色菜肴的飯桌上如果缺少一道白鱗魚，就很難稱其為“豐盛”。